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急匆匆赶到总监部,锁定了位置直接跳进了办公室,把正在扫玻璃渣子的助理吓了一大跳。澜抱着晞予靠在沙发上,垂落的发丝遮掩着半张脸让人看不清神情。
“出什么事了?”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看到妻子和儿子都好好的,顿时松了口气。
晞予抬起头来瞅瞅爸爸,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就被妈咪塞进了爸爸怀里。
五条悟接过儿子,直觉哪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嗯?”
“觉醒术式的时候年纪小经常会表现为无法控制。”澜伸手从自己的办公桌指向窗外,“刚才晞予就这么直接出去了。”
“噢,原来如此。”五条悟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我刚察觉到自己能用术式的时候也经常乱跑。”
那个时候不知道术式具体有什么注意事项,一头攒墙上也不是没有。
“不过……”五条悟举起软糯乖巧的儿子,“不愧是我的儿子,还不到一岁就觉醒了。”
“悟。”澜微微坐直了身体,无下限术式是什么样她很清楚,“刚才晞予趴在我肩膀上看到了外面有只鸟飞过,就瞬移出去了。”
“哈?”五条悟在脑海里捋了捋,“也就是说,宝宝无障碍地穿过了你的身体?”
她摇了摇头,“是穿过还是绕过我不清楚。”
苍可以通过准确定向压缩出发点和终点之间的距离,达成近似瞬移的效果,这里有个最大前提,就是出发点和终点之间没有障碍物,不然以苍的速度,要么术师本人被撞停,要么障碍物被撞穿或者撞飞。
嗯……按照常理,以小宝宝这点咒力,就算发动术式也不可能从小猫的怀里跑出去的。
“但是,应该是无下限没错呢。”五条悟架着晞予的胳肢窝左看右看,又捏了捏软嫩的手臂,“好,那就让我亲眼看一看。”
几分钟后,五条悟在总监部楼下的草坪上朝楼上窗户里的人张开双臂,“晞予,到爸爸这里来哦!”
一时间,所有临窗办公的人都不自觉探出了脑袋。
二楼办公室,晞予坐在澜的手臂上,看了看楼下大鹏展翅的父亲,随后疑惑地瞅向母亲,“妈咪?”
“不怕。”澜抱着他坐回办公桌前,“晞予想找爸爸玩的话可以去哦。”
“爸爸……”晞予奶呼呼地重复着。
“嗯,去吧。”
站在草坪上的五条悟目光紧紧地看着窗台的方向,漫长的几十秒后他手臂一捞接住冷不丁出现在面前的萌宝,“啊呀呀,这可真是……好险呢!”
“爸爸,玩。”
五条悟有点苦恼地挠了挠眼前的绷带,“好好好,爸爸陪你玩哦。”
夫妻俩晚上回家之后又测试了几次,小孩子咒力不高,几个来回之后就困得睁不开眼,靠在澜身上睡着了。
澜把儿子抱回卧室小床里安顿好,回到客厅就见五条先生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是别的术式吗?”她问,御三家的血脉中蕴含的本也不止一种术式,不是无下限也有可能是别的,再说了,咒力源自于人类的情感,每个时代的遭遇不同,也会从中形成崭新的术式。
新的术式随着时代应运而生,但是那些老橘子却不喜欢这些新生的术式形态,总觉得过于复杂难以理解,平时就不太待见拥有这些术式的人,在他们心里,古老意味着正统,只有正统才值得传承。
“不是,术式的主体还是无下限。”他往后一仰,露出一双苍蓝色的眼眸,“不过也有妈妈的术式效果在里面哦。”
澜的脚步一顿,“不可能。”
“回答得好快呐。”五条悟转过身,趴在沙发上审视着面前的人,“就这么肯定你的术式不会传承?那岂不是初代使用过之后就彻底失传了?你身上的术式又从哪儿来呢?”
澜捏了捏眉心,“就我知道的还没有又继承父亲又继承母亲的术师后代。”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是他们没娶到一个像你这样拥有特殊术式的老婆嘛!咒力输出的某个条件被‘斩断’,就像苍发动的时候‘斩断’了障碍物这个限制,说不定在遗传的时候也‘斩断’了只能继承一方的限制呢?”
这唯有双亲之一拥有这种特殊术式才能生下解放了另一方术式的后代,这正向效果利用得好的话,就算没有六眼,也能把无下限术式发挥到最大程度。当然术式也是有反向效果的,就是不知道晞予的身上以后会不会出现。
“怪不得那之后天元都不敢见你。”他笑眯眯地说,“他是不是在担心你把他不死的术式给劈了?”
要是能劈就好了,他对天元那个藏头缩尾的老不死真的喜欢不起来。
澜深吸了一口气,自从完全掌握真正的术式之后她就没用过术式,而是依旧照着过去那样用刀,唯一知道她术式发生变化的,也就只有她的五条先生了。
晞予现在太小了,使用术式只能靠外界诱导,没法窥得全貌,只能等他以后慢慢长大了。
这个晚上澜睡得并不好,流云刀的术式是不会传承的,能够流传的只有刀法,因为第一个用出流云刀式的人不是活人。
时隔许久她又堕入了那个熟悉的充满压抑的梦境,一缕幽魂在飘荡着鬼火的坟茔间持刀起舞,从劈扫削斩到长击破空,察觉不到四肢的酸疼,察觉不到扣着刀柄的掌心被磨得鲜血淋漓,日复一日仿佛忘了年岁。
她想停,身体却像提线木偶一般停不下来,呼吸变得粗重,汗水渐渐黏湿了她的睫毛,一只大手从背后伸来锁住了她的咽喉,空气越来越少。
脸颊贴上了一抹温热,细细地摩挲,如同爱人的抚摸,带着那人时不时捏捏颊肉的习惯,脑海终于静了下来,她睁开眼,对上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眼睛的主人见她醒来,屈指刮了下她的鼻梁,“可怜的小猫咪又做噩梦了。”
“嗯。”澜松开攥紧的手依偎进五条悟的怀里,后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平日里哄晞予睡觉那样,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才停下手,眼底划过一丝晦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强制进入未开启的领域。
那些东西,一直在骚扰他的宝贝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