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最终围剿行动的半个月前。
当公安联合FBI等机构为追捕组织成员、捣毁组织据点而忙得焦头烂额时,稻见已经跟着安装在伏特加身上的发信器,一路追到了鸟取县。
她把东京闹得天翻地覆,作为直接负责人,琴酒必定会亲自到组织Boss面前进行汇报。他向来谨慎多疑,监听和定位都不太容易,但伏特加就好对付多了。反正这两个人整日一起行动,宛如连体婴儿,无论揪住哪个都没有差别。
发信器在第三天被发现了,最后的位置就在鸟取县。信号彻底消失之前,稻见在耳机这头听见了琴酒气急败坏的大吼,禁不住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床上。
没能知道具体位置,但她有的是办法引蛇出洞。
想来琴酒也知道稻见会追过来,加班加点地在鸟取县的地界里准备好了迎接活动,让她久违地大干了一场。在解决掉第五波还是第六波组织派来的杀手,还顺便又烧了几个基地之后,组织那边终于坐不住了。
一个自称朗姆的人找上门来,开门见山地对她说:“Boss要见你。”
稻见心满意足地跟着去了。
然后在南部的深山老林里,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组织Boss的藏身处,一座看起来年代久远,但设施相当现代化的豪华公馆。
“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先生。”
话虽这么说,摆在稻见面前的,事实上只是一个几乎占满了整面墙的液晶显示屏。
“‘乌丸’,你可以这样来称呼我。”屏幕中坐在转轮椅上的中年男性做出了一个表示友好的手势,语气温和地开口,“彼此彼此,稻见小姐,我这边也久仰大名了。”
稻见撑着下巴,没有接话,暗自在脑海中把朗姆带自己进来时兜兜转转的路线又重现了一遍。
“独自一人,没有支援,没有后勤,却还是把我们派去的所有人都打败了。真不愧是东欧的飓风。”自称“乌丸”的男人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即便是提起死去的手下,也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脸,“如何,稻见小姐,只要我们联手,这个国家——还有这整个世界,早晚都是囊中之物。”
乌丸说着,甚至忍不住朝前探了探身体。
这一番中二发言听下来,稻见尴尬得都快用脚趾扣出一个本州岛,但面上却还是得神色不改地维持着高冷嚣张的形象。
“可以啊,那么作为佣金……我要你们的数据库。”黑发女人干脆利落地答道,尔后安然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地又补充了一句,“全部的权限,所有的资料。”
屏幕里的乌丸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稻见话中的意思,就见女人晃了晃翘起来的一条腿,接着说:
“请我干活可是很贵的,何况是这么大的一票,几张纸钞可打发不了我。信息——信息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让无数人丧命又让无数人得以活命。既然您提出了深层次的合作计划,那么情报共享就是最基本的诚意。您觉得呢,乌丸先生?”
稻见话音未落,乌丸还没表态,一旁的朗姆先听不下去了:
“荒谬!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什么深层合作?什么情报共享?无稽之谈!这女人分明不怀好意,她是看中了这个组织,不知好歹地想要掌握它……甚至是吞掉它!
“玩笑是不能这么开的,飓风。我承认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年轻人,但你会为这些天所有的言行付出代价。”
乌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先前虚伪的和善不复存在,阴沉的目光透过巨大的显示屏,牢牢攫住坐在会客室沙发上的黑发女人。
“这里——”
他伸出食指,用力地向脚下指了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恶狠狠的低吼。
“这个国家——是我的地盘、我的王国、我的领域!即便是一阵飓风,也休想掀翻它。”
明晃晃的威胁砸在空旷的房间里,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乌丸身上所释放的巨大威压。此刻的Boss是真的怒火滔天。意识到这一点的朗姆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垂在身侧的双手颇为紧张地握紧了拳。
但直面乌丸的女人却不为所动,她只是放下了叠在右腿上的左腿,照旧摆着一张游刃有余的脸孔,从容地开了口:
“那真遗憾,乌丸先生。您至少应该清楚,这个计划,只有我能帮您完成。”
最后一个字落下,稻见忽地弯腰往前一滚。几乎是同时,三发子弹打在了沙发靠背上,让人不禁为上好的真皮感到惋惜。
朗姆没能突袭成功,不爽地“啧”了一声,举着枪向前走过去。稻见将耳朵贴在地上,计算着敌人的距离,然后抬脚顶上沙发底座,用力地踹了出去,直接将猝不及防的朗姆撞得一个趔趄,尚未稳住身形,又被看准时机窜过来的女人一把拧住手臂。
手|枪掉到地上,被稻见踢到一边,两人就此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近身战斗,最终以稻见夺走小刀,插进了朗姆的心脏上告终。
稻见捡起枪,对准了显示屏里冷眼旁观的中年男人。
“你会付出代价的。你们都会付出代价的。”
她扣下了扳机。
屏幕发出两下“滋滋”的电流声,然后归于黑暗。
会客室的门外响起了骚动的声音,稻见收起小刀,又从朗姆身上摸出几盒弹匣,给手中的枪换了弹,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今天在进来见组织Boss之前,她被搜了身,没带着武器。
不过问题不大。
一个小时之后(准确来讲是五十八分钟),贝尔摩德挂断了电话,神色不妙地说道:“追丢了。”
乌丸冷笑了一声。他脸上的愤怒仍未完全消退,但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有太多地感到意外。
“可以了,让琴酒回来吧。”
“就这么算了?到刚才为止,她至少杀了我们一百个人。”
“现在继续紧追不放,也只会让这个数字接着增加。”
“但是……”
“不用担心。”乌丸抬起一只手,制止了贝尔摩德的反驳,胸有成竹地笃定道,“她还会回来的。”
事实证明,Boss的判断是正确的。
从朗姆在公馆里向她开枪的那一刻起,托卡伊便算是与组织彻底撕破了脸。事到如今,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已经完全不打算隐藏她的獠牙。
稻见的目标是组织的数据库,以及乌丸本人。为此,她一定还会再回到这座公馆,彻底打碎那张碍眼的显示屏,闯到Boss的真身面前。
组织自然在周边布好了天罗地网,准备为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上一份永生难忘的见面礼。依托地形优势,公馆四周的高处安排了一圈狙击手,不间断地监视着附近的动向。全副武装的士兵负责地面上的警戒,馆内和馆外的人手加起来超过五十个,轮流巡逻,确保万无一失。
基安蒂对这突如其来的加班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即将亲手狙中传说中的“飓风”,又一阵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二号位,安全。”
例行报告完,她关上耳麦,手掌还没来得及从脸颊边挪开,脑后就突然多了一个弹孔。
稻见踢开基安蒂的尸体,拿过她的狙击|枪,透过准镜与五百码之外的科恩对视了一下。她送上一个微笑,然后一枪打中了对方的头。
太弱了吧,连她一个人都打不过,还想称霸世界呢?
佣兵界的都市传说在心中把这个破烂组织给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手上利落地把枪管怼进一个士兵的头盔护目镜里,“砰砰”补了两枪。
也就这一身的防弹装备还算不错,多费了她几颗大威力的猎|鹿|弹。
稻见想着,把打空了的霰|弹|枪随手一丢,把另一把卡|宾|枪挂到肩上。然后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之后往背后扔了出去。
火焰在半空中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落在漆黑的摩托车上,把她来时使用的交通工具烧得稀巴烂。
滚烫的温度弥漫开来,但稻见没有回头去看。
她推开了公馆的大门。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鸟取县深山的神秘公馆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枪声。连发的步|枪弹能够近距离击穿防弹背心,或者照着头盔与衣物之间那一截未被保护到的脖子攻击。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这种程度的战斗对她而言都是家常便饭。她七岁开始接受训练,八岁就作为童子兵被送上战场。她见过真正的战争,见过一群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开着装满炸弹的汽车撞向军用坦克。
战场上的人命就像咖啡厅里的饮料,无限供应、免费续杯。在那里不断堆积的尸体、不断流淌的鲜血,远不是这帮藏身在城市暗处的犯罪者所能想象的。
黑发的女人靠在掩体后面,永远在精准把握的时机伸出手,然后朝着精准的方位扣下扳机。两枪躯干加一枪头,世界上最简单易懂的射击法,用在恰当的人手中,就是最无懈可击的进攻。
子弹穿透头颅、刀刃划开动脉。稻见踩过一滩粘稠的血,在行走的路线上留下一串猩红的脚印。她抬起头,看见银白色长发的男人从楼梯拐角的阴影里现身。
“你好啊,琴酒。”
“托卡伊——你果真是个老鼠。”
“你一定要用这么恶心的比喻吗。”稻见歪了歪脑袋,“我们只是谈崩了一桩生意。”
回答她的是一声暴戾的冷笑,以及飞速袭来的子弹。
在这帮不堪一击的罪犯里,琴酒或许是个例外。
黑发女人抬腿往对方两腿中间踹了一脚,用力挣脱了钳制。然后她捡起地上的枪,边翻滚着躲开琴酒恼火的攻击,边摸出身上仅剩的弹匣。
她还有五发子弹,而琴酒现在——应该已经一发都没有了。
稻见半跪在地上,借着腰腹的力量猛地转身。
格|洛|克19型半自动手|枪对准了黑衣组织第一杀手,照门与准星的延长线终点上,是空仓挂机的伯|莱|塔92F。
琴酒捂住中弹的胸口,鲜血涌了出来,把一身黑衣染上红色。
他踉跄着后退,靠上墙壁,慢慢地滑倒了下去。
洁白的墙纸上擦过一道刺目的血痕。
“……飓风,你这怪物。”
“彼此彼此。”
头顶上空传来了震动声,是乌丸准备乘坐直升机逃离公馆。稻见用枪顶上琴酒的脑门,当着他的面,打开那部翻盖手机,按下一个按键。
剧烈的爆炸盖过了引擎与螺旋桨的轰鸣。
“我刚刚好像听说贝尔摩德去了电脑室。”
她又按了一下手机,随后又是一声爆炸。
“希望她没事。”
枪响了。
作为一个庞大组织的幕后领导人,乌丸无疑是非常有手段的。他懂得如何笼络人心,好比懂得如何敛财。他在这个万人敬仰又万人畏惧的位置上太久了,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刚愎自用的傲慢。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他以为自己看透了所有人。这种执拗的自大,只要出现一点点的苗头,就会成为一个弱点。而稻见就用最为直接、最为暴力的手段将它放大,就从这道裂缝里,摧毁了对方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全部心血。
只有她有机会去完成这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只有她能做得到。
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乌丸都不相信这个佣兵女人真的会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杀了他。
“你真是令人……惊叹。你天生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飓风,你……”
乌丸几近疯癫的嗓音在枪响下戛然而止。
深山里的公馆安静了下来。
稻见缓慢地走下楼梯,踱步到大厅的中央。隔着掉落在地的水晶吊灯,她看见了最后一个目标。
她朝前开了一枪,打中了伏特加的肩膀,让正在仓皇逃跑的黑衣男人直接扑到了大门上。
或许,只有眼前这个人才真正了解一切的起因。
“你、你是为了那只……”
伏特加没能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身体倒下的重量让大门向两侧打开。
有那么一瞬间,稻见被馆外的一束束探照灯灯光晃了一下。她眯了眯眼,利落地解下腰间绑着的整整三个手|枪套,还有已经完全空荡荡的弹匣套。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某个小口袋里滚出了一枚发信器。
她的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无疑也是在计划之中的。
适应了光线的眼睛向前方望去,明亮的金发在这样气氛压抑的晚上,简直像是太阳一样耀眼。
降谷零就站在那里,头一次见他穿上了公安警察的制服,确实与稻见想象中一样帅气、夺目、正义凛然。
反倒是她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散开的头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狼狈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如果正如乌丸那句未完的遗言所说,她生来就该下地狱,那么至少……下地狱的人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枪管顶上太阳穴的触感并不算陌生,她早在很多年前就料想过自己的死亡。有研究表明,连续一周重复同一件事,就会养成习惯。而稻见曾连续触摸死亡将近二十年,死神便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但唯独有一件事,有一个人——
冲过来的金发身影、以及他脸上所显露的焦急都清楚地印在了视网膜上,再一同地刻进记忆里。
唯独在这个人面前,她应该露出微笑才对。
“砰——”
稻见倏然睁大了双眼。
刚刚那一下短促的枪声,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
7.62毫米步|枪弹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击中了女人手上的枪,在她的小臂和脸颊上留下两道擦伤。
四点钟方向?不对,是另一边……七点钟?!
稻见猛地扭头望向弹道的源头,神情几近惊愕。
不会吧?
那个距离、那个角度……就连组织都没有在那个位置安排狙击手,因为要从那里瞄准公馆门口,实在是太别扭了,更别提直接打掉了她的枪……
稻见忽地愣住,一个名字浮现在了脑海里。
就在这个瞬间,降谷飞快地从防爆盾后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踢远了她的枪。
“加贺里、加贺里……!”
降谷简直浑身都在发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按住她的手臂,到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名字的嗓音。
他心有余悸地紧紧抱住稻见,抱得很用力,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脸颊贴在女人的脖子上,一样冷冰冰的温度相撞,不知道是谁能温暖谁。他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确认脉搏的跳动。
而稻见没有动。她眨了眨眼,轻颤的睫毛上终于抖落下几颗晶莹的泪珠。
现场的警员被这样的发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稻见的余光瞥见风见小跑过来,有些为难地叫了一声:“降谷先生……?”
于是她出了一口气,抬起手,推了推降谷的肩膀。
“我的电脑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知道密码。”
稻见凑近金发男人的耳边,轻声地念出一句,紧接着便感到怀抱住她的身体一僵。
风见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抬高声音又喊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警告。
降谷慢慢地抬起头,露出微微合拢的眉毛和有些发红的眼圈。他动了动嘴唇,看着面前的女人慢慢抬起双手,手腕并拢,没有捏紧的拳头软绵绵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他抿了一下嘴唇,试图让干涩的唇瓣稍稍变得柔软湿润一些,然后张开手掌盖住了胸前的手,在弯曲的指节上落下一个吻。
“三时……十五分。”
降谷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仍旧有些颤抖。
“……托卡伊,确保。”
冰凉的手铐落在了洁白的腕上。
——“辛苦了,警官先生。”
*
对黑衣组织的总攻以胜利告终,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对于公安和FBI的后续搜查来说,最大的问题恰恰在于,这个结果实在是太过“大获全胜”了。
从组织Boss乌丸到核心代号成员琴酒和贝尔摩德之流,全都死了,唯一被捕的托卡伊却是个加入还不到一年的新成员,还是导致现在这种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把组织成员都杀了也就算了,这疯女人还炸了公馆的电脑室,包括APTX-4869在内的诸多药物研究资料,眨眼间全都化为了灰烬。
柯南简直要急死了。反倒是灰原在震惊过后,默默在心里为托卡伊拍手叫好。
作为药物研发团队的领头人,她很清楚那些研究数据有多么珍贵——相应的,也就有多么危险。组织进行的生物研究和人体实验,绝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能杀人于无形,要么会摧毁一切的伦理道德。别说是落入心怀不轨的坏人手中,即便是正常地钻研下去,也难保不会出事。
这就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万劫不复。虽然很对不起小侦探,但灰原不得不承认,毁掉它,让谁也得不到它,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在柯南急得团团转的第三天,金发的公安找上门来,悄悄地交给了灰原一个U盘。
“拿去研究解药吧。”降谷平静地说道。
戴着眼镜的男孩满脸惊诧地跑过来,抓着降谷的外套连连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但降谷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柯南的脑袋,又冲灰原抬了抬下巴。
“加油吧。”
后来柯南仔细一想就想明白了:资料是稻见在毁掉电脑室之前为他们留下来的,只有她有机会做到这件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托卡伊被逮捕后,公安搜查了她留下的全部物品。她曾在鸟取县入住一家小旅馆,房间里还留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和电子设备。降谷按照她说过的话,找到了笔记本电脑。
开机密码是六位字母:nadeko,抚子。一切以这个名字开始,现在也以它结束。
搜查自然也没有放过稻见在米花町租住的公寓,就是当时的安室隔壁的那间。
已经不再使用这个假名的金发公安久违地推开门,第一次以降谷零的身份走进了公寓。入眼的一切都还很熟悉,家具摆设还是稻见最后离开这里时的样子。降谷走过客厅,走进卧室,几乎还记得屋主人的习惯和喜好:她喜欢坐在那张沙发上,双腿蜷起来,窝在柔软的布料里刷宠物博主的动态;或者撑着下巴坐在餐桌前,边看电视,边小口喝着玻璃杯里的脱脂牛奶。
降谷打开卧室床头柜的抽屉,从底层抽出那张抚子的照片,用拇指的指肚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起来。
他似乎发了一会儿呆,片晌后听到虚掩着的门外响起下属的声音,似乎在问他卧室里有什么问题。
“没有。这里没有问题。”
他将照片收进自己的口袋,坦然地回答道。
第二天,降谷拿着一个文件夹,敲开了黑田理事官办公室的大门:“早上好,理事官,我是来……”
降谷一愣,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的陌生女性身上,似乎对办公室里出现第三个人感到有些意外。
“降谷君,你来得正好。”黑田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夏目少佐,来自情报本部联合情报部。上次内田大佐遭遇袭击的事情,就是由她负责调查的。”
身穿西服套装的女人推了一下眼镜,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夏目百合,幸会,降谷警官。”
“……降谷零。”降谷微微皱了一下眉,礼节性地与夏目握了一下手,一触即分,“情报本部的人来做什么?”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夏目看了一眼黑田,又看了一眼降谷,神情倨傲,口气冷硬,“你们近期逮捕的嫌疑人里,有一个名叫‘稻见加贺里’的女人,我希望能够把她移交给情报本部。”
“——不可能。”
“请先听我说完,降谷先生。稻见相关的身份档案,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一直都是由情报本部在进行管理。把她交给我们会更方便,详细的处理结果也会为公安开放查阅的权限,你们什么也不会损失,这样如何?”
“还是一样的回答,她的事不需要防卫省插手。”降谷毫不犹豫地说道,然后看也没再看夏目一眼,径直走到黑田面前,把手中的文件夹递了过去,“我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理事官。这是我准备向您提交的协助人申请材料,之前拜托风见帮忙要的名额已经批下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办完手续。”
“协助人?你是说……”
黑田有些意外地接过文件夹,刚刚翻开第一页,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搜查一课那边有个会议要参加,便让降谷和夏目先谈,他离开一下。
夏目看着降谷关上门又走回来,在他的示意下坐回了办公室里用来会客的小沙发上。
“你要让她当公安协助人?”她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然后交叠起双腿,压低声音说道,“我必须要告诉你,警官。这个女人身上牵扯到防卫省的重要机密,我们不能放任……”
“机密?我看应该是丑闻吧。”
降谷抱胸坐到对面,还没等夏目把话说完,便冷不丁地打断。他的口气充满讽刺,让对方镜片后的目光陡然一凛。
“我说对了吗,少佐女士?当年让她流落欧洲,被武装组织劫走的那次恐怖袭击……与防卫省有关?”
“……这是她告诉你的?”
“别误会,她没有对我提过,这些只不过是我的推测。当然,看你的反应,我应该猜得差不多?”
降谷没有说谎,他只是想到了稻见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说她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去为防卫省做事。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如果当年害死稻见的亲人和朋友,害得她被恐怖|分子抓走的幕后推力有防卫省的手笔,那么稻见就掌握了一桩巨大的丑闻,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赤|裸裸的铁证。
以那些上层官僚一贯的作风,必定要想方设法解决这个隐患。也许之前他们忌惮稻见的实力,不好出手,现在为了组织的事情,她闹了这么大的一出,落在了公安手里,防卫省的人便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对付她的由头和突破口。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当然要抓住。
降谷已经能预料得到,如果稻见真的被移交给情报本部,她整个后半生都别想再过上正常的生活。甚至,有可能……会被直接灭口。
然后公安只会收到一份语焉不详、半真半假的调查报告。
稻见她……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也正是因此,她甚至可以接受作为犯罪组织成员的波本,却没办法面对作为公安警察的降谷零。
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死,狠狠地往防卫省的脸上抽一个响亮的耳光。
……想起这件事就来气。
笨蛋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就不肯多相信他一点?
“听着,降谷先生,我不能告诉你详细内容,但是那次事件……是一个失误。当年的相关者……”
“她不会说出去的。加贺里不会做这种事。”
“……我知道。”降谷下意识讲出的称呼让夏目微微一愣,眼神中带上了些许审视和探究,口气却似乎不那么强硬了,“但即便你我都相信她,高层也很难相信。”
降谷听了这话,禁不住冷哼一声,咄咄逼人的目光牢牢盯住对面的女性。
“为了你们自己的一个……失误,就要想方设法地堵上受害人的嘴?一边在心里怕得要死,一边却又恬不知耻地要利用她。你们就是这么保护国家的?就是这么保护一个合法的日本公民的?!”
说到后面,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停下来放松了一下绷紧的身体,慢慢地平复起有些急促的呼吸。
“少扯些冠冕堂皇的大话,你们只是在保护那些人的官职和权力。”
“哇哦。”夏目不带感情地感叹了一声,“我可唯独不想被公安这么说。”
“我们不一样。”
“是吗。”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几秒钟。
夏目先开了口。
“我可以见她一面吗?”她推了一下眼镜,毫不避讳地直视神情肃然的金发男人,“仅仅……以我个人的名义。”
dbq,我实在没控制住,写爽了hhhhh结局得再来一章,不过该交代的基本也都交代了,下章继续处理一下遗留问题就完事了
你们现在都知道人没死了吧,所以一定会he的!你们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零哥啊,他一定会保护好加贺里的!!(无辜.jpg
简单来讲,这章他们在争的其实就是↓
夏目:交给我,我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降谷:你的方案我不满意,让我来。
下章真的会完结了,这次是真的()
so……番外你们想看点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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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狗从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