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噬罪录 第2章 序章 初见

青鸟收到了委托。

来者是两位面容憔悴，年纪不小的老人，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对他们的精神颇为折磨。

“我们想请您对这个人渣给予应有的惩罚。”老婆婆颤抖着手腕将照片送到桌上，声线却铿锵有力，眼里血丝满布，蕴含着浓浓的恨意。

青鸟替他们倒好了茶，轻声问道，“可以和我讲讲原因吗？”

老婆婆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旁边的老人抚摸着她的后背。

“大约是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女儿是个很有天赋的音乐家，会作词作曲，最擅长的乐器是大提琴，从小上过不少节目，受到很多人的青睐，身为父母自然是乐见其成，家庭本身也音乐氛围浓厚，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那时就像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幻境中。

“或许是青春期到了，她逐渐有了些小心思，开始和没见过的人网恋，甚至冲动到离家出走。”

他们捧在心上的女儿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关于这点，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老人插话说道，“也得怪我们没有冷静下来，刺激了她，如果能退一步就好了。”

报警也报了，女儿不堪其扰，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与父母断绝关系的声明，关注这个账号的网友大部分也都是她的粉丝，下面评论区一些叛逆的年轻人跟着起哄，把父母两人气的够呛，警察也无奈的表示，这是家庭纠葛，我们无法参与过多，请自行解决。

“我们手段太过激了，”老婆婆捂住了脸，“当时还在气头上，想要把她抓回来……”

青鸟坐在两人对面，点头，“嗯，确实不妥呢。”

老婆婆愣了一下，眼神躲闪，似乎有些害怕会被指责。

男人摆摆手，“没关系，请接着往下说吧，重点应该还没到？”

“对、后来她沉寂了有一阵……大约是一年左右，突然和一位旅游博主宣布结婚的消息，在此期间一直没有更新账号，以往积累的那些看好她天赋的人也跑了不少。”

“再然后……他们开始上传展示亲密关系的视频，大多数都是男方调侃我女儿有多么多么爱他。”

青鸟眨眨眼睛，“啊，是这么一回事。”

“总之就，”老婆婆脸色灰败，“我们隐约觉得对方是在控制我的女儿，把她当做摇钱树，可是我们劝也劝过了，那时候她还换了号码，去视频下面留言马上就被删，我们也很难过。”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我女儿20岁生日的那一天给我们寄了光盘……”

本该朝气蓬勃的年轻女孩，头发干燥，皮肤粗糙，她缩起肩膀咬住嘴唇，神色怯懦躲躲闪闪，眼睛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你是小丑。”

像是加入了特效，女孩的脸上忽然出现一张骇人的面具，紧紧跟着她的动作如影随形，女孩望着的方向爆发出几声大笑，她颤抖着低垂眼睫，似乎是缓缓流下了几滴泪，但是像素太低看不清楚，兴致高昂的男人提出游戏规则，谁能用垃圾把女孩砸出求饶的模样谁就可以免掉今晚的餐费。

大家纷纷从垃圾桶里翻出趁手的东西扔了过去，女孩一开始用手挡住，男人生气了，直接踢了一个篮球过去，把她的手臂砸出一圈红印。

“懂不懂事啊！”

她咽了咽口水，张张嘴，可惜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有些呆滞的用口型重复“不怕不怕”，“别难过”。

“我们发疯一样找她，把这条录像带交给警方，可是那群人渣去了国外根本就抓不到……也尝试过发到网上去，不管哪个平台都是审核不予通过，”老婆婆掩面，“我们一下子就老了，认识到即便再努力，这个时代终究还是跟不上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居然……”老婆婆说不下去，哽咽了一会，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他杀了我们的女儿！还想逃逸！”

氛围凝滞了一会，直到风吹起了窗帘，青鸟动了动脖子。

“好，那么您和您的丈夫，想让他获得什么样的下场？”

青鸟在房间内合上眼帘，浅浅地酣睡了半晌，直到有人通知他可以进办公室了。

“好久不见，局长先生，这次的事情麻烦您了。”

“哎呀，开门见山？看来还真是……”局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长，“你似乎有些急躁了，就算是临时接替岗位，也得过上一段实习期才行呢。”

青鸟迟钝的“啊”了一声，“没关系，我可以不要薪资，单纯挂个名。”

“这哪是薪资的问题，”局长敲敲桌子，“你和我的交情可抵不过死板的流程哦？”

对面的青年为难的思考了一阵，“好吧，谢谢您……我会尽力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先做派遣吧，你想靠近的这个案子……没点资历我脸上可挂不住直接硬塞。”

青鸟蹩手蹩脚的做了一个姿势，“好的，收到～”

“……”

“太难看了，不标准，回去让别人教教你。”

于是青鸟尴尬的收回手，摸摸鼻子，转过身离开了办公室。

青鸟打算先去收集证据，早些起步，不料在面见证人的途中遇见了熟悉的面孔。

“请问是埃里克先生吗？”

埃里克停下灌酒的动作，见叫住自己的是个黄种人，眼里的不屑一闪而过，“怎么？”

“您不是应该在家里，被各路媒体包围吗？”

埃里克顿了顿，神色暗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鸟，“我不爽，逃出来快活了，不行？”

这是一条通往麦地的小路，行人很少，大多数头上戴有草帽，看不见脸，忙着赶时间，骑着车子匆匆走过。

青鸟沉默着跟他对视，刚一拿出手机，埃里克立马踹飞了它，连带着狠狠拽住青鸟的胳膊提溜起来，再狠狠摔下，粗粝的鞋面将另一只手慢慢的撵来撵去。

“呸！”

埃里克吐了一口唾沫。

青鸟只是笑，他的眼睛弯弯的，嘴角的弧度温润又漂亮。

埃里克心头火起，又用力踩上他的脸，来回好几下，还将他的胳膊拽脱臼了，可惜那个人跟死人一样根本不发出声音，这让他觉得很没意思。

埃里克翻了个白眼，“叫嚣个什么劲，我以为你有多能耐呢，光会嘴上嘲讽了。”他望了望周围人烟稀少的环境，突然觉得很适合……

他的后背莫名出了一些冷汗。

埃里克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目前对这个家伙也没干什么，就算去了警局也好交代，没必要一时气愤就灭口，那样太添麻烦了，后续还难以处理……说到这里，他有些后悔。

要是没有嘚瑟过头，将录像寄给那两个老不死就好了，现在凭空招惹这么多事情。

埃里克狠狠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的肚子，吹着口哨走了。

青鸟缓缓直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唾沫，简单的拍拍身上的灰尘，脸色如常的将脱臼手臂恢复原样，骨骼发出有些瘆人的声音，随后他捡回手机，重新开始寻找证人的住址。

“是的！我那天看到他们夫妻俩从这里走过，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想起来总会不寒而栗，”皮肤被晒黑的小姑娘精神抖擞，“男人在抽烟，总是顺手拍女人的脑袋，像拍皮球一样……我只不过是提醒他们前面没有什么值得拍照的景点，那个男人就瞪了我一眼，表情很吓人，然后他们吵架了，最后女人哭着坐回车里。”

“嗯嗯，唔。”青鸟点点头，“谢谢您，这些证据很重要。”

“以往也有警察来问的，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她不高兴的鼓起嘴巴，“都觉得我小题大做，简单的写上一行‘夫妻之间关系不和’就完事了。”

“话说，您不要紧吧，身上这么多伤，脚滑掉到哪里去了吗？”

“啊啊，没关系，不用担心，我等会回去敷一下就好了。”青鸟忙不迭的制止对方要帮忙的举动，“心意领了，关于这对夫妻，还有别的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没了，其实我也蛮好奇，为什么这件小事我记了这么久……”

“因为她向你求助了，但是你视而不见？”

对面的人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倾诉欲，茫然的歪歪头，“啊？”

青鸟回过神来，“抱歉，我不该这么直接的。”

肤色偏黑的女孩懵懂的望着他，眼底逐渐浮现出恐慌，“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其实……呃，我也想解围的，可惜是有别的原因……”

青鸟柔声安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逮捕你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别害怕。”

她急促的深呼吸了几次，声线颤抖，“嗯……嗯嗯，是的，没错。”

“如果遇上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青鸟翻了翻衣服口袋，找出便利贴，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和住址，“希望我刚才的失礼没有冒犯到你。”

女孩低下头，用余光悄悄看了几眼青鸟，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温和谦虚的模样，让人瞧不出底细，“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啊……青鸟就好了，我的本名不好听，我不太喜欢呢。”

女孩握住便利贴，攥在手心，“那、祝您早日解决案件。”

“借你吉言～”

在经过忙碌又充实的实习期后，青鸟终于挂名咨询法医顶替了原本的池田，成为调查旅游博主案件的一员，正式接手之后才发现……里面盘枝节错的关系很复杂，要在不被同事怀疑的情况下动手还挺难的，他为此伤透了脑筋，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算满意。

青鸟看着埃里克惊讶的眼神，不为所动，笑着把打火机扔了过去。

令他意外的是，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有一位中学生闯入了现场，还相当“热心”的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青鸟愣了一下，疑惑的向那名学生走去。

长得真好看。青鸟感慨道。

随后亲切的搂住对方，让他重新睡了过去。

青鸟耳鸣了一瞬，差点向后倒去，他强撑着呼出一口气，用冰凉的手给发烫的额头降温。

“呀……还是少用比较好。”

再次见到那名少年是在庆功宴，他看起来比那晚更加亢奋，不过说出来的话倒是因为身体素质不佳的缘故，朦朦胧胧的，像是含着嗓子在念叨悄悄话。

听到“倒垃圾”的宣言，对方很开心的样子，用手背抵住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吊灯的照映下，眼眸深处仿佛镶嵌着一颗明亮的宝石，毫不遮掩的投向青鸟。

“我能加入吗？”

“诶……”

青鸟眨眨眼睛，揪揪耳朵，“什么？”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是共犯了啊。”狛枝耸耸肩，自顾自的碰了一下青鸟的高脚杯，“我斗胆猜测，您或许需要一个助手？”

“可是同学、你连我在做什么都不知道。”青鸟礼貌的拒绝。

“啊哈，那您告诉我不就好了，”狛枝并不在意，“是类似中世纪自卫队那种性质的东西吧，按照刚才的说辞，如果我不合您心意，可以随时消除记忆不是吗。”

“别试探啦，”青鸟苦着一张脸，“我只是适当地夸大了一下……以为你会因此退缩，没想到是我低估了。”

“跟着我可是会吃很多苦头的哦。”

“这种难得的机会，有人会说不吗。”

青鸟叹了口气，“好吧，与其一再劝说，不如让你直接体会来的快呢……”他放下杯子，轻轻抱住狛枝。

“下一次，我会带着你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