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陛下万岁 第10章 小忽悠

陆小凤并未完全晕过去，从那针扎他的那一刻，他就暗自运功抵抗。虽如此，他也免不了四肢无力，迷迷糊糊地被人拿渔网拖了上去。

过了片刻他才终于能定下神来，努力睁开眼睛去看。这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人群中”，水面上漂着数十个仅容一人的木板，上面坐着一个个和他一样全身无力，罩着渔网的人。

他认了一下，不由讶异，因为这些人都是以往万珍阁的常客——张员外至少每三天都要来万珍阁赌一次，杜大老板更是和万珍阁有生意，这里的船都是他打造的，还有赵公子，李大官人……

但现在这些人都和他一样一副落汤鸡模样，成了“网中之鱼”，他们有的人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小凤朝他们的目光的方向看去，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那八条大船的后面，水面黑漆漆一片，但他仍然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朝他靠近。

一条鱼忽然从水里跃出来，往他身上跃去，紧紧咬住了陆小凤的衣服。

隔着布料，陆小凤能感觉到自己的肉都被咬痛了，他拧眉看去，这条鱼只有巴掌大，腹部是艳丽的红色，但却长着两排锋利的牙齿。

这就是刚刚在水里咬他的东西？

紧接着，又有几条鱼跳了出来，陆小凤倒吸一口冷气，他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脸上那么害怕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看起来平静的地下大湖，里面还藏着这么可怕的东西。

几条咬在陆小凤身上的鱼，忽然又跳回了湖里，朝另一个方向游去。

一个穿着黑色的水靠的瘦小的少年，正坐在一条船的船尾，从竹篓里往下一块块扔着肉，鱼群围着他，竟然至少有上百条。

肉掉进水里时，发出“咕咚”的一声。

陆小凤心中叹了口气。

当他看到阁主一身黑色衣裳，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时，他希望自己能开口说话，大骂几句。

阁主走过来，盘膝坐在船尾，身形挺值修长，动作从容，露出的半张脸上更是没有一点慌张。

他面对着陆小凤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不想捉你的。”

陆小凤静静地盯着他。

阁主声音冷淡：“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小凤冷冷盯着他。

阁主抿唇，又叹了一声：“我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沉吟道：“我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骗了你的，我最初来羊城时，带了不少的本钱，打通了多方关系，才开了万珍阁，几年来好歹也是按时上税，不违良俗，后来又打造了这地下赌场……可我最终发现，唉。”

原来他是真的没赚到钱。

陆小凤想说，你可真是个经商鬼才。

阁主道：“我本以为生意是初时艰难，越做越容易的，但官府对赌场管束得越发严，我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使些银子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最近忽然得到消息，六扇门派了金九龄来，严查羊城的江湖人士和不法经营，怕是第一个就要拿我这小店开刀。”

陆小凤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已渐渐把药性逼下去了，他喃喃道：“所以你虽然表面上宣布关门，实际上却召集了万珍阁的熟客来。你是打算着临走之前捞一笔，绑了他们，让他们交自己的赎金。”

阁主点头道：“不错。”他看着陆小凤，声音中仿佛有了一丝歉意：“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策，你放心，你我交往多时，我不会管你要的。”

陆小凤不知该说什么。

阁主从腰后摸出一个账本——那正是他之前在船舱看的那本，他翻开道：“诸位都能说话了吧？”

他居前而坐，船尾一片全都是裹着渔网蜷在木板上的羊城大户，水里又是吃人肉的鱼——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反抗呢？

阁主道：“张员外，鄙人和陆大侠的对话你已听见了，你准备出多少？”

张员外颤巍巍睁开眼睛，道：“我之前还请你喝过花酒的。”

阁主岿然不动：“我要的是明天一早就能从柜上提出的现银，四大票号开具的银票也成，换成金玉珠宝更好。”

张员外叹息道：“十……十万两。”

阁主不说话，张员外咬牙道：“二十万两！”

阁主“嗯”了一声，像是满意了，拿着笔在账本上写了几笔，撕下来一张纸，随后交给那喂鱼的瘦小少年，少年便伸手一扯——原来木板和船尾还连接着一条揉了铁丝的绳子，他一拉，张员外就“漂”过来。

少年给他解了渔网一角，看着他在纸上签了个花押，而后伸手一提，把张员外提到了船板上。

张员外猛地松了口气，缩在甲板上满头冷汗，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阁主又道：“刘先生？”

刘先生怒道：“我只是个教书的，哪里有什么钱财？”

阁主一扯嘴角：“你在我这里赌得畅快的时候，说你家里还有王羲之和张旭的真迹呢。”

刘先生登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我，我不能……”

穿着黑色水靠的少年一扬手，把一块肉丢到了刘先生旁边的水里，霎时一群鱼嘴里寒光闪闪地朝刘先生的木板扑来。

刘先生道：“我给！”

陆小凤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有暗自运功，看能不能更快地恢复行动。

也亏得他被扎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防备，这麻药他中得并不深，随着时间推移，效果也渐渐下去了。

只是时间还不够。

要等他能动，阁主恐怕已经勒索完了。

阁主旁边有个砚台，拿着笔蘸了蘸墨，道：“杜大老板？”

杜大老板冷冷道：“我可是帮了你不少。”

阁主抬了抬下巴：“你也坑了我好几次。”

杜大老板脸上露出几抹心虚：“我……我给你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你出来做生意，岂有不亏的道理，多吃几次亏，也不是什么坏事的。”

阁主冷冷道：“吃亏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个人吃亏，就有另一个人得利，得利的人当然会劝人们都去吃亏的。”

杜大老板噎了一下：“咱们几年交情了，你真的要这么做？”

阁主叹道：“我难道还有别的路？”

他一个眼神过去，那瘦小少年便也要给杜大老板扔条肉去，杜大老板脸都白了，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了过来：“你当然还有其他的路！”

扔肉的少年动作一停。

陆小凤往阁主背后看去，顿时满心惊讶。

来的居然是阿宛。

花满楼怎么真的带着她来了？

阿宛的打扮和以往不同，此次却是披着一身绯色的衣裳，梳着男子发髻，像个俊俏的小公子。

她面上带着笑，依旧是初入万珍阁时，不慌不忙，此处是我家的架势。

陆小凤往她身后瞅了瞅，没瞧见花满楼。

“阁主手里尚有一副好牌，怎么妄自菲薄呢？若我是你，虽不张狂大笑，也要沾沾自喜的。”

阿宛信步走上前来，那瘦小少年作势要拦她，被她淡淡一瞥，手便顿住了。

她脚步不停，走到阁主身旁几步，面对着满地下湖的凶鱼和阁主面不改色。

阁主轻轻道：“哦？”

他并不相信，也并未对不会武功的阿宛提起太多戒备。

陆小凤心里不禁为这胆子奇大的姑娘担心起来。

阿宛道：“阁主手里现在至少还应该有一百三十万两？”

那是他们上次交易夜明珠的数额，阁主点了点头：“那是我压箱底的钱。”

阿宛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若阁主敢听我一言，我担保你三年之内赚的钱能买一百个万珍阁。”

阁主：“……”他本是不信的，但阿宛自信的样子让他有了点兴趣，他道：“怎么说？”

阿宛一笑，随意展了展袖，在船板上坐下来，倒像是要和人坐而论道。她道：“阁主三年前来这里时，羊城上头的知州和通判还是太师庞籍的余党，只贪财享受，尸位素餐，这里虽然百业繁荣，却也政不通，人不和，官府管束力度小，所以阁下才看准了这里，是不是？”

阁主点头。

阿宛道：“可等你的生意步上正轨的时候，那两个长官就被连贬数级，来了个励精图治，雷厉风行的主。”

阁主叹道：“不错。”

阿宛道：“羊城里，现在明面上，哪儿还有赌坊？不止你的万珍阁，就连天下第一大赌坊‘快活林’都已经关门了，南边各州府，朝廷管得越来越严，莫说一时半会儿，几十年之内，绝对松泛不起来。最赚钱的莫过于嫖赌，但这两条路都已行不通了。”

“阁主为何不想想别的？何必一定要干这见不得光的生意？”

阁主扯了扯嘴角，这下是真心实意的冷笑：“你还太小，你见过多少？你可知这世上，干净的钱从来都不好赚？”

阿宛道：“此言差矣。”

阁主抿着唇，阿宛道：“你既然已经来了南边，船也打了，人也雇了，为什么看不到这茫茫大海呢？”

阁主沉默了一下：“你是说……海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