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银色头发的男人?”
虽说在路上,没有立刻告诉莱希哈特——但是,这件事情毕竟很重要。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独断给维萨斯他们增加麻烦的少女,终究还是把今天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晚饭时间。听到少女在回来之后……问他们的问题,围在一桌一起吃东西的几个男人同时顿住了。
“……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找上凡纳思你……”
“是雷诺哈特吧。绝对是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的可能性很大。”
“是吗?但是海之王国,不是到处都是银发的人吗??”
听到少女这么说,刚才信誓旦旦地做出判断的莱兹哈特沉默,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
“……非这么说,那倒也是。但不管怎样,既然是个胆敢觊觎你的男人,他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少爷,收敛一点,有些话……您最好还是别再像以前一样这么直接说出来。”
【就是因为您老是这样,公主大人才会不太愿意亲近您】——被旁边的独角兽苦口婆心地劝阻(捂嘴),红黑发男人硬生生憋住了后面的话,差点在吃饭的时候被噎住。
“——凡纳思,那个人的外貌,能稍微描述一下吗?”
“……就算你非要我这么说……”
和莱兹哈特不一样,琉姆哈特虽然觉得事情蹊跷——但似乎也有点太巧合了。所以他用这种方式试图确认对方的身份。
“眼睛、是红色的……其他的就……”
“唉,不行啦这个女人,你看她这个样子,估计连我们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描述,更别说今天才刚见面的男人了——哇啊你掐我干嘛、!”
旁边的莱希哈特忙于大快朵颐,好不容易咽下食物腾出嘴巴说话——就是嫌弃她对人的相貌的描述能力不行。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身边的少女给掐了。
“总之——如果对方真的是雷诺哈特,你们能猜猜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吗?按照常理,不管要做什么事,国王没有随便亲自出面的理由吧?”
既然没办法准确描述外貌,少女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另一个角度去试图和他们一起分析对方的身份——主要是很难把自己见到的那个青年完全地和维萨斯他们说的那个残虐的国王联系起来,所以她才感到很纠结。
“他说,他看得出来我不是魔女……虽然我是黑发,但他对我本身没有太多兴趣。”
那个人想让自己帮他的原因,无非只是希望她帮他鉴别一下【魔女的遗物】的真伪罢了……听到她描述这些细节。一直默默吃饭的维萨斯也放下了刚清空的碗,终于开口:
“——抱歉,凡纳思。光依据你描述的这些信息,我们确实无法得出结论。”
“……可是、你,琉姆哈特、莱兹哈特……不是都见过他吗?”
“……我没有见过那家伙的人类形态。”
出乎意料,维萨斯说了一个很不得了的消息——让旁边的其他两人都震惊地看向他。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只见过他变成章鱼以后的样子?明明是那家伙的手下?”
“他把我抓起来以后,对我下了诅咒——然后就把我丢到一边去不管了。实际上,我见到他的次数,也跟见到反抗军首领的次数差不了太多。”
对莱兹哈特的质问,维萨斯回答的很坦然——直接让其他所有人都无语了。
“琉姆哈特,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真的能把凡纳思从那个森林里带出来?”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姑且认为,维萨斯只是对他漠不关心的事情,不太上心罢了。”
因为维萨斯这种稀里糊涂地活到现在的态度实在是太令人震惊,就连琉姆哈特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金黑发青年苦笑了一下——也不得不同意维萨斯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其实我也差不多,我虽然见到过雷诺哈特的人类形态,但在海里的世界我很难自由行动,所以也只远远地观察过他。”
“我倒是隔一段时间就能见到那家伙——但是,凡纳思,你刚才描述的,我也觉得很难以形容……那家伙,难不成还有双重人格吗?”
说到底,要么是外貌上无法对照,要么是性格上像换了个人——从来都觉得那个男人本性只有极度目中无人的傲慢,莱兹哈特双手环胸,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说白了,不管是我们还是你,我们所有人对那家伙的了解,都有可能不是完整的……雷诺哈特这家伙,他在成为【王】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世这件事,早就被有意的抹去了。”
“……诶?”
是第一次听到关于那家伙的这方面的事情,少女诧异地眨了眨眼。
“……成为【王】之前……他难道,不是一直都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吗?”
“不是啊。海之王国的统治者,从一开始就是人鱼一族——这也是那些家伙明知道这是蚍蜉撼树,还是不得不决定反抗的原因。”
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却被一个外人夺走——还要像丧家犬一样被驱赶,肯定会很难以忍受的吧。莱兹哈特提及此事,表情上虽不甚在意,但多少还是就事论事地告诉她这件事。
“叛军的首领,名为水仙的人鱼,她才是这个国家原本的继承人。”
“……可是,既然是篡位、那也多少有个过程——”
“是啊,正常来说是这样——但那家伙,应该是把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存在,全部都杀光了吧。”
说到这里,就连曾经同样不怎么在意人类的性命(虽然现在除了某人以外还是差不多)……的莱兹哈特,话语间都带上了几分寒意。
“——对我来说,至少人类还是有成为商业客户的意义的,毕竟大多数人也不敢惹我,我没那个必要,也不喜欢随便就杀人。……但那家伙,就完全不会在杀死人类这件事上有所顾虑。”
这也是他在听完少女叙述的时候——尽管感觉到了很大的违和感,却也反而不能像一开始情报还很少的时候那样,笃定地确定对方的身份。
“亲切地对待人类……更何况,还是有那种会威胁他的地位的预言的【魔女】……这是那家伙会做的事情吗?”
太过于像天方夜谭。正是因为自认还算了解那个男人——就算不知道他曾经的过去,莱兹哈特还是根本无法将这两者的形象重叠起来。对于这种矛盾……
“……也就是说,那家伙的目的,还有他曾经经历过的过去很重要吧?那就去查吧。”
得出这样简单的结论的,是维萨斯。
“因为就算现在对凡纳思你说,‘这看起来像个陷阱,你最好不要赴约’……也没用吧?因为,对方提出的报酬确实很吸引人。”
从她离开森林到现在,一直在她身边,也明白少女现在到底有多需要魔女的力量作为帮助的黑蓝发青年,甚至不需要少女主动和他辩论,就已经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想要冒这个风险了。
“你明知道他别有用心,但还是同意了对方这个邀请——那是因为在凡纳思你看来,就算对方真的是那个雷诺哈特,你也打算趁这个机会先狠狠地敲他一笔,没错吧?”
“……啊哈哈……我知道……这样其实是过度自信啦……”
被维萨斯准确地戳穿了心思,她忍不住脸上都有点发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明明现在一点魔女的力量都没有什么的,竟然还敢去冒这么大风险,果然还是……”
“这有什么?凡纳思想这么做,那就去做吧?”
——先维萨斯一步说出这句纵容的话的,居然是莱兹哈特。红黑发男人很有气势地把喝了一半的茶杯哐当一声往桌上一放,毫不介意地放出大话:
“反正就算那家伙真的想对你做什么,我也有信心能在你身边保护好你——反正去找那些藏起来的人鱼寻求帮助的事情,是维萨斯和琉姆哈特要做的,我可没什么兴趣。”
换句话说,他的意思就是——
“你打算和凡纳思一起去配合那家伙演这一出戏……可以这么理解吧,莱兹哈特?”
“啊啊。因为他的脸,只要我一看就一定认得出来吧?不存在别的可能性,只要被我识破,那家伙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都可以及时提醒凡纳思。”
总之,莱兹哈特的计划就是——明天的拍卖会,少女既然想去那就当然要去。那些魔女的遗物和药品,她既然想要,哪怕没那只章鱼多管闲事,都不需要去鉴别什么真伪,他自己也愿意出钱帮她全部买下来。
反正就是只要是凡纳思希望的,想去做的,就全部迁就她的——全肯定态度。感觉这家伙被打败之后,简直是和一开始那种强取豪夺的态度走向了两个极端。莱希哈特简直有点绷不住,嘴角忍不住抽搐着。
“你这家伙认真的吗??你都说了你和那个叫什么雷诺哈特的国王认识——那你要是跟着凡纳思一起去,那他不是也一样可以一眼认出你??”
“是啊。……一旦被认出来的话,不管是不是雷诺哈特本人,也还是很麻烦。至少凡纳思想要从这场拍卖会再得到什么可能就会被阻碍了。”
不得不承认,莱希哈特说的完全正在关键上——在旁边思索了一下莱兹哈特提议的可行性,琉姆哈特并不太认同。
“——既然是以将计就计地配合对方演戏为前提,那就最好不要表现出我们怀疑对方的身份这种态度,更不能让他认出你。……莱兹哈特,你去王国领域的次数太多了,我估计那家伙身边地位足够的贵族都多少记得你。”
“嘁、你们两个……!”
换句话说,就算对方不是雷诺哈特,莱兹哈特都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跟着少女一起出面。……被他们两个这样否定了本来打算做的事情,脾气本就一点就炸的男人再次额冒青筋——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少爷。您亲自出面确实会影响到公主大人的原本目的……在属下看来,让红人鱼跟着她,不是更为妥当吗?”
“是啊?先不说那个人鱼、比起你这大少爷,本大爷来跟着她不是更好吗?”
在少女身边,作为【使魔】,当然也是最自认最称职的【保镖】的某只狗也理所当然地表示了对莱兹哈特试图插手他该负责的事情的不满。
“——反正那家伙也没见过我,他想怎么表演都跟老子没关系,只要顾好这个笨女人别出事就可以了……”
“……这句话,倒也不太正确。莱希哈特。”
结果没想到他刚说到这——刚才还赞同他对莱兹哈特的反对的金黑发男人又摇了摇头。
“并不是只要不被认出来就可以的。——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确认他的身份和目的,才有办法提前考虑到他可能的行动做出应对。”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莱兹哈特是最不适合做这件事的……但也同时,也是最适合那一个】
“无论是你还是红人鱼……珍珠。你们两个都会因为不熟悉对方,而在这场对峙里注定落入下风。”
因为少女给对方起了名字,所以作为尊重【其作为生命的独立性】,琉姆哈特改口用了这个名字称呼了那位机械人鱼。
“…………”
而被他提到的,在旁边给少女专心地剥着今天维萨斯买回来的龙虾的壳的红衣人鱼——虽然还是保持那种对少女之外的存在,向来懒得多说什么的态度。
但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能保护好那孩子的能力被【轻视】而感到些许不悦,只稍微抬起头瞥了那边的琉姆哈特一眼,又重新埋头继续原本的【工作】。
“——既不能完全不了解那家伙,但又不能别那家伙认出身份……这不是根本不可能吗?你这假模假样的神父,是在故意找茬吧??”
莱兹哈特忍不住发难,拍桌子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要是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就不要在那里乱出主意,能在明天这件事情上帮得上凡纳思的绝对只有我……”
“——是啊。我也没有否认这件事情不是么?俱舍的首领。”
没想到。琉姆哈特非但没有生气,也完全不打算和他吵起来……青年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心平气和,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只是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要才能做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罢了。……嗯,如果,能有办法让那家伙认不出你的话……”
“这怎么可能?这家伙不管怎么看都很显眼吧?!走在路上都很难不被人记住——还得是能变成小型使魔形态的本大爷才行……”
“……啊。”
在旁边一直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讨论、争执——也有努力在思考解决办法的少女突然敲了一下掌心,眨眨眼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莱希哈特。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莱希酱。”
“哈啊?本大爷刚才给了你什么提示吗??”
不知道她到底恍然大悟了什么,黑绿色长发的男人不解地歪了歪头。
“——因为,你刚才说【小型使魔】……我就突然想到。其实,你那个形态的话……本质还是因为这个——”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站起身来——从饭桌上暂时离开,都顾不上身处于他们的集体注视下,少女匆匆的跑到一边,从挂在墙上的杖子还有袍子里掏了一会儿,摸出了自己现在身边最后仅存的,唯一称得上是【底牌】的东西。
“——变形药水。这是最后一瓶了。因为我现在魔女的术式学的还不到家……就算是莱希酱,你要变成那个样子也还是要再喝这个的。”
……既然都是要不得不把最后这瓶药用掉的话,不如——
“护卫和侍女——如果可以的话。这两个身份更适合你和珍珠酱。所以,我想到了除了这两种以外,最后一个可以作为【保险】的手段……”
“……………………凡纳思?”
少女很少有的,非常专注地往他这边认真地审视着。刚才还打算和琉姆哈特吵架的莱兹哈特下意识地坐回去,紫红色的眼睛非常不解的回看着她。
“——果然你还是更希望我来陪在你的身边吧?那就让这几个家伙不要再多嘴……”
“琉姆哈特,还有莱希酱。……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是没错的——但需要一个前提。”
举起那瓶药水——因为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连珍珠剥好的龙虾都顾不上吃了。少女忍着憋住想笑的**,一步步走近了还不知道,他即将【面对什么】的红黑发男人。
“凡、凡纳思……?你、你想要做什么……?”
“抱歉呀。莱兹哈特——作为商人的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看着露出了又是很有【魔女】风格的笑容的少女——那边的维萨斯和琉姆哈特已经意识到她想做什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这毫无疑问,是对接下来她要做的【坏事】的纵容。
而少女本人……已经逼近到了僵在椅子上还搞不清楚什么情况的莱兹哈特面前,就像【有仇必报】一样——如同【恶霸】一样反过来抬起了青年的下巴,直视着对方被她惊吓到瞪大的紫红色眼眸。
“为了我明天能敲诈到那家伙这一笔生意……你的帮助很有必要。而为了做到这一点……只需要你做出一点点、真的只是是一点点——小小的牺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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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吗。你还挺准时的,亲爱的维纳斯。”
“……你能用点正常的称呼吗,比如昨天的【小姐】什么的……?”
第二天的傍晚。在约定的地点。
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因为之前西尔维送的斗篷破损了,用深红色的,今天紧急由琉姆哈特新裁制的长斗篷遮住了头发的颜色和身体的大部分,容貌也基本只能在斗篷下若隐若现的少女,赶到了邀请函上地址的所在之处。
而某个银色长发的青年——自称是【佩尔】的王国学者。早已等候在了那里。
和看似孤身一人赶来的她差不多,那个男人也换了一身比银白色的贵族服饰要低调得多的行装,脸上戴着遮住了上半部分面容的面具。
【……简直就像是那家店里的人鱼一样……?】
看着这样的对方,少女忍不住想到了那些漂亮的,却如同被刻意束缚了灵魂一样的人鱼姐姐们……在心中类比到。
但除此之外,青年看起来和她昨天在店里遇到的没什么区别——那看起来质感很好的银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侧摇曳着。青年被面具遮住的那双红色眼睛注视着她,带着手套的手捂住嘴轻声一笑。
“呼呼。这么看,你就像真正的魔女一样,很有气势呢。——跟昨天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简直不可思议,你真的是维纳斯么?”
——是衣服上的改变导致的心境上的变化吗?青年这么问。少女却只是诧异地眨眨眼睛。她可没带着面具,所以可以指着自己的脸看着他。
“——就算我知道我长得很没特点、但这张脸,就算你是没记住,我也不可能换成别人的哦?”
“哎呀,真是很有魔女风格的回答……但这么可爱的脸,也确实除了维纳斯你没有别人了。”
他好像心情因为她的【自证】变得更好了——青年再次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弯下身……对少女十分绅士地伸出手。
“既然是你,那就完全可以放心了……走吧。开始今晚的【派对】吧,愿意助人为乐的,好心的【魔女小姐】?”
“……我可不是以魔女的身份帮你的。”这在合同上都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他不会要跟自己说他不打算认账了吧?
“啊哈哈、那倒也是。——是啊,今天你只是属于我……这个【贵族学者】的一介助手而已。”
就好像,是在故意拖长了音节一样。
有意无意地,青年仅是看了一眼少女身后,她来的方向那边的某一堵围墙之后……什么都没有的那块空地,就重新将目光专注在她的身上,握起少女的手,在对门口的人递交了【邀请函】之后——带她走进了【拍卖会】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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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啊……还好、没搜身啊……”
进去之后,也没能在座位上安稳坐多久。
毕竟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少女也得以找到个借口——比如,先在这家巨大的展览厅里逛一逛顺便洗个脸打起精神什么的。暂且从那个名为【佩尔】的男人身边溜了出来。
因为这里在进来的时候,大门口的护卫已经提醒过,除非拍卖会结束,不然里面的人都不可以离开——有这样的限制在,大约是觉得少女再怎样也很难逃出去,那位青年毫不在意她暂时的离席,甚至很礼貌地帮不认路的她问了这里的工作的侍女盥洗室的位置在哪里。
都怪那家伙本身就很引人注目——搞的本来也没想做什么的少女……被那些侍女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几乎是逃一样地逃到了洗手间,为了让自己冷静点真的洗了好几把脸。
终于让因为主动踏入这个【陷阱】而怦怦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下来。少女一边舒了口气……拿起旁边架子上,提供给客人的带着香味的柔软干棉毛巾擦干净了脸。
只能说幸好她出门前没有接受琉姆哈特提议的【是否画个淡妆】的建议,不然这洗了好几次,再浓的妆都白画了吧。
让自己恢复冷静的心态之后——少女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大约是临近拍卖会开始,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在会场就坐的缘故,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在这里。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她终于把手伸向了自己身上,把身体遮住得严严实实的【斗篷】。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不是要把这身不便行动的斗篷脱下来,而是——
“等等……!!凡纳思、我现在,不需要从这里出去的吧……!”
“可是你一直闷在我肚子附近的口袋里,也会多少感到呼吸不畅吧?——之后很快就要回去拍卖会场,你又得至少闷好几个小时,趁着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不是更好吗?”
“…啧……说是这么说——鬼地方怎么光线这么刺眼啊……!”
一边无视了自己手心里某只小家伙的【抗拒】,少女一边使了点力气把藏在自己斗篷内侧的大口袋里的【某人】强行拖了出来——一下子将其被迫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
“哎呀,别害羞嘛。那边就是镜子哦,你要好好的看看吧?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直不肯接受【现实】的,被变成【这种模样】的某个青年……本来遮住眼睛的颤抖的双手一放下,就被【镜面】中倒映出来的景象刺激的重新缩了起来。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绝对没看到,也绝对不想知道——”
“诶?可是现在的莱兹哈特,很可爱哦?不如说,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比平时的要讨喜一百万倍来着。”
“……我又不是那条蠢狗,就算你这样夸我我也不……!”
要是正常状态下,少女只要有一丝表示对他外貌的称赞或迷恋——早就会得意不已。鼻子都要扬到天上的某个大少爷……现在只想立刻从人间蒸发。
是的。现在这个只有二头身……还梳着红黑色长马尾的迷你和服装扮【小玩偶】,就是被塞下了【变形药水】,被少女强行揉巴揉巴捏成这个模样的莱兹哈特。
就算变小了,那种别人好像欠了他一百万一样的臭脸还是不会变的。但偏偏是这种反差,反而让掌心里的他看起来更可爱了。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用指尖把那双悲痛地抱着头的小手挪开——好像被强行变成这副模样跟她一起来的某人,或许精神年龄都一起变得幼稚了一点,被她这样蹂躏欺负,现在眼里甚至都泛着屈辱的泪花的样子。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咳。我见犹怜。少女忍住那种【没想到吧你这家伙还有今天】的想要偷笑的快乐,作为曾经被这个男人【欺负】过的受害者,轻轻捏了捏那因为是Q版,变得圆嘟嘟的脸蛋。
“别抱怨了,不是你先说要跟我一起过来这里的吗?现在如愿以偿怎么还这么不开心呢?”
“……凡·纳·思。你别忘了——等我变回原来的样子以后……”
“哎呀,现在这个模样的威胁,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哦?倒是你,如果再这么可爱的话,我可要忍不住对你做点更过分的事情了——”
“………………”
看着少女带着微笑的脸,近在咫尺的画面,变成二头身大小的男人直接僵住,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少女说的过分的事情,一定不只是捏捏自己的脸这么简单。
——虽然他曾经做过强吻她……的事情,但这绝对不代表,变成这样的自己,就会心甘情愿地被她以这种亲昵玩偶一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咬牙切齿地忍耐着这种,【被他人不对等地对待】的屈辱,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多行不义的现世报,红黑发的【玩偶】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在生闷气。
“……差不多你也该玩够了吧。那家伙要是再看不到你返回原来的地方,很可能会主动出来把你抓回去。”
“啊、对啊、我看看时间……还真是,还有五分钟拍卖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现在可不是在这里继续逗莱兹哈特玩的时候。少女终于记起来自己本来要溜出来的理由,双手捏着二头身的【玩偶】,将他放在自己面前认真地平视着对方。
“——你刚才听到他的声音和语气了吧?怎样?有很熟悉吗?”
“……非要说熟悉,应该是声线很耳熟吧。……那家伙的说话方式,有和雷诺哈特相似之处。”
只能说有迹可循,但毕竟他也就听到了少女从见到对方到进入会场之后短暂的几段对话,加上一直藏在斗篷里没法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他也只能抓瞎一样的盲猜。
“我说啊,要是真要我确认那家伙的身份,你应该找个机会。在拍卖会的中途偷偷让我看到那家伙的脸一眼吧?”
对于莱兹哈特的提议……少女有点为难地垂下了头。
“……偷偷把斗篷的拉扣松掉,让你从里面往外偷偷看一眼其实也不难……但那个人,今天稍微做了点【伪装】的样子。”
“……什么伪装?”
“他戴了个面具,遮住了部分的容貌。”
为了形象的演示,她先把小莱兹哈特【玩偶】轻轻放在了眼前的洗手台上,用双手在自己鼻尖以上做了个笔划。
“大概是从这——到这里。全部被遮住了,甚至看不到眼睛的颜色。真是的,明明这里没有必须遮住容貌的入场要求……”
她要穿斗篷,是为了遮住【黑发】的,就像那个名为【佩尔】的男人提醒的,在海之王国还是要尤其留意这一点为上——但这和脸倒是没啥太大关系。
可那个男人又是为何一定要遮住半边的脸?少女想不明白,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发觉到自己带着莱兹哈特想探寻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临时起意要遮住容貌吧?
反正也想不明白,她索性也不想了。……又看了一眼盥洗室墙上的钟。还有三分钟。
这下是真的必须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这样想着,她重新拎起小小的莱兹哈特,认真地叮嘱他:
“该回去了——接下来,除非我拍口袋叫你,你可绝对不要随便从斗篷里偷偷出来哦,莱兹哈特。”
“知道了。——尽量快点吧,我的耐心本来就很少。”
看起来还是气呼呼的……但和她说的话却没有多少火药味。
老老实实打算按照少女的话去做,其实好像虽然嘴上不承认,本质还是很喜欢能以这个形态和某人贴贴的小玩偶……自己主动扒拉开了少女斗篷的外扣,很灵巧地就钻进了带着少女身上淡淡香味和温暖体温的里侧口袋里。
【好。……那我也该好好努力了。】
把变小的莱兹哈特重新藏好——扣上了斗篷。少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猛地拍了拍脸,努力打起精神。
——只要拍卖会一开始,自己就绝对一刻都不可以疏忽。必须要得到【魔女的遗物】……并且,让莱兹哈特在亲眼确认对方的身份后,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否则的话。
【万一我没及时逃出去……珍珠和莱希酱,估计很有可能要把这里掀个底朝天了……】
现在留在拍卖场之外,在附近的街道上隐藏行踪,只等待接应顺利带着战利品逃出来的她的两位【忠犬】,少女无奈地挠了挠头。甚至不知道该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发展是否抱有期待了。
但无论如何——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
就这样,少女终于离开了空无一人的盥洗室,重新返回了拍卖会的会场。
而一进门。大老远,就能看到某个坐在特等席上的银发青年——几乎是在她一回场,就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甚至也不在意她是否真的看得见,隔了好一段距离就在那里对她这边微微一笑。
【这家伙是觉得,我还不够遭人嫉恨吗……?】
虽说看习惯了自己身边的维萨斯他们的脸,已经对这类帅哥有了足够的抗性——但少女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很有祸国殃民沾花惹草的本领,想到说不定下次自己离席去透气,就可能会被迷上了这家伙的侍女们围住诘问什么的。
“唉……”
【毕竟要来这里,终究还是我做的决定啊。】
就算现在面对这么多麻烦,那又能怎样呢?忍不住发出了沉重的灵魂叹息。
拖着莫名变得沉重的脚步……少女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这一切都是为了魔女的遗物……!】这样的目标,一边慢吞吞地坐回了那个青年的身边,和他一起迎来了,这个【拍卖会】终于开始的【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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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给我写了这么多废话。我真服了……
大半夜写文写的困到手机砸脑门上我服了
脑子里其实已经在想开车的下头台词,手上还得老老实实写主线.jpg
这一话,如愿和女主贴贴的除圣……却不知为何并不开心的样子。怎么回事呢,小编也不知道呢
只能说希望他能沉得住气在某人下一话开始对女主展开攻势的时候还能老老实实趴在女主肚子上一动不动吧……不然这幅样子被作为老熟人的章鱼哥看到了,估计要被笑话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罪宝世界观番外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