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幸和潘驰调查进度十分缓慢,陈守杰神智不清,从他身上能得到的线索也就只有[锦绣坊的布]还有[陈火蛾],想要从他嘴里得到更多资讯,恐怕得先为他医治。
潘驰第一次和颜幸到陈府查案就察觉了管家说词像是早有准备,不动声色地离开之后向颜幸提出来,暗中观察了两日,发现这位老僕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忠心,刚把人抓起来还没审问,只不过是先带陈守杰到其他地方安置的一会儿功夫,返回一看人就已经死了,身上燃烧着火焰,蔓延开来烧毁了陈府的正厅。
尸体被烧成焦炭讯息毁损,无法判定是自尽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那就是还有幕后之人,将他杀人灭口,其实这点非常有可能,因为陈府的牆上,凭空出现了火蛾教宣言的血字。
他们在颜府正屋里,还找到了一种白色的粉末,颜幸将其蒐集起来,准备带去问师父陈瘟。
陈府多添了一桩命案,大火和血字瞒不了大众,案情与陈火蛾有关的事情是彻底瞒不住了,颜幸心忖,也许很快她就插手不了案子,而她的预感没错,来罗织紧急觐见了太皇太后,自请重审陈火蛾一案,当年此案便是由御察司负责,陈火蛾死而復生,是他失职。
沈渡和张相也被太皇太后宣召过来共同商议,张相一副事不关己,沈渡在一旁好整以暇的说道:「先别急着定调人是死而復生,当年的陈火蛾,未必就是近日的陈火蛾。」
来罗织没反驳他,反而顺势请罪:「微臣失职有罪,恳请太皇太后将近日发生与陈火蛾有关的案子,交由御察司一併审理。」
太皇太后没有回应他,而是先问了沈渡:「沈爱卿,此事你怎麽看?」
「回太皇太后,微臣以为来中丞所请合情合理,当年来中丞办案草率,没有确认陈火蛾是否真的死亡,就将凶犯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导致五年之后陈火蛾再次出现,无法判断此人是否就是陈火蛾,然,失职之罪确凿,御察司的确最了解案情,不妨命其戴罪立功,来中丞有五年前察案的经历,想必调查能更加顺利。」沈渡不打算接下陈火蛾的案子,于是他乾脆顺来罗织的意把陈火蛾的案子一股脑全推给他,看看他能审出个什麽东西来再插手也不迟,这手招数还是跟他来罗织效彷的,内卫府劳心劳力,御察司捡现成便宜,这事一直没少发生。
他现在是有牵绊的人了,他还要保护好他的小妻子,陈火蛾的案子他看得很清楚,直接闯风险太大,还不如先隔岸观火。
没有人能察觉到来罗织在心里骂得有多髒,他本来是想以进为退,把陈火蛾的案子落实到沈渡手里,这样他接下来的计画,所有的风波和混乱,都与他御察司无关,沈渡也能被他抓住错处,治他失察、失职之罪,最轻也能让他削权禁足,可眼下看起来……
太皇太后看了看跪着的来罗织,又扫了一眼沈渡,思考一阵之后终于决定:「那,便依来爱卿所言吧,陈火蛾相关案件,交由御察司调查,来爱卿此次,莫要再像上回那样草率,务必察清案情,将真凶捉拿归案。」
「谨遵太皇太后之命,微臣定不负所託。」来罗织脸上微笑,把自己想丢包出去的大麻烦,请回来自己头上,不料,他还是气早了。
太皇太后接着又让徐内司拿来一份圣旨,对沈渡说道:「内卫府增加职权一直没赐明旨,现在,哀家就将这道懿旨交给你,沈爱卿,由今日起,内卫府可监察各司,协理各案,可调阅所有卷宗,可调动各处与京畿安防,如有罪犯,可事急从权,先斩后奏,赐令牌一副。」
沈渡还没反应,张相和来罗织就先脸面大变,来罗织才刚起身,就跟张相一起又跪了回去,张相拱手说道:「启禀太皇太后,此番放权过大,恐生不妥,老臣……」
「哀家意已决,诸位爱卿可知,南琅有信来报,大邺国皇帝病重,时日不多,唯一的子嗣荣王尚年幼,福王式微,皇后很有可能垂帘听政,但是她与西蜀藩王暗中勾结,恐怕不是安分的性子,大邺有意出使我大苍,表面是想向大苍求粮援助大苍境内因蝗灾爆发的饥荒,但其真正目的,确不一定如此,即便是真的来求粮,万一使臣归国之前,皇帝先行,那是否还能维持善意,而不是成为战争的前奏,说不一定。」
太皇太后耳目遍佈大苍境内,南琅与西臣也有消息管道,沈渡等人闻言并不奇怪她知道南琅以南的大邺国皇室消息,沈渡和跪着的张相、来罗织表情已然变得严肃,难怪太皇太后会突然给出这麽大的权柄。
大苍并不是这块大陆上唯一的国家,除了被打得暂时不敢造次的西辰,和本来就弱小不敢蹦达,被夹在大邺和大苍两大国之间夹缝求生的南琅,与大苍国力相当的还有大邺、大燕、大樑以及大昭,大昭离得远,与他们大苍没什麽影响,大邺中间还隔着南琅,但只要大邺想,凭藉大邺被造作了这麽多代国君还能维持鼎盛之势,要灭南琅不费吹灰之力,大邺一直野心勃勃,要不是当代君王长年病弱,恐怕早已兴起战争兵祸,现如今对大苍的威胁最大。
大燕上代先王去得太早,国境灾难频发,又有内乱导致国力大减,靠着馀荫,上位的幼主苦苦支撑了二十多年,才刚刚比较稳定,有回转恢復之相,可是北境成王势力不小,随时准备篡位,北境之外的代国又骁勇善战,他们大苍许多年前也和他们打过几回,大苍武德充沛,代国没讨着好处,反因为强行越过天险和战争失利导致精锐尽失,此后没敢再越雷池一步。
大樑君王软弱,外戚作乱,堂堂一大国,居然落得要出使质子到南境国,一边还要忌惮福渝国,立福渝和亲的公主为后,明明后宫简单,却斗得跟斗兽场一样,据说还有什麽妖毒,乱七八糟得很。
大邺来使必须谨慎以待,任何内斗动乱,她都绝不会容许,绝不容姑息!
沈渡接过懿旨和令牌留下,张相和来罗织告退准备明日大朝将使臣与内卫府职权增加之事提出来百官议事,前者要议,后者多半只会是通知。
太皇太后把沈渡留下也没别的事,只是命徐内司拿了一个副令给他,表情有些伤怀和唏嘘,说道:「哀家赐你的令牌有两块,一个是你手上那块大的,还有一个是这个小金牌的项鍊,当年先皇病重,将这两块令牌交给我与太子,协理朝政,没想到太子却与先皇接连病逝。这个小金牌哀家今日也一併赐与你夫人,只是以防万一,不可声张,如若有变,哀家命你夫妻二人,务必保陛下安全。」
沈渡跪下领旨承诺:「微臣谨遵太皇太后旨意,定当护陛下周全。」
徐内司开口劝慰:「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抬手打断,对她微笑说道:「哀家只不过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妳不用宽慰哀家。」
「沈爱卿,七夕宫宴,你带着你家夫人一起出席吧。」本来她没打算要办,应局势却必须得办,还要办得够大够好,最好能在使臣出使之前,扬大苍国力之鼎盛,赫赫大国之风采,使臣最好端正态度再来。
「是,太皇太后。」
这天晚上张相和永安公主府上都摔了不少瓷器,贤王情绪还算稳定,他是有大局观的人,只是因为惊讶手抖不小心剪了一朵花苞,来罗织府上就精彩了,密室里的东西除了曼陀罗花以外全部毁于一旦,他的计画遭挫,而且还不得不暂停,策划了这麽多年,却要虎头蛇尾,他不甘心!
但理智告诉他,如果大苍国这个时候兴起内乱,动机不纯的大邺国和一直虎视眈眈的西辰国战事若起,大苍若现颓势,大燕和大樑甚至代国难道会只是看吗?
国没了他来罗织坐哪个位置?
「把命令传下去,一切计画暂停。」来罗织瞪大的眼睛愤怒得发红,对陈火蛾和来罗敷沈声吩咐。
来罗敷想要询问状况但不敢,只能和陈火蛾领命离开。
密室里,只剩下来罗织表情阴狠的调整计画,为了不让太皇太后怪责,御察司接下来动作得大张旗鼓缉凶,陈火蛾再次蛰伏之前也还有几场戏要做……
还有沈渡,他得找机会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
沈渡回到沈府,挥退众人之后,把挂着小金牌的金项鍊交给颜芷夕:「这是太皇太后赐下的金牌,见令如见太皇太后。」当年这个小金牌可是十分有名,毕竟就挂在太皇太后的脖子上,太子拿了令牌也没机会用,全都是太皇太后在处里朝政,那块小金牌因此知名。
颜芷夕吃了一惊,捧着项鍊疑惑不解:「给我的?为什麽?」
沈渡向她说明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经过,解释太皇太后赐令的意义:「太皇太后要妳秘密收好这块令牌,在必要的时候,保护陛下。」沈渡其实没这麽想答应让小妻子去冒险,可是他不得不答应,转念一想,他要保护的名单里本就有陛下和娘子,真有变故,一併保护便是,多想也无益。
颜芷夕郑重点头,将项鍊戴上,收到衣襟里贴身放好,这个位置,除了沈渡以外不可能有人能看到,她准备即便洗澡也不拿下来,还打算往上面多挂点什麽装饰,遮掩一下小金牌别这麽显眼。
「夫君,一起洗澡吗?」颜芷夕突然眨眨眼,表示自己也还没洗。
沈渡愣住,双眼略为张大了些,他正想着正事呢,她突如其来说什麽虎狼之词……
见她表情期盼不似作假,搔了搔脸,踌躇道:「为夫……虽然对自己的意志力有信心,但是为夫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娘子就不要折磨为夫了。」
颜芷夕又眨眼,表情稀松平常开口道:「可是太医说我今天喝药之后得泡久些,为了避免头晕溺死自己,吩咐我找夫君一起泡。」末了还补了一句:「太医说他相信大阁领的定力。」
沈渡吸气,问题是他自己不信啊!
综的浮图缘、墨雨云间和花青歌不是男女主会去快穿,而是通通在一个版图上![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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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大邺(浮图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