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手可摘星辰 第2章 侧妃

七日后，太子侧妃沈氏召了盛老太太去东宫。

盛老太太已经几十年没进过宫了，那高耸的华表，巍峨的宫殿，登天的台阶，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记忆中的人，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唉——”盛老太太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踏进了太子侧妃沈红菱所在的昭华宫。

入目的是一副稻香图，一旁的葵口花觚里搁着一支黄梅，看着是随意采摘的，压根没有修剪过。西墙上孤零零挂着一把半旧却保养的很好的琵琶。一个取乐人的玩意快捷短语2竟然被如此珍视的放在最显眼住，这位侧妃娘娘到真是一点不避讳自己的出身。

盛老太太看到了上座的沈红菱，拂了拂衣裳，行了君臣大礼：“臣妇拜见沈妃娘娘。”

沈红菱正坐在炕上点茶，见着盛老太太来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盈盈道：“老太太免礼，快请坐。”话音刚落，沈红菱身旁的丫鬟纹绣立刻就拿了个椅子过来，茶水糕点一应都拿了上来。

“谢娘娘。”盛老太太说罢，起身，优雅落座。余光扫了一眼沈红菱点的茶，半点浮沫都没有，很是难看，一看就是不会点茶的。不过这也不奇怪，太子侧妃是歌女出身，又是从禹州那样的边陲之城过来的，点茶、焚香、插花、挂画这个名流贵族大家千金才会的雅事，她做不好也是正常。若不是太子妃郭宓身体一向不好，杨妃不擅管家，不然也轮不到一个歌女出身的侧妃来管事。

沈红菱接过纹绣递来的茶，抿了一口，轻笑道：“几日前桃花宴，我儿受益对老太太的孙女一见倾心，他央到我这来，让我做主，替他纳盛家姑娘为侧妃，不知盛老太太你意如何？”

让她亲自去跟盛家姑娘的长辈说这桩婚事，可见赵受益很是喜欢这位姑娘，也很重视这位姑娘，不然他大可以求一道旨，直接纳盛家姑娘为侧妃就行。

听到侧妃二字，盛老太太不自觉的蹙眉，寿春郡王赵受益虽是皇家，但上头有个极出色的嫡出哥哥，后头又有个出身不低的庶弟，他只是一个歌女所出的庶子，继承大统也轮不到他头上；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家明兰倾国倾城，聪明伶俐，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如今却要去做他的妾室。

“寿春郡王身份尊贵，臣妇的孙女不过是出身微贱的庶女，恐难相配。”

沈红菱重重的将茶盏放下，道：“盛老太太这话，究竟是舐犊情深，还是觉得我儿配不上你孙女？”盛老太太关心则乱，全然忘记了，若论身份，沈红菱的出身更低，一样做了太子侧妃。

“臣妇不敢，”即便方才的话惹怒了沈红菱，盛老太太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不想明兰一辈子为人妾室，在主母跟前伏低做小，“只是这孩子打小跟在臣妇身边，被臣妇给惯坏了，怕是日后会惹得郡王和娘娘不悦。”她拖着年迈的身躯，跪在了沈红菱跟前。

盛老太太是真疼这个孙女，为了她，不惜三番五次的忤逆沈红菱。可沈红菱也不是傻子，她知道，盛老太太看不上她的出身，觉得孙女给她儿子做妾委屈了。这京都的夫人太太就没几个瞧得上她的，可偏偏呢，她们又不得不向她低头。

不过，这盛老太太也真有意思，她怎么就这么笃定，赵受益相中的就是她家的盛明兰呢？她家明明有三个未出阁的孙女，她问都没问赵受益相中的是哪一位，就默认是盛明兰，难不成在她眼里，只有盛明兰才是她孙女不成？还是她觉得，只有盛明兰才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但，沈红菱没有戳破这个事，她走到盛老太太跟前，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此事就这么定了，十日后，便会有冰人上门送庚贴，你们好生准备准备，这可是我儿受益纳的第一位侧妃。”

莫名的压迫感袭来，盛老太太再没说出一句反对的话。

回到盛府，盛老太太将寿春郡王要纳盛明兰为侧妃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盛纮听到这消息甭提多高兴了。赵受益虽是庶出，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孙，待太子登基，他封个亲王是迟早的事，就盛纮这五品官，攀上这样一门亲事，那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看着盛纮那喜形于色的模样，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盛老太太瞥了他一眼道：“侯门妾，再富贵荣华那也是妾。”

听老太太这口气，是觉得明兰嫁给郡王当侧妃也委屈了，多少人想送女儿去给寿春郡王做侍妾都不能，更别说是能上玉蝶的侧妃庶妃了。王若弗搅绞了绞帕子，甭提多闹心了，怎么她家如兰就没这福气当侧妃，偏生是那个看着呆呆笨笨不大机灵的明兰。

桃李纷飞，杨柳依依。

墨兰一袭嫩粉色对襟衫裙，对环髻上别着一对桃花朵朵对钗，别有一番春日风味，她立于春风之中，缓缓吟道：“桃李风前多妩媚，杨柳更温柔。”

“你整日里吟风弄月，蝇营狗苟，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如兰走上前来，捏着帕子低低笑着。

墨兰回过头，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哟，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事呀！”如兰故意卖了一会关子，想看看墨兰着急上火的样子，“今儿太子侧妃召了祖母进宫，你猜，是为了何事？”

墨兰跟梁晗的事闹得盛家上下鸡飞狗跳的，她现在不管去哪都有盛纮指派的婆子远远看着，里头外头什么消息也不让墨兰知道。

如兰小姑娘以为墨兰还是以前那个被她一激就跟她拌嘴的墨兰呢。墨兰轻飘飘的瞥了如兰一眼道：“你爱说不说，大不了我去问别人。”

如兰可不想错过墨兰知道消息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忙道：“寿春郡王要纳明兰为侧妃啦！”

“有什么了不起的。”墨兰咬了咬牙，从嘴里蹦出这么几个字来。那日桃花树下，琴箫合奏，她以为，寿春郡王至少对她也是有一二分心意的，不成想，他和所有男人一样，也瞧上了明兰。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酸涩。

重来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比如前世储君之争是两位宗室子弟，今生却都是官家的亲生儿子；前世，她与梁晗有了夫妻之实；今生，她与梁晗不过是一个拥抱，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不管怎么变，最后都是储君之争有人坐收渔利；盛明兰依旧什么都不用做，就啥好事都落她头上，都是所有人都爱她。

墨兰以为，她在桃花宴上跟皇室宗亲攀上关系，就能攀上更高的枝头，改变嫁给梁晗一世蹉跎的命运；没想到宴会上的印象深刻，最后还是石沉大海，而盛家已经开始要替她去梁府说亲，即便这一世墨兰已经拒绝，盛纮也不允许她反悔，甚至大骂了她一通。

“你呀，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如兰很开心看墨兰吃瘪，“会吟诗作赋，会琴棋书画，又有什么用呢？明兰啥也不用做，就往那一站，贺家哥儿、李家哥儿、小公爷、寿春郡王，他们一个个就都对她一往情深。”

如兰凑到墨兰跟前，笑眯眯道：“你是不是很羡慕呀？四姐姐。”

这耀武扬威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当侧妃的是她如兰呢！

墨兰凑到如兰耳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皮笑肉不笑道：“明兰这样让人神魂颠倒，五妹妹就不担心文家哥儿见了她，移情别恋吗？”

“敬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如兰跺了跺脚，下意识反驳，而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这事？”

“你猜？”墨兰神秘兮兮的笑了，转身要走。

如兰一把扯住了墨兰的胳膊，不让她走，墨兰也乖乖停下来，似笑非笑道：“做人做事别太单纯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既然很多事情变了，那她就赌一赌，明兰已经撞破如兰和文炎敬私会这件事。如兰天真，但不蠢，略一提点，很难不往盛明兰身上想。她就是看不惯盛明兰，明明占尽好处，却又装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她就是想给盛明兰添添堵。

寿安堂内，灯火如昼。

明兰趴在盛老太太的膝盖上，闷闷道：“祖母，明兰不贪求什么富贵荣华，侧妃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要过着仰人鼻息的过日子。”

“唉……”盛老太太轻轻拍着明兰的后背，无可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朗。我也不想你为人妾室，可皇命难为呀。”

明兰自然明白，事成定局，无力回天，她只是有些不甘心，不服气，她突然有些埋怨，为何自己长了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又是这样的低微出身，让她不得不为王公妾。

“祖母莫忧，孙女一定会过的很好的。”同时她也庆幸自己生就了一副好皮囊，以她的容貌和智慧，要得宠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