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你真的不去见见那位最高审判官大人吗?他知晓你的过去,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他的信息可以帮到你。”
晚餐时,卡莉露如是问道。
明天,她将开启新的旅途,经历车夫遇害案后,芙宁娜之前与她约定之事是否还作数?她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芙宁娜沉默良久,回道:“我不敢。”
“不敢?”卡莉露有点难以置信,那位大人虽然看起来严厉,但短暂的接触,卡莉露是真看不出他有什么恐怖之处,倒是意料之外的随和。
卡莉露惊讶的表情,惹得芙宁娜苦笑道:“自他那日救下我后,阿芽陪我一起在人群中打探了一下‘芙宁娜与那维莱特’的关系。”
“排除掉一些捕风捉影的玩笑话。”芙宁娜扶额。
不愧是喜爱戏剧的枫丹人,编排水神与最高审判官之间的爱恨情仇,甚至大逆不道、理直气壮说枫丹没有律法禁止这些事情。
还在当事人之一面前惟妙惟肖地表演一翻,脸皮子薄的芙宁娜当即拉走阿芽。好在,还是打听出了一些信息。
芙宁娜轻咳一声,说回正题:“枫丹是正义的国度,那维莱特是‘绝对公正’的存在。
在枫丹,法院与剧院、法律与戏剧,于枫丹人而言是同样的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相反的事物。”
卡莉露想了想,说:“确实,整个枫丹几乎是那维莱特坐镇,如果他不是绝对的公正,枫丹怕是要出大问题。”
芙宁娜表示赞同:“在别人口中,我得知自己曾经的样子,枫丹的大明星、审判庭上轻佻的表演家、继位后从未施展神力的水之神。再回头看那维莱特的称号:辅佐水神且绝对公正的最高审判官大人。”
卡莉露眉头微皱,听出了其中的波涛汹涌。
“我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如何想的,但哪怕失去了记忆,我仍对过去的生活心有余悸。”芙宁娜双手撑住脑袋,头深深低下,“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失去记忆的干扰,仅凭如今的信息,我只觉得自己与那维莱特的关系,应当十分紧张。”
“我没有神力,卡莉露,我没有神力。”芙宁娜声音宛若蚊蝇。
徒有神名而无神实的自己,对上能力强大,身份神秘,却被困在辅佐之名的那维莱特,芙宁娜不敢不害怕。哪怕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对那维莱特的依赖,仍不敢去赌这段关系脆弱与否。
面对卡莉露的疑惑,所有的回复都停靠在那句“不敢”之上。
卡莉露有水的包容,她轻声道:“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吗?”她包容芙宁娜的脆弱,此前的邀请同行也化作安慰,最终在芙宁娜嘴唇微翘的弧度上显现。
“当然作数。”
卡莉露笑吟吟说:“我打算明天出发,经过璃月,前往蒙德,那里有我未尽之事。”
未尽之事?应该是属于卡莉露的故事,芙宁娜突然想到,明天出发,现在就是在枫丹的最后一晚。
卡莉露又问:“你呢?你在枫丹又有哪些未尽之事?趁天色还早,我陪你。”
芙宁娜有些无奈,失去记忆之人,怎会记起自己有哪些未尽之事。但转念一想,这里是过去的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在正式踏上新旅途前,不妨与过去告别。
她们来到沫芒宫,傍晚的沫芒宫不似白天热闹,冷清了许多,刚一踏进门,一位可爱的美露莘迎了上来。
“你们好,”美露莘摇摇手,当作打招呼啦,“我叫塞德娜,是那维莱特大人的助手,听闻你们想参观沫芒宫,请由我来作为你们的向导,可以吗?”
芙宁娜蹲下,与塞德娜平视:“是……那维莱特请你来的吗?”
芙宁娜问完,又立马自言自语道:“也对,这里是他办公的地方,我和卡莉露要是乱走,惹出麻烦可不妙。”
“等一下,”塞德娜很坦率地回答,“确实是那维莱特大人让我来为二位做向导。但是,并不是提防或是监视二位,而是为你们提供一种选择,你们也可以拒绝我,虽然我会有一点伤心,但我更希望二位能开心地参观沫芒宫。那维莱特大人也说过:不要有任何疑虑,就跟回家一样。”
“他还说了什么吗?”芙宁娜不知道自己为何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心里还有一分希冀,她想知道那维莱特对自己的态度。
塞德娜想了想,语气欢快道:“那维莱特大人还说过,二位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他,他很乐意解答。”
芙宁娜内心挣扎:问什么呢?问他对我是什么看法,这我怎么问得出口呀!太难以启齿了。
卡莉露像是听见了芙宁娜心中的碎碎念,又一次及时解围,朝塞德娜说:“多谢啦,就请你为我们做向导吧。”
塞德娜的耳朵开心地伸了伸,打开那维莱特办公室的大门:“二位,这里就是那维莱特大人办公的地方。”
塞德娜直接带她们来到上司的办公室,这让芙宁娜与卡莉露有些惊讶。她们马上收拾好表情,走进这位最高审判官最常待的地方。
那维莱特办公室整体色调以水蓝色为主,中央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大量的文件和卷宗,仅凭这个,足以窥见最高审判官大人平常是多么忙碌。
走进办公室的第一眼,芙宁娜就能想象到那维莱特平常办公的模样:脱去外袍的审判官坐在厚重的办公桌前,桌上堆满文件和卷宗。他不时地翻阅文件,用笔在纸上批注。即使面对旁人的打扰,他也会先放下手中的工作,礼貌地回应,然后再继续处理文件。
若是旁人是自己,这样的场景,仿佛已经上演了无数遍。
见芙宁娜愣神,卡莉露轻声问:“你还好吗?”
芙宁娜猛然回神,摇摇头,道:“没事。”
塞德娜听到动静转身,好奇地打量芙宁娜。芙宁娜从她打量的眼神中,看出塞德娜肯定知晓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事。
对面是单纯善良的美露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芙宁娜问:“塞德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水神与那维莱特关系好吗?”
塞德娜小手撑着下巴,一个十足可爱的孩子气动作:“是在问芙宁娜女士与那维莱特大人的交情吗?”
似乎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塞德娜不好意思道:“抱歉,这种人与人关系好坏的问题,我第一次当着本人的面回答。我的答案是两位大人交情很好。”
芙宁娜一愣:“大部分人认为我只是和水神长得像,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说的,你为何如此肯定我就是芙宁娜?”
塞德娜笑容灿烂:“因为芙宁娜女士在这里住了几百年呢,几百年的时间,足够我与芙宁娜女士见上千、上万次面了,我会牢牢记住她的模样,就像现在,我一眼认出你就是芙宁娜女士。”
“抱歉,”芙宁娜不想像欺骗普通民众那样,欺骗对她一片真诚的塞德娜,“你记我如此之深,我却把你给忘了。这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了。”
塞德娜笑容不变,轻轻摇头:“那维莱特大人得到了与我一样的待遇,他并没有觉得不公平,只是担心你有没有遇到危险,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问我,你与那维莱特大人关系好吗?我的回答就是很好。”塞德娜眼睛清明纯澈,欺瞒与谎言无法待在这样的眼睛里面。
“很……很好吗?”芙宁娜不敢置信,可看着塞德娜的眼睛,她无法不相信。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门外的人看见一屋子的人,眼里闪过一瞬惊讶,随即又恢复冷静
他道:“打扰到你们了,我以为塞德娜会先带你去参观曾经住过的房间。”
来人正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那维莱特。他正在为打扰别人参观‘他的办公室’而解释,真有一种世界反转的荒谬感。
塞德娜率先打招呼:“那维莱特大人,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刚我还在和芙宁娜女士谈起您呢。她问我,您与她的关系好不好。”
芙宁娜脸颊迅速染上绯红:“塞德娜,不要再说了呀。”
卡莉露翘起嘴角,塞德娜则歪歪头,呆萌的样子,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再说了,她也如实地问了出来:“为什么?”
塞德娜的反问让芙宁娜更不敢看那维莱特,瞬移到卡莉露身后,掩盖她因尴尬而羞红的脸颊。
那维莱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呆愣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尴尬的气氛持续很久,卡莉露这才说:“那维莱特先生,正巧碰见您,与您说一声,明日我与芙宁娜会离开枫丹,请容我们先与您道一声再见。”
“这么快就要离开吗?”那维莱特看向芙宁娜,语气有些落寞,“虽然许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但是如果是你们商量好的决定,我真诚祝愿你们旅途顺利。”
芙宁娜惊讶于那维莱特的好说话,作为枫丹真正的王,他的身上没有独断专行的气质,反倒是有一种……芙宁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懵懂的随和?
空气又安静几秒,那维莱特仿佛是不想吓到某人,语气放缓许多:“请问,能让我和芙宁娜女士单独谈一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