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抱着被子呆滞地看着被我踹到地上还不忘举着钻戒单膝下跪的男人。
我是谁,我在哪,他是谁,他在干什么。
“嘶——对、对不起!果然昨天太过火了吗?对不起,我太高兴了...要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我接下来的话绝不作假!”
仅靠垂落在地上的被单一角遮住了重点部位,单膝跪地的男人身上有着一道骇人的伤疤。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膛一直延伸到腹部,新长出的软肉明显和其他完好的部分截然不同,浅色与深色组成了沟壑和山谷,对称的针孔印记几乎能让人想象出来,当初他的皮肉是怎么被竭力拉扯、艰难缝合到一起的。
...让人感叹他居然还能活着。
仿佛曾经被劈成了两半的男人,有着一双我熟悉的眼睛,熟悉的肉粉色短发,熟悉的对称眼下角伤口。
“请嫁给我吧。”
他仰视着呆坐在床上的我,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好像塞满了碎星,闪烁着我难以理解、难以承受的情感。
“直到今天,我依旧还是在害怕着。某天,我再也抑制不住他...某天,我又做出让你哭泣的事情,某天,我毫无预兆地就得被处死了...但即便如此。”
明明刚刚还是在求婚,明明脸上还带着温暖的笑容,明明那缓缓道来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口中却尽说些让人掉眼泪的话。
“我还是...没办法放开。”
“...对不起。”
他叹息着。
跨越了十年的光阴,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年长了十岁的、我暗恋许久的同级生,对我重复着我在梦中才可能听到的爱的宣言。
“——请嫁给我吧。”
2.
我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对于高中生的年纪,冒然使用这个词汇似乎显得有些轻浮。只经历了十几岁的人生懂得爱情吗?我觉得很难。因此这里的【爱而不得】,仅仅只是【喜欢却得不到】而已。
爱是什么呢?作为一种情感,我觉得它是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东西,自古今来许许多多的文人骚客对其赋予诗篇,赋予赞歌,出言讽刺,对其惆怅。
若以【爱】为课题,我一定会写出不及格的作文,在这项考试里面我一定是个差生,文章的内容任谁看了都会直呼一句【可悲可惜】,剧情如同中年妇女没能追下去的八点档电视剧。
在苦苦暗恋虎杖悠仁三年毫无结果后,我决定在下一个夏天不再喜欢他了。
于是我违背了舅舅的意愿,去往东京的咒术高专,学习成为一名咒术师。
剪断了留了三年的长发,用术式烧了个一干二净,好像这样就能把承载的情感也毁之一炬一样。
我会对开朗的少年倾心,我是一个16岁的普通女孩...今后我是一个在将会在生死界线刀尖起舞的咒术师。
3.
约莫是6岁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即便逢魔之时还没到来,我还是能在院长的肩膀上看到像是蜻蜓与蜘蛛杂交下的品种,在用锋利的口器撕扯着她的肩膀,而她却对我露出了微笑,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这荒诞得好像美国惊悚电影一样的场景直接导致了我爆发出了惊人的哭声,以及开启了接下来长达五年的痛苦生活。
省略没有必要详细提及的、那被孤立和霸凌的孤儿院记忆,十一岁的我被自称是我舅舅的男人接回了家。
他叼着青年人根本不会抽的烟斗,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指使我去端茶倒水,我扯着他刚给我买新衣服的衣角,慢吞吞地打开了震惊我整年的豪华冰箱。
干净的单人房,独立的书桌和床,阳光和风会从飘窗处跑进来,可以洗五分钟以上的浴室热水,能把手臂上伤口遮起来的新衣服,能够每顿都吃饱的早中晚餐。打开门眺望远处,映入瞳孔的不是成片的稻田,车水马龙与人间烟火将视野与听觉尽数填充。
这里是,仙台。东北部最大的经济文化中心,宫城县的首府。
不是连导航都找不到路的小镇孤儿院。
我花了整整一年,才学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地去上学,普通地交上关系普通的朋友;学会怎样在和同学谈笑中无视从身旁经过的咒灵,学会怎样在欢声笑语中把低级的诅咒踩死。
属于普通人的,无聊又惬意的日常...很快让我沉浸在里面。我不必担心床铺会被莫名淋湿,只能在零下的冬天里面抱着枕头睡在稻草上,也不必担心第二天的食物只剩下了飘着菜叶的清汤。
我不愿再去体验看不清未来的生活。
他仅仅把【禅院】的姓氏告诉我,成天游手好闲不去找个正式工作在家里却从不缺钱,我的舅舅吐出一口呛死人的二手烟,没什么感情的眼睛宛若一潭死水。
“考上国中了啊...挺好的啊。”
...我不想成为他那样颓废的大人。
明明教会我什么是咒术什么是咒灵,如何将它们消灭,却不希望我成为一名咒术师,不希望我回禅院家,不希望我去读咒术高专。
“那边的世界就是一坨狗屎。”他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恶心至极。”
“那您为什么要教我这些呢?”
我盯着自己掌中凭空燃起的火焰问道。
“学会力量如何使用,是你应得的【自由】。”年过三十的男人敲掉烟斗里的灰烬,“我总不能把你的力量像切菜头一样切下来。”
我知道你今晚想吃菜头了。
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怀念,但这种感情并不纯粹,他似乎在埋怨着某个人,某些事。
有什么令他束手无策,无可奈何。我觉得,他可能在透过我在思念着某个人吧。
是我未曾谋面的母亲吗?
4.
在我手中温暖的火种,也可以变成夺取他人生命的魔鬼。差点因为反抗霸凌而把孤儿院烧个精光,我被关在了废弃的地窖里面。
那刻我既感谢又厌恶着掌心跳动着的橙红色焰火,感谢它让我能冻死人的冬天活下来,又厌恶着它让我沦落到如此境地。舅舅掘开地窖的那天,火烧云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绚丽的紫红色。他用围巾在我脖子上绕了三圈,被他抱在怀里的我仰望着落单的鸿雁孤零零地划过天际,我最后一次对避开了我视线的院长挥手道别。
直到国一的时候被同学羡慕着抗寒的体质,我还是不喜欢冬天。
我喜欢,喜欢上他的夏天。
5.
升入的了国中的我,意外得到了部分人的喜爱。
从小营养不良导致我比同龄人长得要**一些,升入了国中之后,班上大部分女生都穿上了背扣的胸衣,而我还是穿着小背心。在随着年龄迈入了青春期,男女之间的差别随之变大的同时,某些男生恶劣的性子也随之放大,从而做出对在意的、喜欢的女孩子恶作剧的行为。
所谓褒义的恶作剧,那应该是双方都觉得好笑才对。故意拉女孩子的胸衣背带、大声谈论哪个女孩子的发育程度、揪辫子、抢水壶,嘲笑别人土气,说一些自己偷偷在杂志上面看到的下品笑话...那可不是愉快的“恶作剧”。
我讨厌同龄的男孩子,讨厌自说自话的“前辈”。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不会忍气吞声。
我扒掉了扯我头发的那个男生的裤子,往将故意撞人胸部的男生裤头里扔毛毛虫。诸如此类的事情让班上的刺头全部沦为我的小弟,嘲笑我身高的人最终掰手腕连输十次。
莫名其妙成为了女孩子们的簇拥对象,我知道有人底下还是悄悄叫我男人婆、暴力矮人,可是明面上课业优秀的我只会是老师的偏心对象。
如果胜过他们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品学兼优的男生,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对于我性别的异议了呢?
真是...令人讨厌啊。
不会尊重人,缺乏耐心和同理心,莽撞粗鲁,居然还偷偷摸摸抽烟。上完体育课一身臭汗还不自知,故意往人身上凑。
午休的时候,我站在饮料贩卖机前面,按下了牛奶的按钮,弯腰去拿掉落的饮品时,我听见了班上男生的声音。
“那家伙好烦啊,明明那张脸还可以,脾气却这么差...”
“就是啊...以为真有那么多人服她吗,不过是力气大了点而已。等我升上二年级之后肯定比她强了,到时候看我不报复回来。”
“把她钓到手之后甩了她?哈哈、毕竟那张脸还可以嘛!”
“欸...我不行...那个干瘪的身材不行啦,我喜欢大的。”
“也是...”
我沉默地将吸管插入了牛奶盒里。
说实在的...生气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这样太无聊了。
如果我是对此深恶痛绝的、嫉恶如仇的,我可能会为此大动干戈,愤怒地去揍他们一顿,或许还可以偷偷用上术式,将他们的头发眉毛烧个精光,但是我没有,或许我对他们已经失望了,不抱有期待了。我不奢望自己能遇上【好人】。而他们的语言并不能伤我分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我大概永远无法和别人相爱、结婚吧。无法和别人组建家庭,无法幻想自己能孕育下一代。
没有得到过,所以无法产生爱。
6.
抱有这样“中二”的想法,我在国一的夏天里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为了有充分的时间去学习咒术的知识,我参加只需要出勤率合格就可以的读书协会,一周交上去一篇主题自拟的文章就可以了。并不强制到场。三点半就背着书包回家的我,和所有青春洋溢的运动社团无缘,自然也就没能在一开学的时候得知某位人士的光辉壮举。
直到我在暑假,被身为普通人的虎杖悠仁压扁之前,我都不知道同级里面有个水泥森林大猩猩。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我内心无比平静,甚至有那么点想笑。即便是条件反射用咒力护体,被撞到的肋骨还是在隐隐作痛——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从树上冲下来。
我真的不是在雨林吗、
“疼疼疼...嘶...咦?!刚刚撞到了什么...?”
撞到了我啊!你个人猿泰山!这么大一个美少女躺在地上你就看不见吗?快把你金贵的屁股挪开啊!
“喵~”
“哦哦、乖乖...已经下来了哦...噫?!地上躺了个人...啊对不起!我现在马上下来!!”
肚子上一松,虎杖悠仁原地弹起。我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腹部,安详地闭上了眼。
“你没事吧?!还活着吗?晕过去了?女、女孩子?!!喂、喂!你不要死啊!!!”
吵死了...
睁开眼,一头乱糟糟的肉粉丝头发撞入视野,我盯着他脑袋上的绿色树叶,恍惚间想起了昨天被舅舅偷吃掉的樱饼。
“死、死掉了?!”
“不要擅自在语言上杀掉我啊。”
我愠怒地瞪着他,撑起身:“你干什么啊!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啊?!换成别人说不定真的死掉了!”
“抱歉...我一时没注意...”刚刚声音里还充满惊恐的少年贴心地伸手托着我的后背帮我坐起来,我光顾着捉住这孩子了,没看到下面也没有人...因为好像也完全没有听到声音。”
...好吧,怪我,习惯性地把自己的呼吸啊、存在感什么的降低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三花的小猫从他身旁脆生生地探出头。抬头看了看头顶被折断的树枝,我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问道:“它刚刚...困在树上了?”
看起来像是野猫的猫咪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任何恐惧心,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喵喵声地撒着娇。
他把手在自己衣服擦了擦,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递到我面前。
“是啊,一不注意又跑到树上去了,不小心撞到你了真的很抱歉,你有哪里痛吗?有伤到吗?需要我陪你去看医生吗?”
我意外地看着面前递过来的手帕,不禁感叹道:“现在居然会有男生随身带这个啊...”
“?是吗?”他眨巴着眼睛,对我不解地歪了歪头,“我以为很普通...?啊不说了,你这里...这里,弄脏了,擦一下吧。”
我觉得我们性别好像调换了,不,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太新奇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女子力(?)满满的男生。
我没能忍住自己打量他的冲动。嗯,富有个人特色的短发,看起来比班上白斩鸡要结实的手臂和腿,联想刚刚折枝树木的高度,怎么看也是运动系吧,被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男生如此贴心地关心着的感觉太奇妙了...
“你怎么不说话?”他担忧地望着我,有些焦急地挠了挠脑袋,小声嘟囔道,“糟了...该不会撞傻了吧...这下怎么办呀...回去找爷爷的话肯定被骂一顿。”
“我才没傻呢。”我抽走了他手中的手帕,擦着脸,“你才是,别自说自话了。”
“看起来没事。”他松了口气,撑着膝盖站起来,对我伸出了手,“你站起来吗?”
额...老实说我并不想把手搭上去,和男生身体接触蛮烦人的...
但我看了眼他一副清纯不做作的表情,还是把手放进了他的手中。下一秒我被原地扯得差点飞起,他力气大到我没反应过来。
“小心啊。”他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愣住了,随后率先松开了手:“我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我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手帕还给他。
似乎我简短的回答让他有些为难,他低头看了看还在蹭他脚的三花猫,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你刚刚没擦到啦,是这里。对了,我叫虎杖悠仁,你好啊!”
我随口说了自己的名字,按照他指的地方擦脸,虎杖悠仁又弯下腰去撸猫,抽空看了我一样,随即开怀大笑:“不是不是、你怎么越擦越脏啊。唉,给我吧。”
他对我招了招手,我狐疑地将手帕还给他。脸颊的被人用纯棉的手帕仔细的擦拭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虎杖悠仁的脸。
“你不疼吗?”我问道。
“好了...嗯?”他疑惑地看着我,瞳孔里倒映着我欲言又止的表情。
“虎杖,你的脸被刮伤了。”我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流血了。”
“啊?我都没注意到。”他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盯着上面的血渍说道,“真的唉,不过没什么大不了。”
不行吧,再过一会血都要流到下巴了。
我无语地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脸上:“给。”
“哈哈,3Q啦。”他不好意思地笑道,随后才“嘶”得一声,似乎是因为扯到了脸上的伤口。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展开啊,明明各自有手帕却都给对方了...”
“确实有点好笑,不过这不就代表我们在担心对方嘛!”
虎杖悠仁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这样的解释放在刚认识的陌生人身上太奇怪了。
“谢谢你啊。”他捏着手中的手帕说道,“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不...不用了。”
“啊?我就住在这附近的!要不然我马上回去洗?”
“只是一条手帕而已...而且你的不也在我手上吗?”
“哦,对哦。那我们来交换吧?怎么样?”
“...随便。”
7.
虎杖悠仁是个非常健谈的人。得知我是隔壁班有名的那个【禅院】之后,不但没有露出鄙夷的表情,反而眼睛闪闪发光地“哇”了一声。
他是怎么在我今天穿着可爱的小裙子的情况下将【是不是真的把高年级的不良少年揍了一顿,狠狠地踢了他们的屁股】的话问出口的...虽然确实是事实罢了。
“好帅...虽然爷爷说不能对别人用暴力啦,但是有些时候真的是他们太过分了啊。”
他喝着我们刚刚在自动贩卖机那里买的可乐,脸上的伤口被我包里的创可贴贴住了。
“你不会觉得我很粗鲁吗?”我不禁问道。
“没有啊?”他晃了晃已经喝完饮料的易拉罐。“被人撞到都没有发脾气,还给我擦脸,喔、还随身带创可贴!”
他掰着手指细数着,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这不是超温柔的嘛!”
......
我立马转过头。
...刚刚,好像直面了太阳一样。
我捂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暗道不妙。不妙啊,这家伙看起来怎么有点傻的同时还有点魔性啊,这话能这么说的吗?用词是不是不太恰当啊。
“我、我——”我感觉...我想和他交朋友...
“虎杖...我——”
“什么?啊、已经这个点了?!完了!我明明是出来买东西的!”
虎杖发出了一声惨叫,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抱歉、虽然还很想继续聊,但是我得先走了!明天见!”
扬起了一片尘土之后,我看着他消失在转角。伸出去的手没来得及挽回到他,话也没有说完。
什么明天见啊,现在是暑假又不是上学,我家也不住这边...
我失落地捏着手上交换得来的手帕。
“联系方式也没有...就知道在隔壁班...”
7月的下午太阳该死的灿烂,一直希望永远不要开学的我,第一次希望明天就能上学。
8.
我站在树下,再一次懊恼着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说是“明天见”,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吧。我们有要“明天见”的理由吗?为了还手帕?几点也没说,在哪见面也没说。我为什么要这么笨、为什么要过来啊。
忍不住蹲了下来,我抱着膝盖盯着公园里面的小孩子玩沙子。树影与光斑在风的伴奏下跳着桑巴舞,我在心中默念倒计时。数到一分钟...数到一百的时候,我就不等了。
一、二、三、四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
八十四、八十五、八十六、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九十九点一、
“九十九点九,虎杖悠仁大骗子...”我个大傻子。
“——为什么骂我啊?”
“哇呜?!”
“啊?!怎么了!吓我一跳!”
我一点一点地抬头,树叶间隙下的光斑从下颚跳到我的眼角,灿烂的阳光晃得我眼前一花,我眯着眼睛,视线顺着站在我面前的双脚上移到来者的脸。
“禅院...?你还好吗?”
虎杖悠仁小声地问道。
......我很好。
他的脸上贴着的已经不是我昨天给的创可贴,头发也没有树叶和尘土。
来了、来了。
“...虎杖?”
“啊,是我。”
他对我绽开了一个充满活力的笑容:“没想到禅院真的来了呢!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很久。数到九十九点九的数...也没有很久。
“虎杖...和我交朋友吧。”
脱口而出的话伴随着加速的心跳,我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能够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欸、为什么突然间说这个?”虎杖悠仁楞了一下。
......果然不行吗。
我咬着下唇,失落地低下了头,不明的烦闷和急躁在心中积累着,叫喊着。好羞耻,想要马上逃跑。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啊、原来之前不是吗?”
...哈?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用手搓着鼻子的下方,视线有些飘忽不定。
“原来之前不是啊,哈哈,那【好!我们做朋友吧!】这样可以吗?”
“......”
“禅院?”
“...虎杖,笨蛋。”
“欸...怎么了嘛。”
9.
我喜欢他。
或许我原本的意图就不是做朋友,我应该是...喜欢着的。不止想要当朋友。想要他的视线一直放在我的身上,想要他牵起我的手,想要他给我的不止是点到为止的打气的拥抱,不只是朋友间关心的话语。
但我不会去告白,我不会告白。
我不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
虎杖他...大概喜欢的是漂亮又温柔可爱的女生吧,我哪个都不是。我不会怎么对别人撒娇,不会做出那些可爱的动作,也不懂怎么打扮自己。
我兢兢业业地当他【隔壁班的朋友】,和他聊着新出的漫画里的剧情,和他一起去捉独角仙,去帮他爷爷除草,去电玩城玩射击游戏打破那里的记录。
在他一脸自豪地向他爷爷介绍我是他的好朋友的时候,我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本应该在看见他得意又愉悦的笑脸时、感到幸福的。
为什么,有点不甘呢?
他也会和班上的男生谈论喜欢的女生类型吗?他也会对着漂亮的女孩子怦然心动吗?
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虽然是特别的朋友,也只是朋友。知道对方的生日和喜欢的东西,知道兴趣爱好。他甚至在某次意外中记住了我的生理期,迅速上手了怎么挑选卫生巾。
但我知道他喜欢的是珍妮弗劳伦斯那种高挑又身材好的女生,知道自己已经出局了,知道除了我,也有不少女生暗地里喜欢他。
这样开朗又温柔细心的男孩子,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估计其他人也和我一样,只是不敢说...不知道怎么说而已吧。
我们是要好朋友,关系密切的朋友,独一无二的朋友。这样就够了,只要我还是特别的就够了。
在我...放弃喜欢你之前,我会当好一个贴心的朋友的。
神啊,拜托了。不要这么快出现让他喜欢上的女孩子。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卑劣。
在我踏足另一个世界之前,再让我的太阳照耀我一阵子吧。
初稿发于21.1.21,有BUG请无视
当时刚好是ed《give it back》出来的时候,真的是女人唱歌虎推死,于是惨叫着写出来的这篇...所以!本篇章请务必用这首歌做bug看完!**!你还我作话在前面的设定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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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觉醒来bed上多了个十年后的男朋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