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英] 恐惧毁灭工程 第94章 Ch.94

此时，他心智的清晰、老练和聪敏都已步入成熟，就等待即将来临的目标为他找到可做之事。

然而一旦要落实到具体的层次——皮特罗的幻想能力变萎缩了。

他试图想象自己置身于脏乱环绕如同猪舍的国会，面对那些面孔细瘦像铁杆般的曲中——此类情景他偶尔会在报纸刊登的照片上看到，尤其当主角是他所认识的底层社会人——这些被美化的劳工，正语无伦次地对国家提出只有中学生程度的建议。

这些人怀抱着从书上抄袭来的抱负，因其智慧的平庸，以致于会认为自己正脱离平庸，参与由政府所构建的天堂——

而他们当中最好的，那些不超过两只手人数带头的机灵人，由于他们自我中心和愤世嫉俗的个性，也满足于领导这个散乱的人群，举着不和谐而令人宣泄的抗议牌。

结合两种似是而非的混淆观念，认为财富是美德的回馈也是罪恶的见证，接着继续颂赞上帝、颂赞宪法。

而他——

阿尔赫娜女神！莉莉安！

到了研讨会大门外，忧郁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些不足以令他兴奋的烈酒早已经消退，而让他昏沉，还有几分因迷茫而有意要理清的执着。

阿尔赫娜殿下——她？

正是这种想法刺痛了他，皮特罗没有任何成就、没有勇气，而当真理考验他时，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通过检定。

啊，他是个徒有超能力的狂妄的傻瓜，要靠心理安慰来建立他的事业，却同时无力而秘密地哀悼那不足而可悲的理想主义的崩毁。

皮特罗曾以为特殊的超能力点缀了他的灵魂，然而，他现在却渴望那些至高权力。

他很空洞，仿佛，空得像一只老酒瓶……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吸引莉莉安的内在。

此时，探讨会的会议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座谈会结束了。

皮特罗站直了身子靠在走廊边，人群陆陆续续地从他身边经过。不一会儿，传来了特查拉的声音，语气夸张而带着玩笑意味。

“报告，莉莉安-斯塔克小姐，我回去的那段日子可没有忘记你的嘱托。”

讨厌的特查拉。

“好久不见，皮特罗。”特查拉说，他微笑着将门保持半开。

皮特罗欠身向他问候。

“好久不见，特查拉。”

“彼特！”莉莉安叫了一声，伸出手挽上他的胳膊。

在她的大衣下，穿的是高级定制服，硬挺的白色蕾丝在喉间弯折成荷叶边。

“你怎么来接我了？”

皮特罗伸长手臂，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怎么样，还顺利吗？”皮特罗低声问，又瞧了瞧周边还舍不得离开的几位男士，和特查拉粗鲁地问，“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噢！彼特！”莉莉安表示反对，并且相当坚持。

她使人目眩神迷——第一眼看，然而单凭一眼就要理解她的美实在很令人苦恼。她的头发充满了天堂的魔力，是明亮快活而且与室内冬天的颜色形成对比的。

莉莉安像个魔术师般，所到之处皆明亮起来，不规则形状的灯座发出橙黄色的光辉，从大厅延伸到室内的的火红色地毯也照亮了整条走廊，室内空调也徐徐吹来暖风。

“我已经冻成冰块了，”莉莉安随口低声说，她的眼睛四处浏览，虹膜的颜色是最细致清澈的银灰色，“这个风来得好！我们刚才在会议室里，那里实在太大了，只有几个铁格子板下面会有热空气吹下来——可是人们都往那里挤了。所以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最好让我开心。”

她说的话再普通不过了，看上去相当随性，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有大把的人盯着看——其中不乏女性。

皮特罗站在另一端，隔着头顶灯光的光晕审视着她的轮廓：她的鼻子上和上嘴唇线条相当精致而匀称，下巴略显坚毅，与洁白的脖颈形成完美的平衡。

照片中的她，看起来必定相当高雅，甚至冷艳——然而莉莉安的头发与脸颊所散发的光彩，糅合着激烈与脆弱的特质，使她成为皮特罗见过的人当中形象最鲜活的人。

“……不会让你失望的，”皮特罗说着，只是对面的莉莉安显然仍是随口而说的样子。

她的视线停留在皮特罗脸上片刻，随机轻快地掠过他——看着现代风格的顶灯，它们悬挂在天花板上有如一个个发光的金色星光，看着连到门厅位置的地毯，然后是笑而不语的特查拉，“皮特罗，你们也有很长时间未见面了。”

“不过我倒是没那么想他。不然让我觉得有些倒胃口。”

“你不觉得特查拉给人一种不同的、特别的感觉了吗？”她认真地向他询问——他想她是因为跟特查拉太久没见才会这么认为——“相当雄伟，”她继续说，“而且有威严。”

特查拉一味地微笑，神色窘迫。

“我相信他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皮特罗继续这个话题，“除了回国这个例外，三个月的变化能如此之大太夸张了。从前我认识一个男孩，他原本也没那么强壮——他之前就比平常人强壮，但后来通过训练才变得更加强壮，不是得有个过程吗？你怎么说？”

他的嘴唇微微一笑，等待特查拉的回答。

“这个社会的每个人，”特查拉主张，“将会有一段或是几段不可思议的冒险——因为当下伟人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莉莉安接口特查拉的明言。

“当然还有哈兰-克莱顿和胡-伊森，他们为当代的英雄增光，在社会上应享有盛名，他们的名字将会流传给下一代人……”

“取代托尼-斯塔克。”皮特罗插嘴。

“不要带有偏见。”莉莉安无奈地说，接着又跟着特查拉的话附和道，“小人物也能是某些人心中的英雄，比如旺达、梅德、安德烈、赫克和雷蒙德。”

“然后我的名字就会出现，”皮特罗说，“选取一个运气不太好的地方或是一个被倒霉之神眷顾的人，例如梅德，然后制造一个恰好而安全的机会为之努力。如此，我的名字就会有如某些家族传承的公子哥一般远扬。”

皮特罗的声音紧抓着这个话题的线头不放，继续加以编织，每句话结束的音调都微微摇晃，带有一点幽默和调侃的意味——仿佛抗拒被比较——中间还穿插令人难以捉摸的笑。

先前皮特罗出于多次解围，对托尼的态度稍微缓和——她觉得这是个好开端。她还为此高兴了一阵子，放心地留皮特罗在纽约和托尼独自相处。

然而皮特罗说，如果有个人比托尼还惹人厌恶，那就是不得不反击某人的嘲弄和戏耍时，被人回报了一个认真动怒的态度。

“你是哪里人？”皮特罗问特查拉。他知道答案，但复杂的地理已经让他放弃思考。

“非洲东部的瓦坎达。”

“当我听到一些不常知晓的地名时，也就是我烦恼的开始。”

“你真该好好对待你的学业，皮特罗。”

“不出意外，我应该不会去到你的国家，是吗？”

“我以为你会有意愿来我家拜访，我亲爱的朋友。”

“没有，”皮特罗坦白地说，“我讨厌死你们这些高智商的人了，特别是那些企图在各种方面超过我的‘天才’。”

“这样的人多吗？”

“有好几打。他们会说：‘哎，皮特罗，假如你能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在研究上，你会拥有更多’和‘啊，皮特罗，为什么你总是捣蛋不把自己约束好？’诸如此类的话。”

特查拉大力认同之余，也质疑到底是谁那么冒失，对他说这些话。

“然后，”莉莉安接着说，“这些天才都说得很对，他们会跟你说他们对你的期望，而且又努力挺身而出来捍卫你的权益。”

在长时间注视下，特查拉发现她的眼睛是浅灰色的，非常冷静而沉着，而当它们看向他的时候，特查拉蓦然了解，皮特罗曾经所谓的莉莉安同时具备年轻和年老的特质指的是什么。

她总是冷静地谈论别人的事，就像一个严肃的法官会说的公正的话，而对于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事物，她的批评从不装腔作势且发自内心的真挚。

“我必须坦承，”特查拉沉重地说，“即使是我也曾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事。”

莉莉安立刻好奇起来，身体站直，她那恒常如峭壁般柔和又坚韧的灰眼睛，直直地看着特查拉的眼。

“请你告诉我，我不会怀疑。我总是相信任何人说的任何有关我的事——你相信吗？”

“绝对是。”两个男人异口同声赞成。

“好，那请告诉我。”

“我不确定我应不应该这么做，”特查拉在逗弄她，因为她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专注到近乎一种全然自我的状态，令人不禁微笑。

“他是在说你的魅力。”她的闷闷不乐的男友开口。

“我们是在说同一件事吗？”特查拉问，委婉地表达他的玩笑。

莉莉安马上弯了眉眼——然后笑出声来，身体在门框前摇晃，直到张口说话才睁开眼睛。

“风靡全美的莉莉安-斯塔克。”她的声音里充满笑意，有如炉火和灯光交织投射在她火红的头发上的光影般变幻而难以捉摸。

特查拉想到了新闻中总是高调出场的某位身价亿万的富豪斯塔克。

“我仍然无法将您与斯塔克先生联系到一起。”特查拉不禁感叹。

“有一点倒是相似。”皮特罗接上话。

“我说的是那些绰号，都是一些无聊的男孩胡说八道的。”

“可不是吗，特查拉，”皮特罗解释，“每一个见识过莉莉安的男孩都祈祷自己能够成为这个女孩的唯一。这不是你听到的吗？这个绰号自打我们入学一开始就有了——我几乎每天都在承受那些男孩们杀人般的目光。”

特查拉的眼神变得闪烁而玩世不恭。

“皮特罗，莉莉安，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能够邀请你们共进晚餐？”

皮特罗刻意忽略这句话，可能是出于排斥，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到今天的约会。

“今晚我们有约会。”

“噢，真是遗憾，”特查拉回应，明显表现出失望，“那只能下次见面了。”

“你们知道瓦坎达在哪里吗？”

“瓦坎达？”莉莉安困惑不解，她对中庭的了解依然不深。

“对，如果有机会你们一定要来我的国家来逛逛。那里的风土人情很不错。”

她思索了一下。

“好啊——如果我能腾出时间的话。”

“随时恭候。”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全黑了，皮特罗不禁开始怀疑，是否痛苦和晦暗曾笼罩在他的头顶上空——因为现在头顶的灯光和柔和墙上的照片看起来是如此温暖和友善。

特查拉站在光与影之间的身影也显得庄严，这两个仿佛与生俱来的王者所激荡出来的欢乐和笑声，一**在快乐的光晕中来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