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锦织细看时,他对面的愚人众长官还是那副阴沉的模样。
是错觉么。
恍惚间,锦织觉得哪里不对劲。
“哼!这个时候发呆,该不是在准备什么歪心思吧。”
“再磨磨蹭蹭!按照愚人游戏的规矩,可就要算你输掉这场对局了!”
锦织身旁的黑衣愚人众重新把火铳对准了他的脑门。
但是对面的愚人众长官的话锦织灵光一闪!
他想到自己的忽视的地方在哪了。
“30秒。”
“做出决策需要时间,规矩是30秒以内,而且也只是默认不质疑,不是输掉对局。”
“哼!给你30秒又能怎么样。”
“现在已经过去10秒了,你只剩20秒的时间。”
对面的愚人众长官的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默认了锦织简述的规则是正确的。
事实上,对面的愚人众长官也在强化这一点。
规则。
锦织和门格列夫进行的这场愚人游戏和至冬国的有一点根源上的不同。
那就是处刑的判定方式。
原本至冬那边的处刑判定方式是用左轮,弹匣里六发子弹里有五发空弹,只有一发是实弹。
也就是说,在不知道哪发子弹是实弹的情况下,第一轮被打中的概率是1/6。
而第二轮被打中的概率就变成了1/5。
但换成骰子的话,每次投掷到1的概率按理说都是1/6。
这样的规则对于操盘这场对局的愚人众来说肯定是不利的。
愚人众会那么好心?留一个对自身不利的规则?
因为锦织碰到失败判决面临枪决的次数,要远远大于愚人众。
虽然对方用来判定是否开枪骰子明显动了手脚。
没有夜兰干预的情况下,应该是每次都会精准落到1点。
所以锦织身旁的黑衣愚人众手中的骰子一旦掷出,就是一点,锦织遭到枪决。
但就是这里误导了锦织!
因为提前默认了对方肯定会掷到一!锦织才被对方的手段误导。
从而认为一旦最后的点数被夜兰干预,对方掷到一的概率就是0!对方就无法开枪!
所以锦织原本以为的流程是这样:
这次愚人众的回合,愚人众应该不会说谎,锦织求稳,不进行质疑。
下一次他自己的回合,出完剩余的三枚骰子,必定被愚人众质疑。
不出意外会被质疑成功,锦织身旁的愚人众再次掷骰子,原本会落在一点的位置。
但是再次被夜兰强行改成三点,处决判定失败。
按照愚人规则,若只剩两人,率先出完六枚骰子的人直接胜利!
......
锦织冷汗直冒。
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走刚刚的流程,他必会翻车。因为在他现在看来,这场对局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死局。
但是按照愚人游戏的规则,每次遭到枪决的可能性都会不断变高!直至第六次,必死无疑!
而现在他们用的是骰子。按照规则,若想要提高这一次锦织遭到枪决的概率,那么骰子再次掷到三,锦织也会遭到枪决!
当锦织努力回忆起上一把的场景时,他惊恐地发现那枚骰子似乎没有落到一或三以外数字的迹象!
就算反复摇摆,也没有往二或四这些其余点数落下的迹象。
难道说......夜兰只能把那枚骰子掰到三的面上?
锦织此时紧张地看向夜兰的方向,对方的神色晦暗不明。
显然,夜兰似乎也没有懂他的意图。
也就是说......怎么都是个死局么。
没想到,会是这样。
能给让造成沉重打击的,莫过于刚以为捕获了强烈的希望,却转眼变成了强烈的失望。
锦织的眼神再次暗淡下来。
他看到夜兰的外套上一根细线突然像是随风晃了晃。
那是——勾丝儿在给他丝线传音!
锦织之前曾一度以为这招不能被派上用场。因为愚人众骰子动手脚动得太夸张了!
......
“我要质疑!”
“不自量力,桀桀桀。”
“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死,就别待会儿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夜兰轻飘飘地依次揭开了三个骰盅。
六、六——
正当叫做门格列夫的愚人众一脸胜券在握的时候,第三个投盅揭开了!
里面的骰子上面的图案是——四。
门格列夫的神情瞬间凝固!
他发出急促的怒吼声!
“不!不应该是这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三个六!”
“一定是你们搞的鬼,我先前看见了就是三个六,一定是你们使诈了!”
“你们犯规了!哥比亚!开枪,崩了他!”
听到长官的命令,黑衣愚人众枪口对着锦织,扣动了扳机!
没人看见夜兰是如何行动的。
眨眼间的功夫,叫做哥比亚的愚人众就被幽蓝色的丝线束缚住了倒在了地上。手脚不能动弹,更开不了枪。只能像个大虫子拼命蠕动。
至于他的长官,同样被夜兰用幽蓝色的丝线绑在了椅子上。
“这里是岩上茶室,规则自然是要遵守的。”
“至于你——”
“就由这枚骰子来决定你的命运吧。”
夜兰再次凭空抛出了那枚幽蓝的骰子,骰子从上空落下,被夜兰徒手抓住。
最上面的图案赫然是一个一点。
“看到了吗?点数如何呢?”
“呜——呜!”
叫做门格列夫的愚人众长官嘴巴被绑住,说不出话来。
“按照规则,接下来该我出手了吧!”
“丝线——交织——”
......
周边响起愚人众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等到锦织再次望向那位愚人众执行官时,对方的状况已经变得不忍睹目。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锦织也知道,这还是夜兰收敛下来的结果。
等到那两位愚人众执行官都晕过去后,锦织和夜兰准备复盘一下刚刚的对局。
在夜兰外套上隐藏着的勾丝儿终于回到了锦织的身上。
“吱吱——我好想你。”
在自己的好友面前,锦织很想大吐苦水,但介于有外人在,他难得只是瘪起嘴角。
“勾丝儿——你不知道刚刚我好害怕。”
“你刚刚那一下真的给的太及时了,呜呜~”
“嘿嘿嘿。吱吱你很勇敢了!”
“多亏你和夜兰,不然我都不敢想我刚刚怎么样。”
“咳咳!”
锦织这才收回勾丝儿,看向了夜兰的方向。
“抱歉打断了你们,只是我有些话想说。”
“没事。”
“作为请你们帮忙的报酬,这个,给你。”
夜兰把先前一直抛出的幽蓝骰子轻轻抛给了锦织。
锦织手忙脚乱地堪堪接住,十分不解。
“这是?”
“它叫渊图玲珑骰,里面储存了水元素力。”
“只要你持有它,并进行攻击行为,它就会协同你进行水元素协同攻击。”
攻击行为?水元素协同攻击?
不爱打架的锦织听的一头雾水,他只在话本里看过类似的描述。
“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
“拿着吧。”
“你今天打败了这两位愚人众,而他们是一些睚眦必报的家伙。”
“据我所知,你完全不会战斗吧?”
锦织被说的愣神,这才后知后觉危险并没有完全结束这一事实。
他为难地看着手中的玲珑骰子,感觉这是个烫手山芋。
“这确实是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但是这很贵重吧,等这段时间过后,我会还给你的,夜兰。”
“不用,它只能储存一部分力量。”
“等过段时间,里面的水元素就会被消耗殆尽。”
“谢了。”
锦织觉得他本可以说说有什么帮的上忙地方可以继续找他。
但终归还是觉得算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
“不过夜兰,我其实有个疑问。”
“为什么要找我来帮忙呢,我感觉随便是谁都可以帮上忙。”
“单凭你的能力,这场对局应该是稳赢的。”
夜兰摇了摇头。
“我并不知道愚人游戏的规则。”
“他们是昨晚出现在岩石茶室这里。”
“然后假意与我对决一场,输了之后,又以某位执行官的名义向我下了战术。”
锦织并不是很想了解是哪位愚人众执行官。
他这种战五渣,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刚刚对局时说了,那名愚人众执行官说了,他和我一样,都是是情报机构的成员。”
“他们昨晚到访,我再去调查规则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是联络线人,信件一来一去也需要时间。”
夜兰居然不知道愚人游戏的规则么。
“但是刚刚那位愚人众反问夜兰的时候,你似乎是默认自己知道规则的。”
“愚人游戏,不就是一个充满谎言的游戏么。”
“这两位愚人众自然是满口谎话。”
“对我而言,用言语伪装自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倒是你句句真话,却能赢下这场对局,实属不易。”
锦织也跟着摇头。
他哪有这通天的本事。
光是回想起刚刚的对局——抵着脑门的火铳,自己面前停不下来的骰子,还有那自动往一翻滚的骰子......锦织就觉得腿软。
“我身边愚人众的那枚骰子——”
“那枚骰子有很大的问题,你看这里。”
夜兰指了指桌面,那是黑衣愚人众之前掷骰子时掉落的位置。
只见上面被砸出了几个不小的坑。
锦织瞪大了双眼。这么大个坑,他现在光顾着紧张,居然没有注意到。
这骰子得是有多重。
“我的能力是能把周围的水元素凝聚成丝线。”
“按理来说可以轻易拨动骰子,但是若想要丝线透明,它的力度会比刚刚你见到的那些幽蓝的弱很多。”
“这枚骰子,当时我并不是拨动的。”
“它始终一点朝上,我无法拨动它。”
“到了最后我是用了很多透明的线强行按在了三点的面上。”
“幸好。”
锦织给夜兰讲了愚人游戏的规则,以及第二次判决时不能连续朝向同一个点数的原因。
“是的,这些骰子很奇怪,按在三点还能做到。”
“但要是换成其他面,我不保证能做到。”
“至于里面那枚,因为有外物隔绝,我的力量更难施展。”
“这些愚人众准备地十分周全......若不是你帮我拖延了时间,我恐怕不能改变愚人众已经掷出的点数。”
“只是,既然夜兰你能轻松制服这两个愚人众。恐怕整个对局一开始就没必要吧。”
“对哦——只要像刚刚那样把他们打晕不就好了。”
“那样确实也是一种办法。”
夜兰居然同意了锦织和勾丝儿的看法。
“那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在岩上茶室,我不曾有过败绩。”
“如果逃避了对局,那是否也算是一种失败?”
“哈哈......确实如此。”
锦织依然觉得这个理由不那么能够成立,但他并未细想下去。
愚人众的事说不定关系到某位执行官,他一个普通人没必要了解太多。
“只是夜兰,你这样把你玩骰子的技巧就这样告诉我们了,真的不碍事吗?”
“那或许可以算是你的底牌吧。”
夜兰摇了摇头。
“根据我的观察,你不是好赌的赌徒。若非我刻意邀请,这样的场合你不会出入第二次。”
“当然,那还远算不上我的底牌。”
锦织确实不喜欢岩上茶室还有类似场所的氛围。
“不过,刚刚的对局不是还有其他人在看么?”
“对哦——”
“那些都是我的人。”
“面对狡猾的客人,自然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岩上茶室这里已经被我提前派人清了厂子。”
锦织焕然大悟。
“原来如此。”
“夜兰想得真周到。”
锦织轻轻摸着刚发出声的勾丝儿的脑袋。
虽然和夜兰一起完成了对愚人众的骰子对局,但他还是无法放下对于对方的戒备。
锦织自己前方桌面幽蓝的玲珑骰子,收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这枚骰子......”
“无需妄自菲薄,你确实帮到了我的忙。”
“比起这个,夜兰,我有一个请求。”
“请讲......”
“你身上披着的这件外套,可以和我讲讲吗?”
“它看着不像什么凡物,我想知道是谁为你设计的。作为一名设计师,我对它的设计理念很感兴趣。”
“你倒是很有眼光。”
夜兰并未脱下披在身上的白色外套,她看了看一边倒在地上的愚人众。
“说起来,这两个来找麻烦的家伙,说不定也与这件外套有些联系。”
“它其实是我从某位愚人众执行官那里赢来的胜利品。”
锦织万万没想到这件外套还与愚人众有关。
然而夜兰说出的下一句话让锦织感到更加震惊。
“据说它原本要被进献给至冬的冰之女皇。”
“什么!冬冬冬冬冬——之女皇!”
锦织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连同勾丝儿的六只眼睛都一下子睁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