【综英美】纳喀索斯 第16章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有时差，而这个人呢，他不一样，他和你在同一纬度。神说有了光，就有了光，你们是对方的神。”

工作中的John Wick十分专注。

车停在坎农法院附近的教堂边上，克劳迪娅和他走进去。里面零星坐着几个人，穿得人模狗样的神父迎了上来。

“孩子，需要帮助吗？”

瞬息之间，男人从外套下掏出枪三两下便将维戈的手下处决。被击中大腿的神父骂骂咧咧，完全不是神职人员该有的样子。

“你知道惹得是谁么？”

“我知道。”

克劳迪娅坐在唯一没被杀掉的老妇人身边，挥挥手示意自己会在这里等John。她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发呆，拉莱耶则发觉有人在监视她。

——没有恶意，像是在观察你。你只能主动吸收伤害，尽量保护好你自己。

拉莱耶在担心，他们进不去幻梦，克苏鲁也不行。如果她受伤在梦里死去，那便是真的回不到现实了。

容器碎裂的结局，不会是她想看到的。

少女低垂着眉眼，彩绘的玻璃窗的透过阳光倾泻在她身上，熟悉的场景，让克劳迪娅想到了遗落的南境。

“孩子，你为什么会跟在那样的杀手身边呢？”

老妇人慢吞吞地问了一句，刚从密室上来的男人停住了脚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愚蠢的情绪在期待她的答案。

“因为他是世界的中心。”

他只是错把保护当□□，只是寻求解脱。她想纠正这个错误，因为世界爱的是得到希望后的毁灭、是破碎的灵魂仍旧高歌——残忍自私才是世界的本质。

看到John的身影，少女眯起眼，叹息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惋惜和欣赏。夜魔可以拥有未来，只是“爱”不许。

——克劳迪娅，你想改变这里么？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续虚无的幸福。

——我们不想你为了他人活着。你应该有更肆意的人生。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每个人能有自己的幸福。哪怕只有片刻。克劳迪娅抚着胸口，回答自己。

“John, 你解决完啦？”

“嗯，走吧。”

男人面对少女依旧温柔体贴，一路无言。偷袭维戈不需要两个人，John锁好车门，看到少女脸贴在车窗上，眼睛明亮且天真。

John和维戈手下的战斗简单粗暴，最终落难夜魔被一闷棍撂倒。昏迷前除了愤怒，还有庆幸。

只有他一个人被抓。

怎么可能呢。少女看着围了一圈的杀手们，在心里冷冷吐槽。她面无表情打开车门，这样无趣老套的剧情令人提不起精神。

马克斯在对面大厦楼顶架好了狙击枪，他看着那个少女被团团围住，有些着急。但下一瞬，他看到了那朵玫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方向笑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爬上脊椎。

他现在有点同情维戈了，继夜魔之后，又惹上了魔女。

空气中到处都是灰尘褪下的皮，在阳光中燃烧。不知何时在窗上挂满了蜘蛛网，细小的虫卵钻进伤口中。

黑暗中有一个形体，像是人一般大小，但长着蜘蛛一样的肢体。维戈、John和全部手下看到蹲坐着的乌黑身体上有一张脸，在身体底部那些多节的腿之间。

那张面孔用一种怀疑和质问的可憎表情凝视着所有人，恐惧流遍了人类的每一根血管。它迈开步伐，用古怪的姿势杀掉除了John以外的人类。

它的长腿划开捆住男人的绳子，随后退回到黑暗中。那些被寄生的人则从腹腔隆起密密麻麻的包，马克斯就是在这个时候踏进工厂里。

“Fuck！”

少女神情从容可怖，她邀功一般看着唯二活着的人。

“他们都解决啦，我们回家吧！”

“……好。”

三个人走出了破败的工厂，站在阳光下被恐惧冻结的血液又恢复了流淌。马克斯打趣自己的老朋友总是能吸引不一样的人，这次的克劳迪娅也不例外。

“Well. ”

男人看着躺在后座睡着的少女，扬起嘴角。

“她确实是特别的。”

她是寒冬中热烈的阳光，是惊慌中的有求必应。

克劳迪娅对这两位孤寡杀手都挺喜欢的。她周末会去陪马克斯，哪怕小姑娘不会做家务也给这个冰冷的房子延续生命。

马克斯坐在山坡上，向遥远的地平线方向望去。白色的房子被夕阳刷上了一层深紫色，余晖萦绕在孤独的背影四周，亦真亦幻。

他听到轻快的脚步声，随后身上多了件厚重外套。克劳迪娅拎着两瓶水，坐在这个被世界雪藏的老人身边。

“今天又是没有威士忌的一天……”

“等我走了，你想喝就喝喽。”

克劳迪娅望着梦的边缘，托腮看着远方发呆。在这个幻梦中不知不觉度过了快两个月，这是预料之外的事。她听卡特说过，离开幻梦的方法就是杀掉核心或者等待结局。

她扭头看着同样眺望远方的老人，轻轻叹了口气。马克斯看着少女盈满忧郁的眼神，无奈地笑了。

“不去参加万圣节活动么？”

“不去。”

“孩子，你不用难过。人总会死去。”马克斯的声音安稳，没有怨天尤人。

“选择这条路，我的灵魂或许被诅咒。John也是这么认为。”

“在我看来，是扭曲的爱变成了诅咒。”

光线落在少女的脸上，浓重的孤独感压得人喘不上气。当她卸去笑容，便游离在世界之外。

马克斯看得出克劳迪娅的特殊，即使她和John没说。他曾在梦中模糊地见过自己的死去，梦到过维戈怨毒的神情。

“克劳迪娅，要答应一位将死之人的请求么？”

“唔……看情况叭，我是不会被道德绑架的。”

“I know. ”

马克斯放下手中空空的瓶子，咳嗽了几下。他的目光诚恳认真，点亮整片夜空。他从未拥有过家人，每次回到家，打开房门，走后唯一的变化就是从早到晚在墙上移动的光斑。

空气中都能感受到孤独的气息。

于是他又回到了纽约滚滚人流中，将杀戮任务带来的刺激注射到生活中，那种心痛减轻了一点。但只是一点，很快在John退休后蔓延开来。

他不曾打扰挚友的幸福生活，“家”这个词让马克斯泪流满面。这个简单的梦想对他而言，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杀手圈子中很少有人拥有这些东西，也没人敢要。每当认为足够了解孤独的疼痛，学会忍受这种痛苦，就能活下去。

马克斯参加了John妻子的葬礼。

他看见故友卡在幸福与绝望落差的深渊，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孤独。没有得到，便不会更加痛苦。

唯一的例外就是遇见了克劳迪娅。

她从不在意危险，不在乎外界的一切准则。别人对她的善意，克劳迪娅会倾其所有去回报。在大多数人看来，是愚蠢的天真。

在马克斯和John眼里，却是抑制诅咒的救赎。

检查出癌症的第二天，小姑娘就给了自己选择：活下去或者回家等死。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位柔弱少女身上拥有多么惊人的天赋。

他拒绝了。

克劳迪娅没有说什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每周都会来陪伴自己。他搬到了度假村，带着泥土的蔬菜，触手可及的香草，优质的鸡蛋、牛奶和肉，在任何商店都买不到。

John会在周日到访，他手艺不错，三个人坐在餐桌前聊天，毫无形象地大笑，离别的恐慌装进烤箱、鸡汤和照片中，不那么浪漫却足够温馨。

想象里的老无所依变成了“家”，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kid. 如果有一天，John陷入绝境，帮帮他，最起码别让他孤独地死去。”

“好。”

一只乌鸦在寒冷澄净的夜空中盘旋，风猛烈地吹着，克劳迪娅听见了船划过冥河的声响。

——这是他的选择。

我明白。

拉莱耶安静地陪着她，少女无声地哭泣。远处有车停下，比预计晚了几分钟。暴雨倾盆，不祥的征兆。

John打着伞快步跑过来，苍白的少女泪流满面蹲在已经闭上双眼的马克斯面前，任凭冰冷的雨水肆虐。

“Good night. Friends. ”

John搂着少女，将她送回车上。马克斯的尸体化作灰烬，尘归尘，土归土。他将钥匙放在口袋里，房子里遗书就短短几行字。

他身边的人再次被相同的疾病带走，多么可笑可悲。

柔软、黯淡的雨幕是平静的终结。

John回到车里，少女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无声的安慰着对死亡麻木的灵魂。

车平稳地行驶在夜幕中，少女哭得脑袋昏沉，将头抵在车窗上冷却滚烫的悲伤。她一边抽泣着一边问，“你怎么来晚了？”

“有客人来找我办事，我拒绝了，耽误了点时间。”

男人耐心地解释着，闪烁过的路灯照亮他清俊忧郁的面容，安安静静地望着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他突然加速，在原本是家的地方一脚刹车停下。

火焰露出狰狞的笑容，嘲笑着他们的无能。Daisy被烧得焦黑，尸体挂在花园的树杈上，明晃晃地挑衅。

少女和夜魔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的愤怒传达到了意识海的个角落。不祥的乌云笼罩在这片土地，将鲜红污染成恐惧与黑暗。

她听到内心有着一丝清脆的碎裂声，化作震耳欲聋的惊雷，惊扰到那些本应永远长眠于深渊之中的东西。

“最终一切还是没有改变，克劳迪娅。”

“你真的能保护你爱的人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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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