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双星伴生 第54章 “缺点”与尊重

窗外白雪皑皑，压弯了枯枝。我将手指贴上冰凉的玻璃，画出了一个圆满的形状。

狼的嚎鸣在屋外悠然响起，似乎每次出现这个声音时，我都会觉得格外心安。

大概是太激动，连跑出去的动作都是跌跌撞撞的，但我知道，它总能稳稳地接住我。

瞬间，眼睛被洁白柔软的毛绒世界所覆盖，暖意延至脸和身体，我忍不住蹭了蹭，它的嗓子里也涌起了愉悦的呼噜声。

我顺着它抬头的方向看。漫天的深蓝，星空璀璨，如同点燃的篝火，纯粹而闪烁。熟悉的旋律浮现脑中，它们低沉，压抑，深情。

为什么，会悲伤呢？

【我们想念你。】

空灵的声音没入遥远的星空，暗夜的天幕里，极光像是一道长鞭，被宇宙握在手中。

【可是，掉下来的星星，是回不去的呀。】

【就算掉下来了，他们也在被追逐。】

“我从不走回头路。”一个声音从另一道阴影里出现，“我有我要追求的东西，爱的人。你没有权利用责任将我束缚。”渐渐地，那道影子变成了长发的模样。

“好一个星星，真棒。为了所爱之人将责任弃置一边，导致转世之后还要帮你处烂摊子。说吧，凭什么你会是我曾经的灵魂？”另一道带着角和翅膀的影子说。

“你们不要吵了，灵魂之流面前众生平等，无论是星星，海洋，还是天空，大家都会有自己的轨迹和归宿……按照自己内心的指引来就好了呀……”一个身着白裙，看不到样貌的黑发女孩说。

我为这种没头没尾的争执感到困惑不解，回过神时，发现漆黑的天空早已将我们团团包围，逐渐降调的旋律里，银河变成轨道，星星变成音符，我尝试迈步前进，凌乱的乐谱却一直都在让所有人倒退。

“喂！另一个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先天的缺陷，不该承受的痛苦，强迫背的锅，你不会愤怒吗？你不会悲伤吗？你不会挣扎吗？”带角的影子把目光放在了我这里。

黑色的长发随风而动，闪烁着银光的民族头饰叮当作响，我思索了一会儿，平静地点了点头。

“会。愤怒，是正常的；悲伤，是正常的；挣扎，也同样是正常的。疲惫的时候，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可以允许自己不开心。虽然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作为和你一样的灵魂，我可以告诉你，碰到委屈的事，尝试接受自己有一定的情绪波动，任它尽情流淌……但是，一定要恢复冷静，考虑解决问题的办法。无限地沉溺于负面情绪就像流入黑洞，那里没有光，也没有未来。”我抚了抚那道影子，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钻牛角尖。但是，不必纠缠于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需要向前看了。时间是无情的，也是公正的。困住我们的从来都不是事物本身，而是我们对于它的看法。”

四分五裂的乐谱被漆黑的流水融化，他们沿着痕迹拼合出一个全新的样式。那是一个头顶狭长分割线的巨人。

“没关系，不用着急去定义好坏。面对它。”

支离破碎的故事有了具体的模样。我偏过头，对着那张狰狞扭曲的庞大脸颊绽放笑容。

“如果你一定要把它当成坏事，那就试试把它变成好事。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啦，不会再被人事物所困。不管哪一种情绪，我都想要好好接纳和感受。”

“永远都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首位，选择相信自己，善待自己。不再迷惘、不再害怕展示真实的自己，也同样喜欢和爱着这样完整的自己。你无法选择去经历无法预料的事情，但你可以决定自己当下要走的路。”

乐谱和音符被揉碎，形成漩涡，在这个虚幻世界崩坏的最后一刻，我直言。

“下一次见面，告诉我你们完整的故事，好吗？”

……

手机的嗡鸣将我从梦里唤醒，我按掉提前设置的闹铃，起身随人流迅速下了电车。

有关前世的梦。迄今为止早已做过不少，习惯了它的存在后，我开始尝试将内容逐一整理，归类，存储到备忘录中。男友也主动向我分享了类似的梦境，比如在黑暗中，他看到一只庞大的独行蝎，在烟雾中变成【我】，被锁链束缚，用嘶哑的声音向他求救。又或者是，在遥远的天际，我们变成了两名幼童，坐在各自的星球上激情辩论。数不清的未知，难以抑制的激动，想要了解更多的心情，在我们的分享中慢慢铺展开来。

近期频繁任务让我忙到脚不沾地，因为考虑到明天的任务地点与咒术高专距离较近，整理和准备的时间更充实，今天的休息地点就选择了学校内的教师宿舍。

“稍微收拾了一下，感觉还可以嘛！”我点点头欣赏起自己的成果，手机这时候响了。

“喂——娜娜，有安全回到宿舍吗？还是说仍在被那群笨蛋学生所困扰啊？”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啊，是男朋友。这个动静好像开了一个喇叭一样。

“有的，刚刚拜托了熊猫同学制造骚乱，然后悄悄溜回来啦。”我做出喇叭手势，回复道。

“明智的选择。”五条悟一本正经道，“虽然都是些本性不坏的孩子，但真正带起来还是有些累啊，毕竟咒术并不是什么玩具，既然成了老师就得负责。啊……变成夜蛾的样子了。”

哦，这句话必须要补一刀。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我吐槽。

“哈哈哈，那我高专的时候可比他们聪明多了~夜蛾肯定省了不少心~~”

“哈哈哈，对于这一点，我可是很难信服啊。”回忆起自己穿越到过去的经历，我笑着摇摇头。

“哦？那我下次可要当面盘问他一下了。不过娜娜，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让伟大的六眼来猜猜——大概率是瘫在床上不想动弹吧？”

已经转移阵地趴在床上的我颤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很了解你嘛～呜哇，这么想着，我倒想立马回到卧室里倒头大睡呢，香香软软的被子、安全舒适的环境，可惜~敬业的五条老师还在为了高专的未来而在外颠簸，说到这个，有种上了高专就没有过周末的感觉……”

“嗯嗯，辛苦了大人，我请您喝茶。”我的眼睛咪成一条缝。

“出现了！阴阳怪气**——stop——把耳朵捂住，坚决不听！”

“是是，那就都是我的了。不过你真的不喝吗，泡的茶还是特别香的。”

“不喜欢——喝茶——”对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出现在了门外。

我拉开门，入目即是受到“巨大打击”的“可怜”男友。

“娜娜~刚刚我可是在一边和你电话一边回工作消息一边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哦，你都不说点什么嘛～”五条悟软软地依靠在门框，完全一副在“求夸夸”的样子。

“好厉害。说点什么……”我陷入了思考。

“……好会耍赖。又敷衍又耍赖。”他弹起身，把两排牙齿都露出来，一副要去迎接惊天噩耗的模样，“不想工作了！明明周末的晚上要上班已经够惨了——女朋友还这么冷漠！不上班了！现在就辞职！辞职！”

“……哎呀才没有啦！！我在好好组织语言的！！在脑袋里！！”我有些无奈地补充。

“好吧~”男朋友的嘴角因为这句话从向下弯变成了向上弯，“那我等一下下再辞职～现在整个高专的命运都掌握在娜娜手上咯。”

我竭力克制住笑欲，组织好语言，“之前有好好参考你的意见，对我很有帮助。诸如[不为获得赞赏而行动，不做值得嘉奖的事情，也可以行使作为女朋友的特权。]之类的话，我都好好接受和改进了。但是我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嗯？那么现在就说来听听吧，我现在很有空哦。”话语间，果汁里被填满了冰糖。

……不要给我的茶也填上啊。

“最近一直在关注对于两人关系的各种分析，也看了不少视频。我记得有一种说法叫作，恋爱中的情侣要互相包容和接受对方的一切，但是，我觉得这一点上有漏洞。”

“我确实感受到娜娜有很认真对待我说的话，辛苦了~不过所谓的漏洞是什么，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并没有做到互相包容与接纳对方，你想表达的是这个吗？”

“啊，【我们】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才刚开始不久。只是在担心……包容的一切。一切包括优点和缺点两项。缺点包括可爱的缺点和糟糕的缺点。如果说是糟糕的缺点也要去接受吗？我本身也不完美，有时候疲惫和情绪波动的时候可能会不小心有不好的……脾气。所以我觉得接受一切过于绝对，两个人一起改进和进步才是真实的。因为对于双方而言，总会出现……自己看来没问题但对方接受不了的事情。不过也存在一些互相妥协的细枝末节。……我是不是思考得太琐碎了。”

“啊，原来在说这个。”他恍然大悟地用拳头敲了一下手心，“我觉得你可能本身对这句话就产生了歧义，这句话建立的基础就是’人生而不完美’，但是所谓糟糕的缺点是什么呢？我觉得既然是缺点，并不存在可爱或者糟糕吧，只有能否接受，况且你所提出的，情绪波动会产生不好的脾气，我甚至不觉得这不能归纳为缺点，你貌似又把基础划回了“人必须完美”的范畴内。”

“……我以前确实有谈恋爱必须完美的想法。但每个人对完美的定义又不一样。后来意识到那根本事不可能的事情。”

“嗯~这大概就是你会感到纠结的原因，我觉得所谓接受一切，并不是代表趋同，而是学会尊重。尊重他人的习性与生活习惯，尊重他人与你所存在的不同，以及[自己看来没问题但对方接受不了的事情]，我觉得除了’变心’和’出轨’等问题，貌似还想不到什么对方无法接受的？另外，我觉得你似乎有点想得太多，这倒不是责备娜娜的意思哦~”

“相处模式。比如对方做了一些自己觉得没问题但我感受到不被尊重的事情，即便那是我的亲友，恋人。并且已经到了我觉得那是缺点的程度。”

“因为重视才会想得多吧？我能理解这种心情。”

“嗯……我一直都容易想很多，与其说习惯，倒不如说已经成为天性，过度思考，脑子过度运转是经常的事，有时候甚至会头疼。……缺点必然需要改进，这一点我绝不做退路。我也一样会改进。并且因为过去的一些人际和自己的家庭，让我难以提出真实需求成为常态，大概是长期压抑，甚至到很难表达清楚的程度，因为总会不自觉地把重心从自己偏离，过于以他人感受优先。比如这件事让我难过，明明是对方的行为伤害到了我，我却因为对方愤怒在朋友的劝说下去服软道歉。后来我认识到，我自己的感受才是最直观的，没有人能代替我的感受，所以不用按照别人说的做。即便我从过去走出来，一些残留物也已经内化成我的习惯和行为模式，这种宛如肌肉记忆的思考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很多时候话到嗓子眼了就是说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现在我已经在尝试改变，一点点用心提出，我知道这样去改变对我挑战很大。但我会加油。”

“完全没有问题——如果这是你的想法，我肯定百分百尊重哦。不过，我有缺点吗？也实在想不到，娜娜要改什么缺点啊？”

“……啊，我……”

“太喜欢自己撞南墙？……为了能更好成长？因为确实因为经历一些事改变了自卑。实话实说我并不害怕被伤害，如果说这能让我去完善自己，倒也随时欢迎。我想要去经历更多。”

“哈哈哈那就一直撞到底吧~毕竟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把额头擦擦干净咯，’加油~娜娜！明天也要继续把墙撞破——’所以你看，问题不是很轻松解决了吗，你认为是缺点的，在我这反而是构成你本身的一部分罢了。”

“这样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嗯，其实……在认识你的这几个月，我觉得，你不算性格差劲的人，特别糟糕不至于，并且那些表现也并不明显来着。”

“.……原来大家觉得我性格很差劲吗。”五条悟用双手捂住嘴，“我以为只是开玩笑的..……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说到这个，歌姬前辈其实前段时间列了一个高专性格最差劲排行榜……你好像在第一。”我若有所思道。

“啊，歌姬啊。”他立刻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那随便吧~~她的话没人会信的啦，毕竟没人当回事嘛。其他人其实也无所谓啦，娜娜不是觉得我很好嘛~”

“嗯。”

“好冷漠——”

“然后我接下来的打算是改变心态后不断提升自己。因为我想，爱情这种东西，归根结底是给健康人的。不是用来给病人治病的。所以，拒绝做低自尊者和缺失的人，要努力让自己超厉害。”我握了握拳头。

“很有干劲嘛，那就毫不犹豫地往前跑起来吧，不用回头~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他伸出一只手，“要不要拉钩？”

“啊……我记得你们这里的传统是说谎会吞一千根银针……”我脱口而出。

“呜哇，好可怕好可怕。那么，两个都来吧？我可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眸如同海上的漩涡，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配合纯白的颜色，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温和的自信，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我出神注视良久，完全领会了“靠共性和吸引才有长期关系”这句话的意义。

“嗯，约定好了哦。”我用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垂下眼低语，脸颊因为激动在燃烧。很多心结被真正解开以后，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谢谢你，让我感觉自己更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