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欧阳克]神女生涯原是梦 第14章 魑魅

燕南飞手持长剑、紫衣白褂。剑鞘赤红如血。四周站着十余名凤凰集的属下。

一道石门开启，两人缓步走来。先一人银发披散，风度优美，可偏偏戴着一副狰狞而丑恶的面具。

燕南飞的目光却落在那人身后的紫衣姑娘身上——她此刻眉目低垂，如初见时妩媚可喜。忽又想起那夜梦醒，她将匕首抵在他颈间，目露凶光的样子，仍是心惊后怕。

明月心道：“公子，此人确是蔷薇剑燕南飞。”

燕南飞跋山涉水来此，就是为了会一会公子羽，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刻见公子羽戴着面具，便道：“想不到公子羽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公子羽淡淡地道：“你错了。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公子羽的真面目。”

燕南飞道：“我看见的只不过是个面具！”

公子羽讥诮地一笑：“你难道就没有戴面具？难道你真的是铁剑门老掌门的公子？”

燕南飞不禁心头一震。

铁剑门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当年燕南飞杀了铁剑门老少二主，自号铁剑门大师兄，占据铁剑门之宅院资产、剑谱秘籍，收徒研习剑法，才慢慢将铁剑门和自己的名号打出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自从成了铁剑门的掌门，燕南飞便再没做过有**份的事，在江湖上也行侠仗义了这许多年。

谎话说得多了，连自己都相信。若非公子羽提起，怕是连他自己都忘了曾经穷困潦倒的儿时岁月，忘了自己杀人夺派的卑劣行径，真把自己当成了铁剑门的正统传人。虽然现在他是以真容示人，却并不是用的自己真正的身份，有没有戴面具又有何分别？

公子羽见燕南飞面色大变，道：“你是被选中之人，我自然要对你的身世有所了解。我并不在意你是村妇抱养的弃婴，还是铁剑门掌门的公子。英雄不问出处。不过……”他的声音沉下去：“你得先是个英雄。”

面前这个人充满矛盾——风度优美，面目狰狞，声音妖冶，言辞凛然。燕南飞明白，无论面前之人长什么样子都不重要。他就是公子羽，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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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御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师父，你说公子羽住在……武师兄的身体里？”她适才看公子羽言行甚为诡异矛盾，的确像有两副灵魂。

原来公子羽是不愿下幽冥投胎的鬼魂，在人间四处游荡。那年武眠风被逐出桃花岛，双腿尽断，意志消沉，在一个雨夜遇上公子羽的魂魄，受其蛊惑，接纳了他的魂魄附在自己身体里。这二十年中，公子羽借着武眠风的身体，渐渐成了威慑江湖的黑暗组织首脑。

武眠风对公子羽则抱有微妙的感情，不是朋友，亦不是敌人，互为恩人，亦互为寄生。旁人被鬼附身自然又惧又恨，只是武眠风无亲无故，被逐出师门，又双腿残疾，本已对生活绝望。附身之后，公子羽医好他的腿疾。又因公子羽权欲极强，行事狠绝果断，武眠风受到感染，竟重又燃起生的意志。他早年对公子羽心存感激，倾自己纵横谋略的本事辅佐于他。

只是常人终归难以以身饲鬼，公子羽日日夜夜汲取武眠风的生气，致使他的身体衰老得很快。

四个月前，黄药师云游此地，无意间走进凤凰集的地宫。地宫内诸人伤他不得，惊动了公子羽。没想到公子羽见了黄药师，忽然一阵抽搐，伏地大哭，一边“师父！师父！”叫个不停……

黄药师说到此处，轻轻叹了口气：“古书上记载，鬼魂附体之后，原本的灵魂只能退居一旁，干看着，却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可眠风一见我，便说什么也要挣脱出来……”

桃花岛诸弟子命运多舛。曲灵风为重归桃花岛门下，冒险到大内偷盗古玩名画，与大内高手同归于尽；梅超风为救恩师性命，挡欧阳锋一掌身亡；陈玄风早年横死大漠；冯默风至今下落不明。

黄药师见到武眠风被恶鬼缠身，心下内疚，便重新收武眠风为桃花岛的弟子。

武眠风生平第一大憾事是不能得恩师原宥，重归门下。如今师徒重圆，他知自己时日无多，便一心要离开凤凰集和公子羽，守在师父身边度过余生。

公子羽却说：“要放你走，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必须有下家。否则我一离开人的身体，又会被黑白无常追杀。” 凤凰集御下亲信便在武林中物色。只是公子羽眼高于顶，总以“长得难看”，“缺乏灵气”，“武功平平”，“资质平庸”，“年龄太大”等各式各样的缘故拒绝。

眼见着武眠风逐渐老去，黄药师心下焦急，便留在凤凰集，一面为其调养身体，一面在古书中寻找破解鬼附身的法门……

龙御风从没想到武师兄这些年是这样过的，百感交集，隔了半晌，问道：“弟子听说鬼怕阳光，不知将师兄救至地面上，是否可行？”

黄药师摇头道：“的确，公子羽在阳光下不能控制附身的身体。他住在地宫之中也是这个原由。只是即便强行将眠风救至地面上，我们还是无法驱走公子羽的魂魄，他依然会吸食眠风的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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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羽的寝殿，漆黑一片。透过一面巨大的落地镜，武眠风看见鬼火影影绰绰，发出冷冷的光——那是公子羽生前的模样。

武眠风和鬼共生二十年，这些异象已是司空见惯。

公子羽问道：“你觉得燕南飞那孩子怎么样？”

武眠风不轻不重地说：“青年才俊，正合你意。”

“你想赶紧把我请走，自然会说他的好话。” 镜中人摸着自己的脸，“他的样貌和能力皆不及我尚在人世的时候。”

武眠风道：“孤芳自赏。他不一定愿意做你的傀儡。”

“这二十年来我与你携手积累的一切，名声、地位、财富，他能坐享其成，有何不愿意？”公子羽接着道，“我不担心他不愿意，明月心自会说服他。我只是在想要不要选燕南飞，毕竟他只是个尚可的选择。”

公子羽倨傲如斯，竟然承认这一切是他二人携手建立。武眠风惊讶之余，亦有些感动。

他轻轻说：“明月心不是你的工具。你对她好一些。”

公子羽略一仰头：“她心甘情愿为我办事，与你何干？难不成是你享受得久了，心疼她了？”公子羽每与明月心欢好，需得借着武眠风的身体。武眠风心中抱有十二分的愧疚亏欠，从不敢面对明月心。

武眠风冷笑：“我何必与一个鬼说这些。”

“今日见到你的心上人，很开心吧？” 公子羽忽然话锋一转。

武眠风心中一紧，斥道：“不许伤害她！”又补了一句，“也不许伤害我师父。”

之前，武眠风眼见公子羽还没相中新的附身者，自己却日渐迟暮，可能真要葬身于此。念及被逐出桃花岛后，就再没见过师妹，便头脑一热，模仿着师父的笔记和作风，往桃花岛和陆家庄寄了信。

公子羽狡黠地笑了：“你自己瞒着黄老邪，把她牵扯进来的。如果我一不小心伤害了她……那也只能怪你自己。”

1. “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公子羽的真面目。” “其实你应该明白的，无论他长的是什么样子都不重要，只要你知道他是公子羽，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古龙《天涯明月刀》第二十二回《公子羽》

2. 《天涯明月刀》原著中的公子羽因为**太多而老得很快，明明才三十七岁，却老得跟六十岁一样；燕南飞是公子羽因身体早衰所寻的替身。我这里设定及剧情有改变。

3.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管子·牧民》

4. 克总不是没出场，他只是静静地在旁边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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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魑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