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石昊】应是诸天情怯 第2章 何为人

人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很久很久以前，在魔神的眼中，“人”的形象脆弱、渺小，因为生存他们会下跪，会追随，偶有异类会奋起、会反抗，像平静的溪流不小心泛起了浪花。

但一朵浪花影响不了整条溪流。魔神天**人，爱的方法却千奇百怪，尘沙之主被浪花吸引了目光，她深切关注这些渺小的人，向身边的岩主分享自己的发现。

她向来喜欢谈论这些，麒麟看着她出入人群，想得到一个让聪慧尘主动心的答案，于是麒麟找到了群仙之中唯一的一位凡人。

凡人无比脆弱，这位群仙之中的人亦是如此，身受重伤，只能依靠岩主的神血才能存活，只是这人倔强，每次要服用神血时都想着逃跑。

“活着”扎根在生灵本能之中，而求生的人却要拒绝活下去的依仗，麒麟问他：“为何要拒绝呢？”

“我感觉我把他绑架了。”凡人这样回答祂：“没有任何一位大夫下了诊断说除了摩拉克斯没人可以救我，归终不是也提了意见说要找办法吗？”

“奇了怪了，我分明打不过他，怎么感觉是我在压榨摩拉克斯？”

凡人神情郁郁，他向来是欢脱的，生机勃勃的样子像春天一样讨人喜欢，唯独遇见此事时会颓废。麒麟想，如果是祂的话，依靠岩主神血生存百年，祂也会觉得不痛快。

世间生灵有智慧者，好像有不少共通之处，于是麒麟宽慰道：“你压榨不了的，这次送血的是我。”

那我还得谢谢你。石昊无语的看了麒麟一眼，叹了口气道：“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这次本是归终来找你，只是归离原出了些事，托了我来。”麒麟解释，但没有拒绝这声谢，自顾自的起了话题，问石昊：“你觉得应该让归终去解决问题吗？”

石昊知道归终有往人间走的爱好，这段时间他被摩拉克斯看得严，只能安安静静的养伤，养伤带来的休闲时间让他看完了许多记载。

此刻的归离原还没有如同八域一样成体系的书籍，石昊看的记载东拼西凑，只能去找记载一切的群岩对照整理，这太麻烦，他做起事情来认真，居然因为整理书籍的事情忽略了摩拉克斯送上门的神血，而摩拉克斯也奇怪的没有追究。

于是石昊脑子一抽，去问摩拉克斯：“之前我忘了服药，你不怪我？”

好在摩拉克斯没有计较事情的意识，听言回答：“倘若你觉得正在做的事情有意义，那便无所谓，我还活着，你不会有事。”

石昊梗了一下，心情很是复杂，只好换话题：“归离原的事情你怎么都记得？”

“岩石遍布整片大地，不被纷乱影响，不为时间转移，与众生共存，自然见证了一切的发生。”摩拉克斯回答之后问石昊：“是有哪些地方还不明白吗？”

“那倒不是。”石昊在摩拉克斯身边坐下，背靠堆了一桌子的书简和岩主闲聊：“既然你的记录毫无偏差，那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人类？”

这是提瓦特魔神的天性，石昊不清楚也正常。摩拉克斯坦然回答：“因为魔神天**人。”

“那为什么会‘爱’人？”

很多事情经不起问为什么。石昊回神，对上麒麟好奇的双眼，反问祂：“你是想问归终为什么要去管人类的事？”

“我不认为归终必须要去管人类的事。”眼见麒麟赞同自己的猜想，石昊干脆的给出了回答：“就像你们认为摩拉克斯不应该管我一样。”

麒麟一惊，连忙道：“我们没有这样想过，怎么能不管你呢？”

石昊愣了愣，不明白麒麟怎么突然激动了起来，只好道：“其实我也认为他不应该管我，最开始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岩主是庇佑层岩的魔神，怎么会不管你呢？”麒麟不赞同石昊的说法。

石昊纳闷：“那你为什么疑惑归终的行为？”

“我不认为人类之间的矛盾也需要归终去处理。”麒麟回答。

石昊挑眉，对麒麟的回答感到意外，却也觉得欣喜，连连点头：“人类的事情就应该让人类自己去解决，不论是内部的矛盾，还是人类本身需要的生存。”

麒麟不解：“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石昊轻轻笑了一声：“生存本来就是自己的事，如果人自己站不起来，那谁也救不活。”

没有谁可以一生都可以有依靠，人是这样，人这个族群是这样，所有的族群都是这样，只是提瓦特的人族比八域的人族多了些幸运。

石昊给出了他自己的回答，麒麟仿佛看见了归终嘴里的、平静溪流中的浪花。后来歌尘也听见了这个回答，特地去找了归终，于是归终又找到了石昊。

依旧在想办法躲血的石昊早跑没了影，归终没有找到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了同石昊日夜相伴的摩拉克斯。

“你赞同他的说法吗？”归终好奇的问摩拉克斯，毕竟作为归离原的另一位主人，摩拉克斯的想法是会影响整片归离原的。

摩拉克斯没有给归终一个答案，反而为归终提供了一个方向：“与层岩矿石进行交接的商单出了问题，他去处理了。”

哦，原来是有事情去打架了。归终嘀咕道：“他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他是去打架，不是去说教。”摩拉克斯解释：“他说不想麻烦你。”

“他是想说拳头大才是道理吧。”归终笑了，嘴上不满抱怨，实际却是快乐的：“也罢，那便等他回来再说吧。”

石昊不是提瓦特的原住民，这是只有归终和摩拉克斯才知道的事情，这位来自异世界的旅人据说是从一片蛮荒之地走出，因为过往经历的原因，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野蛮生长的劲。

麒麟听见的那个回答，仔细想来确实符合石昊的出身，却并不符合石昊重伤的原因。强大与生存都是人自身的事情，那为什么石昊要拼着玉石俱焚的下场，插手与他生存无关的事情？

人是矛盾的，这一点在石昊这个异世人身上也不例外。

“为什么战七神？”石昊归来后听见这样一个问题，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双手抱着盛装神血的陶碗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战七神？石昊想，这居然也能成为一个问题吗？

“我是人皇啊。”石昊回答得理所当然。

归终抿唇一笑，继续问：“那如果你不是人皇，是不是就不会出手了？”

“不是，我依然会战。”石昊回答得很干脆，给出这个答案时根本不用思考：“能与其一战的只有我，我为何不战？”

“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七神血祭城池，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可能让七神有第二次机会。”

石昊明白归终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直接道：“人族如何。不被一人定义，而我，也不被人族定义，我便是我。”

我只是我，就像黄羽问过的那个问题——“值得吗？”

仙殿是黄羽的主宰，但不是他的主宰。

他是人族，但人族不是他。

不被这些外界定义所定义，他有自己的道。

于是归终明白了，又向石昊分享自己的看法——人类像是山间流淌的小溪，偶尔会泛起浪花。

“人类是激流，撞开沿途的阻隔，才会有片刻的安宁。”石昊没有反驳归终的看法，他只阐述自己的观点。

“你就是那些浪花的模样。”归终歪头笑了笑：“就像萨米基纳说的那样，你是个硬骨头。”

石昊对这个评价还挺自豪的，轻哼一声接过话：“活该祂被我崩了牙。”

归终对此笑而不语，侧头看了摩拉克斯一眼，止住了这个话题，提醒石昊：“你该服药了。”

我真的是服了。石昊神情一变，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怎么没把萨米基纳崩死呢？”

本来他的伤势在好转，摩拉克斯都在考虑要不要断药了，突然冒出来一个梦之魔神，闷头把他拐走好一顿折腾，之前养了百年的成果化为乌有，甚至给摩拉克斯留下了“他离开神血就会死”的深刻印象。

石昊试图挣扎，扭头对摩拉克斯道：“这都多久了，你看我才打完一架。”

“你的身体远比平常人要强悍，即便根基没有修复，也可与魔兽一战。”摩拉克斯习惯了石昊的挣扎，他很有耐心的重复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能与我走过百招，那便是我的判断出了错误。”

五十招可以，一百招不行。石昊叹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服了药，扭头往屋外走：“我去修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