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趁着周末还有空，第二天我就跑到了涉谷区。

涉谷是个典型的商业区，高楼林立，地铁四通八达，路面上车水马龙，十分的国际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这也没错。毕竟在大都市里，魑魅魍魉很难藏身。如果有任何异常，咒术协会的‘窗’都会及时知道，并疏散民众。

白猫扬着头，十分闲适地跟在我身后。即使我已经和它说过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它还是在我出门后跟了上来。不过看它四处打量甜品店门外菜单的样子，感觉它不像是为了随我一起探查诅咒，倒像是来郊游。

没有五条悟的六眼，白猫又不肯帮忙。我只能自己追查——用我这个小短腿逛遍所有街区，看看有无什么异常。

走到一处偏僻的居民区，我突然听到有猫咪在发出充满威胁的龇牙声。悄悄走过去，躲在一棵枫树后面，我看到一个长相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一个网兜，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长长的杆子，正把一只奶牛猫逼到墙角，看上去想逮住它。

原来是变态啊，我松了一口气。

杀死那些流浪猫的是人类，而不是藏在人群中的诅咒。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只要稍稍惩戒一番……

我正准备从枫树后走出去，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拽住了我的衣服。

我转过头。嚯，是认识的人。这个世界可真小。之前和夏油大人一起特意去找他却没找到，今天却在这里碰见了。

“是你？烂好人……”

“嘘——”之前我离家出走时遇到过的那个妹妹头男孩急忙捂住我的嘴，冲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看了看另一边已经网住了牛奶猫、正准备走向它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嘱咐我，“藏在这里别动。”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从枫树后跑了出去。然后，他像个正义使者般，站在男人身后，大声呵斥：“放开那只猫！”

男人一愣，随即转过身来：“小孩子？”他露出一抹狞笑，“你家大人呢？别多管闲事，赶快回家找你爸妈吃奶去吧。”说着，他把右手掏进衣服口袋里，拿出来时掌心银光一闪，用出刃的弹｜簧｜刀明晃晃地表示着威胁。

我以为那男孩儿会被吓到，从而落荒而逃。那时候我正好跳出去，趁四周没人，用咒术决了那个虐猫的人。

可我没想到，那个妹妹头的男孩儿在看到弹｜簧｜刀后，虽然脸色白了白，却握紧拳头忍住了恐惧，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大声与那个男人对峙：“虐待动物是不对的。放开它！不然我就要去报警了。”

男人没被‘报警’这种说法吓到。甚至，他拎起了那个装着奶牛猫的网兜，邪笑着走向那个妹妹头男孩儿：“小朋友，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要乱管别人闲事吗？”

眼看着准备虐猫的男人就要走到他的身前，男孩儿依旧没逃。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被吓傻了、正准备从枫树后走出去时，男孩儿突然动了。他居然迎着那个持刀的男人跑了过去。紧接着，趁其不备，那个妹妹头男孩儿一口咬向对方拖着网兜的手。借着对方吃痛松手，他抢过那只装着牛奶猫的袋子转身就跑。甚至，他还贴心地考虑到我在这边，所以跑向了与我所在之处相反的方向。

但……那条路是死胡同啊？

难道他以为他能跑过一个成年人？还是说，他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或是已经学会了如何操纵式神？所以才敢手无寸铁地与一位成年男性硬刚？

怀揣着这些好奇，我从枫树后的藏身处走了出来，准备去巷子里看看情况。白猫盯着那个男孩儿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见过他。

生怕自己错过那个男孩儿使用式神的时刻，所我默默加快了脚步。但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拳打脚踢与男孩痛苦的闷哼声：“妈的，小兔崽子居然敢放跑我的祭品。既然你那么爱管闲事，不如由你来代替那只被你放跑的猫吧。”

“滚、滚开！”我看到那个妹妹头男孩儿被男人揪着脖子抵在墙上。他的身上全是脚印，脸上似乎也被揍了一拳，颧骨处青了一大片。他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男人的手臂，但落在他脚下原本用来装猫的网兜已经空了。那只奶牛猫应该是逃掉了。

破案了。原来他弱得一比。

所以他是怎么敢站出来的？

眼见男人因眼前的凌虐而变得越发兴奋，我叹了一口气。这世界怎么还有那么多未进化完全的猴子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准备日行一善，一键替地球清除个败类。

没想到，就在我发动咒术前，白猫突然从天而降，一爪子拍晕了那个准备继续施暴的男人。它站在男人头顶，用一双蓝眼睛严肃地看着我：“菜菜子，不许杀人。”

“好，好——”我敷衍地回答，有些扫兴地放下手机。现在时机不成熟，等一会儿离开时我再偷着杀。

“你怎么跟过来了？！这里很危险！快离开！”男孩儿惊惶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

我转过头，看见他跌倒在地，好不狼狈。他的左腿看上去不是被刺伤就是骨折了，所以即使被松开后，也没能爬起来。

真天真，自身不保还惦记着别人。

一看上辈子就是高专那边的人，怪不得身为白猫的五条悟在看到他时会思索他是谁。

“你没事么？”可我还是好奇，于是我走到他身前，“知道自己打不过，为什么还要逞能？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

“但，总要有人站出来啊。况且，如果我刚刚不上，你就准备自己上了吧？好歹我是个男孩子，挨顿揍也没什么。”

冤大头。

弱，且没有自知之明。

他这种性格很容易让自己成为被霸凌的对象。没有实力却不肯屈从，路见不平还试图干涉，没有自保的资本，却还偏偏渴望维护正义。这不是典型的靶子么？

没关系，等他长大，社会会教他做人的。毕竟坏人们最喜欢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啦。折断他的骄傲，玷污他的正义，直到他肯卑躬屈膝地臣服，承认他的坚持一文不值。毕竟，当大多数人都生活在泥潭中时，弱小的人要么学会隐藏自己，要么学会同流合污。因为弱者没有强者那种能够飞离泥沼的羽翼，所以站出来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世上并不需要烂好人。对于弱者来说，学会冷漠才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道理。

不过，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还不至于放任一个受伤的小孩子不管。于是我取消了继续追查虐猫案件的计划，反正罪魁祸首已经找到，剩下的便是给予惩戒。

白猫已经用爪子勾起那个男孩儿，告诉我它会把他带到家入硝子那边治疗。我想留下来杀人灭口，但为了不引起白猫的怀疑，所以我主动向白猫提出自己会直接回家，并在它的注视下踏上了电车。

坐了几站后，我立刻换乘到相反方向的列车，重新返回到那个巷子里。男人依旧生死未知地晕倒在地。只不过，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上已经缠了好几只最低等、却也会影响人类运气的诅咒。

像恶作剧一般的手笔，却睚眦必报的性格，一看就知道这是五条悟做的。所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吧，便宜你了。”我走上前，用鞋尖踢了踢那个男人的脑袋。既然五条悟已经出手，我就不适合再参合一脚了。要是我现在杀了他，如果五条悟哪天心血来潮想看看这个倒霉蛋的惨状，到时候我可应付不来他的盘问。

我回到家时，白猫已经回来了。

它似乎并不惊讶我回来得比它晚。看着它揶揄与了然的目光，我甚至开始怀疑，它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再次返回案发现场。

想赶快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于是我主动提起另一个话题：“那个男孩儿……也是你曾经的‘好学生’？”

白猫沉默了一瞬才回答：“不。但他之后应该会是。”

“我觉得宿傩的容器会喜欢他。”我说。

“为什么？他和乙骨同龄吧？”

“因为他和虎杖，两个都是喜欢自不量力的超级傻白甜。”

“你不喜欢这样的人吗？”

“弱小即是原罪。”我想到我的上一世，“自不量力的下场只会是自取灭亡。”

“强弱是相比较而言的。”白猫对我说，“我之前和你一样，看不起弱小的人。但后来有人对我说，弱者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起初我嗤之以鼻，后来我才醒悟，他说的是对的。区分一个人价值的不该仅仅是强弱，而是那个人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强弱很多时候是天生的，善恶却是后天的选择。强者即使再强，凭他一个人，也是做不成很多事情的。世界需要那些看起来渺小、却人数众多的善良的弱者，应该说，这些人才是构成这个世界底色的主体。菜菜子，你也不想在一个天天尔虞我诈的环境里活着吧？强者要忙于拯救世界这样的大事，所以很多时候，维护这世界向善的力量，更多来自于那些平凡无奇却‘自不量力’的弱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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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八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