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两边信息拉齐了,约定好个大概位置,花满楼和雪疏影等人把行进的速度放慢,陆小凤跟花六哥则估摸着时间来跟他们相遇。
“你终于来了!”雪疏影一副见了亲人的样子。
一路上身心俱疲的陆小凤,陡然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精神抖擞地挺直身板,玉树临风道,“小雪花,别来无恙啊!”
花六哥和南宫灵瞬间凌乱……
南宫灵:他姐姐惦记的这瞎子,怎么油腔滑调的?而且第一眼竟然看得不是他姐姐!
他心生不忿:他敢辜负姐姐,他就让他不仅看不见,以后也听不见好了!
花六哥瞧着这位雪疏影可怜兮兮地一副受了很多苦的样子,心里正犯嘀咕呢:这……又是一位跟他家七童熟稔的姑娘?
七童这不声不响地……怎么突然有了两位红颜知己?
一路上惦记的不是这陆姑娘吗,怎么见面了,先和这陆姑娘的朋友腻歪上了。
新手上路,就想雨露均沾,这不得在雨和露之间帆船吗?
他悄摸地瞥了一眼陆姑娘(花满楼)的表情:还挺淡定?有正室的大气——但他家七童是不是有点飘啊,这个还没到手呢!
见到了陆小凤,雪疏影呜呜地开始诉苦:
什么花满楼傻白甜轻易就相信了南宫灵,信件也托付给了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什么南宫灵每天就会故意折腾她,一桌吃饭,给她的就齁咸,所以陆姑娘(花满楼)就和她换着吃;
晚上睡觉,她的床不是今天床板嘎吱嘎吱容易响,就是有虫子,床单也是破破烂烂,所以花满楼就给她守夜;
给她分的马也是,很明显耐力和脚力都差一截,要不是花满楼每次都等她,她就得被落在后面了;
……
南宫灵心头更加不平,还有些羞恼:他承认,他是讨厌雪疏影,最近听姐姐的教诲,也决心痛改前非、修身养性,但不给她点教训和警告也不合适,但这一路上,她吃苦头了吗?在他姐姐的维护下,她什么也没吃到啊!!怎么还有脸告状,还是跟他姐姐惦记的人告状!
陆小凤也是这么想的,她被逗笑了:这丫头说到底,什么亏也没吃啊,被折腾的肯定是南宫灵啊……
以南宫灵现在的心思,那肯定是见不得“陆姑娘”吃苦头的,什么齁咸的饭、不合适的床之类的,他宁愿自己受着,也不会让他姐姐吃这个苦啊……
“没事,”她把雪疏影扯着的袖子抽出来,伸手去摸她的头,“不……”
——她摸了个空。
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雪疏影下意识把头偏了,见陆小凤动作一滞,她讷讷道,“我不太习惯你……”她想了想,最后用的表达是,“穿这个男装。”
不能接受“花满楼”对自己这么没边界感,有一种自己在破坏自己cp的感觉……
南宫灵心中微霁:这丫头,也不是完全不懂事,也还有点底线,知道跟姐姐看上的男人避嫌……
不过早干嘛了?
花六哥则心生怒意:这丫头是瞧不上他家七童?碰一下也嫌弃?那眼巴巴凑过来做什么?!
陆小凤则是哭笑不得:说雪疏影大大咧咧、不在意男女大防吧,她还挺有原则,对着“花满楼”这么有防备心。
这个过程中,花满楼一直安静地待着。
好像一直不见面、不往来,她就只是记忆里的一道倩影,平整地折叠在记忆里;而一旦相见,小则是涟漪朵朵,大则惊涛骇浪……
他要如何面对她,面对他这蠢蠢欲动的不该有的心思。
南宫灵作为队伍里的“大管家”,此时挺身而出,“今天也不早了,不如到客栈先歇息?”已有先行的丐帮弟子,替他们订好了房间。
雪疏影却对着“花满楼”(陆小凤)摇摇头,“我得走了,耽误了这么久,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苏冉那边说不得已经生疑了。
“你走陆路回去也太耗时间了,不如选水路,用花家的船。”
花六哥也支持:看看陆姑娘那不争不抢的性子,这丫头还是赶紧送走的好,给七童和陆姑娘留出独处的时间。
“没问题。”他当即表示。
陆小凤招手请花六哥走近了些,小声告诉他,雪疏影是要回京,嘱咐他到京后,要替雪疏影藏匿一段时间行踪。
花六哥心绪复杂:他这七弟知道的还挺多?这“小雪花”把自己的秘密都跟他分享了呗?七童不是被当棒槌使了吧……
花满楼一看花六哥这表情,就意识到要糟,赶紧凑过来描补道:“谢过花六哥护送我妹妹了。”
花六哥神色古怪:他什么时候说要去护送了?
——这是陆姑娘的妹妹?所以刚刚是她避嫌,他那傻乎乎的弟弟其实越界了?
——不对啊,她那股熟稔的劲儿不正常吧……
他脑袋还发蒙着,陆小凤也赶紧盖棺定论了,“那就劳烦六哥送下雪姑娘了。”熟悉花满楼的人走了,她就安全了啊。
花六哥:你们礼貌吗?合着就是赶他走呗……
他皮笑肉不笑:“你这是,过河拆桥啊……”
陆小凤装出几分伤心的样子,“既然六哥这么想,那还是我去送吧。”
花六哥:……
“不用,”他龇牙,“我送。”
他把自己七童往旁边一拉,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叮嘱,“七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陆小凤强装淡定:“嗯。”所以……花家六哥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
于是,花六哥去找自家的属下安排明天的货船,然后明天一早和雪疏影等人客栈集合,而雪疏影、陆小凤等人,则跟着丐帮弟子,去订好的客栈歇脚。
南宫灵先分配的,当然是自家姐姐的房间。
他才说完,陆小凤抬脚就往里面走。
南宫灵赶紧把这厚颜无耻之徒拿下,“花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陆小凤乐了,故意道,“自然是睡觉了。”
南宫灵看看自家姐姐——如今顶着陆小凤身体的花满楼,对方安之若素;再看看这两个人社交圈内的共同好友雪疏影,对方一副他在大惊小怪的样子。
南宫灵:???
南宫灵:是他魔怔了,还是这群人疯了?
眼瞅着这个瞎眼少年的两只脚已经迈进屋里去了,南宫灵艰难地平复下呼吸,顺拐着把这厚颜无耻之徒给拦下,“今夜……今夜,今夜不如手谈一局?好久没下棋了,甚是怀念。”
他自觉找到一个不错的理由,可以将人留住——但花满楼看不见,能下棋吗?要不约喝酒?
陆小凤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才没侧身避开,闻言,言简意赅,“我不会。”
南宫灵面带希望的看向花满楼,再不行把姐姐约走也可以啊。然而,花满楼只是微微颔首,“抱歉。”
雪疏影从他身边路过,托着陆小凤的胳膊往前走,也没管南宫灵问没问她,自顾自地补道,“ 1。”
“君子四艺,琴棋书画。”南宫灵保持着良好教养,继续推销道,“不如在下为花公子做讲解。你定然只是因为不知晓这围棋的奥妙,若是知道了,必会爱不释手、日日沉迷。”
讲讲围棋之道,顺便表示下他一个残缺之人,配不上他姐姐。南宫灵算盘珠子打得很好。
“不想学。”陆小凤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到床边了。
“ 1。”雪疏影跟着附和。
南宫灵腹诽:不识抬举。
“那陆姑娘……”
雪疏影当即用胳膊肘杵了花满楼一下,花满楼无奈,“ 2。”
2?陆小凤噗嗤一笑。
见状,南宫灵怒不可遏: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依仗,竟然如此轻慢地对待他姐姐?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春风一度也不是不行——但那些都是毫无牵挂的浪子□□,孑然一身,只求一时痛快!
他姐姐……他姐姐……他姐姐就算是游戏人间,其他人也不能游戏他姐姐!
“还请花公子自爱。”他语气沉沉。
哟,生气了。陆小凤扬扬下巴,“我平素睡觉……”
她正要说,自己睡觉素来是美人作伴,但话出口前,觉得这样跟“陆小凤”身份太像了,她赶紧压抑了下自己的本性。
“陆姑娘你介意?”陆小凤把球抛了出去。
花满楼毫不犹豫,“不介意。”陆姑娘要求在一个屋里,自然是要拉齐信息的,人多眼杂,也只有这个方式万无一失。
事权从急,陆姑娘都不介意,他又怎么能矫情?
“陆姑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雪疏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南宫灵:???
“这是我订下的房间,除了陆姑娘,谁也不能待着。”他也沉下了脸。
雪疏影急了,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却好整以暇,“你确定?”
南宫灵自认为拿捏住了对方,“自然。”
“既然少帮主不欢迎我们,”陆小凤款款起身,“那我们走。”
南宫灵眼睁睁看着自家姐姐(花满楼)和雪疏影二话不说,跟着陆小凤就往外走。
他心急如焚,见这一群人步伐稳健、毫不犹疑,不得不憋屈地认错,“我错了!”
陆小凤脚步一顿,“你错哪里了?”
南宫灵:???
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能错在哪里,他错在没提前让人半路截杀了他!
一个大男人,牙尖嘴利,他那伶牙俐齿的姐姐,遇见了他,竟然也低眉顺眼。
南宫灵这辈子,本以为之前已经诠释过“忍辱负重”四个字了,如今才意识到,此时才算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可在场每一个人替他说话,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错在……请花公子明示。”
陆小凤和颜悦色,“错在你非得让我和陆姑娘共用一个房间,这多冒昧啊。”
南宫灵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