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峰在放假之前召集77届学生在山上进行野炊,本来有几个人并不想来,但在老师的热情邀请下还是加入了。
到了晚上,原本定好的民宿居然因为前台的失误导致房间不够用。
“……果然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让大家陷入此等噩耗。”狛枝低下头小声喃喃,身边的九头龙翻了个白眼,表情像是在说“这家伙又来了”。
“我不应该来,”狛枝看起来有些失落,“或许没有我的干扰,大家不会这么倒霉……”
“狛枝君,”七海暂时收起了手中的游戏机,把嘴里的棒棒糖移到另外一边去,“我们没有怪你哦,老师正在和前台沟通呢,现在说这些丧气话也没有用。”
话音刚落,雪染拎着大大小小几个包裹朝他们走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一边说话一边转起了圈,“他们说可以免费提供帐篷和其他配套设施,而且餐食账单全免,如果我们不打算写差评的话,还可以额外领一些钱作为补助。老师我觉得很不错诶,本来野炊也就是要在帐篷里住才算原汁原味嘛。”
“啊……我是多么幸运的人。”狛枝总算抬起了头,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顺便和班长道了谢,然后自告奋勇要去帮忙搭帐篷。
“嘁,”左右田不满的咂舌,“什么幸运啊,那不都是老师努力争取的补偿嘛,说的好像他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索妮娅随手扎好马尾,点点头,“嗯,我也去帮忙,也快到睡觉的时间了。”
“诶诶索妮娅小姐等等我——”左右田放弃了继续吐槽,连忙追了上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在后面。
“咦?”到了空旷一些的地方,众人看见了矗立在山腰上的一栋别墅,二楼灯火通明,左右田心直口快,“难道我们目前是在别人的后院里吗?”
雪染拿不定主意,狛枝此时站在前面微笑着说道,“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好了,我们住一晚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
有几个人向他投来了意味深长的视线。
“这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补偿我为大家带来不幸的这件事……”
花村辉辉咬着指甲,眼球转了好几个圈,吐槽道,“我们是在担心那户人家会不会受到惊吓……没问题吗真的没问题吗?”
“哈哈,我态度一向很好哦?不用担心的。”狛枝把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大家这么不信任我还是有点伤心……不过也是常有的事啦。”
“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左右田激动的踮起脚尖,旁边的小泉象征性的给了他一肘,用眼神示意对方老师还在场,于是左右田勉强忍住,收回了指指点点的手,脸憋得红红的。
雪染还是不放心,让七海陪着狛枝一起过去,七海点点头,把吃完的糖用纸包起来暂时留在口袋里。
两人来到别墅门口,一楼似乎与二楼不同,黑乎乎一片。两人按下了门铃才发现附近草丛有很多警示的黄条写着“warning!”
七海和狛枝对视一眼。
还没等他们动作,里面的灯亮了,紧接着门也开了,从中探出一个老人的脑袋,眼神浑浊,脸上布满斑驳的沟壑,乍一看很凶,但是语气还算温和,“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民宿满员,我们没有地方休息,可以借助这栋别墅的后院搭帐篷休息一晚吗?”狛枝整理了一下语言,双手合十,七海也跟着照做,然后补充道,“拜托了,明天一早就会走,不会给您添麻烦。”
“……”老人沉默的时间过于久了,狛枝睁开眼望向她,刚好捕捉到即将消失在对方眼底的一簇奇怪的光芒。
像是算计,像是厌恶,像是不怀好意的打量。
“当然可以,”老人舒展眉头,“记得要早点休息哦,这里的夜晚有很多飞虫,总是嗡嗡嗡的,注意安全。”
两人回到老师身边,将老人的话重复了一遍,雪染这才放下心,“也就只有今晚,大家坚持一下,我们明天去民宿吃回本!”
听到这话,原本懒洋洋的终里瞬间打起了精神,期待起了明天的早饭,差点把钉子钉歪。
经过一番折腾,所有人的帐篷都搭好了,大家纷纷打起了哈欠,睡到属于自己的帐篷内,严严实实的拉好了门帘。
狛枝是最后一个熄掉顶端小灯泡的人,他在思考自己看到的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并且隐瞒了这部分没有告诉雪染。
总感觉好期待呢。
身为希望的代名词,这些人会怎样度过难关?好想……好想亲眼目睹啊,一定会迸发出耀眼的、闪闪发光的什么东西,在无限逼近的危险中催生出美丽的、绝顶的、好的物质。
即便现在无法准确描述,但大家一定可以让我看到……那时候就有不一样的感受了吧。
这前菜到底适不适合他们的胃口呢?
压抑着胸口的悸动,狛枝慢慢闭上了眼睛。
怀中抱有一具弱小的僵硬尸体。
凉意渗出,毛茸茸的触感也不再给自己带来愉悦,反而相当忌讳和害怕,仿佛碰到了什么过期的脏东西。
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狗以后不会继续活蹦乱跳了,只会随着时间不断干瘪腐坏,露出难看的斑痕,吸引恶心的虫子前来品尝。
为了安抚狛枝失控的情绪,父母决定定航班带他去外地旅游,可是祸不单行,原本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的狛枝却接二连三的遭遇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
当他被劫机的歹徒用枪抵住太阳穴时,呼吸都快要停滞了,耳边除了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噪音,狛枝牙齿打战,眼前模糊的看不清人影。
然后就像降临奇迹一般,百年难得一见的陨石从远方靠近,尾巴还带着一长串的火星,陨石精准的穿过歹徒的脑袋,当场丧命。还没等他哭着跑向父母,飞机同样由于陨石的缘故无法保持平衡,机翼严重受损,机舱内漫起了浓烟,整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对,再一次,就像降临奇迹一般,狛枝不仅成为了唯一一个在这场惨案里活下来的人,还顺理成章继承了来自父母的巨额遗产,被各大媒体争相采访。
因果律似乎并不认同自己的存在,他的人生就像个玩笑,无序且混乱,没有道理可言。
受过的苦可以转变为不同程度的幸运,帮自己实现愿望,所以那些苦难都是抵挡前进到终点的障碍,只有度过苦痛才有可能摘下胜利的果实,狛枝坚信这一点。
如果不这么想……那么自己所经受的灾难就会毫无意义。
狛枝在闪光灯的包围中露出笑容,“咔嚓咔嚓”的声音连绵不绝。
好像已经麻木了。
狛枝睁开双眼,慢吞吞的起身,曲起膝盖,半垂着眼帘,双手环抱住自己,将头埋在里面,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
“怎么还在做那种梦啊,无聊……”
想继续入眠却没有那么容易,狛枝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睡意,他干脆披上了衣服去外面转转。
对了,前菜怎么还没有到?
带着这样的疑问,狛枝四处张望,走了大概一公里,看见前方有火在烧,不禁好奇的往那边凑了凑。
是一个男人,身着深色大衣,头发是半长不长的自然卷,脸上架有一副粗框眼镜,双手被皮手套牢牢包裹,站在火堆旁边低下头,看着正在烧的东西。时不时从旁边拿点树枝扔上去让火烧的更旺,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整体的感觉很娴静自然。
如果不是隐约察觉到了焦尸的难闻气味,狛枝会以为对方在做好吃的烧烤。
他的心跳涌动起来。
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悄悄逃走,但他不一样。
“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那个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抖了抖,朝狛枝的方向看过来。
对方用围巾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然后一步步走进,狛枝见状翻过栏杆,缩短距离。
那人身上寒气有点重,靠近的时候似乎让狛枝忘记了刚才对方还站在火堆旁边。
“小孩子不可以随便参与大人的事情哦?”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和人讲起话来如同喃喃细语,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在他说话的时候,狛枝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看起来二十多岁,浑身上下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攻击性,下垂眼,无端看着别人的时候像是在诉说委屈。
“这样盯着看,我会不好意思的……”对方把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那个、抱歉,现在要先让你睡一个好觉了。”
狛枝往后退了一步,没来得及闪避,甚至连那个人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也不知道,就莫名被一阵灭顶的困意侵扰,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男人犹豫了一会,搀扶着狛枝的身体放在一边,然后将火堆里面的东西处理好,收拾完该收拾的,将尸体扔到悬崖边,等它自己掉下去,接着清理了一下人来过的痕迹,等一切结束,他抱起狛枝找到营地,把他放到唯一没拉上门帘的帐篷里,盖好被子。
第二天,希望之峰的众人聚集在山脚下,雪染一脸愁容,其他人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狛枝则是有些恍惚。
“我们怎么会牵扯到命案里去啊——”
警视厅是将这次案件的相关调查权交给了名为“仓”的组织,他们拥有一个先进的仪器叫做“罔象女”,可以用它来检测凶手的杀意。
警官替希望之峰的几位学生和老师解释道,如此方便的机械本来可以让案件快速推进,但却因为嫌疑人的家属一口咬死自己的儿子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明是他干的,消极抵抗审问,导致进展缓慢。
最令人恼火的是,嫌疑人和被害人是一对夫妇,也是旅游博主,在网上不定时分享视频和照片,直到粉丝们发现不对劲,有可能女主人已经失踪的时候,被害人的账号依旧在持续更新,无法确定作案时间和地点。
因为这对旅游博主在网上有很多人关注,两个月前是不小的热点事件,每天有很多记者堵在嫌疑人家门口,干扰查案,不得已只好拉黄线,尽管收效甚微也得做。
警官吸了一口气,“然后……嫌疑人也失踪了,哪里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我们去家里搜查的时候什么也没找到,和案件相关的东西也没有,网上的舆论变成了畏罪潜逃,结果不到一周,嫌疑人的社交账号突然更新了封遗书,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最后自杀了,”他敲敲桌子边缘,皱起眉头,“不过我们找了半个月没见到尸体,真实性存疑,接着就是今早,嫌疑人家属自告奋勇要帮忙寻找尸体,一下子就在他们家后院找到了。”
众人迟疑着和身边人互相对视,西园寺生气的高声说道,“这一定是家属的阴谋!想要给自己家的儿子打掩护!找了不知道是谁的尸体来做障眼法,实际上真正的犯人早已逍遥法外,唔唔唔真是垃圾的一家人……烂透了……”
警官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她稍微安静点,捏了捏眉心,“这也就是我们不解的地方,尸检表明这具尸体确实属于嫌疑人,不,现在或许应该说是犯人了。”
“咦……”
“‘仓’的各位在尸体周围用罔象女根本没有检测出来杀意……而它是在海边被发现的,身上还有大面积的烧伤痕迹,根本看不出来容貌,骨头碎的差不多了,捞上来的只有牙齿还算完好,初步估计是想烧死自己,但却受不了痛苦所以跳海了。”
“但是总感觉很割裂呢,”狛枝沉吟,“好像从某个节点开始有了矛盾。”
警官点头,“所以我们召集各位来问问话,你们昨晚睡觉的地方离案发现场不是非常远,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大家一致摇了摇头,警官抿唇思考了一下,吩咐旁边的人,“把测谎仪拿来。”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变了变,雪染更是不善的望着对方,“请问阁下是什么意思呢?”
他苦笑着说道,“公事公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委屈你们了。”
西园寺不满的鼓起嘴巴,“亏我刚才还同情了一下,真是好心没好报,还怀疑到我们身上来……”
结果显而易见,大家都没有说谎,警官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理由继续困住这几人,所以还是释放了。
望着这群人走远,警官忍不住再次联系“仓”那边的人,“给我的测谎仪没出故障吧,这几个学生心理素质会不会太好了?我一直引导他们往坏的方向想,一个个都不中招,想多留一会做观察都不行。”
“哈哈……你也太坏了点,”对面的语气很是温和,通过话筒传来的声音似乎含着股热气,烧的警官莫名耳朵疼,“既然这么为难都没动摇,那他们就是非常肯定自己的想法喽?也不算毫无收获,这不是完全排除了嘛。”
“倒也是……可我不甘心,你们追了将近一个季度的案子,就这么简单的结束啦?”
“有什么不甘心,不是已经落幕了?难道你觉得这段时间我们不够累吗。”依旧是带着笑意的声音。
“就是、有种很不和谐的感觉……”警官怎么也抹除不了心中的那股违和感,堵在胸口非常难受。
“不要再思考这件事了,”对面轻声说道,“已经结束了。”
警官的思维慢慢凝滞了起来,眼神有些迷茫,大脑中逐渐漫过一篇雾霭,吞噬着什么东西。
“好……”
站在停尸间门口的咨询法医挂掉了电话,迎来的是对面尖锐的质问眼神,他脸上表情不变,朝对面打招呼,“鸣瓢早上好~很抱歉久等了,找我有事?”
“你做了什么手脚。”
“啊啊、怎么一上来问这种问题,”咨询法医苦恼的摸了摸耳边的碎发,“应该感到奇怪的是我吧,不如来说说为什么会怀疑我?”
“局长莫名其妙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调来个经验一点也不丰富的什么狗屁咨询法医,把原来一直跟着我们办案的团队其中一人给换掉了,”鸣瓢秋人颇有些咬牙切齿,“这还不够异常吗?”
“我只是负责这一个案件而已,”咨询法医安慰道,“现在不是结案了吗,‘仓’如今已经不已经不需要我啦,除非局长后面还会叫我过来。”
“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鸣瓢撑着下巴紧紧盯着咨询法医的表情,“混资历?那还好些,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和这次的案件有关系。”
“唔……好吧好吧,”咨询法医被鸣瓢气势汹汹的步步紧逼,最后无奈地说道,“其实我的专业领域和你们都不太一样,局长知道这件事,我是用来弥补你们‘不知道案发地点和案发时间’这一点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疑惑的,你们有罔象女这样先进的机器,有井这样智能的设施,鸣瓢先生你本身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虽然这么讲有点自夸的感觉……但我就算会一点不为人知的能力也并非没有可能,是不是?”
鸣瓢犹疑的挑了挑眉毛,“咨询法医是怎么回事?”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我需要和尸体进行接触。”
鸣瓢没有完全相信,“什么时候知道案发地点和时间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啊……这个,”男人摘下了口罩,呼吸顺畅了许多,声音也听的更清楚了,“因为这次的案件,后来大家才发现罔象女和井帮不上太多忙,百贵先生说让你放松一段时间,就当是放个假。”
鸣瓢小声的骂了一句,“百贵你真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
鸣瓢又看了他一眼,“给犯人尸检的法医是你?”
“是的。”
“不行,得换个人,”鸣瓢说做就做,牢牢拉住咨询法医的手走向外面,“你有可能做了不准确的尸检报告,被收买了也说不定。”
咨询法医苦着一张脸,“诶?鸣瓢先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可以走,我跟着你就是了。”
他们找了另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前来尸检,经过一段时间,结论和之前报上去的相差无几。
“……”鸣瓢想不通,线索还是太少了,都怪百贵这次没让自己参与,掌握不了主动权。
“结案处理完毕之后我就会离开,”咨询法医和坐在一个房间里的同事道了别,然后朝鸣瓢说道,“别在意太多真相,有时候,那个是大家更不想要的。”
鸣瓢猛的转头望着他,咨询法医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和他挥挥手。
鸣瓢又去找了局长的办公室,问他为何要临时找个业务不熟练的人参与进来,除了有特殊能力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啊关于这个……”局长感慨的翻开档案,“池田君收取了犯人家属的贿赂,证据确凿,估计下个月就会被革职了,现在的这位是顶替而不是空降。”
“贿赂?难道是……”
“对,就是那间别墅的主人。”
原本应该是,池田收取贿赂然后制作假的报告,隐瞒嫌疑人和尸体并不是一致的事实,最后让嫌疑人逃到国外换个名字重新开始生活。
鸣瓢迅速的理清了思路,但有些犹豫,“可是……那个人……”
如果是真的,那么咨询法医很有可能杀害了真正的嫌疑人。
局长搅拌了一下杯里的茶水,沉着的说道,“对此,鸣瓢你不是也做过一样的事吗?”
鸣瓢抿着嘴,有些不满,但最终没有再反驳什么。
离开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地盘,他躺在床上,还是有一处想不明白。
为什么尸体身上,周围都没有检测到杀意粒子?
按道理来讲,罔象女是不可能有这种程度的疏忽的。
鸣瓢仔细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那名见过寥寥几面的咨询法医……
“哇啊,罔象女真是好厉害啊……”惊叹的声音,带着欣喜的语气,能听出主人高昂的情绪,“你们的工作效率一定很高吧?”
“随便啦随便。”鸣瓢不耐的回道,他很疑惑为什么会放一个局外人到仓里来参观。
“但是关于罔象女,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说。”
“平时有孩子踩死蟑螂,或者不小心扇死了蚊子怎么办,会干扰到罔象女的工作吗?”
鸣瓢咬了咬压根,“这种程度怎么算得上杀意?杀意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搞懂啊,上位者无意识的动作怎么可以称之为杀意呢?”
然后他听见了悦耳的笑声,“我知道了,谢谢你,鸣瓢先生。”
他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越是仔细回想越是控制不住。
那个咨询法医是什么怪物?
结案的日子终于到了,警官为了弥补前段时间扣留希望之峰几位学生和老师的野蛮做法,也让他们过来参与了庆功宴,单独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大家高兴的互相举杯,庆祝自己终于脱离了晦气的事件。
咨询法医找到躲在角落里的鸣瓢,他还带着手铐,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这个请收下。”
鸣瓢看了一眼,并没有动弹。
“我听说鸣瓢在进入井的工作期间常常另身体不堪重负,不停积攒疲劳,这个药可以减轻一些痛苦,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咨询法医眨眨眼睛,打量鸣瓢的表情,说话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鸣瓢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包,然后放在腿上,接着眼睛一闭,似乎是不想再和咨询法医有所交谈。
“唔唔,好吧。”他有些失落的离开了角落,不经意间和远处的狛枝对上了视线。
两人心有灵犀的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狛枝递给他一杯果汁,自己也同样拿着一杯,装作聊天的样子。
咨询法医抿了一口,是葡萄味。
“我好像并没有抹除你的记忆。”
“但这样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狛枝笑着碰了一下对方的杯子,“我坚信遇到您是我的幸运……抵消我噩梦的幸运。”
“狛枝凪斗。”
“啊……叫我青鸟就好了。”
“噗、哈哈哈……好吧,青鸟先生。”
咨询法医打量了一下这个气质独特的少年。
看起来软蓬蓬的头发,漂亮精致的眉眼,皮肤惨白,身上似乎缠绵着病痛,一眼看过去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相比起其他部位稍显红润的薄唇,身材消瘦,但是很高,比自己还要高两三厘米的样子。
“其实我有点想知道您是怎么逃过罔象女的眼睛的?我记得杀人会触发它的警报才对。”
青鸟身旁的氛围依旧温柔祥和,他说,“那怎么叫杀人呢?我明明只是丢了一件垃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