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献给你的乌托邦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伏黑惠的姐姐伏黑津美纪不过刚上小学的年纪，却已经懂事得可以独自照顾整个家庭。她见到我们一行人之后，急忙跑上前抱住了伏黑惠，左右检查了下他没受伤，这才转向夏油大人和五条悟：“谢谢五条先生和这位……先生，把惠送回来。”她似乎有些紧张，手指紧紧地按着伏黑惠的肩膀，默不作声地把他拢到自己身后，仿佛生怕我们抢走他。“家父虽然好赌，消失个一两个月也是常有的事儿，但最终还是会还上欠款的。能不能麻烦您再宽限几日？没、没准他明天就会回来了呢。”

“津美纪？”屋内传来了个娇滴滴的女声。

“妈妈，是惠。”津美纪回过头对屋内的人说。

“哦？小惠怎么跑回来了？他不是……”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披着貂皮大衣的艳丽女人，她烫着时尚的波浪卷发，涂着性感的大红唇，一副纸醉金迷的摩登女郎样。她看到五条悟的脸后先是一愣，随即低头给自己点了支雪茄，笑得像个老鸨似的，“诶呀，五条先生，您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我都说了，我对伏黑甚尔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买卖成交后概不退换。”

伏黑津美纪听出了女人话语里蕴含的不对劲：“妈妈你做了什么？”

打扮时尚的女人吸了口烟，毫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甚尔那个不负责任的死鬼扔下我们孤儿寡母跑了，我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哪儿同时养的起你们俩，所以就在惠的亲戚五条先生找上门时，让他付了笔抚养费，把惠过继给他了。”

津美纪急了：“你怎么能这么做？！惠可是我弟弟！”

“你蠢啊！他们家是什么人家？我们家又是怎么样？要是这位五条先生能看上我，我巴不得跟着他去享福呢。况且，甚尔留了一屁股债，我不这样做，你和小惠都得饿死。”

那边，伏黑津美纪在和那个女人吵，而这边，夏油大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从没跟我说过，伏黑惠是被他母亲卖掉的。”

“我没有么？”五条悟挠挠头发，“我不是说了我花了十亿买的他么？一大部分给了禅院那边，一少部分给了这个女人。而且，不是亲生母亲，是继母啦。”

“钱呢？快还回去！甚尔回来后不会饶了你的。”津美纪焦急地垫起脚，试图在女人的大衣口袋里翻找。

“我已经花了。”女人躲开身子，“本来甚尔入赘时就说过，他只是想给小惠找个能养大他的地方，毕竟他不会养孩子。正巧你和小惠差不多大，我就想着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于是就答应了。那死鬼明明说过他来挣钱，我负责养你们就好。可他都两个多月没回来了，天知道是不是又跟哪个富婆跑了。”

“伏黑小姐，”不得不说，该果断的时候，夏油大人比五条悟要果决得多，“伏黑甚尔不会再回来了。他接了个杀人的任务，却技不如人，最终被任务对象反杀。我很抱歉。”

我下意识地看向伏黑惠，他依旧面瘫着脸，只是表情有些茫然。

“啊……”伏黑津美纪抓着波浪头女人的手瞬间松开了，她转过身看向夏油大人，眼眶微微发红，却强装镇定地问：“那么，您是要带走惠么？我不希望您带走他，甚尔死后，惠就是我唯二的亲人了。如果甚尔欠了您的钱，我可以还的。我再长大一些就能打零工挣钱了。”

她很坚强，一点儿也不像我。在我得知夏油大人的死讯时，只想陪着他一起离去。

夏油大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蹲下身，看向伏黑津美纪的表情有些复杂：“你应该知道，伏黑惠是咒术师。只有得到合适的教导，他的天赋才不会被浪费。即便如此，你还是希望他和你待在一起么？”他并没提五条悟支付了十亿日元的事儿，这便是他独有的体贴和温柔。

“咒术？”津美纪看起来并没听说过这个词。也就是说，伏黑甚尔从未把他的曾经告诉过他所谓的‘家人’。

“不要为难津美纪了。”这时，伏黑惠第一次开口。他跑到津美纪身前，板着脸，以保护的姿态把津美纪拦在身后，倒显得夏油大人像个大反派似的。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在夏油大人平静的目光下，微微扭过头，不自然地低声说，“五条家买我的钱，我长大之后自己会还的。但我想和津美纪生活在一起。”

“你确定？”夏油大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他直视着伏黑惠，平等地与他对话。他向来如此，从来不会因为我们是小孩子就会忽视我们的看法。

伏黑惠还没回答，津美纪就捂住他的嘴，争先抢过了话头：“先生，不要听惠的话。我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咒术，但如果、如果让惠回到甚尔的家族，是种对惠好的选择的话……那么，请您带走他吧。”

“即使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夏油大人问津美纪。

“嗯！”津美纪红着眼，紧咬着嘴唇，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津美纪？”伏黑惠挣脱了伏黑津美纪的手，有些惊诧。

而那个烫着大波浪的摩登女人这时也插话：“津美纪，我就说吧，小惠跟着我们也是受苦。这位五条先生出手那么阔绰，家里肯定有钱，小惠过去了说不定多享福呢。”

“闭嘴！”夏油大人面对这个女人时可没那么多耐心，他根本没抬头，声音也冷得像冰碴儿一样，“再多说一句话就杀了你。” 他按了按发胀的额头，捂着眼睛苦笑了一下，“非术师啊……”然后缓缓从地上站起了身。

“那么，伏黑惠就交给你了，津美纪。”夏油大人放下手臂，拍了拍伏黑津美纪的肩膀，第一次用了比较亲近的称呼，“不知道你们两个孩子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如果这个女人对你们不好，你们可以随时到咒术高专来找我。我姓夏油，叫夏油杰。虽然我现在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但等之后买了房子，家里再添两副碗筷，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夏油先生，惠的天赋……”人类就是如此善变。伏黑津美纪此刻却又害怕夏油大人不带走伏黑惠了。

“别担心。”夏油大人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笑容，“我会教导他的。他只要定期来找我上课就可以了。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离开伏黑家的时候，夏油大人明显沉默了许多。

五条悟叫了他家里的车来接他，坐到车上时，还在喋喋不休地问夏油大人想买什么样的房子？之前怎么没和他说过？家里面会不会准备他的碗筷？夏油大人的房间是准备放一张大床还是放两张床？

面对五条悟的诸多问题，夏油大人却只是敷衍地应和着，然后告诉他： “悟，这些事之后再说吧。我有些累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却没像往常般不懂事地嚷着夏油大人一定要陪他聊天，而是出人意料地搂过夏油大人肩膀，把夏油大人的头按在自己怀里：“那我的肩膀借你靠靠。累了就睡一觉吧，杰。等会儿到了高专宿舍，我给你背回去。”

夏油大人似乎也没想到五条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他也有些怔愣，不过随即便笑着试图直起身：“这倒不用。”

可他起身的动作却被五条悟按住了：“杰，你就不能多依赖我一些么？”五条悟的声音有些落寞，却又像在撒娇，“我懂你现在的感觉。之前假期任务忙的时候，我就是这么瘫在轿车后座里不想说话。当时想着，要是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就可以枕在你身上安心地睡一觉了。”他抚摸着夏油大人的长发，不满地控诉着，“可你那时候就像闹别扭似的总是不理我！甚至还想疏远我！”

“我不是，我没有——”夏油大人想不明白这祖宗怎么又生气了。

“那你看看你现在……”五条悟故意垮着脸，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夏油大人无奈地捏了捏额头。轻叹了一口气后，顺着五条悟的动作枕在五条悟的肩上，轻轻闭上了眼。

“睡一觉吧，杰。”五条悟放软了声音，给人一种他很珍视眼前这个人的感觉，“累了就要好好休息。不要总是勉强自己。”

夏油大人没说话，呼吸却渐渐放缓，像是睡着了，又像只是在闭目休息。

我们一路无话，安静地回到了咒术高专。

下车时，五条悟本来想抱起夏油大人的。但夏油大人却睁开了眼睛，推开了他：“我没睡着。不过，谢谢你，悟。”

“你跟我还说什么谢。”五条悟自然而然地反驳，“我们明明是……我……”明明该说挚友的时候，五条悟却突然卡壳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看着夏油大人，瞳孔微微放大，仿佛是震惊也是错愕。

“盯着我干什么？”夏油大人嗤笑了一声，开了个玩笑，“我脸上有花儿么？”他转身抱起我和美美子，“悟，晚上我想和我的女儿们谈谈心，晚饭你就自己吃吧。”

本该拌嘴的五条悟却一改常态地没说话。他眨了眨眼，却十分不自然地移开了注视着夏油大人的目光，仿佛刚刚意识到的事情与夏油大人有关。

那家伙，该不会是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夏油大人的心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