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不消停的雨水砸在砖瓦发出清脆嘈杂的声音,左枯用东西捂住了耳朵睡眠,忽而感觉一抹凉意爬上脚踝,他猛然惊醒看去,见一道身形伟岸的男人站在门口。
“半夜不睡觉你想干嘛?”
左枯要起身,手腕一紧,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那是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锥链,一直延伸到门口。
什么时候……
左枯惊愕,而背对自然光的黑影缓缓走过来,他停在窗户投射下月光的范围之外,距离左枯已经相当近了。他咽了下口水,有些分不清温柔切片和多托雷本尊。
抑或者,两者皆是。
“那些愚蠢的、帮你来糊弄我的家伙们,都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说什么?”左枯往后退到冰冷墙壁,他扯不断绑着他的东西,还被往前带去,倒在男人脚下。他的下巴被捏紧抬起来,惊慌的目光撞见暴露晦暗月光下男人的脸。
没有面罩,也没有虚伪的笑面,他的狂妄自大在见到左枯的那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眼里满是嘲弄和爱恨交织的癫狂。
他猝不及防吻下来,动作决绝如临死前要给他离别的一刀。
左枯挣扎间被咬破了唇肉,疼痛在铁锈味里不断放大。
男人报复性咬伤他之后,往后拉开了距离欣赏他的狼狈,这一次的微笑则真心许多,但是嘲弄意味还是很浓:“我来带你回家了,左枯。”
“你这个……”左枯眼眸一转,他看到了门外露出半个身子的男人,虽跟施暴的男人有一模一样的脸,可气息和神态天差地别,左枯想明白怎么一回事,“草,你们合伙来骗我!”
“这可不是欺骗,左枯,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不要操之过急。他还是傻乎乎去打草惊蛇,还把你带到这种鬼地方来。你看看你……”男人冷漠而含带笑意的语调拉长,手指勾着包裹得紧实得领口往下一扯,露出他脖子上已经黯淡无光的纹身。
多托雷心疼说:“这些天你苦苦煎熬,一定很是辛苦吧?而居住的环境也惨不忍睹,简直是折磨,不如跟我回去,住大房子,吃你爱吃的食物。我会善待你,左枯,一定会的,只要你别想着离开我。”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滚,别一副假惺惺装作为我好的样子,我能沦落至此是被谁害的……唔,咳咳!”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左枯咳个不停。
“你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可是为什么,你还这么抗拒我?是我延长了你的生命,赐予你能够看清东西的眼睛,在你有需求的时候我力所能及去满足你,甚至你一而再再而三打破了我的底线,让我几乎溺死在你的温柔乡!可到头来你要走了,为什么……为什么!”男人的语气压抑着痛苦的感情,按压在左枯眼眶的手指头几乎陷进眼窝里,对方克制着力道不伤害左枯,但他仍疼得呼吸困难。
“我们……从一开始本就是个错误。”染血的红唇吐出冰冷的话语,多托雷看着左枯的眼神已经变了。
左枯被用力揉进男人的怀抱里,他被抱起来,迅速移动出如他内心破烂不堪的房屋。
“回程!”多托雷一声令下,远渡别国的航船再次启程。
……
返回至冬的船在被天领奉行的九条裟罗带头拦截住了,二话不说直接开打,连天的炮火比雷霆频繁而嘈杂,温柔切片不理外界的动静,只默默守护昏迷不醒的左枯。
他在专门量身定制的玉棺里睡了一夜,这里的温度比外头低许多,但没达到至冬白天的温度,胜在没那么热,睡得也舒服,左枯叫不醒,像是对他做什么都没有意识一样。
温柔切片盯着他的脸怎么都看不腻,想着如果他时候就如此躺着,也算是给心里一点慰藉。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多托雷脱下沾上肮脏血液的外套,不耐烦给了切片一个眼神,这家伙总是违背他的意愿擅自行动,得找个机会除掉他,不过现在还算有点用处。
多托雷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而切片却不在意,倒不是认为对方会手下留情,而是他除了左枯也没有任何留恋,而只要左枯还好好活着,他自然性命无忧。听见耳边的衣料摩擦声还在窸窸窣窣,温柔切片不悦瞪过去一眼:“现在他还昏迷着,你都饥不择食成这样了?”
“知道了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我可不想跟别人分享我的人。”
温柔切片倏然站起来,多托雷冷哼道:“你敢跟我正面对抗吗?他都不敢,你可以试试。”
多托雷脱去了外衣,只穿着一条裤子走进了冒着白气的玉棺里,他拥抱着左枯而眠,因温度太低,他不由得更加贴紧唯一的热源。虽然这种肌肤相贴的方式效率很低,却也能够让左枯更加依赖他多一些。
五指收紧成拳头,温柔切片一言不发退到门口。
外面的战况仍然激烈,从早到晚都没能停歇,切片需要一个发泄口才能不被嫉恨所掌控,于是他提着武士刀走去了敌人军营。
“那是什么?敌人!是敌袭!”
“他单枪匹马地冲过来是疯了吗——啊啊啊!我的手!”
残阳如血映照得海面似沸腾的岩浆,温柔切片手起刀落收割生命,即便是愚人众杀红了眼睛的士兵都不敢再靠近半分,人都是惜命的,而这个绿发红眼男人似乎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直挺挺走进人群被群而攻之,他也只不断冷漠挥剑,身体也留下了许多致命伤口。
血腥味和伤痛慢慢占据心头的痛苦,他恍然回想起失忆前左枯也是如此冲入敌阵,敌我不分全心投入厮杀之中,那时候的切片会恐惧,也不理解别人都害怕死亡,为什么他不惜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切片被左枯利落而残酷的模样而吸引,他不自觉走上前去,足以吹毛断发的剑刃指向了自己脆弱的脖子,切片的心情被对方而牵动,他望进左枯黑如幽夜的眼眸,至冬的夜晚时而透亮得不够漆黑,而切片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渊。
……
左枯迟迟未醒,多托雷就给他打吊针输营养液,要么就掰开他的嘴巴灌流质食物。多托雷在左枯没醒来的时候,还喜欢上了给他梳妆打扮,甚至是照顾他洗澡穿衣都是亲力亲为。
天领奉行是铁了心不让他们度过关口,不断派人阻拦,而温柔切片直直闯入幕府营地,击溃了防线才能让多托雷的航船顺利前行。
稻妻虽然混乱肮脏,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被雷电将军收缴了神之眼,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力量来源,崩溃的人们逐渐走向极端,要么失去“愿望”沦为废人,要么铤而走险依赖上邪眼。
多托雷看着平躺身下的俊美男子,轻轻抚摸他越来越长的头发,呢喃细语:“左枯,若非是万不得已,我也不希望你使用邪眼掏空生命力,但是我给你的邪眼是改良过的,并不会彻底断送了你的生命。我对你付出了那么多,可你始终没有回报我,甚至还误会我伤害你,实在可恶。”
多托雷低下头,再次吻上熟睡的男人。而这一次,他触碰上柔软触感的唇瓣被死死咬住,破开的唇肉留下殷红的血液,在他们二人口中弥漫开。
多托雷轻笑:“你终于肯醒来了,亲爱的。”
“呸!”左枯扭头吐出一口血沫,“再不醒来你就要奸我尸了混蛋!我现在在哪?”
人到底是鲜活的好看,多托雷玩味欣赏着怒气冲冲的左枯,他揪过对方的领口要吻上来,左枯一个肘击把他撞倒,双手用力钳制住男人的脖子,往下压了压。
多托雷无法呼吸,脸色迅速变红,脖子也额角也蹦出了青筋,他面带欠揍的微笑说道:“对,就是这样……杀了我,左枯。”
“你以为我不敢吗!你假装不挣扎,我就会心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