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一役,袁朗与【共。产。党】一派关系有所升温。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比起【国。民。党】,无产阶级起家的党派更需要财力、物力和情报网的支持,对于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都持更为开放与珍视的态度。
在双方初步的合作探索中,与国民党的倨傲相比,**的谦逊与真诚,也给袁朗留下了更好的印象。
也正是由于提前规划与【国。共】合作,北伐军打进北京城后,在袁朗的力保下,段祺瑞得以体面下野,回天津安度晚年。
1928年,随着北伐军的胜利推进,张作霖在日本人的压力下决定退出北京,返回东北,却在皇姑屯被炸身亡。随后,张学良接受了【国。民。政。府】的领导,宣布【东。北。易。帜】,从此辉煌的北洋军阀时代终于落幕。
而在北伐时,以袁朗、冯玉祥为代表的部分积极求变的军阀,也由此脱离了旧体系,各自谋划,开启了新的政治活动。
华夏大地上,一些政治格局正在悄然发生微妙变化。
而许三多工作的全亚佛化教育社,在北伐的硝烟平息之后,继续致力于佛化教育的推广。
一是经常对外举办大型讲学活动,邀请太虚大师等知名人士此多次讲学,并继续提倡各寺院设立佛化学校,开设专科或增授佛化学科,并同时编译佛化教科书,为佛教教育提供教材支持。二是提倡在各省区、各大名山设立佛化图书馆,以收藏和传播佛教经典及佛化教育资料。
在江宁内学院衰败之后,比起口头安慰,许三多选择对欧阳竟无院长做更实际的支持——主要负责教育社对欧阳院长编刊的《藏要》第一辑的出版工作。
许三多主动请缨,负责此事出版事宜,希望能将欧阳院长的心血尽快呈现给大众。欧阳竟无来访时,曾向众人提及,《藏要》为《大藏经》中最要紧的,而第一辑又是要中之要,对该书出版极为重视。
自知责任重大,许三多不敢有丝毫懈怠,在收到欧阳院长的文稿后,立刻全身心投入到这项工作中。
从校对文稿到印刷,从设计版式到监督质量,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力求完美。乃至夜深人静时,仍在家中书房灯光下,一字一句地核对,生怕错漏任何细节。桌上更是堆满了相关资料随时查阅比对。
夜里时针过了十一点,许三多揉着眼睛站起来,推开书房的门,正对上沙发上袁朗的视线。
“你还没睡?”许三多讶然。
袁朗放下报纸,微勾唇角:“床上没你抱着,我睡不着。”
许三多脸上微红,又有些抱歉:“这段时间影响你休息了。”心里明白是袁朗特意等他。
“夫妻之间说这些未免见外。”袁朗起身,走到许三多面前,弯下腰与他平视,“二十岁之前,几乎都是你在等我。现在我等你一两个时辰又有何妨。”
心中酸涩,又有些感动,许三多主动去牵袁朗的手,拉着他回房。
二人关灯就寝,这好几天了,袁朗都没折腾他。许三多有些疑惑。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袁朗笑叹,“过于考验你丈夫的定力。”
许三多明白过来,袁朗是看他近日辛苦。这对袁朗往日的索求程度而言,已是十分不易。
“我……”许三多垂下微颤的睫毛,在被窝里伸手去勾袁朗的腰带,“……我今晚可以。”
许三多就是这样的人,涓涓细流之惠,总以江海之情深回报,何况这还是他的爱人。
袁朗深深看着他,没有动。
许三多将那腰带扯开,手探了进去,抿着酒窝望着袁朗,眼睛在夜里水波一样亮。
袁朗唇边有笑意,却仍看着他。
许三多手上缓慢地动作,比一年前熟练不少,那烙铁在他掌心百炼成钢,坚硬火烫,很快便无法掌握。许三多仰起头,去吻袁朗的唇。
忽而被塌陷落,袁朗翻身上来。
“今晚我会尽量快一些。”袁朗衔着他耳垂,“我们争取早点休息。”
军人言出必行,只耽误了一个小时,烈度却是积压已久,弄得许三多刚结束便睡了过去,比往日睡得更沉,反倒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清晨天未亮透,二人醒了,拥在被窝里说些体己话。
“北伐结束了,接下来是不是会稳定一段时间?”近日这样的温馨,又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在许三多心里,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
袁朗抚着他背部的手微顿。北伐虽然结束,但【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以及桂系军阀四派,正围绕利益分配及军队编遣问题,龙争虎斗之中……恐怕,新一轮混战无可避免,很快就会到来。
另一方面,北伐结束后,【革。命。军】进行了整编,基于北伐时的合作,袁朗担任了国民革命军驻上海联络处军事顾问,负责战略规划、战术指导、军队训练和装备建议等多个方面,且在负责上海地方治安与防务工作的安保部队中安插人手,保持表面上的中立。
而此时【国。共。两。党】关系正迅速恶化。【国。民。党】内部□□对【共。产。党】敌视愈深。而【共。产。党】与【国。民。党】在政治理念和目标上分歧愈发明显。如今改编后的【国。民。革。命。军】中仍有不少【共。产。党。员】,在军中面临多重困境。
改编后的【国。民。革。命。军】中,既有【国。民。党】军人,也有吸收的北洋军阀。不同势力,不同理念,难免产生派系争斗。
如今袁朗作为【国。民。革。命。军】驻上海联络处军事顾问,曾经是北洋军阀上校,又与【国。共。两。党】多有合作,难免要居中调停。
袁朗将形势简要分析给许三多。
这世道仍不太平,许三多心下忧虑,有时恍惚觉得自己与袁朗这一方小家,也像梦中天地。
收拾停当,袁朗带许三多一起出门。勤务兵早已按照每日约定时间来接。
而此时法租界外附近,高城正被提拉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街边守着。
北伐时【国。共。】合作,高城也加入了【革。命。军】,战后整编,按照属地归到了上海。可就像袁朗说的,军队内部有国有共,还有各路军阀残部,成分复杂。高城向来心高气傲,不是个能忍事儿的,很快便惹上几个兵痞,这些人又油滑,添油加醋地给高城倒黑水,弄得高城日子颇不好过。
几番来去,高城对这里感到失望,与组织联络过后,准备离开,回去参加纯粹由【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在【工农革。命。军】那里,他才能找到真正的归属感。
可现在仇怨已结,哪有这么容易说走就走的,死对头不扒下他一层皮可不甘心。
成才是跟着高城一起编入上海【国。民。革。命。军】的,他八面玲珑,上通下达,如今在队里不仅混得风生水起,连回家他爹都能给他几分面子了,这可牛气!只往日对他帮忙许多的高城却遇到麻烦。
下面斗殴,还不是上司一句话的事儿,成才一打听,这【国。民。革。命。军】驻上海联络处的军事顾问正是袁朗,还在北伐时对【共。产。党】多有照拂。
以前因着许三多的关系,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当年有龃龉,可成才惯会见风转舵,于是打上主意要靠上这棵大树,求到袁朗这里来。
袁朗是大人物不易见,只知道他住在法租界,于是成才便拉上高城来守株待兔。
这军事顾问的名字,高城一知道后便不愿意,他怎能忍气吞声去求自己看不上的军阀。成才劝他,大将军韩信忍胯下之辱,方成能成就一番事业,你高城难道就为了几分面子在这里和冤家死耗,理想还要不要了?
高城咬牙,挣扎一番后勉强同意了。
为表求人之诚意,二人天不亮便在这里守着,等袁朗的车从法租界出来,就打算来一出拦轿喊冤。
天光渐凉,轿车一辆辆从法租界里缓缓开出。高城叼了一根烟,压着烦躁。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滑过视线。车窗半开,露出一张熟悉的侧脸。那人微微侧头,目光无意中与高城相接,面露惊讶。
“……许三多?”高城怔在原地,烟头燃的一点星火坠落。成才顺着高城的目光看过去,也惊掉了下巴。
“高大哥?成才?”许三多扒着车窗,袁朗注意到,嘱咐勤务兵停了车。
“长官,袁长官!”成才最快回过神来,提着准备好的烟酒,拿胳膊肘怼了高城一下,推他一起赶紧上前。
高城身形高大,山岳一样杵在那儿,投下阴影罩在车窗边的许三多身上。
许三多望着他,瞳仁干净得像雨后的黑曜石,对上高城浅淡的琥珀色眼睛,那里此刻却有暗流涌动。
“许三多……”高城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远在天边,不甚真切,“你为什么……早上也……”
——也跟袁朗从法租界出来?
袁朗沉了脸色,许三多之前就想找机会跟高城说实情,眼下倒也刚好,只是他看出高城和成才本意应该是来找袁朗而不是他。
“高大哥,成才,好久不见了。”许三多还是高城熟悉的那样笑,眼睛像新月,酒窝深深,“我在虹口全亚佛化教育社那儿上班,你们空了可以来找我,咱们叙叙。今天还有正事儿找袁朗吧?”
成才提着手里的烟酒示意,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咱们想拜见下袁长官。”
高城嗤笑了声。
“——是你要拜见,不是我。”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就走。
成才尴尬愣在原地,急出一身汗。
袁朗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正要让勤务兵继续开车,许三多却在他手上按了一下。
“我去说清楚。”许三多的声音带着温和安抚的力量。
“他很重要?”袁朗挑眉。
许三多笑了。
“——是我不想别人对你心有成见。”
袁朗一怔,就见许三多开门下车,去追高城了。
原本心情不愉,结果许三多这么一句话便熨帖了,袁朗垂眸,舌舔过后牙槽,无声地笑。片刻之后一抬头,看见手足无措的成才,竟心情也意外愉悦:“你先上副驾座吧。”
另一头,许三多一路小跑,追上大步流星的高城。他人高腿长,怒冲冲地走在前面,背影都透着杀气。
“高大哥,高大哥。”许三多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也不介意高城虎着脸不理他,笑得牙不见眼,“咱们能在上海重逢,真是太好了。我从日本回了武昌,总不见你和成才,又不得不启程返回江宁,心里还挺失落的。”
高城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许三多:“许三多,我告诉你啊,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没用!”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许三多也不生气,仍是快步跟上他。
“——高大哥,对不起。之前没跟你们说清楚,因为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因为你们都是我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总想寻个合适的机会,想清楚了怎么说,再告诉你们。”
高城心里狠狠一痛:他……他就这么承认?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和袁朗之间的事儿??
“……你为什么要找他?”高城想好好说话,可心里的嫉妒、愤怒、失落、懊悔,让他一开口就变了调,“你不是学佛的么?怎么还过不了清贫的日子?他有权又有钱是吧?他可以让你住进法租界的高级洋房,所以你才找他是吧?”
——而我,只是个码头搬运工出身,给不了你好的生活,所以你才没有多看我一眼,是吗!
话一出口,高城就悔得想咬掉自己舌头,他不敢去看许三多。这些伤人的话,由妒恨生出的毒液浸泡,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字字诛心,可他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在心里把自己锤了千千万万遍!
高城心里悔得不行,又觉得尴尬,只希望许三多赶紧生他的气,赶紧离开,留他一个人在这儿无地自容。
“……高大哥。”然而许三多没有走,他还跟在他身边,轻轻喊他一声,温柔又平和。
“我们佛教历史上,有个很厉害的居士,叫维摩诘。”许三多用在龙华孤儿院哄孩子们讲故事时,那样温柔的语调去包裹高城所有的情绪,“有一次他生病了,佛陀准备派大弟子去探望他。结果,首席弟子中的大迦叶和须菩提尊者,都汗颜表示自己不堪此任,因为他们都被维摩诘居士‘骂’过。”
高城虽没回头,但却在听,许三多抿了抿酒窝,继续道——
“原来啊,在出家之初,须菩提因为同情穷人物质匮乏,所以总去富人家化缘;而大迦叶认为要给穷人布施积善的机会,所以又专门向穷人化缘。”
“维摩诘居士斥责了他们,说你们的行为都有失妥当——不论贫穷还是富贵,都应平等对待。从修行大乘佛法来讲,选贫或择富,都带着偏向性和不平等。慈悲心未能无差别地普及于一切众生。”
高城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菩萨善戒经》教导佛弟子,要于诸众生,其心平等,无有贵贱,尊卑之异。不论穷人富人,都要以平等心和无差别的眼光去看待他们。”许三多轻轻扯了扯高城的衣袖,“就像你和成才给我讲过的**理论,也是要消除阶级差异,实现人人平等。”
“高大哥。”许三多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我认为……实现人人平等,不止在于消除物质上的贫富差异。更重要的,是消除人心的‘贫富差异’——我们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值不值得做朋友,值不值得爱,首先要消除看人眼光中的‘不平等’。这样,才能真正认清一个人。”
高城停下脚步,他终于忍不住回头来看许三多。
许三多迎上他的目光,不退缩,不犹豫,真挚又澄澈:“高大哥,我看到的袁朗,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的心里但凡有贫富尊卑之分,乃至容貌美丑的偏见,他也不可能喜欢上我。”
这话说得高城心里钝痛,其实冷静一想,何尝不是这个道理。袁朗那样的天之骄子,身处政局旋涡,不仅选择了一个平民,甚至不是一个女孩,他做这样的选择,所付出和所扛起的,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和魄力。
——这是高城没有的勇气。如果他有袁朗这样的勇气,也不会等到今天这样,只能嫉妒。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输了。不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而是不敢看清。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那现在,他又有什么立场把气撒在许三多,或袁朗头上?
是他自己心有差异,是他自己心不平等,不敢去爱,无力去争取。
连【党。组。织】都能放下差异,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他高城,却抓着“军阀”这个字眼,筑起偏见的堡垒,欺骗自己,不敢去看自己真正输在何处。
——若心有不平等,看人有差异,如何去实现人人平等?
周身煞气渐次熄灭,高城低头望着许三多,头一次发觉,原来真正的强大,不在身高气力,而在人心。
“我选择袁朗,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能住进法租界的高级公寓,但我和袁朗在一起,确实生活条件变得更好了。”许三多坦诚道,“可就像佛陀教导的那样,不论贫穷还是富有,都不是佛法的关键,最重要的是有心回馈社会。如果比别人富裕,比别人有更大的能力,那就有更多的责任,把自己得到的福报回向给大家。”
说着,许三多笑起来,眼中有比高城更明亮的光:“高大哥,其实我不太在意外界怎么看我的选择,也无需过多向他人解释,但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相信咱们能做朋友,也一定能真正理解对方,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才愿意和你说这些。”
这话说得高城心里更为熨贴,因为许三多把他划为了“自己人”,而不是外人。
“高大哥,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袁朗么?”许三多笑着拉他,“咱们一起去吧,我陪你去找他,保准让他好好听你说话。”
这话是打趣,内里却透出被人深爱的自信与亲昵。高城心中酸涩,却也是个大丈夫,肩能托天,一旦想通了道理,便敢坦然去面对。
黑色轿车停在离他们不远的街边。袁朗看见许三多拉着高城往回走,就这么短短一番交谈,许三多便让那大个子冷静下来,甚至没了对军阀抵触的刺……袁朗唇边不禁浮起笑意,他的三多,那么小小一个的身躯里,却有上善若水的力量。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相比这世间很多男儿,许三多不够高大,体格不够强壮,年过二十了,身形还如少年一般。然而,许三多就像水,柔能克刚,弱能胜强,不仅收服了他袁朗,连高城这么个冲动的暴脾气也能治得服服帖帖。
此刻袁朗也不怪高城觊觎许三多了,毕竟他的三多这么好,谁能不喜欢?而他也有自信,让许三多坚定地选择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看到高城可算回来了,成才差点儿感动涕流,他刚才一个人绞尽脑汁找话聊,可这阴晴不定的长官只是扯着嘴角没什么表情,搞得他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成才,今天谢谢你。接下来,就让我自己跟袁先生说吧。”高城将成才从副驾座上接下来,拎走他手中烟酒。
成才本来担心高城,但见他和来时相比,面色平静,说话也不带呛了,便放了心,叮嘱几句,无非是莫要顶撞长官,然后又向袁朗频频点头,说袁长官,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和三多吃饭。
最初的震惊过后,成才很快猜到二人关系,以前他可以不理睬袁朗,可如今袁朗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那可就不一样了。离了家,在外边儿打磨了这几年,能屈能伸,这才是大丈夫!何况这龙阳之好,自古以来在上流社会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了许三多这层关系,他就更方便靠倒这棵大树了!
成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换高城上了副驾座,许三多仍和袁朗坐在后排。
高城也不避讳,将自己目前的困境说了一遍。抛开偏见后,高城突然发现,和袁朗对话也不是那么难——当你消除敌对情绪去看一个人时,似乎也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有敌对情绪了。
听完高城的描述,袁朗沉吟片刻:“我也要谢谢你反映的情况。确实,由于改编的部队未经认真整顿,一些旧恶习也带入了【国。民。革。命。军】中,导致军纪军风有所涣散。这不仅给有心为军队效力的人造成困扰,更影响军队战斗力。”
“我会和驻军联络处的同僚商议,尽快整顿军风以维护军纪。”袁朗望向后视镜中的高城,“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必怕,用不着走。”
“我不是怕才想走的。”高城摇了摇头,“我是真的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高大哥,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许三多问。
“我已经想好了。”高城透过后视镜,温和地望着许三多,“今年4月,井冈山那边儿组成了【工。农。革。命。军】第四军,现在陆续发展,已经定名为【红。军】,正是需要【共。产。党。员】支持的时候。我的性格我自己也清楚,做不到袁长官这样在各方之间游刃有余,所以……还是纯粹的无产阶级队伍更适合我。”
说着,高城又补了句:“袁长官,我这人心直口快,确实是在夸您,不是骂您八面玲珑啊。”
袁朗笑了笑,不置可否。一个人表达的意思,不止看他说的话,经过许三多的对谈后,袁朗能感觉到高城的敌意已经消除。
“我知道了。”袁朗手按在许三多腿上拍了拍,也示意他放心,“手续你按正常流程走,其他的我会拦着。”
“谢谢。”高城这两个字终于说得不勉强,“我也是个记恩的人,以后我高城若是混出名堂了,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当然,不能违背我们【共。产。党。员】的原则。”
说得三人都笑了。
为免节外生枝,车子在僻静路边把高城放下。高城下了车,把手里烟酒往袁朗那儿塞。
袁朗知道这人直来直去,没必要迂回搞些繁文缛节,便也不推辞,反倒是许三多从他手里把烟酒提走了,说“我收着吧”。
被人管了,袁朗倒笑得更是肆意。高城垂下眸子,不去看他们。
临别之际,高城在车窗边站直了,敬了个军礼。袁朗也抬手,压着军帽帽檐回礼。
风吹过街边梧桐,飒飒有声。
在1928年的分岔口,做出不同的选择人们各奔前路,却怀抱共同的理想——
愿人人平等,世间安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