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曹操《短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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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樊於期被调去守卫咸阳宫,临走时给了齐冀一把短剑和几个护卫,嘱咐她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家。她知道嫪毐若攻咸阳,必然会先攻下朝之重臣的府邸。
乱兵已闯进府邸,府中的丫鬟小厮要么被抓要么被杀。她杀死了几个乱兵,心想这樊明月不愧是练过武的人。街上已乱作一团,坐以待毙并不是办法,要么去宫中找樊於期,要么去雍城找嬴政。
找到宫门的时候,咸阳宫已被毁得不成样子,嫪毐正带人四处搜寻。当年她为嬴政饮下毒酒时便让嫪毐记忆深刻,此时嫪毐更是一眼便认出了她,于是下令:“抓住她,重重有赏!”
齐冀随便上了一匹马一路跑到渭河边,嫪毐带人穷追不舍。她胳膊上中了一箭,已近乎脱力,抓不住缰绳便从马上滚落下来。她抓起剑,又杀死了围过来的两个乱兵,又向嫪毐刺去,却被嫪毐一脚踢翻在地。
“没想到你现在竟如此不堪一击,怪不得嬴政会抛弃你。”嫪毐抹着嘴边的血迹道。
她捂着胸口往后退着。“别过来——不要——”
嫪毐拽着她起身:“嬴政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他不值得你这样为他死心塌地,不如从了本侯,今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既然长信侯追出了咸阳,也就意味着败了,此刻你已穷途末路,昌平君和昌文君的人马上就会赶到!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别动我!”齐冀威胁道。
嫪毐看了看四周,安静得很,只听得到流水的声音。“呵——嬴政已经死在了雍城,你不会还盼着他来救你吧!”他说着丢掉了头盔,又松了松领口,把她按在地上。“既然你对他那么忠心,那本侯倒是想看看,一个不再完整的你,他还要不要?”
“你——放开我!”她挣着颤抖的身子,拔出身侧樊於期给的短剑,刺向嫪毐。嫪毐制住她,反手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他脸上鲜血直流,无奈地看看地上的人吩咐道:“来人,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本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手下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你的两个儿子怕是已经落到了王上手里,你想他们怎么死?”齐冀敛了敛破碎的衣服,提醒自己不能慌。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有败,嬴政已经死了,咸阳是我的,秦国是我的!”嫪毐疯狂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这时追兵已从四周围了过来,嫪毐方才意识到中计了,用匕首抵住她的咽喉道:“放了我,否则我杀了她!”
“嫪毐,放了她!”嬴政从众人身后骑马而出。
嫪毐挟持齐冀退到水边,匕首在她脖子上已经划出了血,大吼道:“快下令!”
“不要——不要放他!”她摇着头大喊道,“嬴政,你要是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我就算死也不原谅你!”
嬴政举起手有些犹豫,还是示意士兵让出一条路。这时蒙恬射了一支箭过来,正中嫪毐手臂。嫪毐捂着胳膊欲逃跑,却被蒙恬等人按倒在水里。
齐冀早已力竭,瘫倒在地上。嬴政迅速跑过来扶起她查看她的情况,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留在这,让你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齐冀搂住他的脖子,已忍不住掉泪:“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舍不得我死的对不对?”
嫪毐忽然笑得癫狂:“嬴政,你可知,她已经不是你的那个樊明月了,方才我已经把她——你还敢要她吗?”
“闭嘴!”蒙恬的剑刺入了他的身体。
“不——我没有——不要相信他!”齐冀看着嬴政,眼中泪光闪烁,“你相信我——相信——我——”说着昏倒在他的怀里。
“王上明鉴!”嫪毐的几个亲信吓得直磕头,“是嫪毐,是嫪毐,罪臣并未对樊姑娘做什么,求王上饶命啊!”
嬴政暂不想追究这些事,抱起她便回宫了,只让蒙恬把这些人交给廷尉府,这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齐冀受了惊吓,昏迷了好久,睡梦中还一直喊着:“不要——别过来——相信我——”
医官回报说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且并未受到侵犯,嬴政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嫪毐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她苏醒后便坚持去沐浴,身上的那些伤还隐隐作痛,她躲在巨大的浴桶中暗自啜泣。嬴政站在帘后,听到她的哭声,亦是心疼。在帘外等了许久,水声已渐渐停止,一回身便看到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透。
“怎么不不过来呢?”他开口问。
齐冀没有理他,自顾自地一个人爬到榻上,在角落里抱着膝坐着。虽然已洗过澡,身上暖暖的也香香的,她还是浑身在发抖。
嬴政看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忙过去欲抱住她。
“王上不要碰我!”她欲推开他。
“明月别怕——我不会再抛下你!”嬴政轻轻拥住她,抚着她的发道。
听他如此说,她也轻轻抓住他的手臂问道:“王上会恨我吗?”
“寡人怎会恨你?”嬴政看了看怀里的人道,“我虽然非常想要那个孩子,但我更想让明月活着。”
“王上想保护我,为何不直说呢,我是那么信任王上,为什么要让我带着恨离开?”她抓紧他哽咽着。
“可你还是没有走,还是选择了信任寡人。这是我自以为是犯的错,我已经后悔了。”他抱她更紧,“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去补偿你!明月,我要你!”他说着吻上她的额头,顺着鼻梁一路向下,吮吸着她的泪水。
齐冀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很委屈,想要责备他,却又不敢。她自来到这里就在她的身边,除了他,她并无一人可信。“王上无须自责,或许樊明月自己也从未后悔过为王上出生入死,我也是一样!”
“难道你就不想——拥有寡人吗?”他拉起她的手,伸入衣服,滑过身体,“寡人也想知道,你是否还同从前一样喜欢寡人!”
她的手碰到他的皮肤,欲躲开:“不——王上,我不要!”
“不——你想要!”嬴政牢牢按住她的手,“你可有感觉到寡人的心?”
她的手覆在他的胸口,点点头,轻嗯了一声,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的手很凉,他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
嬴政用红绸挡住她的眼睛道:“明月,你要相信寡人——寡人也是爱你的!”
她的唇被他含入口中。他吻得很用力,仿佛在宣誓主权,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无论是樊明月还是齐冀。托着她的身子放在榻上道:“明月,别怕!”
她轻轻嗯了一声,虽然已经做好接受他的准备了,但还是很害怕,身子依然紧绷着。他对这种事是熟悉的,顾不得她的紧张与恐惧。她痛得叫了一声,流了泪,只得抱他更紧。他立即封堵住她的嘴,以缓解她的不适。他的动作越来越大,横冲直撞地带她走进属于他的世界。嬴政知道此时此刻哪怕浑身是伤,她也需要他用这种方式来抚慰她,她想要用这种方式确定经此大难,他仍然是信任她的,仍然是爱她的。
她的手不知不觉从他的身上攀到了颈上,他也感受到了她浓烈的感情。房间中充斥着沉重的喘息声,喉结滚动,再也压不住那喷薄而出的**。
嬴政很享受她充满爱意的呢喃,带着她侧过身来,抱着她的头不停地传递着激情道:“明月——我好想你——”
“嗯——唔——”她抵在他的胸前,抓着他的手臂道,“王上,我好疼!”
嬴政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别怕,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汗水浸湿了衣衫,齐冀浑身瘫软,背着他蜷缩着躺着,心还在砰砰地跳,却又不敢出声。
嬴政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便凑过去问:“累了么?”
她点点头,他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道:“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这种事你要适应也要习惯!”
“嗯——好——”她转过身来,抚上他的脸道,“王上无须难过,生不了孩子也未必是坏事,这样我就可以心无旁骛地爱王上了呀!”
嬴政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寡人明白你的心,可是——”他一直在为她失去生育能力的事而遗憾,所以才想要给她更多满足,或许也能侥幸成功呢。
齐冀就这样陷入了嬴政编织的温柔的网,他的身体是火热的,心跳得十分有力,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跟嬴政这样共度一夜,此时已真正成为了他的人。
樊於期曾告诉齐冀,樊明月的传验符和一应证件都被嬴政收着。第二天她趁嬴政不在,便翻找了起来,可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你在找什么?”嬴政突然出现在身后。
“没——”,她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你不会还想逃吧?”嬴政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抱住她道:“寡人不许,你是寡人的人,今生只能留在寡人身边。”
“王上错了,我只是我自己。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与王上无关。若不是王上扣了我的证件——”她反驳道。
“是么?”嬴政把她抱起来,“你别忘了,这些东西可是你亲自交给我的,你说要把自己托付给我呢!”
“那我现在想要回来了,王上可以把它们还给我吗?”明月问。
“寡人要考虑考虑。”嬴政坐在榻上。
明月看着他道:“我想问王上一件事,若是那天嫪毐真的对我做了什么,王上还会如此待我吗?”
“我——”我目光闪烁,不敢去看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当然!寡人知道你不想拖累我,已做好一死的准备,你那时一定很害怕,但寡人保证,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王上的犹豫说明了一切,王上不是圣人可以博爱天下,心中眼中都揉不得沙子。”她缩进嬴政的怀里,抱住他缓缓道:“我知道王上在意那件事,我也在意,所以我才想要离开,这样我们两个才能都轻松一些。我于王上来讲已是废人,我也不想让王上蒙羞,王上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至于昨夜,就当是还了王上的情,王上就此忘了我吧!”
“不是的——明月,你相信寡人!”嬴政难以置信,“你难道还不明白寡人的心吗?寡人要你!”
“所以王上拿什么爱我呢?”她又问。
“拿这个!”嬴政就这样把她的话都堵在了嘴里。她闭上眼睛,无法拒绝嬴政的柔情,这也是她最贪恋的地方,可她也知道不能陷进去。她清楚地明白,嬴政嘴上不说,心里起身很在意她曾被嫪毐所掳的经历,他无法容忍一个背叛他的人,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但她又能怎么样呢,自来到这里,她的一切就都被他掌控着,她无法逃脱。但嫪毐的话时时在耳边回响,仿佛成为隔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墙,无论对明月还是对嬴政,都需要时间去消解,去忘记。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他不甘心樊明月就这样离开他,从不肯称呼她的本名,只是不停地唤“明月”,却不知他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曾经的那个樊明月。她想给他更多,也想得到更多,因为这些都是她不曾经历过的。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掩盖他们之间的芥蒂,而她能做的也只剩下去满足他的生理需求。可他还有那么多妃子,她又算什么,他甚至从未给过樊明月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甚至后来,他那个小儿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对她拳打脚踢出言不逊,她真的很想上去暴揍那个熊孩子一顿。
嬴政必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最大的恩赐也不过是允许她可以随时去书室读书。他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无论她是否承认自己是樊明月,他也有信心去把她留下来。她是不是樊明月又有什么关系呢,人还是那个人啊,跑不掉的,况且她也从来没说过,她不喜欢他,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接受他的。
“答应我,既然你爱我,就不要离开我。我舍不得你,离不开你!”他如此说,忽然一阵猛咳接连着眩晕。
“王上!”齐冀吓了一跳,扶着他躺下,心想嬴政要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出了事,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樊家更是逃脱不了干系。
“老毛病了,没有大碍的!”他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宽慰着她道:“傻明月不要再哭了,以后有寡人在你身边。你哭的太难看,好吵的!”
“好好好,我不哭!”齐冀握住他的手,覆在他的脸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们仍然住在一起,一同读书,一同写字,弹琴作歌,依偎而眠,度过了一段相对愉快的日子。蒙毅跟她说,王上从前一直有头晕的毛病,现在她又在他的身边了,便再也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了。
她告诉他说,在她的家乡,像她一样喜欢我的人有很多!
他很高兴地:“是吗?那让他们都来秦国!”
她噘噘嘴:“能来我一个就不错了,你也太贪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