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化的结果是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大二的时候我总想要出国留学,舍友问我为什么,我思考了很久才告诉她——
“我想换一个环境生活。”
长期处于一个环境,时间久了,我对自己的“意识”产生了怀疑。
活着的我,真的是我吗?还是承载了他人意志的载体?
社会学概论的老师说,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那么是否我一辈子的努力都只是在“扮演”?
在现代是这样,到了古代也是这样。
我穿越到别人身上,扮演着这个人。
拙劣地扮演着,在这座孤岛上的、一个被封建社会规训过的女子。
“扮演”究竟是职责,还是一种诅咒呢?
——如蛆附骨,无法摆脱。
在难能的闲暇之时,我有时候会这样想。
“小梅,今天冬至,城主特意吩咐后厨煮了饺子,多来吃点!”
小姐妹乐呵呵地喊我,豆蔻一样的小姑娘,声音比黄鹂还可爱。
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兴冲冲地拉着我跑进后厨。
隆冬已至,我却恍然看到了一只小鸟,叽叽喳喳,霎是可爱。
走进后厨,蒸屉上排排码着圆滚滚的饺子。
“这么多,咱们几个吃得完吗?”
我吞了吞口水,已经幻视到自己的胃撑到爆炸的样子。
几个纤瘦漂亮的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小梅啊我的好姐妹,你前几天干活时肚子叫的咕咕响,连城主看了都觉得好笑!”
“再不多吃点,城主还以为姐妹几个抢你的饭吃呢!”
说话人是一个高挑的御姐,她叫照雪。
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个冰美人,喜欢又不敢亲近,等接触久了才熟络起来。
她的名字里有“雪”,但是南方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过雪呢?
白雪皑皑,琼枝玉树。
我的家在中原,印象最深刻的那场雪,在初三。
中原有时候不到十二月份就开始下雪了。
那时候我还穿着灰扑扑的校服,埋头苦写着试卷,突然同桌喊我抬头看窗外。
冬天的白日,阳光并不刺眼。鹅毛般轻柔的雪飘向大地,如梦似幻。
同桌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的,个子不算很高。
最开始喊我吃饭的小姑娘叫漱月,她和我之前的同桌很像。
身材娇小,力气出奇的大,长了一张软妹的脸,却是个实打实的暴脾气。
我们是室友,睡在一个屋子里。
照雪,漱月,聆秋,我。
白云城里平平无奇、在厨房干活的四个侍女。
我夹起饺子,咬了一口。
滚烫的汤汁破皮而出,烧得舌尖发麻。
“斯哈斯哈……”
其实这饺子远没有几百年后机器大生产的速冻水饺好吃。
食用香精,添加剂,合成肉。
化工的发展把我们的生活变得很便利,也逐渐疏远了与自然的关系。
吃饺子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
太容易,就不会珍惜。
比如,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冬至的这天坐下来和家人一起吃饺子了。
最开始是假期里起不来床,谁都喊不醒,后来是出去上学了,找不到机会,只有微信聊天框里的“冬至快乐,记得吃饺子”以及红彤彤的电子红包。
我们的生活像饺子一样,掺和了添加剂,科技与狠活。
上大学以前,我看到过一个命题。
为什么社会发展得越快,人们越感到孤独?
后来上了大学,在一节课上,社科老师很动情地讲述着自己在一次孤独症儿童活动中的经历。
她说:“在钢铁丛林中,这些孩子让我看到了最开始我失去的品质。”
“他们的病叫做'孤独症',可是他们却拥有我早已抛弃的勇气和对生活的热爱,当时我在想,在某种意义上,得了病的人其实是我们这些自诩高知识分子的现代人啊。”
“我们和自然隔着一个厚障壁,因此感到孤独。”
——又想多了,现在是古代,哪里来的钢铁丛林?
“好吃吗?”
聆秋撑着下巴坐在我旁边,眉眼含笑地问我。
“好吃!”
我斯哈着舌头,空中腾腾冒出白汽,这是液化现象。
“肯定好吃,这可是老娘我亲手包的。”
照雪故作骄傲地抬起下巴撇我一眼,没过几秒就破了功,和漱月打闹在一起。
“照雪姐——”
我热泪盈眶,含着泪泡又狠狠咬了一口元宝饺子。
“包的是元宝,咱们姐妹几个明年肯定能发大财!”
聆秋分别给打闹的两个小姑娘夹了一口饺子。
“发大财!”
“小梅你怎么哭了,这么感动吗?!”
“咳咳,虽说我也觉得自己包的饺子很好吃,可是你别哭啊!”
手忙脚乱,不知谁拿着绣着兰花的帕子往我脸上抹。
我捂着嘴,泪眼朦胧,眼眶中滚滚落下的热泪被轻柔地擦去。
“……咬……咬着舌头了……呜呜。”
大家冬至快乐[撒花]
二编:我草,正在吃葡萄,突然想到,南方人冬至是不是不吃饺子来着。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啊[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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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