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体】故事中的故事 第5章 克利切的故事③

【……三个人冲进地下的厨房，把门重重地关上。哈利冲过房间，在克利切的碗柜门前打着滑煞住脚，拽开了门。家养小精灵睡过的那堆肮脏的旧毯子还在，可是不再闪闪发光地缀满了克利切搜集的小摆设。只有一本旧版的《生而高贵：巫师家谱》。哈利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抓起毯子抖了又抖。一只死耗子掉了出来，惨兮兮地滚到地上。罗恩呻吟了一声，倒在一张椅子上。赫敏闭上了眼睛。

“还没有完，”哈利说，他提高嗓门叫道，“克利切！”

啪的一声，哈利极不情愿地从小天狼星名下继承的家养小精灵出现了。他站在冷冰冰、空荡荡的壁炉跟前：瘦瘦小小，只有半人高，苍白的皮肤打着褶垂下来，蝙蝠般的耳朵里冒出大量白毛。他仍穿着他们第一次见他时穿的那块肮脏的抹布，投向哈利的轻蔑眼神表明他对换主人的态度也和衣着一样没有改变。】

“我为什么会变成克利切的主人？”哈利呆呆地看向他的教父。

“这一点都不奇怪。”小天狼星慢悠悠地摇晃着酒杯里的深色液体，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格外的令人欣赏。“考虑到我随时可能在战斗中死去，而布莱克家又后继无人的情况——哈利，你会是我最满意的继承人。”

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避开了小天狼星的视线。

“这么说，大脚板你还是单身呀!”詹姆说，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并握紧了莉莉的手。

“我就算是单身，也比你有魅力多了!”小天狼星看不惯詹姆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想把卢平拉到自己这一边。“月亮脸，我说的对不对？”

卢平嘴角含着笑意，巧妙地避开他的问题：“为什么不让赫敏继续读下去呢？”

【“主人，”克利切用他牛蛙嗓子嘶哑地说，低低地鞠了一躬，对头膝盖嘀咕道，“回到我女主人的老宅，带着败类韦斯莱和泥巴种——”

“我禁止你叫任何人‘败类’或是‘泥巴种’。”哈利吼道，就算这家养小精灵没有把小天狼星出卖给伏地魔，他也会觉得克利切那长长的鼻子和充血的眼睛极不可爱。】

“它怎么能出卖小天狼星!”哈利既有愤怒，也有不解。

“克利切？”小天狼星先是露出些许的惊讶，而后厌恶地皱起鼻子。“我知道的，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雷古勒斯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你应该对它好一点。”

“干得好，克利切!”贝拉特里克斯兴奋地举起双手，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非常刺耳。

“克利切是一个忠诚的小精灵。”她突然说，用的是婴儿般的假嗓子。

“主人，我们难道不应该给它一点赏赐吗？”

小天狼星感到一阵恶心。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看似是在为克利切说话，可是任谁也能看得出来她是想为自己邀功请赏。

“我一直觉得，他们这一伙人即使不擅长于用脑子，也足够叫人倒尽胃口。”他说。

“大脚板，我简直不能够再同意你说的话了。”詹姆说。

【“我有话问你，”哈利说，他低头望着小精灵，心跳加快，“我命令你如实回答，明白吗？”

“是，主人。”克利切说，又低低地鞠了一躬。哈利看到他的嘴唇在无声地蠕动，无疑是在默念现在禁止他说的侮辱性的话语。

“两年前，”哈利说道，心脏咚咚地撞击着肋骨，“楼上客厅里有一个挺大的金挂坠盒，被我们扔掉了，你有没有把它捡回来？”

片刻的沉默，克利切直起身子注视着哈利的面庞，然后说：“捡回来了。”

“它现在在哪儿？”哈利欣然问道，罗恩和赫敏也露出了喜色。

克利切闭上眼睛，似乎不忍看到他们对他下一个词的反应。

“没了。”】

“这不可能!”雷古勒斯激动地跳了起来。“克利切绝不可能弄丢我交给他的东西。”

“这个挂坠盒到底有什么来历？”小天狼星问，雷古勒斯的脸色一白，没有回答它。

“东西是被别人偷走了。”赫敏快速地浏览了后面的内容。

“哦，是谁？”邓布利多好似突然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但在恍惚之间，哈利却瞧见他朝伏地魔投去隐晦的一瞥。

【“没了？”哈利失声叫道，喜悦一下子泄去，“你说什么，挂坠盒没了？”

小精灵哆嗦着，摇摇晃晃。

“克利切，”哈利厉声说，“我命令你——”

“蒙顿格斯·弗莱奇，”小精灵嘶声说，仍然紧闭双眼，“都被蒙顿格斯·弗莱奇偷走了：贝拉小姐和西茜小姐的照片、我女主人的手套、一级梅林勋章、有家族饰章的高脚杯，还有，还有——”

克利切大口喘气，干瘪的胸脯急剧起伏，然后他睁开眼睛，发出一声令人血液凝固的尖叫。

“——还有挂坠盒，雷古勒斯少爷的挂坠盒，克利切犯了错误，克利切没能执行少爷的命令！”

哈利本能地做出反应：当克利切冲向立在炉边的拨火棍时，他扑到小精灵身上，把他压住。

赫敏的尖叫和克利切的哭喊混在一起，但哈利的吼声比它们都响：“克利切，我命令你不许动!”

他感到小精灵僵住了，才放开手。克利切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泪水从凹陷的眼窝里哗哗涌出。】

“呸!蒙顿格斯这个老家伙，还是贼性不改!”小天狼星非常愤怒，“都敢偷到我家里来了。”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表情肃穆。

在场的每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但没人会有雷古勒斯那如同遭受重创后的惨白面孔。

【“哈利，让他起来！”赫敏悄声说。

“好让他用拨火棍痛打自己？”哈利不以为然地说，在小精灵旁边跪了下来，“我可不想。好了，克利切，我要听真话：你怎么知道蒙顿格斯·弗莱奇偷走了挂坠盒？”

“克利切看到的！”小精灵叫道，泪水顺着他的长鼻子流进咧开的嘴巴里，可以看到一口发灰的牙齿，“克利切看到他从克利切的碗柜里出来，捧的全是克利切的宝贝，克利切叫那个窃贼站住，可是蒙顿格斯·弗莱奇哈哈大笑，跑——跑……”

“你说那挂坠盒是‘雷古勒斯少爷的’，”哈利说，“为什么？它是哪儿来的？雷古勒斯跟它有什么关系？克利切，坐起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那个挂坠盒，还有雷古勒斯跟它的关系！”

那小精灵坐了起来，蜷成一团，把潮湿的面孔夹在膝盖之间，开始前后摇晃。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低沉发闷，但在安静的、有回音的厨房里听得相当清楚。

“小天狼星少爷逃走了，走了倒好，因为他是个坏孩子，他那些不上规矩的行为让我的女主人伤透了心。但雷古勒斯少爷有自尊心，他知道布莱克这个姓氏和他纯正的血统意味着什么。许多年里他经常谈到黑魔王，黑魔王要让巫师不必再躲躲藏藏，而能出来统治麻瓜和麻瓜的后代（贝拉特里克斯举高双手，发出尖叫似的欢呼：“黑魔王万岁!”）……雷古勒斯少爷十六岁时，加入了黑魔王的组织，他那么自豪，那么自豪，那么快乐，能够效力于……”

“一年之后，有一天，雷古勒斯少爷到厨房里来看望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爷一直都喜欢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爷说……他说……”年迈的小精灵摇晃得更快了。

“……他说黑魔王要一个小精灵。”】

赫敏停下来，做起深呼吸，好像这样做就能把她心中的怒火，连同呼出的气体一同带出身体外似的。

见赫敏没有要提起“呕吐”（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的意思，哈利和罗恩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些许的欣慰，他们可不想看她在大家面前搬出那一套呼吁人们维护家养小精灵权益的说辞。

【“伏地魔要一个小精灵？”哈利问道，回头看看罗恩和赫敏，他俩也和他一样困惑。

“哦，是的，”克利切痛苦地说，“雷古勒斯少爷贡献了克利切。这是一种荣耀，雷古勒斯少爷说，是他本人和克利切的荣耀。克利切必须去做黑魔王要他做的一切事情……然后回——回家。”

克利切摇晃得更快了，呼吸变成了抽泣。

“于是克利切到了黑魔王那里。黑魔王没有告诉克利切要干什么，而是把克利切带到海边的一个山洞里。那是个大岩洞，洞中有一片黑色的大湖……”

哈利颈后的汗毛竖了起来，克利切嘶哑的声音似乎是从那黑色的水面上传来的。他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就像亲身经历的一样。

“……有一条船……”

当然有一条船，哈利知道那条船，幽灵般的绿色小船，被施了魔法，只能带一名巫师和一个牺牲品到湖心小岛。那么，伏地魔就是这样测试魂器的保护措施的：借助一个无足轻重的生命，一个家养小精灵……】

“就像亲身经历的一样……听上去，你已经去过那个鬼地方了。”罗恩转过头去看哈利，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哈利只是咧嘴苦笑。

【“岛上有一个石——石盆，盛满魔药。黑——黑魔王让克利切喝……”小精灵浑身发抖。

“克利切喝了，喝的时候看到好多恐怖的景象……克利切的五脏六腑都着火了……克利切喊雷古勒斯少爷救救他，喊女主人，可是黑魔王只是大笑……他把一个挂坠盒丢进空盆中……又在盆里加满了魔药。”

“然后黑魔王上船走了，把克利切留在岛上……”

哈利能看到那一幕。他看到伏地魔苍白的蛇脸消失在黑暗中，红红的眼睛冷酷地盯着那个痛苦打滚的小精灵。那小精灵几分钟后就会死亡，当他抵抗不住那魔药烧心造成的极度干渴……但到这里，哈利的想象进行不下去了，因为他想不通克利切是怎么逃出来的。

“克利切需要水，他爬到小岛边缘，去喝黑湖里的水……许多手，死人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把克利切拖了下去……”

“你是怎么逃脱的？”哈利问道，听到自己声音像耳语，他并不奇怪。

克利切抬起他那丑陋的脑袋，用充血的大眼睛望着哈利。“雷古勒斯少爷说过要克利切回家。”他说。】

“你是想保护克利切吗？”赫敏看着雷古勒斯的表情十分的古怪，惊讶之余也带有一丝宽慰。

“他一向看重克利切。”小天狼星睨着右下方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开玩笑似的说：“在他的心里，我这个哥哥可能还比不上那个家养小精灵重要。”

听到这句话，雷古勒斯脸上的倾颓之色更浓郁了，可他没有立马反驳小天狼星，只是将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根直线。

【“我知道——可是你是怎么摆脱阴尸的呢？”

克利切似乎听不懂。

“雷古勒斯少爷说过要克利切回家。”他重复道。

“我知道，可是——”

“哎呀，很明显是不是，哈利？”罗恩说，“他幻影移形了！”

“可是……你没法通过幻影显形进出那个岩洞，”哈利说，“不然邓布利多——”

“小精灵的魔法与巫师的魔法不同，是不是？”罗恩说，“我是说，他们可以在霍格沃茨幻影显形或移形，而我们不能。”

一阵静默，哈利回味着这句话。伏地魔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伏地魔发出一声冷冷的嘲笑）正当他想到这里时，赫敏说话了，声音冰冷。

“当然啦，伏地魔对家养小精灵的行为是不屑一顾的，就像所有把小精灵当畜牲的纯种巫师那样……他永远不会想到小精灵也许具备他所没有的魔法。”】

“我同意你的观点，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将手搭在下巴处那把花白的长胡子上，对赫敏笑了笑。

“谢谢你的认可，邓布利多教授。”赫敏有些激动，“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写的建议，那样我将会万分的感激你。”

哈利能在邓布利多的脸上看出类似于无奈的情绪，联想到赫敏写的那几叠厚厚的建议书，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说不定，邓布利多早就看过她的书信了，只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劝说她停止向校长室疯狂投递建议书的行为。

尽管赫敏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看在梅林的面子上，她大可不必向传销组织学习如何成功地让别人加入到“呕吐”里去，哈利默默地想。

“抱歉，我现在不想关心家养小精灵的事情。我们能继续读下去吗？”小天狼星催促道。

【 “家养小精灵的最高法律就是主人的命令，”克利切唱歌般地说，“主人叫克利切回家，克利切就回家了……”

“那么，你做了命令你做的事，是吗？”赫敏温和地问，“一点也没有违反命令？”

克利切点点头，摇晃得更快了。

“那你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哈利问，“当你把事情告诉主人之后，雷古勒斯怎么说？”

“雷古勒斯少爷非常担心，非常担心。”克利切嘶声叫道，“雷古勒斯叫克利切躲起来，不要离开家门。”

“然后……过了一阵子……一天夜里，雷古勒斯少爷到碗柜来找到了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爷显得怪怪的，不像平常的样子，克利切看得出他心里很乱……少爷叫克利切带他到岩洞去，就是克利切跟黑魔王去过的那个岩洞……”】

“果然。”伏地魔看着雷古勒斯说。

“你去那里做什么！”贝拉克里特斯冲雷古勒斯发出来一声低吼，但她很快又转过头去，敬畏地看着伏地魔。

赫敏抬头看了看雷古勒斯，发现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就继续往下阅读。

【于是他们就出发了，哈利能清楚地想象出，一个惊恐万分的衰老的小精灵，和那个精瘦黝黑、与小天狼星如此相像的找球手……克利切知道怎样打开地下岩洞的秘密入口，知道怎样让小船浮上来，这次是跟他热爱的雷古勒斯一起驶向那盛有魔药的小岛……

“他让你喝了魔药？”哈利反感地问。

克利切摇摇头，痛哭失声。赫敏捂住了嘴巴：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替克利切喝了魔药？”小天狼星深觉不以为然，同时也非常的惊讶，他想不到雷古勒斯竟然可以为那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做到这种地步。

“小天狼星，你不明白。”雷古勒斯说。

“克利切根本就不是自愿去的，它只是在听从命令!”赫敏为小天狼星的话感到恼怒，“它不应该被你们当做一个用来达到目的工具。”

“我才不需要克利切这样‘工具’，赫敏。”小天狼星说，“它能不主动给我添麻烦，我就要感谢梅林了——要知道，它后来还是把我给出卖了。”

赫敏哑口无言，紧紧抿着嘴唇将书页翻得刷刷响。

那本书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飞向哈利的膝盖，他慌忙地接住它，让阅读继续进行下去。

【“雷——雷古勒斯少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挂坠盒，跟黑魔王的那个一样，”克利切说，泪水顺着他的长鼻子两边哗哗地流淌，“他叫克利切拿着它，等石盆干了之后，把挂坠盒掉换一下……”】

“你把挂坠盒换掉了？”哈利担忧地说，这意味着他后来得到的挂坠盒是假的。尽管他早有预感，但亲耳听见真相后，他还是有点不愿意接受。

“我以为……”雷古勒斯往伏地魔那边飞快地瞟了一眼。“我不知道你们会这么早发现它的存在，而且我已经吩咐过克利切……”

“你想毁掉它是吗？”伏地魔狭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很遗憾，你失败了。没有人可以摧毁魂器，更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如果魂器是不可以被摧毁的，那你为什么要把它们藏起来呢？”小詹姆大叫起来。

哈利却恍然大悟。

“这么说，那本日记本——它也是一个魂器。”

詹姆很迷茫，“什么日记本？”

小阿不思解释道:“是卢修斯·马尔福将伏地魔年轻时的日记本——也就是他制作的魂器之一，偷偷送到了妈……金妮的手里。”

哈利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所以朝小阿不思投去疑惑的目光，但他只是冲哈利笑了一下。

“哼，懦夫。”贝拉特里克斯轻蔑地看着马尔福一家人。

“主，主人……那是个愚蠢的错误!”卢修斯顿时慌了手脚。

“是的，那是个愚蠢的错误。”伏地魔轻声道，“但你仍然是我最衷心的仆人——对吗，卢修斯？”

哈利向贝拉特里克斯瞟了一眼，赶在她开口之前，大声地读起来。

【克利切的抽泣变得粗重刺耳，哈利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听懂他的话。

“他命令——克利切离开——不要管他。他叫克利切——回家——不许对女主人说——他做的事——但是必须摧毁——第一个挂坠盒。然后他就喝了——喝干了魔药——克利切掉换了挂坠盒——眼睁睁看着……雷古勒斯少爷……被拖到水下……然后……”

“哦，克利切！”赫敏哀叫道，她哭了，跪在小精灵身边，想拥抱他。小精灵马上站了起来，直往后躲，带着明显的厌恶。】

哈利停下来，带着点迟疑看向赫敏。

赫敏双手抱着肩膀，一脸严肃。

【“泥巴种碰了克利切，克利切不允许，女主人会怎么说啊？”

“我说过不许叫她‘泥巴种’！”哈利吼道，（“谢谢你，哈利。”赫敏平静地说。）可是小精灵已经在惩罚自己了：他扑倒在地，把头往地板上撞着。

“拦住他——拦住他！”赫敏叫起来，“哦，我们现在还看不到这是多么残忍吗，他们只能服从！”

“克利切——停止，停止！”哈利高喊。

小精灵躺在地上，喘着气，浑身发抖，鼻子周围亮晶晶的全是绿色黏液，苍白的额头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眼睛红肿充血，泪汪汪的。哈利从没见过如此可怜的景象。

“那么，你把挂坠盒带回了家，”他狠狠心继续问，决心要了解全部经过，“试着摧毁它了吗？”

“克利切没法在它上面留下一点痕迹。”小精灵难过地说，“克利切试了所有的办法，所有的办法，可是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成功……盒子上有那么多强大的魔法，克利切相信只有从里面才能摧毁它，可是它打不开……克利切惩罚自己，重新再试，又惩罚自己，重新重试。克利切没能执行命令，克利切摧毁不了挂坠盒！女主人悲伤得发了疯，因为雷古勒斯少爷失踪了，克利切不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不能，因为雷古勒斯少爷禁——禁止他对家——家里人说岩——岩洞里的事……”

克利切泣不成声，赫敏望着克利切，也泪流满面，可是不敢再碰他。就连对克利切毫无好感的罗恩也显得有些不安。哈利跪坐起来，甩甩头，想让脑子清楚一些。】

哈利突然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许多。

【“我搞不懂你，克利切，”他开口道，“伏地魔想害死你，雷古勒斯又为打败伏地魔而死，可你却甘愿把小天狼星出卖给伏地魔？甘愿到纳西莎和贝特里克斯那里，给伏地魔通风报信……”

“哈利，克利切不是那么想的，”赫敏用手背擦着眼睛说，“他是个奴隶，家养小精灵受惯了粗鲁的，甚至残暴的待遇。伏地魔对克利切做的事情并不那么罕见。巫师间的战争对克利切这样的小精灵有什么意义呢？他只是忠于对他好的人，布莱克夫人想必是如此，雷古勒斯当然也是，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他们效命，并完全接受了他们的信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哈利正待争辩，她已经说道，“雷古勒斯思想转变了……但他似乎并未向克利切解释，是不是？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保持纯血统的老观念，克利切和雷古勒斯的家人都会更安全，雷古勒斯是想保护他们。”

“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对克利切态度很恶劣，哈利。那样看着我也没有用，你知道这是事实。小天狼星住到这里来时，克利切已经独自生活了很长时间，他也许正渴望一点温情，我相信‘西茜小姐’和贝拉小姐’对克利切相当亲切，于是他便愿意帮忙，说出了她们想知道的一切。我一直说巫师要为他们对待家养小精灵的方式付出代价，看，伏地魔付出了代价……还有小天狼星。”

哈利无言反驳，看着克利切躺在地上哭泣，他想起邓布利多在小天狼星刚刚去世几小时后说的话：我认为小天狼星从没把克利切看作是跟人类拥有同样敏感情绪的一种生物……】

哈利一口气读完了好几段，正觉得口干舌燥，一杯南瓜汁凭空浮现在他面前。

“要是有黄油啤酒就好了。”哈利小声嘟囔着，橙黄色的南瓜汁立时变成了一大杯冒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他伸手将杯子抓在手里，慢慢地喝着，尽量不去看小天狼星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你……”小天狼星看着雷古勒斯欲言又止。

“我得说，这可不止是有一点让人出乎意料。”詹姆在莉莉耳边小声说道，然后他拍了拍小天狼星的肩膀。“现在不是你该保持沉默的时候，大脚板。”

“你本来可以告诉我的，雷古勒斯……”小天狼星低着眼睛说，“我不怕他们对我怎样。”

雷古勒斯摇摇头。

“如果我知道——”

小天狼星在扶手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已经是气急了。

“如果我知道你已经……已经改变了，我绝对不会让你……”他的声音隐隐含着痛苦，“雷古勒斯，我告诉过你的，我警告过你的……”

“是的，我记得。后来，我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雷古勒斯苦笑道。

“不，你不明白。如果你告诉了我们，你就不会——”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天狼星。”雷古勒斯微笑道。“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人生中的一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跟你争执了，难道这还不够多吗？”

小天狼星不说话了，他站起来走向雷古勒斯，后者在感受到拥抱带来的挤压感后，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过了一会儿，雷古勒斯听到小天狼星在自己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会陪在我身边的——我们还会在布莱克老宅里，面对面地坐着下棋。”

小天狼星少说了一句话，雷古勒斯想。但没有关系，他会替小天狼星说出来的。

“我爱你，兄弟。”

“比爱克利切，还要爱你。”

小天狼星笑了。

【“克利切，”过了一会儿，哈利说道，“当你觉得可以的时候，嗯……请坐起来。”

好几分钟后，克利切才打着嗝安静下来。他撑着坐了起来，像小孩子似的用拳头揉着眼睛。

“克利切，我要请你做一件事。”哈利说，望了望赫敏，希望得到支持。他想把命令说得和蔼些，但又不能假装这不是个命令。不过，他语气的变化似乎赢得了她的赞成，她鼓励地微笑着。

“克利切，我要请你，去找到蒙顿格斯·弗莱奇。我们需要查明那个挂坠盒——雷古勒斯少爷的挂坠盒在那儿。这真的很重要。我们想完成雷古勒斯少爷未完成的事。我们想——嗯——想确保他没有白死。”

克利切放下拳头，抬头望着哈利。“找到蒙顿格斯·弗莱奇？”他嘶哑地说。

“把他带到格里莫广场来，”哈利说，“你觉得能为我们办这件事吗？”克利切点点头，爬了起来。哈利灵机一动，掏出海格送的皮袋子，取出那个假魂器，那个冒牌的挂坠盒，里面有雷古勒斯给伏地魔的字条。

“克利切，我，呃，希望你收下这个，”他把挂坠盒塞进小精灵的手中，“这是雷古勒斯的，我相信他会愿意把它给你，以感谢你——”

“过头了，伙计。”罗恩说，小精灵一看到挂坠盒，发出一声又是吃惊又是痛苦的号叫，再次瘫倒在地。

他们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使克利切平静下来，自己竟能得到一件布莱克家族的遗物，小精灵激动得膝盖发软，站都站不住了。当他终于能蹒跚几步时，他们陪他走到碗柜前，看着他把挂坠盒仔细地藏在脏毯子里，并向他保证说，他离开期间他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它。小精灵分别向哈利和罗恩低低地鞠了一躬，甚至朝赫敏滑稽地抽搐了一下，也许是试图行一个礼，随后便在熟悉的啪的一声中幻影移形了。】

“谢谢你，哈利。”雷古勒斯说。“你替我完成了一件——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哈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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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克利切的故事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