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微凉的东西在一下一下地蹭着脸颊,间或还能感觉到湿乎乎的触感。安室睁开双眼,灼目的阳光透过公寓的窗户洒落室内,把午后的温暖也一并带了进来。他条件反射地眯起眼,慢慢对焦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团白色。
“……哈罗?”
安室的嗓音低沉,有些沙哑,还带着一点茫然。他伸臂捞起拱在自己胸前的柴犬,盖在身上的毯子因这个动作而滑落到腰间。也许是怀中真实的温度与重量起了作用,因为受到外力击打而被强行夺走的清醒意识终于回笼。
他“腾”地一下直起身,毫不犹豫地掀开毯子下地,一把抓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以及手枪。
手机是关机状态,但根据安室的印象,不可能是因为电量耗尽。那么答案就再明显不过了:某人在昨晚将他打晕,离开之前还顺手关上了他的通讯工具,就是为了能在他醒来的时候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真狠啊。
安室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按下开机键。等待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看向了在刚刚跳出自己怀抱的柴犬。
“你怎么也不阻止她啊……!”
“汪。”
“算了……你哪里能阻止得了她。”
“汪!”
狗子响亮地吠叫一声,似乎对主人话中的轻视感到不满。
但安室没有再理它。开机画面终于播放完毕,但他还没来得及点进通讯录寻找稻见的号码,首先入眼的却是将近五十条未接来电记录:
三分之一来自琴酒,三分之一来自伏特加——也可以算是来自琴酒,剩下的三分之一来自贝尔摩德。
大概是接连轰炸了十来通电话都没有人接,琴酒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给波本发了一条信息。
——立刻去找到托卡伊!!!把那家伙给我带过来!!!
整整六个感叹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急败坏。安室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发件人,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口气的信息更像是那位急性子的朗姆,而非一向冷血无情的任务机器琴酒。
托卡伊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可怕,让人不太敢去往下想。
安室充满了不妙的预感,几乎已经在脑中列出了一系列糟糕的选项,但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的消息却告诉他,最坏的答案永远是意想不到的。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她烧了组织在港区的据点,就是那间古董店,你知道吧。”不知道是不是电流声带来的错觉,贝尔摩德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发抖。
“港区的……那个?”
“就是那个。”
安室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当然清楚港区的那个据点意味着什么:以古董店作为表面生意,暗地里却是黑衣组织用来洗|钱和销赃的重要枢纽。作为组织高层的情报人员,波本也算是位老顾客了。但如果仅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让贝尔摩德都吓成这样。更为关键的一点在于,在店铺的地下室里,保存着不少涉及组织核心秘密的资料,以及用来勒索和控制社会各界上层人士的证据。
政界、商界、学术界、演艺界乃至教育界……随便一两行字公开出去,就是一次轰动全国的丑闻。只要握住这些要害和把柄,几乎就等于握住了整个国家的命脉。
这也是为何警察厅内部明明对这个据点的存在心知肚明,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有太多影响力巨大、能量惊人的大人物牵扯其中。他们宁愿向黑衣组织交付高额的勒索金,也不想这些证据落在公安手里,毕竟前者只会要钱,后者却会将自己送进监狱。
更何况,时至今日,安室一路爬到波本现在的地位上,获准查阅的数据也只有冰山一角。
但现在……贝尔摩德说什么?
黑衣组织几十年的心血,足以震撼整个国家的资料库,就这么让托卡伊拿一把榴|弹发射器给毁了个干净。
“……全烧了?”
“全烧了。几发燃烧|弹下去,‘轰’——全烧光了。”
最后抱有的侥幸与幻想也被无情打破,安室头痛地捂上了脑袋。
“那女人不满意这次任务的报酬,非要见Boss面谈。而琴酒竟然让那个据点负责人冒充Boss,结果被一下子识破,托卡伊简直气坏了。”
贝尔摩德的声音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略显急促的语调中还能听得出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当然了,琴酒也一样气得不轻。我很久以前就警告过他,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迟早有一天要捅出大篓子。这不就来了。现在事情真的闹到Boss眼前了,若是再不赶紧找到托卡伊,我看他这回都要人头不保。”
刚刚听到消息时,贝尔摩德的反应与安室也差不多。当她挂断电话,找到机车头盔快步出门下楼的时候,惊觉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
如果是往常,她可能还会有心情看一场好戏,和波本一块凑上去嘲讽两句,但这次的事情实在非同小可,隐隐像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风雨欲来。
“总而言之,快点去找到托卡伊吧,波本。不快点补救一下的话,这次我们都讨不了好。”
“是、是,我知道了……有消息的话再联系你,贝尔摩德。”
安室结束了通话,收起手机,走到衣柜前,随意取出一件干净的衬衫。肩膀和腰腹上的伤口仍会在伸胳膊的动作下产生些许痛感,但比起前几日已经好了太多,看来这多半天的强制休息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
他系好扣子,开始打领带的时候,裤腿上突然被轻轻地扒拉了几下。
“哈罗?”安室低下头,不出意外地看见趴在自己脚边的白色柴犬,思索一下后说道,“嗯……等下我送你去中村店长那里,乖乖地等着我回来吧。”
哈罗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人。而安室利落地穿好外套,随即蹲下身来,抬手摸了摸柴犬的头顶,与它四目相对,神色郑重。
“放心吧。”他开口道,“我也会带她回来的。”
*
稻见拎着一个塑料袋,悄无声息地拐进一条小巷。一袋一袋的垃圾和纸箱堆积在两旁,把本就不宽的道路挤压得更为狭窄,到处都充斥着废旧塑料和腐烂食物的臭气。年轻女人灵活地在其中穿行而过,快要到达另一边的巷口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了身。
“……不要再跟着我了。”
说话的对象是一只比格犬,似乎还不到五个月大,浑身都脏兮兮的,像是刚在沼泽里洗了个澡,肚子上的白色毛发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小狗的模样颇为狼狈,但唯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泛着黑曜石一样好看的光泽。
几分钟前,稻见把这个小家伙从高速碾过的车轮下救了出来,然后便被它缠上了。
“我不能带你走。”她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比格犬,不知道第几次地重复道。
一人一狗僵持了十几秒,最后,稻见叹了口气,妥协地将它抱起来,然后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营养不良,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医生为比格犬做了个简单的健康检查,情况还算乐观。
稻见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表示自己现在完全没有条件养狗。医院似乎也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爽快地接过了照顾狗狗、以及帮它寻找一位主人的任务。
“还是要谢谢你救下了这孩子。”医生动作温柔地抚摸着比格犬的背部,提议道,“作为纪念,为这孩子取个名字吧?也方便我们记录。”
名字啊……
稻见扭过头,正好对上那双闪着光的黑眼珠。
“……透。”她轻轻一笑,“名字的话,就叫做‘透’吧。”
送走了不期而遇的小狗,稻见又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栋老旧公寓楼前。她警惕地确认环境安全,才沿着消防楼梯爬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这是一处临时安全屋,空间狭小,光线昏暗,唯三的家具包括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现在都已经被凌乱摆放的枪|支、弹药和匕首占满了。
迦南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黑发女人正站在房间中央,把手|枪、消|音|器、弹匣、战术刀、还有各种功能的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地往身上塞。
她靠上门板,抿了一下嘴唇,问道:“你要走了?”
稻见没有转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棕色风衣,长及膝盖的下摆足够将塞满腰间的武器遮挡住。收拾完身上的这些,她又伸手去拿摆在床上的几把步|枪,抵上肩窝试了试手感,然后装进枪箱。
她总算抽空回答了迦南的问题:“差不多了。”
“你已经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儿了?”
“很快就会知道了。”
稻见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又敲了敲戴在左耳上的无线耳机。于是迦南了然地耸了耸肩。
黑发女人一屁股坐到床边上,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捞过被丢在床角的塑料袋,从里面取出了一瓶酒。
迦南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了稻见对面,瞥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过去从不喝威士忌。”
“偶尔也尝尝新鲜。”
迦南沉默地看着她拧开瓶盖,仰头吞下一口烈酒。
不仅仅是威士忌,应该说,稻见一直习惯对所有的酒精饮品都保持距离。不仅如此,她也不吸烟,不赌博,更别提泡男人。她与一切不良嗜好划清界限,偶尔不得已而为之,却从未沉迷其中。对于一名常年游走在生死线上的雇佣兵而言,这实在是非常稀奇。当其他人在抽烟喝酒,稻见却通过阅读、学习、以及高强度的训练来释放压力。
在这方面,她和迦南多少有点相似。她们两个能相处融洽,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
屈指可数的几次,迦南也见过稻见喝酒。
最令人深刻的那一回,稻见受了伤,几乎整个后背都被碎玻璃扎得血肉模糊。医生用镊子一点点地把玻璃渣挑出来,迦南眼疾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块毛巾,以防伤员疼痛之下咬坏牙齿。
毛巾上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手边的床单也被扯烂了,但稻见拒绝使用麻醉|针和止痛药物。等清创完成,她嗓音发抖地请迦南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了一瓶酒上来。
一瓶玛克白兰地,高度数的烈酒。
当时的稻见也是这样直接开了盖,抄起酒瓶大口开喝。
她说:酒精是最好的镇痛药。
迦南适时地收起回忆,将目光转向现实中坐在自己对面的黑发女人。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怕他们。”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夏目、还有她背后的机构……这个国家的机构,他们不会放过你。”
白发女性皱起眉,稍稍前倾身体,椅子腿在地板上擦出一道刺耳的杂音。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在说——我不怕他们。”稻见拧上瓶盖,随手往边上一扔,抬眼露出一个微笑,“我可以离开这里,很容易。乌克兰和白俄罗斯那里一定有不少人愿意给我一口饭吃。如果你不介意我抢生意,中东也是个好地方。”
迦南显然没有被对方轻松的语调所迷惑。她一言不发地盯着稻见,在天赋过人的眼眸里,黑发女人的身影渐渐染上颜色,明亮却短暂的金色光点汇聚起来,转瞬又熄灭了。
她已然知晓了答案,却仍旧问出了口:
“……你会走吗?”
稻见加贺里会离开这里吗?
她花了多少年的时间,以多少痛苦和绝望为代价,一路踩着血淋淋的尸山和森森白骨,才带着清白的身份回到没有战争和杀戮的世界,回到祖国、回到故乡、回到亲人的身边。
现如今,她还会愿意走吗?
稻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瞥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拎起枪箱,径直走到门口。
“最后——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吗,迦南?”
*
降谷一个急刹车,白色马自达稳稳停在了路边。顾不得思考这算不算违规停车,他快速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朝着路边的拉面店跑了过去。
然后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茶发青年和小男孩迎面相遇。
“安室君?”
“安室先生?!”
冲矢昴与柯南同时开口,紧接着后者又忙不迭地追问道:“安室先生,你也是来调查托卡伊的吗?!那个老板的证词……当时吃饭的应该不止两个人。果然,你也发现了不对劲吧!”
降谷低头看了一眼柯南,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冲矢,对着那张假面颇为烦躁地“啧”了一声,然后什么也没说,径自走进了拉面店,直奔柜台而去。
另外两个人也紧随其后,戴着眼镜的小侦探还在继续说着:
“托卡伊……她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安室先生——你知道点什么吧!”
金发青年仍然没有理他。他敲了敲柜台,然后在老板看过来的时候,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警察证。
“关于之前那起案件的几个相关人,稻见加贺里和大泽玛利亚,以及另外那位同席用餐的白发女性,有些事情想再向您了解一下。”把证件又往店老板眼前怼了怼,确信对方看清楚了,降谷又利落地收了回去,开门见山地问道,“当时她们都说了些什么?还有印象吗?只是一点细节也可以,请您尽可能地回忆一下。”
“啊?啊……就算您这么问……”店老板明显地愣住了几秒,然后下意识地往当时那三人用餐的位置上看了一眼,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绞尽脑汁地翻找回忆,“我记得,基本上是那个金发的女孩在讲话,说的都是些职场上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降谷没有出声打扰,柯南和冲矢也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安静。
“对了,那个金发女孩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间,另外两个人才多聊了几句话,似乎故意要避开她一样……是关系不好吗?”
“她们都聊了些什么?”
“这个嘛……她们的声音很小,而且那个白发的姑娘有很重的口音,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其中一个人要去做什么事,然后另外一个人不太同意,说什么‘不好收场’之类的……等那个金发女孩回来,她们就没再继续说了。”
听到这里似乎已经足够了。
降谷长舒了一口气,向老板道谢,刚转过身,就听冲矢在一旁笃定道:“组织里出事了。”
“……消息够灵通的。”
“听说她和琴酒意见不合,于是大闹了一场。现在失踪了,组织里的人也到处在找她。”
柯南见缝插针地插话道:
“我去她之前工作的店里问过了,店长说她请了长假,据说是祖父病危,她回老家去照顾了。”
这个说辞让降谷有些意外地张了张嘴。
“虽然肯定是假话,不过她的老家……是在北海道吧。”
柯南抬起下巴,又露出了推理时那种自信的神情。
“她的口音虽然很轻,但确实带着北海道腔的影子。不过,又不像是常年居住在那边的人,因为一些用词和表达习惯还显得很陈旧。所以,多半她是小时候就离开了老家,很多年后才又回来,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和年纪大的人生活在一起。”
降谷张开的嘴动了动,听到最后,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柯南君,你……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啊。”
他瞥了一眼冲矢,然后面对着柯南,尽可能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这半天里发生的大事:
“她要求见Boos,结果被琴酒骗了,一气之下就烧了一个重要据点。现在整个组织都在通缉她,暂且还不知道Boss作何打算。”
“她的目标是组织的Boss?!难道她也是……”
“不是。”
“不可能。”
降谷和冲矢不约而同地否决了柯南的猜测。
“她应该不属于官方机构。”
“没有哪个机构会做出这么大胆、这么不计后果的行动。”
又是不约而同地开口,降谷忍不住往旁边瞪了一眼过去,但冲矢的眼镜片吸收了威力,茶发青年依旧面色如常。
“那她为什么……?!等等,安室先生,不会是为了……”柯南突然睁大双眼,回想起金发青年与托卡伊的情侣关系,脑子里不由冒出了一个狗血的猜测。
“……不,我觉得不是。”
降谷单手捂住额角,哭笑不得又分外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不否认最初在接近稻见的时候抱有过这方面的意思,并且……虽然这么说有点厚脸皮,但他也相信,虽然主动提出了分手,不过稻见一定还喜欢着他。
但若是作为如今这一系列行动的动机,实在是太单薄了。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一定还有……
“是私人恩怨。”冲矢摸着下巴,冷不丁地吐出几个字,“不属于官方机构的话,只可能是私人恩怨。为了金钱、权力、灭口,或是……”
“——复仇。”
降谷接上了冲矢没有说完的后半句。他的耳边响起贝尔摩德说过的话、还有琴酒和伏特加说过的话。他的眼前则又浮现出许多画面,稻见房间里的照片一闪而过。最后,他听见雨声,想起来那个下着雨的傍晚,蜷缩在家门口的女孩,还有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组织的人杀了她的家人……是抚子!伏特加杀了抚子。她是去复仇的——!”
他早该想到。他早该想到的!
这么明显的线索,从一开始就摆在眼前的事情……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发觉?!
稻见加贺里,她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她要杀了害死抚子的凶手,还要毁灭他背后的组织,让这些人通通都去为她的家人陪葬。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以他对稻见的了解,轻易地就能猜到她下一步究竟想要做什么。紧接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慌张包裹了他,手指尖一阵一阵地发冷。
“快点找到她。她要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降谷的喃喃自语。他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迟疑一下,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是零先生吗?”对面传来一个口音奇怪的女声,上来就直接戳穿了他的真名。
“你是谁?”
“你好,我是迦南。”对方的回答肯定了降谷的猜测,“有人让我转交你一样东西,能否见一面?当然,请你一个人来。”
*
日本公安部门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接连好几日,警视厅大楼里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公安部成员,一张又一张的情报汇总和行动报告被送进警备企划课的办公室,同一楼层自动贩卖机里的速溶咖啡也永远缺货。
追根溯源,是因为几天之前,公安得到了某跨国犯罪组织的重要情报,来自于他们派往组织内部的卧底,已经获得代号的高层情报人员波本。
降谷提供的那张移动硬盘里,没有遗漏地拷贝了组织在港区那家古董店地下室里保存的所有电子资料,包括组织近五年来的交易内容、资金流向、以及相关成员和据点的信息。
警察厅对这份资料高度重视,认为可以趁机将组织连根拔起。在上级批准下,日本公安同与FBI为主的各国情报机构组成了联合搜查组,在不让渡逮捕权和审判权的前提下展开合作。
世界范围内的组织成员追捕行动就此展开。短短一个星期,黑衣组织伸向四面八方的触手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网越收于越紧,终于要罩到核心代号成员的头顶上,搜查却在这时陷入了瓶颈。
此前的行动非常顺利,但那至多算是砍断了乌鸦的四肢。如果不破坏躯干,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样大规模的动作一定惊动了组织高层,他们必须尽快弄清楚Boss的藏身地,在他转移之前发起总攻。
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根据羽田浩司案中的线索推理出了“乌丸”的名字,初步认定组织的Boss与大富豪乌丸莲耶有关,并由此推测,组织的老巢很可能就在鸟取县附近。
尽管范围缩小了,但搜查难度仍然很大。公安接连往鸟取县周边加强警力,但地毯式排查的进度缓慢,敌人又颇为狡猾。
一筹莫展之际,柯南的追踪眼镜突然捕获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一个光点在镜片上闪烁了几下,很快又熄灭了。
“这个是……降谷先生!赤井先生!”
柯南“腾”地跳下椅子,边大声呼叫着两位王牌,边飞快地打开电子地图,将刚刚短短一瞬间捕捉到的坐标标记出来。
正是位于鸟取县的山区。
“是稻见小姐!”柯南举着手机,对着匆匆赶来的降谷和赤井喊道,“她之前说过,要将我曾经放到她身上的发信器还给我!”
现在看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归还”了。
几乎是在听到“稻见”这个名字的同时,金发青年便劈手夺过了柯南的手机,死死攥在手里,灼灼的目光几乎要将屏幕烧出一个洞。
找到了。
找到你了。
因为连续加班而冒出些许青黑色的眼窝里,灰紫色的瞳眸露出了坚定的、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几乎是低吼着报出了一个坐标。
“要快,一定要快——!”
半个月的搜查行动即将在今晚落下帷幕。
隐藏在深山中的公馆上空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空气,刚一靠近,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尸体、尸体、还是尸体。
公馆外部一共发现了十来个组织成员,降谷和赤井认出了一些熟面孔,包括基安蒂和科恩,组织里有名的狙击手。
但他们全都死了。
全副武装的警察慢慢地向着公馆的大门围拢过去。降谷在后面打了个手势,为首的警察会意地举起霰|弹|枪,正准备强行突破,面前的那扇大门却自己动了。
所有人都做出了警戒的动作。
门缝慢慢扩大,一个高大的人影显露出来,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是伏特加。
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喉咙上,一双睁大的眼睛充满恐惧地望着夜空。
紧接着,黑发的女人迈过门槛,在伏特加的尸体旁站定,慢条斯理地抬手,对着前方,金发青年所在的位置,举起了枪。
降谷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示意警员们不要攻击。而稻见往左右看了看,在一圈对准自己的枪口下,安然地笑了一下。
“加……托卡伊,放下枪吧。”
“好大的阵仗。”女人的脸上溅了血,像是涂了一层鲜艳的腮红。
“不过,也没必要这样。我之前就说过,这场闹剧——我已经看腻了。”
稻见的手腕轻轻动了一下,四周围的警员立刻如临大敌,但只有降谷看穿了她的意图。
他有些惊惶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几人,竭尽全力地挤到前排,直至双腿碰上前方立起来的防爆盾。
“等一下,加贺里!放下枪!!加贺里——”
稻见弯曲手臂,仍带着硝烟味的枪管顶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她弯起眉眼,扯开嘴角,一如公寓门口的初次见面,为新的邻居送上了一个温柔又明亮的笑容,点燃了整片漆黑的夜幕。
“要照顾好哈罗啊……透君。”
“加贺里——!!!”
“砰——”
如无意外下章完结,推塔打boss的具体过程也放下章了
零哥,躺赢快乐吗?(滑稽.jpg
我要赶紧在后续主线剧情揭露更多之前完结这篇,不过日后被打脸也是肯定的,无所谓了otl
顺便,其实我对于黄昏之馆在鸟取县这个说法也存疑……不过也懒得想更多了,就这样吧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Personal Busi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