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那天是个晴空湛湛,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上午十点,大家在校门口集合,等京都校的人员抵达。正式比赛是下午一点钟开始,按以往的比赛经验,大概要持续五个小时左右。按此前商量好的,大家兵分三路,五条一人一组,歌姬夏油一组,理惠和冥冥一组。届时冥冥将操纵乌鸦监控全场,用对讲机通报战况。
“这么久还不来,不会是怕了吧。” 从八点钟到现在,五条已经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好几遍。一旁的夏油简直变成了报时器,也亏得他脾气好,一直出言安抚道:“悟,现在才是八点半。”“悟,还有一个多小时,不要着急。” 弄得歌姬烦不胜烦,却又没办法把这两个人的嘴堵上丢出去。
“行了,十点零五,不来老子就回去睡觉了。” 五条合上手机,背过身作势要走。在场人都摇头啧啧不语,谁都知道他今天刻意起了个大早,还特意摆出一副潇洒帅气,豪迈不羁,目中无人的样子。见硝子和歌姬都看着自己,理惠面无表情地朗读道:“不要走啊,五条君,你是大家胜利的希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子就勉勉强强再留一会儿吧。” 五条嗤笑道。不待他说完,就有一道清如钟磬的声音传来:“路上堵车,劳五条君久候了。等了几个小时,真是辛苦了。”
理惠抬头去看,只见一队四人并排走来。领队的是一名中等个子,穿黑色狩衣的男生。他手持一把象牙柄的折扇,一头乌发被红色的线绳束成双髻垂于耳侧,面如朗月,色如春华,宛如古画里走出来的少年贵族。他左侧立着一个约莫两米高,铁塔似的光头大汉,筋肉虬结,却难得神色平和,不露凶气。站在他右手侧的是一个戴护目镜,穿着紧身衣服,忍者打扮的人。他右手持弓,身背箭矢,必然是弓箭手缘空一叶。而大汉的旁边则是一个身量高挑纤细,戴鬼童子面具的女生。她的腰间没有佩刀,那她应该就是幻术师小春结月。
“这不是话唠吗?怎么你家里破产,没钱给你换新手表了?”
那少年笑道:“自然比不上五条君财大气粗,金玉其外。我本想着多日不见,必能刮目相看,却不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烂漫,风采依旧。哦,不对。你个子好像长了点,脸好像也比之前圆了。看来东京伙食不错,好吃好喝,好玩好睡,难怪这么滋润。”
“加茂学长这嘴,是真毒啊。”理惠无言转头,就看歌姬在一旁死死捂着嘴,抖得像个筛子。
“哟,杰,好像有人在说话。你看到是谁了吗?我怎么看不见啊。” 五条四处张望,左看右看,甚至还弯腰在地上瞧了瞧。夏油也在一旁帮腔:“不知道呢,大概是哪里来的蚂蚁吧。”
“真是遗憾,酒囊饭袋的日子过久了,不光头脑不灵光,耳朵和眼睛也都不好使了,果然还是上了年纪,不如小时候灵醒了。该看的看不见,该听的听不见,该说的不说,该做的不做,在你的同级和对手面前小儿作态,贻笑大方,你以为你是在扮演什么漫才艺人吗?”
“上年纪的是你吧。不光话多,脑子还不好使。想打赢老子,就带这么几个弱鸡?”
“弱不弱另说,但赢你是绰绰有余。没有这天赋异禀,你还能凭借什么站在我面前?智力?心力?还是你的身高啊?输了的话可别哭鼻子,像小时候一样去告状。”
“肃静!” 只听一声大喝,原来是夜蛾并两位校长走了过来。东京都立的校长名为山崎大地,是一个挺着肚子,肥头大耳,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老头。而他旁边京都校的校长名为乐岩寺嘉伸,瘦得形销骨骸,脊背佝偻,头顶一毛不拔,耳垂奇长,左右耳朵甚至包括鼻子都穿环打孔,造型颇为骇人。禅院未来持刀立在乐岩寺身侧,严肃恭敬。
“人都到齐了。” 乐岩寺环顾四周,刚开口就见一个男学生插着兜,大步流星直奔他而来。这幅没有礼貌,无有尊卑的样子让他顿时心头火起,刚要开口呵斥,就见那学生弯腰曲背,面目狰狞地盯着他——不,他背后的禅院未来。
“夏油,要不要把五条君拉回来?” 理惠胆战心惊地说。
“别啊,这可是出好戏。” 歌姬就差搬张板凳和望远镜来看了。而冥冥更是掏出相机,大拍特拍,准备日后用这光辉一刻卖出个好价钱。
只见五条指着禅院未来,气势迫人。夏油不由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让他不要对女士如此无礼,就看五条掉转胳膊,指着京都队里的加茂宪明,对禅院未来说:“他刚才欺负老子。”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夏油僵在原地,笑容凝固。夜蛾的脸色黑如锅底,乐岩寺的鼻孔喷出了道道白烟。如果不是理惠和硝子拉着,歌姬已经半只脚踏入战场。而冥冥在旁举着录音笔,快门不断。加茂宪明更是火上浇油:“五条,说你是小孩,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幼稚园小学生。”
只有东京都的校长还在呵呵微笑:“真是活泼可爱的学生。”
禅院未来面色不改:“好,我知道了。”
五条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大有一个你不做什么,我就在这里捣乱到底的架势。夜蛾看不下去,直接抓住他领子,把他往回拖。谁知五条的脚底像是安了钉子,竟然牢牢扎在地上。加茂宪明觑眼斜看禅院未来,抬手向御宇迦摩示意,心中暗道,我可是已经提醒过你了。
“抱歉校长,失礼了。” 寒光一闪,禅院未来抽出了腰间佩刀。紧接着,一道疾风星驰电掣般朝加茂宪明扑面而来。一片寂静中,只听咔嚓一声,他背后树丛中,两杈大枝先后折下,哗啦掉在地上。加茂宪明毫发无损地站立在原地。背后的御宇迦摩放下手,解除早已设下的防御结界。
“好,京都校果然实力非凡。” 山崎校长鼓掌称赞道。
“呀,五条这招可以啊。让京都队赛前就起内讧。这下禅院未来怕是要被禁赛了。” 歌姬回过神,一拍大腿,难得称赞道。
“不一定哦。” 冥冥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夏油,意味深长地说。
就在五条对着加茂东扭西扭,大作鬼脸的时候,禅院未来再次开口:“鉴于我对同级出手,有违比赛规则与精神,我向诸位真诚致歉。” 言罢,她对着乐岩寺和京都队各鞠一躬,撩起自己的袖子。刀光一闪,竟生生从自己的左前臂削下一片皮肉来,顿时血流如注,而她虽然面色苍白,却神情平静,好像浑然感觉不到疼一样。
“家入,过来。” 夜蛾一招手,就要唤家入硝子过去治疗。谁知乐岩寺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犯了错就要挨罚。对自己人动手绝不能姑息。谁都不许帮她处理。禅院,还不归队。”
“你这老头——” 五条刚要上前,就被夜蛾制住,拖回了队伍里。夜蛾下了死力气,才没让他挣脱。
“是。” 禅院未来对众人复行一礼,捂着胳膊,走到小春结月旁边不远处站定。
“既然各就各位了,那就请山崎校长讲话吧。”乐岩寺提示道。山崎校长好像根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仍保持着和蔼的笑容,说了一些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彼此团结,精诚合作,勇夺第一的话。随着他一声解散,五条拉着硝子就要往京都队那边跑。却不料夏油一个箭步挡在他们面前。
“悟,先不要去添乱了。” 他说,“这件事怕没这么简单。”
“杰,你让开。” 五条说。
“禅院未来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解决刚才的事情,可她偏偏选了这个最糟糕的办法。而加茂明显对此早有准备,显然这件事在他预料之内。就是禅院未来真受伤,他们也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 夏油说,“而你现在过去,无疑是让京都校更团结对外了。”
“他们怎么样,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五条说,“硝子,我们走。”
“这样吧,大家一起过去好了。” 理惠看他们僵持不下,上前道。
“真狠啊。” 加茂宪明结束术式,啧啧评价着禅院未来手臂上新结的大片血痂。见伤口不再流血,小春结月用纱布将禅院未来的手臂缠好。
“我在华夏国学过,这叫开门红。” 在华夏国修行多年的御宇迦摩说。
“你确定吗?” 缘空一叶狐疑地问。
“我当时帮忙做年饭划破手,师父就这么说的。”御宇迦摩看向小春结月,“结月,你过会儿是不是还要再帮未来上一层幻术。”
“乐岩寺校长来了再说。” 小春结月尖刻地说,“东京都立的校长都给你台阶了,不下不下,非要给自己来一刀。觉得自己很威风吗?谁都知道是五条抽风,你理他干什么。” 她转向加茂宪明:“还有你,跟他斗什么嘴。别说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这要真是计划的一环,那我这个做计划的还是切腹谢罪吧。” 加茂说,“不过你也别担心,不出五分钟,家入硝子就会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五条悟会不会跟她一起来。”
“自然不会。” 禅院未来捋下袖子,挡住伤口,“我做事是为我自己,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你瞧瞧,多硬气。佩服,佩服。” 加茂宪明啪啪地鼓起掌。不过在场却没有人给他捧场。
“那过会儿他们来,我们怎么应对?” 缘空一叶问。
“那当然是要对五条这种无耻的行为破口大骂,表现出我们的义愤填膺,让他因为愧疚而战斗分心啊。” 加茂宪明说,“这个破口大骂的工作就交给一叶你啦。要骂出风采,骂出格调,还要骂得文雅。”
“抱歉,我不善言辞。” 缘空一叶立刻回绝。
“过会儿我去另一个房间见他们就行。你们留在这里即可。” 禅院未来说。
“我陪你一起过去。” 小春结月说。
“哎呀,别这么见外,大家一起喽。” 加茂宪明拿起门口的纸袋,“禅院啊,别忘了你千里迢迢带来的风味土产。”
敲门的时候,理惠心下忐忑,比小学时候第一次见班导还要紧张。硝子在她旁边神色平静,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拿出薄荷糖,往嘴里塞了一把。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禅院未来的脸。
“禅院同学,你好,我是东京校的森下理惠。” 理惠行礼道,又抬手介绍硝子,“这是家入硝子,她会反转术式,可以帮禅院同学治疗。刚才的事,是我们这边的失误,还容我郑重道歉。”
“没有,是我处理不当,让诸君见笑了。请进吧。” 禅院未来侧身让二人进来。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其他的京都校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硝子也不客套,让她伸出手臂,隔着纱布上下一抚。随着白光一闪,创口便愈合如初了。
“多谢。” 禅院未来拿出方才的袋子,“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礼物的话,当面给本人比较好。” 硝子说。
禅院未来仍举着袋子,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这份礼物是我代表京都校送与东京校的,无关私人。”
“行了,走吧。”躲在外面阴暗角落的五条插着兜就往门口去,被夏油一把拽住,毫不客气地把他扯了过去。“禅院同学,我把这家伙送过来了。” 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抬脚就把五条给踢了进去。隐形结界里的加茂宪明见此,无声比了个手势,几人就随着理惠和硝子齐刷刷溜了出去。冷不丁见到这一大批京都的人凭空出现,东京都立的几人也并不意外,甚至颇有默契地找好位置,趴在门上偷听。不过这间屋子隔音不错,听了会儿也听不出什么,大家自讨没趣,纷纷走了。
屋里,禅院拿出此先在银座买的蛋糕,放到桌上。五条也不凹造型了,自动坐了过来,却没动蛋糕。
“你来干什么?” 他问。
“选人。选未来的执棋者。”
“你不是已经选了加茂宪明了吗?”
“加茂、我身在棋盘,做不了执棋人。若想要破现在的僵局,这个人必须得来自棋盘之外。”
“外部。你是说杰?”
“夏油杰和你是一类人,你觉得你有执棋的动力吗?” 禅院未来无奈地说,“不把棋盘掀了就不错了。”
“那就掀了呗。杰、我、你、加茂,四个人加起来还搞不定吗?”
“你我都是既得利益者,没有这个立场。掀了这个盘子,你让其他人怎么办,怎么吃饭,怎么生活?”
“那你说找什么样的人?”
“有大决心,大毅力,有手腕,有头脑,不偏不倚,一心为公的人。”
五条切了一声,撇撇嘴: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
禅院未来负手站在窗边,仰头望着晴天碧空:“你谬赞了。今天的事情已经充分说明,我不是这种人。我不光有私心,而且私心很重。而且我也没有头脑和手腕做到两全,能不辜负我自己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未来!”
“我在。” 禅院未来转过头,只见五条大嚼了一口草莓蛋糕,晃着叉子,含含糊糊地说:“老子今天一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禅院未来笑道:“好啊,今天不用收着,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要开始了,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小春结月看着表,语气担忧。
“这你就不懂了,小别胜新婚啊。那必然是**,一触即发。天雷勾地火,大被翻红浪,鸳鸯盖枕眠。” 加茂一拍手,“你看我这个安排多好。他们谈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谁都不耽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御宇迦摩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宪明,不可背后妄语是非,会造口业,不利于修行的。”
“此话我赞同。” 禅院未来从背后拍了拍加茂宪明,“你的新安排,回头跟我交代一下。”
另一边,五条雄赳赳,气昂昂,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队伍中,浑然没有刚才的抽象局促。夏油笑道:“事情解决了?” 只见五条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嘛,算是吃饱了吧。味道不错,还挺甜的。”
“吃饱就好。” 夏油点头。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以为非常单纯的友人:“悟,难不成你刚才——等一下!你有没有那个,就是,做那个保护措施!”
“保护什么?”
看五条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夏油强力忍住一拳揍上去的想法:“你生理卫生没学过吗?”
“学过啊,但是跟吃蛋糕有什么关系?” 五条愣愣地看着夏油,“难道说,你以为我和未来做了那种会生小宝宝的事?”
下一秒,只见五条抱住胸口,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怎么可能!杰,你怎么这么龌龊。”
“我没有,你直接说吃蛋糕不就好了。话说成这样,不就是让人误会嘛!”
最后还是哨声令二人停止了此即彼伏的鸡鸣。“我先走一步了。” 五条撂下话语,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夏油和歌姬也不诓多让,紧随其后。
“我们走吧。” 冥冥对理惠说。
群鸦阵阵,林木萧萧。远处不时传来树干轰然倒塌的声音,还伴随着激越的闪光。禅院未来收刀而立,站在树梢,树根处正堆积着一个巨大怪物碎裂的残骸。“去吧。” 夏油一声令下,漆黑的诅咒顿时四散而去。歌姬谨慎地行走着,却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树丛里有一点寒光。缘空一叶引弓拉弦。下一刻,三发戴着咒力的箭破空而出,直朝歌姬后心飞去。
“五条已经接近那个二级诅咒了。” 冥冥对理惠盈盈一笑,“看样子,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彼时她们正站在一片空旷的树林里,地上散落着不少三级诅咒的尸体,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冥冥一力击杀的,理惠也就是负责查漏补缺,打几个虾兵蟹将。
“好,那就看看哪里的场没清,在此之前能多打几个算几个。” 话音方落,理惠就见冥冥持斧朝她劈来。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比第一回五条朝她扔球时候镇定不少。身后,一条诅咒哀嚎一声,化成黑烟逸散开来。
“不怕我害你?” 冥冥笑问理惠。
理惠被问得一蒙。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摇头:“我不觉得我做了什么侵害到学姐的利益了。再说,学姐要是想对我下手,早就下了,何必等到现在?”
“如果我说,现在是个好时机呢?”
一只乌鸦停落在树杈上,蜷着脖子,赤红色的眼珠随着头左转右转。“哟,小老哥,别来无恙啊。” 加茂宪明仰头对那只乌鸦挥手,乌鸦嘎地大叫一声,振翅飞去,只留下一根树枝上下摇晃。“哎,你个禽兽,真是不解风情。” 加茂宪明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屏幕上亮起一道短信,备注人正是冥冥。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渗漏下来,在地上落下一地晃动的金斑。泥土潮湿,其中的水汽被热力激发得蒸腾而出,烘得人昏昏欲睡。理惠这边鼓起腮帮,吹去趴在裤子上的青绿色,芝麻大的小虫,那边另一只虫子就飞在了袖子上。此时此刻,她盘膝坐在树下,胳膊和上半身被牢牢捆在树干上,纹丝不能动弹。她身上的手机,对讲机,符纸,就连口袋里的压缩饼干都被冥冥刮带一空,可谓是身穷乏术。而这么久,比赛却迟迟未有结束,说明五条和夏油那边也并不如想象的顺利。
树丛窸窸窣窣响动起来,她循声看去,见来人不是强盗多襄丸,大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在这里演一出《竹林中》,作为鬼魂当面陈述自己是如何遭遇冥冥的背叛。
“森下同学,真是会找地方休息啊。” 加茂宪明面带笑容,信步来到她面前。
“地点不是加茂君选的吗?” 理惠问。
“哟,冥冥跟你说了?” 加茂宪明在她旁边坐下,枕着手臂靠坐在树干上,意态悠闲,神情散朗,“我选这地方不错吧。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不热不冷,上有鸟鸣,下有虫叫,是不是很有品味?”
“学姐没跟我说,不过想想就知道,只有加茂君有动机出钱让学姐为他办事。”
“什么时候想到的?”
“听学姐说,加茂君为了买我们的资料,花了五十万的时候。不过我不觉得我们的资料值这么多钱,加茂君你在咒术界有资源有人脉,几个学生的东西随便调查一下就清楚了。这五十万里应该还包括别的事情吧?”
加茂宪明哈哈一笑:“非也非也,我觉得很值得。这个年代,信息可是比钱还值钱。”
“话是这么说的就是了。”
“你既然都猜到了,还能让冥冥抓住机会下手,是故意还是疏忽啊?不会是特意要见我吧。” 加茂宪明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知道我长得不错。森下同学要是对我有意思,不如我们今晚花前月下,倾诉衷肠一番?”
“抱歉,我对加茂君没有别的想法。冥学姐的话,她动手我也打不过她,还不如束手就擒。”
“知道自己不行就不打了?这么没血性,咒术师可不是这样当的。不逼一逼自己,怎么才能到极限呢?我记得森下同学以前是运动员吧,以前比赛也是这么快就服输?”
“说来惭愧,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对我想做到的事,我会尽百分之一千的努力去做。对我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在上面浪费我的精力。我不想和学姐对战,也不想学姐因为我被视为背叛队友。所以我就在这里歇着好了。再说,各人有各人的输赢。加茂君认为的输未必是我的输。”
“哦,这我倒要问了。森下同学的赢是什么,输又是什么?”
“先前我跑步,大家拼尽全力是为了将自己的身体和意志锤炼到极致。而现在,至少在这场比赛里,大家并不全是为此而来的。五条君只是想找人打个痛快,矬一矬加茂君你的锐气。夏油呢,是想借此机会多收集一些诅咒。歌姬学姐只是讨厌输了后被人瞧不起。冥学姐,她在一开始就得到她想要的了,比赛的输赢她根本不在意。至于我,只是想大家都得到大家想要的而已。”
“各全其美,好想法。但不好做到吧?就拿歌姬来说,她这么讨厌输,你怎么确保一定能赢呢?东京都立现在是一盘散沙,你们的王牌五条现在恐怕分身乏术吧?哎,他和禅院未来可是从小一起修习,不知道五条对他的青梅竹马下不下得了手呢?”
“禅院同学是很厉害。不过我以为加茂君你会让结界师御宇君去对付五条君,让禅院同学或者缘空君对付歌姬学姐,再小春同学迷惑夏油。这样,用金钱收买商人,用束缚将最无法控制的控制住,用体术强的淘汰体术弱的,最后再用幻术将体术最强的带进陷阱。”
“哦,既然你都想到了,那你怎么应对呢?”
“不是我怎么应对,是大家怎么应对。” 理惠侧耳,仍旧没有听见五条用术式轰炸的声音。她说:“照现在的情况,五条君应该还在御宇君的结界里吧?实不相瞒,他一早就是奔着御宇君去的。”
“如果你让五条买了冥冥的资料,你就会知道。”加茂宪明对理惠笑了笑,“不是结界,而是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