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护着他,该不会是……”
“别胡说,容易吓着人家。”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凯亚吹了声口哨,心知肚明藏起了想法。也不再妨碍义兄,自顾自离去。
迪卢克安慰巫玥,“他就这样喜欢捉弄人,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让他回蒙德城巡逻去,再不出现你面前。”
“不用了,他是好人,我能感觉得到。”巫玥把玫瑰花给了迪卢克,迪卢克没接,说:“不想要的话就扔了吧。”
这么好看的花可不能扔了啊。
巫玥有些急,“不能种回去吗?”
迪卢克失笑歪了下头反问:“这又不是幼苗,种不活的,就算它活着了,也熬不过这个冬天。这是凯亚从花店温室里摘的,拿回来就只是欣赏它短短一天的美丽,如果是野玫瑰的话,说不定更坚韧一些,多撑个几天。”
黑发少年肉眼可见失落下去。
迪卢克给吓着了,他实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没关系的,花还有很多,我这就拿去给你种个够!饿了吗?我父亲今天回来,带了很多异国的新奇玩意,他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尽管巫玥不是很想出现那么多人面前,他被拉着参加了迪卢克一家人的晚宴,晚餐很丰盛,对于吃惯了露水草药的巫玥而言,他很是不习惯。他模仿迪卢克捏刀叉的手法,吃下了一些牛排。
好不容易挨过了紧张刺激的多人用餐时间,巫玥就开始犹豫着怎么把道别说出口。心头练了上百次开场白,一对上迪卢克含笑的灿烂眼眸,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决定不告而别。这次的相遇本就是一场错误。
黑发少年赤着脚爬上顶楼,夜风吹的他衣衫鼓动,他凝聚力量开出了一条虫洞隧道,正准备跳下去时,身后传来凯亚震惊不已的喝声:“别跳!”
巫玥惊讶回眸:“你怎么……”也爬上来了?
凯亚一直留意餐桌上魂不守舍的巫玥,以为他是愧疚心作祟,偷偷跟上来,发现他要离开了。
“你不是这里的人?”
“不是……”巫玥欲要解释什么,想到只会浪费双方时间,他迎着风展开双臂,露出一个浅而包涵歉意的笑容,眼角的小痣也格外生动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心头叹了口气,决心不让误会继续下去,放松身体往后一倒,果断得近乎无情。
“不!”
楼下寻人的迪卢克只看到屋顶跳下的身形,他心慌得差点就停止了呼吸,然而没有看到血腥残忍的场面,被他所救的少年凭空不见了身影。
……
洞府之中,巫玥突然从床上惊醒,动作之大牵扯到手臂的伤口,疼的眼泪齐齐掉落。他立马被拽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男人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了,玥儿,爹在这里。”
“我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大颗大颗眼泪滚落,巫玥把脸埋进摩拉克斯的胸膛,哽咽着,“我不应该结识他们,然后又擅自断了关系,我差一点……就能够交上很好的朋友……”
“这不是你的错,玥儿,你要学会坚强,那是个美丽的错误,你已经克服内心的恐惧,和他们相遇、对话、深交并分离,好聚好散,是正常的事情。”
“真的吗?”
“嗯,伤口让甘雨看看,她担心得饭都吃不下了。”
“好。”
巫玥穿的还是迪卢克的那套衣服,有些宽大,白色的衬衣渗出一抹血色,看着触目惊心。甘雨吓坏了,赶紧拿出医疗箱,“痛不痛呀少主,这是怎么弄伤的?”
巫玥没有说出实情,他嘴巴闭得很紧,也克制眼泪溢出。仙鹤形象示人的留云借风真君路过,叹息道:“这孩子就是倔强,不肯说的打死都不会泄露一个字,当年还是挺可爱的小孩……”
“师父!”巫玥恼羞成怒制止她以免再提起黑历史。
“哎,孩子大了都说不听了。记得吃药按时吃饭,伤口很快就好啦。”
巫玥不敢再轻易使用能力,他养伤期间仍是一声不吭玩机关术,晚上睡觉也总会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正如父亲所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他不再面对人族时就只会躲起来,磕磕巴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这是好事。
他魂不守舍,心想这些年要是没有一直躲在洞府里,是不是就能正常遇到他们了?
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摩拉克斯又来了,巫玥很开心,他的伤口已经痊愈许多,能够抱住父亲的腰索求一些安全感。他从小都这样。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抱抱。”摩拉克斯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巫玥脸色发热,结结巴巴道:“头、头发敏感,不要乱摸!”他长得本就人畜无害,性子温软,故作生气的样子也不可怖。
这让摩拉克斯更愧疚千年前怎么就让他沦落人间一阵子,把好端端的孩子吓自闭了。
巫玥不是不爱社交,他是渴望又畏惧,混熟了还好,遇见陌生人就跟耗子撞上了猫,两千岁的寿龄立马缩减得连两岁都比不过。
摩拉克斯好气又好笑,他这次从璃月港的老朋友那顺来了不少上好的茶叶,巫玥安安静静泡茶,泡好的第一碗先是给了他最敬爱的老父亲。摩拉克斯身为璃月古老的岩神,巫玥虽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血脉跟他同源,众仙待遇仅次他之下。
“我不再是璃月岩神了。”摩拉克斯上挑的眼飞斜一抹艳而不妖的红,眼神安稳澄澈,巫玥迟钝思索了一下,问:“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早已退休了,不再以岩王帝君自居,璃月现如今是人类的国度,神明虽然存在,那也已经是过去式。”
巫玥呆呆哦了一声,“那父亲就有更多时间陪着我了?”
“我得把更多时间花费在我的儿子身上。先前是我的疏忽,不曾料想你病情加重到无法正常出门。”
巫玥自幼带病,病气入体难以洗涤,当年摩拉克斯为了保下他,几乎是在和生老病死的天道作对。尽管牺牲不少代价,看到巫玥存活至今,摩拉克斯也很是欣慰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对了,我现在改名为钟离,也是以这副人类形象示人,在外人面前,你直接称呼我为钟离即可。”
巫玥茫然眨眨眼睛,“那您不再是我的父亲了吗?”
“我依旧是,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湾。”父子俩又寒暄了几句,摩拉克斯说,“你回到了五年前,并结识了蒙德的新朋友。”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朋友,他们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与人社交太累了,起码对巫玥而言是这样的,他跟别人对话都要绞尽脑汁如何不去触怒对方。
“你要去多多结交朋友,开心起来,才能抑制病气蔓延,最好是能够找到一个能够长相厮守的人。我虽是你的父亲,也仅仅能带给你父爱,像是人类,七情六欲都会经历一遍,那样才够有血有肉。”
巫玥一知半解。他的心病太重,无法根治,可他认识到了迪卢克和凯亚,确实是开心些许,连父亲都能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
“在星海那边,盛行一款名为‘真爱’的手机app,我帮你注册了一个账号,你可筛选符合条件的对象加深了解。或许这对你过于难理解,我也不强求你立马就能找到,大着胆子去和人们交谈吧,隔着网络,他们不会吃了你的。”
摩拉克斯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摩挲巫玥的发梢,阵阵痒意让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好的,父亲。”
巫玥一度告诫自己人类寿命短暂又脆弱无比,他乃是长生种,不该惧怕才是,无论鼓起多少次勇气想去交谈,他都会临阵脱逃。
为了克服弱点,他在网络上练习话术,《五年社交,三个朋友》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不下三百次,先从……
【叮,您有一条新消息!】
猝不及防的女性电子音吓得巫玥心脏骤停一瞬,继而充血加速跳动。
谁……是谁给他发消息?是甘雨姐姐,还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抖着手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是一个生子广告!
“……”
巫玥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下山了,上次误入蒙德是个失误,今天他整装待发,想要去蒙德宣传一下新高科技,也就是遥远星海传来的高科技,不仅能语音通话、视频录像还能随心所欲和人们交流信息,能够给人们带来便利。
因为是刚开始普及,手机成本和信号都是问题,他虽然有个能手搓摩拉的亲爹,自己的小金库实在资金有限,光是网购机关材料都掏空了家底。所以他要去各个国家拉投资人,一想到要在人多的地方宣讲,他的双腿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别怕巫玥,人类不会吃人的。
晚霞绚烂,摩拉克斯迎着微风上到了奥藏山,看到自家傻大儿在洞府门口徘徊,俨然又陷入了自我消耗之中。
“巫玥。”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发少年扬起大大的笑容,他快步跑过来,“爹,这两天你来的比以前频繁,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咳,我给你找了个新伙伴练练手。”
说着,摩拉克斯退开一步,露出身后的金发旅行者和白发小精灵。
小精灵很自来熟打招呼:“你好,我叫派蒙……诶,人呢?”
见到外人,巫玥下意识躲在了树后,意识到可能不妥,想出来又没了勇气。
空失笑:“难怪之前钟离总不肯让我们见一见他的儿子,果真如他所说的拘束。”他大大方方介绍,“我叫空,是一名游历四方的旅行者,今日算是见过面了,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够听你介绍一下名字。哦对了,我还带了一份礼物。”
金发少年笑着把礼物放在树下的石桌,自言自语道别后踩着晚霞的尾巴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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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结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