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举头望三尺 第5章 七月 交流会（下）

“五条悟，你败过吗？”

声声叩问从四面八方传来，如钟声一般朝湖水中央的人荡去。五条的墨镜已被他收进口袋，那对天蓝色如苍穹一般的眼中正闪烁着森森寒光。此时此刻，他站立在一处洁白空间，上望望不到天空，下看看看不到地面，唯见脚下阵阵泛起的涟漪和微微晃动的倒影。

就在方才，五条已通过六眼定位了二级诅咒的位置。果然如同森下理惠所料，御宇迦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那个二级诅咒正被他禁锢在结界中，五条要么破开结界，要么就打得施术者咒力耗尽，再也维持不了术式。

“当然是先他揍一顿，再破结界了。” 几日前，五条把玩着写着御宇迦摩名字的纸条，对森下理惠说，“加茂那个垃圾人以为老子打不过他，那就让他睁大眼睛看好了。老子可是最强。”

他甫一到场，就见草木葱荣之中，御宇迦摩双手合十而立，道：“我等五条君已经多时了。” 而五条也不与他客套，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运力急冲而上，挥拳直朝他面门攻去。面对他来势汹汹，御宇迦摩从容以对，一掌伸出，竟震得五条手臂酸麻，不得已向后纵跃两步，才缓去力道。“再来！” 对手的强大令他热血上涌，拳脚相交，不自觉竟过了数十余招。一个轻灵迅捷，变化莫测，一个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竟一时胶着，难分胜负。

见对方久攻不下，每每出其不意的攻击都被悉数挡回，五条不由心生烦躁，索性抬指念道：“苍！” 随即一道流光从指尖迸出，御宇迦摩四面八方的岩石树木分崩离析，化作无数锋利碎片齐齐朝他飞来。

滚滚烟尘散去，狼藉之中，御宇迦摩如磐石般伫立着，毫发无损。五条运起六眼，便看到对方周身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一时诧异道：“你也会无下限！” 与他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无下限一旦开启，外物便不可近身。即便是有人能接近五条悟，无限缩短二人的距离，可这距离始终都不会为零。换句话说，除了五条悟自己，没人可以在他开启无下限后碰到他。

“五条君再仔细看看。” 御宇迦摩说。

五条这时也看出，这薄膜的本质是压缩到极致的咒力，因为密度极高，所以无比坚硬。御宇迦摩竟然能将术式运用到如此精微的地步，让他不禁升起敬佩之意。又听御宇迦摩缓缓开口道：“此法是我修行时候所悟，以术式具现心象。我的信心越坚固，这层咒力便越凝实。”

“这好说，只要破了你的信心，这屏障就没了。” 五条一跃而起，瞬间便欺身而上。他这话自有两关含义，一破御宇迦摩必胜之信念，二是以强对强，破了这层咒力。无论御宇迦摩说的多玄乎，只要他的咒力密度更大，强度更大，就能击碎对方。和御宇迦摩一般，他也将咒力高度压缩，不断朝对方掷去。砰砰砰，一连数声，终于见那层屏障上出现一条细小裂纹。五条乘胜追击，可裂纹转瞬之间就被御宇迦摩的咒力弥补回去。五条躲过御宇迦摩一掌，一个闪身便旋腿朝他踢去。这一击有万钧之势，御宇迦摩的咒力一下子溃散，眼见脑袋就要生生挨上这一脚。五条恐力道太大，把他一脚踢死在这里，却因这迟疑，一脚落空。而他耳边一冷，一团璀然白光擦着他面颊呼啸而去。

他当即认出，这团白光就是他自己的咒力。

“御宇迦摩，你给老子出来。” 五条悟环顾一圈不见对手身影，心知自己已经身处对方的领域。他本以为自己已天赋非凡，修炼速度远超同辈，今日才知山外有山，竟有人比他先开了领域。可这有何所畏，只要他在领域内打败此人，领域自然破灭。

他话音落下，头顶却传来自己的声音，好像有无数个五条悟在对他发问：“五条悟，你败过吗？”

他心念一动，回身看去，只见背后不远站立着一人，也是同样的白发蓝眼，同样目光桀骜。不过那个人脸上没有他的玩世不恭，而是一派冰冷漠然。

“五条悟，你败过吗？” 面前的五条悟问。

“御宇迦摩五岁赴华夏国修行，十三岁时便悟得领域‘镜水灵湖’。这灵湖呢，自然就是指心湖，镜水呢，就是心如明镜，心如止水。据说这个领域可以完完全全复刻出另一个自己。也就是说，不打败这个领域中的自己，是出不来的。” 加茂宪明弹去袖子上的飞虫，悠然道，“照现在看，我们亲爱的五条君只能在里面打到比赛结束了吧。唉，没了最强，恐怕你们要赢就得靠数目取胜了。”

理惠摇了摇头：“御宇君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二级诅咒，那个应该是诱饵。真正的二级诅咒应该还在结界外面吧。”

“在外面又怎么样呢？你们东京都立的另一个王牌现在应该还在幻境里出不来吧。” 加茂宪明笑道，“当然，他可能已经有所准备。不过现在看，他的这个准备大概做得不是很充分。” 说着，他拿出对讲机，说道：“喂喂，结月，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啦，麻烦给我和东京都的朋友直播一下啦。”

那边小春结月的语气很轻快：“夏油杰还在睡着呢，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睡？” 理惠愣住了，“小春同学不光会幻术，还会催眠吗？”

“梦境也是幻术啊。” 加茂宪明叹道，“森下同学，虽说你把情况都预想得差不多了，不过该花的钱还是一定要花的。庵歌姬对京都校毕竟了解有限。五条既然愿意掏腰包，你何乐而不为呢？”

“即使要掏钱，也不该只他一个人掏。但大家经济实力不一，谁掏多了谁掏少了都说不过去。倒不如谁也不掏钱。再说，比赛场上哪能事事都预料到。测试大家临场发挥的能力不也是比赛的一个目的吗？” 理惠索性把头靠在了树干上：“再说，这次京都校的同学都是加茂学长你特意给大家挑选的对手吧。”

加茂宪明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理惠。过了一会儿，他惊呼道：“哎呀，这树上好像有蚂蚁啊。森下同学，刚才好像有几只爬到你头发里了。”

理惠不由浑身发毛，她当即折下脖子，引得加茂宪明哈哈大笑。

“森下同学真是有意思。不过呢，我这个人比较怕虫，就爱莫能助了。你在这里慢慢和蚂蚁谈感情，我们过会儿见了。” 说着，他拢袖站起，振了振厚重的衣裳，漫步而去，口中哼着不成调子的童谣：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

好难听啊。理惠一脸无语。等加茂宪明走了，她扭着酸麻的胳膊，从袖口掏出一张被叠得极小的符纸。须臾，绳子哗然而落，她立刻跳起，疯狂揉着头发。弄了半天，也没看到蚂蚁的残骸。不过头皮越发瘙痒，总感觉它们隐藏在看不见的角落。“比赛完了就去洗头。”她想着，把腿翘在树干上开始拉伸。她心里思忖：反正没符纸，又打不过对方，还不如在这里等到比赛结束。这样冥学姐也不会有违约之嫌。只是要辛苦她和歌姬，去应付缘空一叶和禅院未来了。

却说缘空一叶三箭射出，竟被夏油用咒灵生生截住。和夏油对视的瞬间，缘空一叶给隐匿在身后的小春结月做了个手势。“要上了。” 随即，他纵入树林之间。借着枝叶的遮挡，小春结月和他互换了身形。见化成自己的小春结月被夏油追去，被幻术隐去身形的缘空一叶重新引弓，再一次瞄准了向前跑去的庵歌姬——

“原来咒灵操使可以远程操控诅咒。” 看到紧跟在歌姬旁边的咒灵，缘空一叶垂下弓，对加茂宪明说：“夏油杰已经上钩，庵歌姬还要不要追？还是等结月那边好了，我再动手。”

“不用啦，一叶去杀怪吧。剩下就是你和未来比谁杀的怪多了。哦对了，顺便别忘了杀几只乌鸦，冥冥可是还没退赛呢。”

夏油拍了拍手，对被咒灵紧紧缠绕住的“缘空一叶”浅浅一笑：“承让了。” “缘空一叶” 漠然看着他，不言不语，不像个活人，倒像个死物。夏油心道不对，再定睛一看，这哪是缘空一叶，分明是根大树枝子。“这种场合还是比较适合悟啊。” 夏油收回咒灵，神色凝重了几分。商量计划时，森下已经提出，让悟先去对付小春结月和缘空一叶。不过她也说了，御宇迦摩不出意外是加茂宪明特意为悟安排的对手。如果他是悟，他必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对手之上。

“没关系，这两个人就交给我吧。” 他说。

见周围无有异常，夏油心中戒备，脚下却原路折返回去。歌姬说，小春结月虽幻术很强，但体术不行，她只会躲你，不会正面和你对抗。此时此刻，她必然是隐藏在周围什么地方，也可能现在的场景就是她构造出来的幻境。

既然是幻境，那就把眼睛闭上好了。他想着，合上双目，唤出咒灵，命令道：“带我去找歌姬。”

片刻后，诅咒停了下来。他重新睁开眼睛，只见草地上血迹斑斑。不远处，歌姬垂着头静坐在树下，心口上正插着一根箭。夏油心跳一空，赶紧上前：“歌姬学姐。” 歌姬双目紧闭，竟然已经没了呼吸——

“停赛！立刻停赛！”

“杰，你在说什么停赛啊。运动会不是早结束了吗？” 五条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夏油回头一看，五条正穿着一身陌生的高中校服，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他的桌上摊着本漫画，地上还散落着几片棒棒糖的糖纸。

“你睡昏头啦。” 五条嘲讽道。

“五条君，抬脚。” 原来是理惠拿着扫把，正在做值日。“哦对了夏油，山田老师让你去帮他抱作业。” 她说，“你感觉还好吗？如果要去医务室的话，我替你过去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夏油愣愣地看着这两个人，无措地看着这间陌生的教室。教室的黑板上是理惠的字体，写着今日的课程：国文，数学，美术，体育，英语……没有体术，没有咒力理论，更没有咒力实践。除此以外，教室里还坐着不少他不认识的同学，正吃着便当，三两聊着天。

“这是哪里？”

“教室啊。” 前桌的硝子回过头，“怎么，你脑震荡还没好？”

按悟的说法，在不久前的运动会上，他被篮球砸中了脑袋。大概是脑震荡的缘故，他患了间歇性失忆症，有很多记忆都混淆了。夏油回忆着过往的经历，从幼稚园到高中，记忆完整无损。他甚至连昨天晚上和悟打了什么游戏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幻境吗？” 他想着，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好疼！

镜子里是一张茫然的脸，皮肤上慢慢浮出了一道红痕。“骗人的吧。什么玩意儿。”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咒力。想到此，他定了定神，抬指便召唤咒灵虹龙。

“啊哈哈哈哈，杰，你中二病犯了！你在干嘛，扮演安倍晴明吗？” 身后响起了五条悟的大笑，而咒灵虹龙根本没有出现。那伴随他多年的咒力就仿佛干涸的湖水一样，完全感受不到。

“你是谁！” 夏油一个回身，揪住了五条悟的领子。

“你干嘛啊？脑子又坏了？” 五条大喊。这时，夏油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墨镜。

“悟，把你的墨镜摘下来。”

“凭什么你让老子摘，老子就摘。” 话虽这么说，五条还是摘下墨镜。那对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跟记忆里没有任何差异。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又问。老子的眼睛是天生的好不好。” 五条欣赏了一下镜子里自己俊美的容颜，得意地戴回墨镜。

“那你戴墨镜干什么？”

“你不觉得很帅嘛？”

“所以你看不见？”

“看见什么？”

“诅咒。”

五条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当然看得见了。” 他随即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术式，苍。”

水龙头的水滴落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五条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拿着手机拍来拍去：“是不是被老子帅死了！啊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得给理惠和硝子看看。” 眼见他就要落跑，夏油赶紧抓住他：“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杰，你不会当真了吧。喂，你多大了还相信漫画。” 五条伸手摸上他额头，“你不会发烧了吧？”

“漫画？你说什么漫画？”

“《猎魔人》啊。诅咒什么不是里面的设定吗？喂，你还好吧？”

夏油抓起了五条桌上的漫画书，一脸严肃地看了起来。漫画讲的是诅咒横行的世界里，一群为了保护普通人的猎魔人经历生死战斗的故事。其中一个角色就是可以操纵诅咒的咒术师。看到这个他吞食咒灵时候痛苦的姿态，夏油不禁紧紧抓住了书页。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究竟是一个幻想出这一切的普通人，还是陷入幻境的咒术师。

“悟，你认识小春结月吗？”

“小春结月？”

“小春同学，我认识啊。她不是运动会的参赛选手吗？” 理惠插嘴道。

“有她的照片吗？”

“想不到杰你竟然——” 五条顿时捂住胸口，作痛心疾首状，“明明说好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你怎么敢移情别恋。我的天，太痛苦了。”

“照片的话。五条君你要不要找禅院同学要一下，她们不是同校的吗？”

“切，那家伙从来不回我消息。” 五条哼了一声，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果不其然，电话被挂断了，气得他跳脚大骂。“看样子还没和好啊。” 硝子说。

“听说禅院同学是五条君的幼儿园和小学同学，两个人之前因为升学的事情吵架来着吧。五条君想让她来东京上学，她没同意，就吵了一架搞冷战了。” 理惠对夏油解释道。

“是她单方面的！” 五条大喊，“老子才不会这么幼稚。”

“歌姬学姐呢？” 夏油又问。

“歌姬学姐是我们社团的前辈。” 理惠顿了顿，补充道，“是漫画研究社。”

“杰，没关系，想问什么就问吧。” 五条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你放心，老子今天一定把小春结月的照片给你要到。”

总之静观其变吧。夏油望着窗外干净清澈的天空，心想。正这时，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走进教室，宣布这节课考试。夏油一看课表，这节又是数学课。看着眼前的试卷，他不禁嘴角抽搐：“就算是幻境，这也太真实了吧！” 他这几天都在准备比赛，文化课一点也没复习。好容易绞尽脑汁写完了卷子，夏油只觉得头脑空空，灵魂都已经不复存在。

“杰，你最后一道题怎么写的？”

“别问我，我不知道。”

“不会吧，你不会没做出来吧？太菜了。老子用了五种解法，本来还想和你对一下的。”

“那五种解法能跟我说一下吗？”

如果没有诅咒的话，大概也是这样的生活吧。夏油不禁微笑起来。“对了杰，今天放学什么安排，去吃蛋糕吗？” 五条问。“我就不去了，还要上补习班。” 理惠说。“我也是。” 硝子说。放课后，这两个人先后离开，只剩下了五条和夏油。“走吧。” 夏油背起书包，却见五条一脸警惕地趴在门口。

“干什么呢？”

“看她们走了没有。”

“森下和硝子吗？”

“不是不是。” 五条挥挥手，“好像可以了。” 片刻后，就见他蹑手蹑脚，做贼似地拉开了教室门。“杰，你先出去望风。” 五条说。什么啊。夏油也习惯了他奇奇怪怪的样子，一脚踏了出去。下一刻，一声尖叫划破了他的耳膜：“是五条大人和夏油大人！” 闪光灯伴着感叹声刷刷响成一片。夏油被一群粉丝花团锦簇地围在中间，吓得手脸都僵住了。“你愣着干什么，跑啊。” 他手腕一紧，一个大力就拽着他往楼下冲。他们像躲避洪水的老鼠一样瞎跑乱窜，连滚带爬地上了五条家司机的车。

“快快快！” 五条把包砸到夏油杰身上，哐地甩上门。他一边催促司机，一边不忘拉开窗户，对着校门口依依不舍的粉丝们挥手致意。

到了蛋糕店，五条让司机先走，跟夏油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还是老样子吗？” 笑容甜美的店员小姐问。“我的话，一个抹茶蛋糕。” 五条熟门熟路地说。

“杰，你想尝什么？” 五条问。

夏油笑了：“也是抹茶吧。”

二人大快朵颐一番。五条吸出最后一点柠檬水，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真不错啊。” 他感慨道。夏油顺着他目光望去，外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阳光晴好，时光悠悠。食毕，二人推门离去，在十字路口挥手作别。

“明天见啦。” 五条兴高采烈地说。

“再见。” 夏油同他招了招手，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怎么样，夏油君，是不是一场好梦？” 加茂宪明的声音自高处传来。夏油睁开双眼，又回到了闷热潮湿的树林中。他后背被泥土中的水浸透了，粘粘地贴在背上，不过精神是好的，像是足足睡到自然醒那样神清气爽。

夏油立即起身：“幻境是你做的？”

“你高看我了，我可没这个本事。不过剧本是我写的，不知道情节合不合你心意啊？” 加茂宪明摊手道，“那个世界是不是很美好啊。美好到不想出来。”

“既然在比赛，我想我们还是不要闲聊比较好。” 夏油抬手，就要挥拳而上。

“比赛？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幻境里的时间和外面一样，你在里面多久，这里就过了多久。从下午一点到五点半，不多不少，刚好四个半小时哟。” 加茂宪明指着头顶数字说道。夏油抬头一看，东京都立的咒灵记数是一百二十，而京都府立却达到了二百七十五，比东京都立的两倍还多。

夏油咬紧牙关：“悟呢？”

“稍等一下。” 加茂宪明对对讲机说：“未来，可以了，结束比赛吧。”

不多时，在咒灵残骸中咬牙切齿的歌姬，收斧站立的冥冥，以及无所事事，正在做高抬腿的理惠就听到喇叭里的广播：“恭喜京都府立的禅院未来同学袯除头领咒灵。下面播送比赛记录……恭喜京都府立，在本次团体作战中取得优胜。”

眼见一发苍在咫尺之间化为泡影，洁白的空间如碎镜一般崩溃倒塌，五条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因为过度使用咒力而七窍流血的御宇迦摩。在五条的强轰力炸下，他竟然展开了足足四个多小时的领域，咒力量可见一斑。而五条因为持续与领域中幻化出来的自己作战，也早已是咒力耗尽，拼着一股毅力才不至于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赢了。” 御宇迦摩哑着嗓子，慢慢地说。

“开什么玩笑。分明是你赢了。” 五条有气无力地说。

“非也，领域之中，五条君还有一战之力，但我却已经难以维持。”

“你——”

只听御宇迦摩断断续续地说：“若为证道，何惜一败？宪明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只希望，五条君经此一役，能照见，自我本心。” 他话音方落，只听轰然一声，五条脚底一颤，御宇迦摩就如山崩般倒地晕了过去。

出了赛场，就听歌姬一声怒吼：“你们几个怎么搞的，惨败啊！怎么会惨败！五条悟，你跟夏油不是天天嚷嚷着最强吗！强到垫底啊！还有你，理惠，自己找了一个地方休息是吧！屁也不干！没了符咒不是照样可以打咒灵吗！你的拳头是干什么用的！摆设吗！还有冥冥，加茂宪明几个臭钱就把你摆平了！”

“五十万。” 冥冥笑道，“下次我可以给你优惠。”

“啊啊啊啊，没有下次了。明年我都快毕业了。”

“如果歌姬够强的话，一个人也可以搞定吧。” 五条嘟着嘴说。

“滚啊，这是团体战！不是个人赛！”

却说等御宇迦摩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他一睁眼，就听到小春结月劈头盖脸一顿责骂：“开领域四个半小时，这么早就想去西天见佛祖。”

“结月，别这么说。迦摩刚醒，你要用爱和温柔让他感受到我们的温暖嘛。你学我啊，迦摩，头还疼不疼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看，你这么问他不就如沐春风了吗。”

“我还没说你呢。资本家都没您这么能压榨人了吧？你怎么不让他开到下辈子？”

“四个半小时是我的极限。” 御宇迦摩终于抓到机会开口，“结月，我打的很开心的。”

小春结月的面具上还维持着愤怒的表情，她没再说什么，一语不发地摔门而去。

“生气了，还不去哄。坐在这里干什么，看我吗？” 加茂宪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傻乎乎的御宇迦摩。这大好的机会，就要这么生生浪费了。枉费他一片好心。

“结月为什么生气啊？” 御宇迦摩一脸真诚地看着加茂宪明。见宪明扶额不答，又看着靠在窗边的禅院未来，以及正喝着汽水的缘空一叶。

“你不明白是你修行还不到家。光见自己有什么用，还得见别人啊。” 加茂宪明甩着手说，“不要让我再催啦。现在马上出去，立刻马上消失在我面前。”

“哦哦哦。” 御宇迦摩赶紧掀被子起身，跌跌撞撞跑出去。

“加茂，过分了。” 听得外面腾腾乱响，地板振动声音，禅院未来开口道。彼时她左手还像模像样缠着绷带，洒了红药水作出鲜血淋漓之状，方才领奖时她这副样子还让乐岩寺颇受了一番赞誉，说他教导学生严格，即使带伤上场也能获得优胜云云，臊得他赶紧让未来下场治伤。

宪明两手一摊：“哪有。我只是在维系我们团队之间的感情。有些话说开就好了，不要闷在心里啊。你不说，我不说，好了，谁也不理谁，这个朋友也别当了，对不对啊。”

“宪明，其实你就是想看好戏吧。” 缘空一叶说。

“哇，一叶，你真是让我枉做小人。我可是一片公心，天地可鉴。”

几人正说着话，就看森下理惠从外面探进头来。“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 她问。

“有人掏钱吗？” 加茂宪明问。

“自然是我们尽地主之谊。”

“那我给结月发个短信。” 禅院未来说。

“小春同学和御宇同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理惠说。

“看到没，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加茂宪明揣着手，率先踱步而出。见到五条，二人又是一番舌战。一个说对方胜之不武，另一个耻笑对方光说不做，只会耍嘴皮。夏油倒是没在一旁帮腔。从树林出来后，他一直兴致不佳，若有所思。理惠见此，便猜到加茂宪明必然跟他说过什么。她装作没看见，扭头跟几个女生热热闹闹聊着天。小春结月此时也摘了面具，露出一张笑脸，看不出刚才的不虞。这面具后的容貌极不是极丑，也不是极美，就是平平常常的长相，让人很难留下什么印象。

理惠想起加茂宪明的话：“小春结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唯一一个见过她本相的只有御宇迦摩。”

烤盘后面，御宇迦摩展现了他在寺里伙房的修行成果，剪刀铁夹挥得虎虎生风。牛舌、五花肉、肥肠、玉米、洋葱……不多时每个人盘子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几个男生像是吸尘器附体，烤盘换了又换，肉和菜几秒钟就不见了踪影。

“都是饭桶啊。” 歌姬淡淡地说。

理惠默默往硝子旁边蹭了蹭。

“话说大家要不要来合张影？难得比赛留个纪念。” 她提议道。

从烤肉店出来后，一群人捧着肚子，脚步迟缓，不知今夕是何年。走至半路，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看！” 引得众人纷纷抬头。只见天上好一辉明月，清光皎皎，分外美丽。见此美景，加茂宪明便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且容我高歌一首——”话未说完，他的嘴就被缘空一叶就一把捂住，不由分说拖到一边。五条哈哈大笑，却一气没接上，不停打起嗝来。夏油和禅院未来同时伸出手。两面相对，只见禅院未来微微一笑，拂手而去。

“喂，杰，你拍老子这么使劲儿干什么！” 五条被拍得差点把牛舌吐出来。

“悟，你和禅院同学以前是小学同学吗？”

“哈？当然不是了。” 五条说，“不过老子和她算是一起长大的吧。”

“那你们之前是吵架了？”

“切，吵架什么，老子才不会这么幼稚。你听谁说的？”

夏油杰望着侃侃而谈的加茂宪明。他下午时候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夏油杰，你想不想把这个世界变成和梦里一样的地方？”

“没有谁，我做梦梦到的。” 他说。

诸葛青，你败过吗？—— 《一人之下》王道长

今番良晤，豪兴不浅 —— 杨过

粉丝团的名称不妨命名为斧头帮，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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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七月 交流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