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北境的土地不算少,但是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钱去购买粮食。明明这里的土壤如此肥沃,为何一亩地生产的粮食却比我想象中更少,一亩田需要二十斤种子,但是一年下来只能收获一百斤的麦子。”
随行的农田管事苦涩的吞了吞口水,在心底暗自咒骂:整个王国不都是这样吗?谁家农田里面可以长出两三百斤的粮食啊!
但是面对尊贵的问询者,他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微微抬起头,露出那张忠厚老实的诚恳面庞:“啊,最尊敬的主人,我们的土地虽然肥沃,但是我们的天气实在糟糕,您看,现在地面还有些硬邦邦的呢,如果直接播种下去,麦子是不肯发芽的,但是如果播种的晚了,等到明年下雪的时候麦子还没收割,那我们又白白浪费了许多粮食哩。还有那些懒惰的贼,他们看到天气好了,只顾着忙活自己的那些田地,却把您的土地放在一边不管,非得用鞭子好好抽打他们几顿才行。”
罗珊看向这里的田地,如今已经是四月末,这片直属于王室的公田上面有不少佃农正在开耕。
不过正如管事所说,天气回暖,但是土地还有些坚硬。王室不缺少拉犁的马儿,但是为了抢占耕耘的时间,除了几套犁之外,不少佃农拿着农具跟着挖掘和松土。
就观察而言,他们并非故意拖沓,但是手里的农具质量良莠不齐,彼此之间也缺少配合,全赖着几个管事的大声指挥,才让场面勉强维持。
跟随在王后身边的大管事暗自祈祷:希望这些贵人们赶快离开,回到他们的城堡和宫殿里,不要再在这里指手划脚影响春耕了。
农田管事看似不起眼,但是每一个的富有可是会让不熟悉的外人吓一跳呢。每年的农田粮食收获下来,从收割,脱粒,晾晒到入库交割,这里面每一个环节只需要稍微操作,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吞没不少粮食。
不然为什么管事的对于这些农田如此上心,要是佃农们不好好劳作,让农田减产,他们的收入也会难以避免受到一些影响。
帮助王室打理这些农田,虽然没有爵位,但是职位同样是父子相传,而且旱涝保收,比那些土地不多的小领主还要划算呢。
所以管事们对于这片土地的唯一希望就是保持不变!更不希望吸引任何贵人的注意,万一被哪个该死的幸运儿被贵人看重顶提了他们的位置怎么办?!
可惜,这一个卑微的愿望注定落空。
“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在初步视察了这边的田地和农民之后,王后宣布了一个足够震碎管事们颅骨的决定。
“啊?这?这……这么简陋的地方怎么能让贵人居住呢?”
“没有关系,附近有先王打猎曾经修建住宿的别墅,已经派人清扫打理了。”一位黑衣服的宫廷女官得体的为王后解答。
“可是……”管事还想再挣扎一下。
“哦?难道你是在质疑尊贵的王后的旨意?”贝拉女士不怒自威。
“不不不!”管事惶恐撇清,“我只是……只是想要知道还能为您做些什么而已,陛下。”
“你要做的确实很多。”王后点点头,“我要你将所有管事集合,从明天开始,你们要听从我和我任命的智库智者的命令,用新的方法来耕种。”
啊?!管事一点都不关心什么新的种田方法,他被一种恐怖的未来击中了:王后不需要他们这些王田管事了!
而他,如果没有了这一份工作之后,还能做些什么呢?难道以后他也要和那些脏兮兮的农夫一样在泥地里打滚,一年到头却连几块白面包都吃不到?
不过和几位同事紧急传达这一重大变化之后,同事们并没有和他一样忧愁起来:
“王后并没有任免我们的职务,你是不是想多了?”
“就是啊,这些贵人的想法总是很多变的,以前先王还询问过我的父亲能不能把农田变成可以打猎的丛林呢。”
“听说王后在王都附近也搞了很多事情,听说把一座美丽的庄园都糟蹋了,这里的农田怕是也逃不出了吧。”
“哼,怕什么,她不过玩个几个月,最多一两年,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回王宫吗!”
……
总之,在一顿抱怨之后,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而第二天,王后在面见他们的时候,也并没有剥夺他们职位的意图,而是指给了他们一堆农具。
额?这是?
据王后说,为了让农夫们尽快把地打理好,所以为他们准备了好用的铁质农具。
可笑。
几乎每一个管事心里都冒出这样的词语。
一看就知道是从来没有和那些佃农打过交道,要知道,这些好农具一旦落到那些人手里,被偷被藏且不说,他们根本就不会爱惜主人家的财产,用不了多久,这些崭新簇亮的农具就会破损。
在一位管事谨慎提醒了这种可能性,并且提出照旧让这些农夫用他们自己的农具为王后服务之后,王后给出了早有预料的回答:
“农具会按照每个人的姓名分发下去,正常使用导致的破损没有关系,可以拿回来替换新的。”
同时,她还宣布了一条命令:但凡是来为王后的农田耕作的,无需再自己准备黑面包了,王后将为他们提供食物。
如果他们如约服满了所应该承担的农役,就可以将那些发给他们的新农具带回家。
甚至,在每一天,如果劳作表现优异,都可以得到一份额外奖赏,可能是面包也可能是咸肉鸡蛋。
疯了!一切都疯了!
从父亲手中接过王田管事这一职务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是大管事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有任何一位领主会如此打理自己的土地。
如果每天要喂饱这么多人,还要给他们奖赏,那么农田一年到头产出的粮食能抵消支出吗?
大管事只觉得心痛,那些白花花的麦粉,可都是管事们的潜在粮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