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陛下万岁 第9章 王怜花

两人对视一眼，那“有相好的”女子柳如云叹了口气：“最近宵禁提早，二更天就不许上街，我们生意自然不好。”

金叠兰道：“尤其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往常的常客一个都没来……”

阿宛也看见了，就她在外面等着的这一会儿，进去的没几个人。

柳如云叹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也只得从良了，好歹朝廷会给发养老钱呢。”

大周从几十年前起就开始实行新政。

其中并不显眼的一条就是鼓励妓女归良，由官府定下赎身金额，每年向朝廷上报归良名册。

由于妓女大多没有依靠，甚至很多都是被家人典卖，归良后生活难以有着落，便由朝廷发放银钱，数额就是她们个人总共上缴税钱的一半。

不只如此，归良嫁人后，有生子嗣者，可免除十年徭役。

这是当年先帝和大将军拍脑袋想出来的战后恢复人口的诸多政策之一。

金叠兰和柳如云嘴上抱怨着，神态间却依然轻松，两人笑着从耳朵上一人摘下一支银勾来，包在帕子里，塞进阿宛手中：“公子闲着没事，可来看看我们，我们姐妹会跳折腰舞。”

说罢掩袖双双笑，婷婷袅袅进去了。

阿宛看着手中的银勾，喃喃道：“难怪小凤凰爱来这种地方了。”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大事不妙，往楼子里一看：“坏了，花满楼还能不能出来？”

月亮已经从东方升起来，时候不早了。

青楼的客人一个个从里面出来，阿宛想进去找花满楼，但刚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他进去前说的话。

她跺了一下脚，想了想，拉住一个人道：“这位公子，你能不能帮我进去找个人？”

那人身着绯衣，脚登粉靴，油头粉面，一看就是常客，他停下来，上下看了阿宛一眼，笑得和善：“兄台要找谁？”

阿宛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就道：“楼上有位花公子，你帮我带话给他，让他不要见色忘友。”

绯衣公子略略寻思道：“可是一位浅金色衣衫，面容秀气的年轻公子？”

阿宛点点头。

绯衣公子道：“那你不必等他了。”

“为什么？”

绯衣公子笑道：“我不久前在里面碰到了花公子，他问我这里可有后门，我告诉了他，他便走了。”

阿宛睁大了眼睛：“我不信。”她看着绯衣公子，质疑道：“你怎么知道哪里有后门？”

绯衣公子道：“因为我是这家楼子的老板。”

他一收折扇，后退半步，倒是风流潇洒地朝她一礼：“小生王怜花，不知小兄弟贵姓？”

阿宛才没心思搭理他，她跟花满楼相识不深，花满楼不让她进去，自己又迟迟不出来，她对这人的话就已经信了。

花满楼居然跑了。

阿宛跺脚，随口道：“我姓叶，你可以叫我阿宛。”

王怜花有礼道：“叶公子。”

阿宛朝青楼里看了看，现在花满楼已走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绝不甘心自己乖乖回去。

在她心里，似乎从不喜欢被人拒绝的感受。

于是她对王怜花道：“你知不知道万珍阁怎么走？”

陆小凤到了万珍阁的“大门口”。

这次他对着井底喊了两声，却并没有答音。

陆小凤干脆使出轻功，拉着绳子从井口跃下去，只听他衣袂破空之声在井里回响，片刻之后，他的脚已经挨到了那块地下河里的巨石。

巨石边上孤零零地插着两只火把，不见迎客的人。陆小凤拿过一只来，踏上旁边的小舟，解开缆绳，划着桨顺流而下。

万珍阁还是万珍阁，灯火阑珊。

只是那喧闹的人声已全然没有了。

陆小凤觉得喉咙发干，心跳加快，他踏上第一只大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盆栽，赌桌，珠帘，座椅俱在。

可往日在这里的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第一条船上没有人，第二条船上也没有。

陆小凤屏住呼吸，往第三条船上找，忽然见，他看到帘幕后闪过一个黑影。

他立刻拔腿追去，那黑影忽然停下来，陆小凤险些和他撞个满怀。

黑影道：“陆小凤，你怎么又来了？”

阁主？

陆小凤后退了两步看去，果然是阁主，戴着那张奇奇怪怪的面具，声音死板。

陆小凤道：“你这里怎么没有人？”

阁主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知道？”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已经决定让万珍阁关门了。”

陆小凤惊讶道：“什么？”

他这才看到阁主的手里抱着一只箱子，箱子上搁着一摞账册和几个印信，明显都是要去整理的，阁主道：“你不要看我这里名气大，客人也多，但这些年来，我根本就没有挣到什么钱……”

陆小凤更惊讶了：“什么？你没有挣到钱？”

阁主指指船舱：“这样漂亮的大船，维修养护不要钱？雇的小厮使役，平时的新鲜瓜果不要钱？这么下去，迟早有亏本的一天，我再呆着有什么意思呢？”

尽管他说得头头是道，陆小凤心中还是不信，他悄悄注意着阁主的神色，道：“只有你一个人在收拾？”

阁主瞪眼：“请人不要钱？”

纵使隔着半张面具，陆小凤从他神色里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他不欲再废话，道：“老王，我想问你一件事。”

阁主头也不抬，陆小凤道：“你有没有见过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那个偷王？”阁主顿了一下，道：“我开门做生意，见了他岂不倒霉？”

难道不是他？

陆小凤心中狐疑，阁主搬着账本走到一间茶室里，坐在桌前，就着灯光看账本，他道：“那边有新买的乌云朵，要喝自己泡。”

陆小凤就去一边的小炉上提了一壶水来，茶叶被沸水冲下来，似连他的心都被平定了许多。

阁主一边看着账本，一边道：“你今天为什么来了？”

陆小凤笑道：“我不能来？”

阁主哼道：“你一旦碰到漂亮姑娘，总会有几天没时间的。”

陆小凤笑道：“我只是比较惦念朋友，朋友对于我来说值得珍惜。”

阁主没说话，陆小凤端了茶水喝，水有些烫，香气也变得热烈起来。他忽然听到“咕咚”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小东西落在水里。

他动作自然地停了停，不紧不慢地问道：“什么声音？”

阁主头也不抬：“鱼。”

陆小凤挑眉，阁主道：“这里是地下湖，不是死水，当然会有鱼的。”

陆小凤好奇道：“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听到过？”

阁主道：“以前这里人多，你当然不会去注意。”

陆小凤像是来了兴趣：“它们长什么样子？和外面的鱼一样么？”

阁主轻轻地翻了一页纸：“它们比外面的鱼还要大，而且它们很多都没有眼睛。”

陆小凤道：“为什么？”

阁主笑了笑：“在地底下，眼睛难道还有用？”

陆小凤也笑了，喝了半盏茶，从座位上坐起来：“那我当真要捉一条来瞧瞧。”

他迈着步子，朝房外走去，踏上甲板时，又听到了“咕咚”的一声。

陆小凤找准了方向，朝另一艘船走去，那声音似乎就在两艘船之间连接的木板桥附近，他取了盏挂在船头的油灯，弯下腰往水里看去。

“鱼儿，鱼儿，你在哪儿？”

木板下是黑沉沉的水面，看不到到底有多深，平静地似乎连波纹都没有。

陆小凤袖子里的手悄悄做出攻击的手势，他移了灯过去，灯光将水面照得明亮。

水波之上，一个扭曲了的人影正站在他背后，悄无声息。

陆小凤猛地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

他拧着眉，正打算把油灯提起来细看时，木板边缘，一只湿漉漉的手已经从他身后攀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一下子将他扯入水里去。

陆小凤自不会束手就擒，他反手抓住了那只手，那手极冷，比地下河里的水都要冷，他将那人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另一手一掌打出，谁料被他抓在掌心里的手却像一条鱼一般滑了出去。

他的一掌也打空，挨在了一张渔网上。

他整个人竟然已经被水里的渔网罩住了。

他正待挣扎，却觉得身上很多地方都疼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陆小凤缩回手，手背上碰到了光滑的鱼的皮肤。

难道咬他的是鱼？

这个念头刚出来，他后脑上就被针刺了一下，而后晕迷了过去。

“今天多亏有你。”阿宛提着盏王怜花送她的灯笼，往井底下看了看，她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爱迷路，稍微复杂一些的地方，非得人带路，否则她绝对找不着地方。

思及此，她对这开妓院的人心里也多了一丝好感：“王公子，你还是快回去吧，现在已不早了。”

王怜花拿扇子敲着掌心，笑道：“在下恐怕还走不得。”

阿宛不解，王怜花指指井下道：“这样黑漆漆的地方，在下怎能叫小兄弟你一个人下去？”

阿宛笑道：“这你可小看我了，我可从来没怕过黑。”

她向井下喊道：“客人来了，还不迎接？”

一声尾音在井壁中回响，却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阿宛向井底下望去，井底黑沉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又喊了几声，仍然无人应答。

阿宛是个行动派，能动绝不多废话，当下就扯了绳子准备自己下去，王怜花一笑，伸手拦在她面前：“小兄弟不必费事，在下略有些武艺，可助你一臂之力。”

阿宛看着他道：“你会轻功？”

王怜花自谦道：“稍有所长而已。”

他话音落，便见阿宛朝他伸出胳膊，脸上写着快点。

王怜花心中微讶。

初见时他一眼看去，倒真以为阿宛是个秀丽的小公子，一路走来，他又觉得她是女人，现在一看，倒有点不确定了。

他也知这世上有男人比女人还要标致的。

比如他自己。

他伸手一揽，便将阿宛抱在怀中，阿宛也抱住了他的腰。

“叶兄且抱紧了。”王怜花低头看了她一眼，从井口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