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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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也不过及笄的年纪,与兄长樊於期一同进宫。我在书室遇到了她,见她喜爱读书身上又有功夫,便把她留在书室身边做女官。但樊於期却说她正在与人议亲,不能留在宫中。还是她执意留在宫中,说要长长见识,樊於期才勉强同意。后来我时常偷偷看她,她做事极为认真,时而文静时而活泼。我想接近她,却又怕吓到她,她虽总是拿亲事来逃避我的接近,但看她的样子应是对自己的人生另有打算,并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她是樊於期的妹妹,而樊於期是吕不韦的亲信,她能进宫应也是靠着吕不韦的关系,想着若是将想要和她在一起,跟仲父说一声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吕不韦事事压着我,我自己连一个决定都做不了,我看中的少年天才甘罗也被吕不韦加害。那一天夜里,我刚刚得知太后躲到雍城与面首生了两个儿子,心中烦闷喝了些酒,她照常来送夜宵,我抓着她的手问:“你为什么要进宫,你是吕不韦安排的人吗,是他让你来监视我的吗?”
【“王上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嬴政却越抓越紧,酒水溅了一桌子,“回答寡人!”
“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是我自己!”她强调,“我进宫是因为——我——”她被吓到了,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只想告诉王上,王上可以放下心来去相信我,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害王上的!”
“哦?是吗?你倒是比你兄长懂事一些。”嬴政松开手,“可惜寡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那我要如何做王上才能信任我呢?”她退到一旁问。
他用力将她的衣服扯下,把她按在地上问道:“寡人想看看你的诚意如何?”
“我是王上的护卫,不是——”她趴在地上挣扎着,“樊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是立了军功的,王上怎能随意欺侮?”
“哼——不是什么?”他轻笑着压着她,“那寡人来告诉你,既然进了寡人的屋子,那你就是寡人的人了,寡人说你是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寡人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意愿根本不重要。至于樊家,你信不信寡人今天要了你,明天你的父兄就会跪在寡人面前磕头谢恩?”
“好——很好!”她冷笑着,“原来之前的一切竟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蹭着她的脸,将酒气吹在她的脸上,手解开了她的衣带道:“寡人早就想与人试一试——”
“不——政——政哥哥——”她浑身颤抖着,几乎是哭着在求他。“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听到她这般亲昵的称呼,嬴政更加生气:“政哥哥,谁许你这样唤寡人的?呵——你如此接近寡人,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他压在她的身上,把对吕不韦的怨恨,对太后的怨恨,对嫪毐的怨恨一并发泄到了她的身上。她感觉到痛,有些喘不上气,但也不再求救,也不敢求救,只能咬着自己的拳头哭泣。她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和恨意,他粗暴的行为像一把利刃反复刺进她的身体,把她割得遍体鳞伤,每一处伤口还没等愈合就又被重新撕开,滋滋地冒着血。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嬴政感觉到又东西滴在了他的手上,凉凉的,那是她的眼泪,她的啜泣无疑扫了他的兴,于是从她身上移开问:“你哭什么?”
她迅速敛起衣服,蜷缩坐起来。
嬴政起身,余光一暼被褥上浸着的点点落红,又舒心地一笑,“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做了寡人第一个女人。不过看起来,吕不韦并没有训练你你怎么侍候男人?”
“呵——”她猛地坐起来扬起手,却轻易地被他制住,于是咽下泪水冷笑道,“就算我是吕相安排进宫的,那也是为了保护王上的安全!王上若是嫌我碍眼,杀了我便是,又何必这般羞辱我?”
“我信你了!”嬴政放开手,没想到她竟敢打他,他也终于明白,她并不是没有能力反抗,她承受这一切,只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这样漂亮的脸,寡人怎么舍得呢?你若不是为吕不韦做事,难道是为了自己能做王妃甚至做王后吗?”他仍然嘲讽。
“是,这便是我的目的,王上可是满意了?”她盯着他冷冷道,“可惜的是王上永远也无法了解我真正想要什么。我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王上,竟还被王上如此羞辱,一腔热情当真是错付了!”
“哦?”嬴政很是好奇,“既然如此,你应明白为人妻室的职责吧——”他又把她按在榻上,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心悦于寡人是吗?”
“我——”明月目光躲闪,身体忽然松弛下来。
“不回答,那就是咯!”他有些得意,享受地听着她喘息的声音。他知道她必然很疼,这样就能达到惩罚她的目的。
夜深人静之时,他有些清醒过来,看到她缩成一团发抖哭泣,身上尽是被他弄出来的痕迹,竟也有些怜惜,又后悔对她的粗暴。他问自己,明明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人。
天还未亮,她便撑着疼痛的身体坐起来,擦了擦眼泪,自顾自地敛好衣服。
“你可知,太后们早已为寡人选定了王后的人选,不过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给你名分。”
她低着头,有些失望地轻笑,“王上这般冷酷无情,就算成了王上的妃子也不过如此!”
嬴政从背后抱住她,把她紧紧箍在怀里道:“不要走——别恨寡人!”
她轻哼一声:“我自是不敢恨王上,但从今往后我也不敢再信任王上。”
她渐渐平静下来心绪,一同等待着天亮。】
“这么刺激!”齐冀感叹,又接着问,“那她是自愿的吗?”
“她——当然是愿意的!没有人会不想做王的女人!”嬴政自然没有完完本本地把这种事情跟她说,这是明月记忆中的伤痛,就算她忘了他,知道了这些事又会怎么想他。所以他只告诉她,明月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才献出了自己的身子。
“不——她不愿意,对吗?是王上强迫了她,对吗?”这一问更是问得嬴政哑口无言。他对明月的确心有愧疚:“没错,是寡人强迫了她,寡人知道她很害怕,知道她在哭,却还是羞辱了她。”
“后来呢?”
【第二天,樊於期来换班,想着妹妹昨夜并未回家,应是留在宫中了。他见嬴政也理着衣服出来,便想问妹妹的下落。
嬴政停在他的面前冷冷道:“樊於期,昨夜你妹妹已是我的人了,她叫明月是吗?”
樊於期愣了一下,自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是——明月她——得了王上临幸,是她的福气。”他扑通一声跪下:“求王上待她好一些!”
嬴□□视着他:“那是自然,只要她乖乖听寡人的话,寡人自然会对她好,你——也是一样!”
明月蜷在榻上,他半宿抱着她,要她不要走,让她觉得他只不过是因为吕不韦的压制一时冲动,若是能有一个陪他在身边给予温暖的人,他也可以变得温柔。可他刚刚威胁兄长的话,让明月把对他的同情一扫而光。
樊於期想要进殿去查看妹妹的状况,却又不敢,只好在门外问:“小妹,你在里面吗?”
“哥哥别进来!”明月道,“我没事!”
过了一会,明月打开了寝宫的门,脸上的泪痕还隐约能看到。
“王上他欺负你了吗?”他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多少猜到出了事,“跟哥哥回家吧!”
明月摇摇头,转身匆匆离去。
刚换值的蒙恬见明月哭着出来,忙追了上去。“王上他待你不好吗?他是不是——”
“是!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明月把手抽出,“不过,我既然选了这条路,便没有理由退缩,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应得的,我自己担得起,也无需旁人为我担心。蒙恬,你值得更好的人!”
三天,她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嬴政竟有些担心和失落,天已逐渐凉了,她在宫中没有住处,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没有脸面回家,她到底会去哪呢。
在废弃的宫苑中,明月抬起头看着月亮,越来越觉得自己有多么可笑。那一天是她的生辰,她准备了酒菜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同度过,也想在那一天完成一件人生的大事。其实她也能感觉到嬴政的温柔的目光和藏在心底的悸动,她曾面红耳赤地去看那些图画,想象着这重要的一夜会是多么浪漫美好。可没想到嬴政会那样对她,他侮辱的言语和行为把她的梦彻底打碎,让她的真心变成了笑话。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已经如愿成了他的女人,虽然这个过程不是那么美好,可日子还是要过啊。是她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困在了宫中,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无论嬴政对她做什么,也都是她的报应。
议事过后,嬴政回到寝宫,门口的小侍女和他说樊姐姐回来了,还炖了汤给王上。
她回来了?嬴政有些兴奋地问:“她人呢?”
“她——睡了!”小侍女有些害怕,慌忙跪下给明月找补了一下,“樊姐姐说她累了,就不等王上了,先睡了!”
嬴政大步进屋,掀开帘子,她正躺在他的榻上呼呼大睡呢。旁边的案台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嬴政把汤放在嘴边试了试,想我那样对她,她不会给我下毒吧,还是算了。于是自己更了衣,小心翼翼地躺在她的身边,轻轻拥住她,希望她今晚能做个好梦吧。
天还未亮,明月便醒了,见嬴政躺在她身边,倒也没怎么惊讶,毕竟这是他的床榻。于是她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忽然被嬴政从背后紧紧抱住。
“你胆子也太大了些!”他吻了一下她的脸,“先是占了寡人的床榻睡觉,又吵醒寡人,你说该当何罪?”
“这还不是王上一句话的事?”明月挣扎着,没好气地反问。
嬴政轻笑地放开手:“寡人还想看看你究竟能硬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屈服了!”
“我不是屈服!”明月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而是我想通了。今后,王上把我当什么,我便把王上当什么。王上欠我的,我再从王上身上讨回来便是!”
“这是何意?”嬴政看她的样子有些陌生,她究竟想做什么。
明月轻笑一声,直起身子,贴上了他的唇。她握着他的颈,一次又一次地咬着他的嘴唇,连喘个气的机会都不给他。她的吻中带有强烈的占有欲,他也只好揽着她的腰配合她,此时他倒像是任她摆弄的玩物,可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反倒有些期待。
那一瞬间刺激得她停止了动作,于是缓缓坐起身,衣服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露出了动人的躯体,脸上已泛起阵阵潮红,汗水顺着脸颊滴到了胸前,仿佛含苞绽放的花朵。
他也起身,见她仍在喘着,扶住她问道:“还撑得住吗?”
她抬起头,仍然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道:“我也想看看,王上能硬到几时!”
他知道她此时想要什么,不过要是让别人知道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收拾了,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也毫不客气反击。他疯狂地向她索取,她也在这疯狂中忘记了自己是谁。她任他啃咬自己的脖颈,一点一点地吻过她的身体。她有些吃痛,眼前一阵眩晕,终于搂着他的脖子,很用力地抓着他的身体,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天渐渐亮了,明月穿好衣服,打开门,初升的阳光刚好照进来,暖洋洋的。
“你——还会回来吗?”嬴政一开口竟是挽留的语气。
明月并没有回头,只道:“当然!”
回到家中,她立刻泡了个热水澡,把这几天的屈辱与不甘一并洗去。那蒸腾的水汽终于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轻声哭了起来。坐在铜镜前,她竟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从小到大她都没做过这样放肆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不是对的,她当初做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忽然想起了敲门声,她忙理了理衣服去开门,竟是樊於期:“阿兄,你有事吗?”
“听说你回来了,我想跟你谈谈!”樊於期自顾自地进了房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兄长我总不能不闻不问!”
明月低着头捋着头发道:“是他跟你说的吧,他让你来劝我?”
“王上他——待你好吗?”樊於期问。
“挺好的!”明月晃着身子,试图掩饰,“今早他又临幸了我!”
“呵——”樊於期无奈地笑着,“他待你好?那你为何要哭着从他的寝宫中出来?他那样待你,那样折磨你,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吗?”他抓起她的手臂,露出了那些痕迹。
“是,是我愿意的!”明月甩开他,“若不是吕相太过贪权,我们家又与他关系匪浅,王上又怎会那样对我,是你们打破了我的梦!”
“樊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樊於期气的直接打了她一巴掌,看她捂着脸趴在地上又说不出地心疼,立即把她抱在怀里道,“明月对不起,阿兄不是有意打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王上对你做那种事,我怎能不心疼?不要再进宫了,过几日我便去蒙家,早日把婚期定下来,他们就算知道内情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不要!”明月摇着头,“我已经是王上的人了,你觉得谁还能要我,谁还敢要我?况且我和蒙恬从小一起长大,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心意,他不应该是我退而求其次的备选,一个不完整的人和一份不完整的感情对他来说不公平!”
樊於期摸摸她的头道:“明月,你醒醒吧,王上会有自己的王妃,你们的这段情是永远见不得光的,难道你就甘心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女吗,万一以后有了孩子,又该怎么办?”
“我不会让自己有孩子的,起码在他承认我之前,不会有!”明月哭着,“阿兄,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没有办法再走回头路,况且,我还是爱他的,就算死在他的身边也能落得一个忠心护主的好名声!”
“你吃药了?”樊於期又被吓到了,“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若是让王上知道你故意服药不怀子嗣,他不会放过你的!”
从那以后,明月很用心地在侍候嬴政,满足了嬴政对女性的幻想和**。只是她很少笑,至少在嬴政面前也很少笑。对于他过分的要求,她也没有拒绝过,她的身上也尽是他的痕迹。他会在她沐浴的时候突然闯入,与她做同游的鸳鸯。他们的肌肤紧紧贴着,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气息氤氲中交杂的喘息声格外诱人。
他喜欢这样疯狂的她,这样忘我的她,也逐渐开始放纵她的行为。她堂而皇之地在他的寝宫进进出出,就算她每天都躺在他的床榻上睡觉也没有任何责怪。他让她放肆地坐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把头埋在她的胸前,说些绵软的情话。她的皮肤在他的揉捏下变得燥热,竟也渐渐习惯了他粗暴的占有。她常常会把他抓咬得很痛,并不怕伤了王的身体会有什么后果,而他也根本不在意,他知道她恨自己,她并不是在取悦他,更多的是在取悦自己。他想,若是能通过这种方式挽回她的心,就算让自己去取悦她又如何呢。他坚信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人,可他却从未去了解过她的心。
看她这样,嬴政也对她客气不少,他亦是心悦于她,极力想要挽回这段关系。给了她许多赏赐,他命令她接受:“这些都是寡人给你的,你必须接着。”
“为何?”她仍然拒绝他的弥补,大概是想他永远内疚吧,“我可不敢欠王上的情!”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嬴政答道,“明月,我已明白了你的心意,从前我不该那样对你,今日这些就当是赔罪了。”
“夫君?赔罪?哼!”她冷笑道,“王上以为如此轻易地就能治好被伤过的心了吗?就算一开始我对王上还有些私情,也早在每一个夜晚中被消磨殆尽了。我总算知道的王上是怎样的人,也不敢作更多奢望。这些轻浮的诺言,王上还是少出口,我也不会再相信!”
“那你究竟想怎样?”嬴政有些不耐烦。
明月拔出身旁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那我也想看看王上的诚意如何!”
嬴政的心忽然疼了一下,瞬时间血气外涌,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就这么恨寡人?”
“王上从前是如何对我的,我难道不该恨吗?”明月一用力,匕首又进了半寸。
“这回,能原谅我了吗?”嬴政语气有些恳求,并没有听到明月的回答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伤口已被包扎过了,碰一碰还是有些疼。想来她虽然恨极了他,却还是不舍的杀他,虽刺了他一刀,却也没有伤到要害。正想着这些,门开了,进来的却是蒙毅,让他有些失望。
蒙毅看到嬴政胸前透出的血红,大惊失色地问:“谁这么大胆子下这种狠手?”
嬴政摇摇头,表示难以启齿,但自己做的孽也得自己受着。
“不会是明月吧,王上你又欺负她了?”蒙毅一面大声猜测,一面准备为嬴政换药。这时明月拿着药箱进了房间,给俩人吓了一跳。
明月轻蔑地哼了一声道:“王上换个药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嬴政眼神示意了一下蒙毅,蒙毅只好偷笑着出去。他轻咳两声道:“蒙毅他——不懂这些,还是你来!”
“蒙毅将门之后,怎会不懂创伤?”明月反问,“要么我去找医官来?”
嬴政拉住她:“事关性命的大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就完了。”
“王上还真信得着我,你就不怕我再捅你一刀?”明月问。
他把她揽在怀里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的,我知道错了,我可以把命给你,原谅我好不好?”
“王上的命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要来有何用?”明月挣扎着。
“不——你不了解!你的命在我眼中胜过万金!”嬴政拥住她:“其实我——早在书室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对你暗生情愫——我只是怕——明月,别恨寡人,别离开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