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术师,战斗留下的尸体通常惨不忍睹,遗体也会被高专回收处理,她甚至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更不用提从来就不存在于她记忆的父亲了,“以前年纪小,不能替你们做什么,现在好了,我已经是和你们一样的一级术师了,当然,其实比你们还厉害一点。”
“以前你们对我就挺放心的,现在以及将来,继续安心地看着吧。”
她亲缘浅薄,其实对父母的离世没有多大伤怀,只是看着热热闹闹的五条家,偶尔会生出一种自己孑然一身的感觉。不过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早已经习惯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这天要来这里,大概是想跟给自己生命的这两个人说说话吧,毕竟他们还在世的时候没这种机会。
在墓园里待了一个小时,离开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门口停了辆车,一头白发张扬不羁的少年靠在车门上,长腿交叠,黑色的圆墨镜恰当好处地挡住了那双代表着咒术顶点的苍天之瞳,手里还揣着一大捧洁白无瑕的。
菊花。
负责管理墓园的老头看到都忍不住别过了眼,再看从墓园里出去的少女,一时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脑子到底装了什么。
到墓园里来搞浪漫吗?
约会可以接地气,但这多少有点接地府了。
“喏,给叔叔阿姨的。”
月城澜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看着这大概也许有九十九朵的白菊花,抿了下唇,“花店的人没把你打出来吗?”
“怎么会。”五条悟甩了甩头,他一进门那些店员可都被他的帅气迷倒了。
月城澜又看一眼这一大捧菊花,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把花交给管理员老头委托他转交,随后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是高专的车,开车的司机是负责他们二年生的辅助监督,看到月城澜进来还微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一届的学生天赋异禀是真的,但难带也是真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性格和脾气非常乖张,他们这些辅助监督不是被丢到一边就是被耍得团团转,事后还要面对巨大的善后工作,每一次跟他们出任务都叫苦不迭。
另一个家入硝子因为是少数地能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术师,在学校里供着还来不及,很少外派。
最后就剩下月城澜,话少,礼貌,做事利索,不惹麻烦,简直是术师的道德典范,所有辅助监督心中的理想搭档。
五条悟迈着长腿挤进了后座,车门一关,“回家。”
当然,回的是五条家。
仆人对两人的回来早有预料,这几年原来的家主已经不管事了,等五条悟高专毕业就正式接过家主的位置,虽然那些所谓的长老还是一样的讨厌,不过他迟早会让他们都闭上嘴。
洗过澡换过衣服,一身黑色和服的月城澜看着出现在道场里的家伙,他面前还有一个长长的盒子,她缓缓上前,“又想打架?”
“才不,反正你又打不过我,没意思。”五条悟还穿着高专的制服,双手撑地往后一仰,说出的话嚣张极了。
月城澜扯了下唇。
“喏,这个给你。”
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通体黑色的长刀,特级咒具,无拘。
她的咒术流云刀式释放的刀气格外锋利,普通的刀具根本无法承受,大部分的咒具也因为等级不匹配使用有上限,咒术师拥有一个适合自己的咒具而且还要是特级以上的,那可是万里挑一。
“你的咒力在使用的过程中溢出太多,如果一直执行任务或者持久战的话很不利,这把咒具能够兼容你的咒力,先拿去凑合着用吧。”五条悟推了推眼镜,没错过少女看到那把刀的时候眼底滑过的亮光,唇角不自觉上翘几分,“嘛,弄破了就再找别的。”
大少爷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稍微懂一点咒具的人都知道弄来这样一把刀有多困难。
月城澜一垂眸,“谢谢。”
“诶?你说什么?大点声?”半躺在地上的少年倏地出现在她身后,毛绒绒的脑袋拱到颊边,手指动作夸张地掏了掏耳朵,然后摸出手机利索地点开,“来来来再说一遍。”
没心没肺的小猫居然跟他道谢,这不得打开手机录下来?
月城澜偏过头,只见高大的少年弯下腰凑在她身边,柔顺的白发如同吹开的云雾,她轻吸了一口气,在他耳边以一种从未用过的温柔语气说。
“滚。”
一秒的寂静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爆笑的声音冲破天花板,“你啊……可真敢说。”
他手指插入头发向后一撩,拇指勾着镜腿将墨镜摘了下来,“挺好的,让我看看小猫咪的爪子有多锋利吧。”
第二天,夏油杰在高专门口等到车,一拉开后座的车门,只见一把黑色的长刀直戳某人脑壳,放大的俊脸在车门被打开的一瞬就要摔下,他眼疾手快地关上车门,只见那张脸重重地糊在了窗玻璃上,变形的五官像极了摊开的煎饼。
好险,差点放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夏油杰从副驾驶上车,视线往后一扫,月城澜一只手翻着摊开的文件,另一只手提刀把人抵到了另一扇车门上。
这场面,一看就是月城嫌悟太烦了。
不过这把刀,是咒具吧?
知道某人一直在私下打听咒具的夏油杰了然道:“悟送的?”
“嗯。”月城澜一页一页翻着新拿到手的任务资料,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夏油杰好笑地看着被糊在窗玻璃上的好友,“看来这礼物送得不太美妙啊。”
引擎发动,五条悟拉开长刀把自己从车窗上放下来,“我屈尊降贵当陪练,可惜澜一刀都没砍中,好菜啊。”
月城澜是咒术师家庭遗孤的事不是秘密,每年这两天她的心情会变得很差,因为母亲的死她从不过生日,而是独自去墓园待着。本来心情就不好了,打了一晚上还没打赢人家岂不是更懊恼。
笨蛋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