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罗漫无目标地骑着摩托在街上逛着。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显现出来,他需要清醒一下脑子。
辉煌璀璨的霓虹灯在四周大放异彩。他一直沿着狭窄的大街超前走着。经过一些夜间售货的小货车,穿过空无一人的美丽的公园。
他不明白弗瑞局长将这么重要的任务安排给自己的真实原因究竟是为何,比他优秀的特工比比皆是,就算是超能力,那些特工中也不乏变种人。
虽然他看起来的确是最佳选择,但以弗瑞那个爱猜忌的性子又怎么会将这种事交给自己这种对神盾局并没有多少感情的人身上?
一辆出租车突然拐到他面前,皮特罗平稳地踩下刹车。避免了一场车祸。他没有破口大骂或猛按喇叭。
他想早点回到公寓,也尽力睡个好觉,但因为过于亢奋只好放弃。
皮特罗将摩托车挺好,拐过街角到酒吧去。他本想吃点什么,但没有什么胃口。
他又想要波本酒,纯的,然后全都灌进肚子里,他想不出半个不这么做的理由。反正不会喝醉,也不会因此进医院。那都是毫无节制地、没日没夜地喝才会造成的,而他已经不需要再这样地自我-麻-痹-了。
皮特罗是唯一正在吃夜宵的客人,服务员招待得十分殷勤周到。他认出皮特罗是最近几年总出现在新闻上的变种人,也是一年前纽约之战的英雄之一。
过了一会儿,迪尔梅德也来了。他看上去十分疲惫,好像通宵没睡,摇摇晃晃地朝皮特罗走来。服务员问他想不想吃东西,他一口拒绝。
“不,什么也不吃,给我来瓶最好的葡萄酒。”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来这了?”皮特罗问他。
“猜你在这。某人每次把自己装作喝得烂醉如泥,都是谁来的?您知道吗,马克西莫夫先生?”
“知道,我又不是真醉了。”
“我听说神盾局最近有大动作?你知道些什么?”
“这倒怪了,你一直跟着X-Men,神盾局的事情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弗瑞局长的确拜托我一件事,我正在考虑。”
“那组织事儿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阿尔赫娜刚回来,你应该高兴恨不得贴着她才对,能现在还守这儿肯定不对劲。”
“还没说你到底为什么在这儿呢。”
迪尔梅德其实还真是心血来潮,他想过来看看阿尔赫娜和皮特罗,而且阿尔赫娜要和皮特罗住在这肯定需要一些准备,他可以帮点小忙。
他决定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即使他安慰自己他的预感是错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阿尔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变种人的处境也是越来越好了——但是心里还是砰砰跳的厉害。
所以他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骚扰人来了。
然而敲门才发现家里只有阿尔赫娜一个人,如果他说出自己是因为胡思乱想才跑来的,那他就显得很不聪明。因此,迪尔梅德什么也没说,聊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需要帮忙就道别了。
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这些天的生活,然后又说学校现在因为新招来的学生们变得热闹非凡。
皮特罗现在心里正烦着呢,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他想再去散一会儿步,把自己的思绪理理清楚,让糊涂的脑子清醒清醒。
当他准备和迪尔梅德告别时,迪尔梅德说他想跟他叙叙旧,因为他们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聊过天了。
这种客气的请求不允许皮特罗说“不”。
皮特罗原来计划的要干很多事的散步现在成了慢悠悠的闲逛,最后走到了曾经举行“抗议变种人”的广场。他们只想经过那里,不想在那里停留。
他们以为,纽约之战一事已经过去,排挤变种人这种活动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出现。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
那里围着一大堆人,都盯着举着木板抗议的人。迪尔梅德想看个究竟,便走过去。
皮特罗观看过各种抗议示威,因此对这里的活动并不在意,不想让这样的事情破坏他本来就不那么舒畅的心情。
但迪尔梅德铁了心要去凑热闹,皮特罗也只好不情愿地加入到观众队伍中去。
“真没想到我还有心平气和地看着抗议变种人的一天。”
皮特罗听见迪尔梅德在旁边轻声说。
他盯着迪尔梅德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将目光移向那块“义正言辞”地控诉变种人的板上。他直直地看着路人和这一切,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直到他重新转过来看迪尔梅德。
“我可能会消失一阵子。”
他仍旧盯着迪尔梅德,等待着他的回应。
“她知道吗?”
皮特罗感觉到自己全部的等待可能都要付之东流了,他突然很担心阿尔可能会担心他面临的情况,而主动卷入这些琐事中去。
他知道弗瑞局长几乎每天都要与组织内的特工和内鬼进行沟通,而如果隐藏在暗处的内鬼发现他在中立的情况下,还在与他们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弗瑞局长的计划将会变得困难重重。
他转身又盯着那些刺眼的抗议看了看,然后吐出一口浊气。
“私人感情永远是排在最后的。”
尽管不知道弗瑞局长的用意,但起码在他看来抓出内鬼、将神盾局重新洗牌对人类来说更为有益。
毫无疑问,他爱阿尔。
如果碰到他和阿尔只能二活一的选择,他定然毫不犹豫选择牺牲自己。
可这关乎人类。
他不能自私地为了私人感情而选择对此视而不见。那些九头蛇不顾他人性命,在选择-人-体-实-验-的那一刻起,皮特罗就下定决心要铲除所有危害。
谁知道那群疯子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无论是陷阱还是机遇,他都不能错过。
迪尔梅德无奈地耸耸肩,这事儿可不会令人鼓舞。
“具体的你也不会告诉我,只要记得留条命回来。”
迪尔梅德对眼前的事情失去了兴致,转身要走,皮特罗跟他一起转过了身子。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皮特罗已经下定决心,这事儿没得商量。
第二天早晨,皮特罗边吃早饭边看报。
曾经因偏见而怀疑过他和阿尔赫娜的两名警察,其中那位叫奥利安-沃尔夫冈的警长因阻止一场地下变种人抗议而中枪,昏迷数日仍不见好转,不过医生说他有望活下来。
报纸上说他可能会局部瘫痪,并可能落下终生残疾,但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而被他保护的变种人,其中一家三口一周后在布鲁克林的格雷森区,因一辆车失控冲来,跑到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商店里躲避。店主是个反变种人主义者,误会是冲进来的歹徒,用手枪向他们扫射。
最终父亲受伤,儿子中弹死亡,在后面没有躲过失控车辆的年轻妈妈,车上掉落的铁片穿过公路时切掉了她的半个脑袋。
阿尔赫娜注意到他拿着报纸的手捏紧又松开,什么也没说。
早饭过后,他们在附近公园闲逛。
终于出太阳了,这是这一个周来的第一个晴天。
他们长久地散步,看着青少年、骑车的人和散心的人,尽力把这健康、纯真、朝气蓬勃的竟像同每天早晨出现在报纸上的那个黑暗的城市面目调和起来。
这两个世界重叠起来。
某些骑车人的自行车或许会被抢走;某些正在散步的情侣会回到遭窃的家中;某些正在嬉闹的青少年或许会抢劫、枪杀或刺伤别人,而有些会被抢、被射杀或被刺伤。
要想理清这团乱麻的生活,人们准会头疼的。
从公园出来,走到昨晚那个广场时,他们遇到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变种人,他涎着脸跟他们打招呼。左边几码远,一群人一边分享酒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皮特罗本想让这人滚开,但让自己吃惊的是,他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振作起来。也许是不想让他在普通人面前丢丑吧。
变种人的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了。被那些人推搡着过来讨好,也不是他的本意。
眼前的变种人开始谢个不停,让皮特罗无法忍受,也许是看到他冷冰冰的脸色,变种人才作罢,退了回去。那群人嘻嘻哈哈地搂着佝偻着背的变种人走远。
见阿尔赫娜还看着那个方向,皮特罗以为她在担心那个变种人的后果,说:“不会出问题的,阿尔。这些人虽然憎恨变种人,但是没有胆子真的去杀死一个变种人。我不能每次都救下他,所以我只告诉他要振作起来,能救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你说得对。”
尽管阿尔赫娜并非这个想法,但看着皮特罗并不好的脸色也没有再去解释。
昨天夜里皮特罗反复权衡,辗转反侧,苦恼他们剖析真心的时机不对。现在,他们算是向对方展现所有真实的一面。皮特罗非常清楚,阿尔赫娜已经对自己敞开心扉,现在正是他们感情更进一步的时候。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能对身边不断出现的麻烦视而不见。
“我曾经在索科维亚救过几次变种人,他们对我产生了依赖。直到有次我和一位父亲出去参加抗议活动,当那位父亲回来时,发现他的儿子已被剁成肉泥,屋里一片狼藉。并非是那些入侵士兵做的,而是同一屋檐下的平民。他们偷偷痛恨着变种人。”
“我明白。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你总是这样,”皮特罗叹了口气说,“好像什么都不会比这些更重要似的。即使知道我们的感情才刚升温,你也不会挽留。”
“当我们拥有这些能力的时候,就注定要牺牲掉什么。”
“可我们的爱情呢?”皮特罗咕哝了一声。
他只是想和爱人平静地生活。
皮特罗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沧桑感。
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有诸多的无可奈何。彼此都清楚,爱情固然很重要,但为了更为崇高的目标,爱情也只能屈居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