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那些年我努力的当只庶民 第1章 初遇

第三学年开学也快有一周了，樱花也到了季节，纷纷坠落，凋零。

漫天的花雨纷飞，旋转，跌落如人间冰凉的水中，冷得彻心彻骨，却美地令人心惊，在这样的樱花林中呆久了，初衷就更加容易忘却了，只是可惜，它们找了一位最不会欣赏画的资本家。

这位资本家是个最懂的权衡利弊的利己主义者。

伴着空气淡淡的清香，裹挟着的花瓣的清澈河水湍湍流动，陌生人的叨扰打扰了原本的平静，水面掀起层层的涟漪。

和煦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怪小孩单薄的身影上落下温暖的颜色。

怪小孩真的很怪，在这个社团活动的时间，也没有个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棋盘，自言自语地和对面的橘猫下棋。

橘猫瘸了一条腿，明明落魄至极，偏偏做足了高傲的姿态，优雅地舔着毛，一双琥珀色的猫眼冲满不屑。

“小飞？你确定要下在这里吗？”

橘猫没理她。

怪小孩拿着黑子，小飞冲断白棋的包围，“嗯，就是这里。”

自说自话。

橘猫坐在怪小孩的对面，对于她盯着棋盘的专注很是不耐烦，胡乱地一爪子下去，刚刚还整整齐齐的一角黑白棋子乱成一团。

怪小孩没有丝毫地发觉，晶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棋局，右手又夹了一颗白子，想办法围攻对手的黑棋。

包围被突破了啊。

要继续围攻？还是转攻黑棋薄弱的右上角？

怪小孩瞥了眼右上角。

“啪！”白子落下。

“啊～”惨叫，面如苦瓜，一片菜色。

反应过来后，怪小孩手忙脚乱地去复原棋盘，“怎么摆来着？我的第一百五十一手，应该是冲，然后黑棋当时围攻的左下角，然后白棋白棋…”

怪小孩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样子，忙活着纠正了半天，也没能把自己的棋局复原。

她垂头丧气地攥着棋子，眼圈通红，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么会有这么软弱的人儿呢？

凤镜夜很是不能理解。

怪小孩不仅没有天赋，连普通人的坚持都没有，见自己复原不了棋盘，没用地放下棋子，蜷缩着双膝，把脑袋埋进圈着臂弯里。

“啪嗒…”

“啪嗒…”

她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落魄的小鸡崽，淋了雨，受了委屈也不会找人哭诉，只会傻傻地躲在角落里自己舔伤口。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儿呢？

这一点儿小事有什么好哭？是哭自己的没用吗？

凤镜夜更加不能理解这种心理阴暗的怪小孩了。

不过——

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他倒是可以出手帮一帮她？

“喵！”

刚刚还高傲自大的捣乱橘猫收到了惊吓一般，惊慌地一瘸一拐地飞速逃窜，眨眼的功夫就彻底地消失在乱草丛中。

怪小孩头顶的阳光消失，只留下一片阴影。

陌生的气息扰乱了怪小孩的思绪，她的泪水还凝滞在苍白的小脸上，她抬着头，不解地仰视着来人。

很漂亮的人。

黑色的碎发服帖地搭在上帝精心雕刻的完美脸庞上，神色寡淡，樱兰高校的制服衬托出他精炼有致的比例身材，白玉般的脸气质如兰，加上恰到好处用来掩饰锋芒的金丝边眼镜。

他弯腰，骨节分明的泛白指尖轻轻地摆弄着凌乱无序的棋子，认真专注地将一个个布置回正轨。

这一天的阳光正好，好到让怪小孩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她眼睛一眨不眨，目之所及的景色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偏偏眼前的人如此的鲜明，仿佛世界所有的光彩都近在咫尺，她只要微微一伸手，就能够到所有。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是这样吧？”

虽然是反问的句子，却是陈述的语气，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低调沉稳，却又优雅贵气十足，那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凤镜夜打量着面前平庸的女孩子，不着痕迹地将对方的反应纳入眼底。

说是平庸有点儿过分了，只不过是平凡而已。

在这所精英聚集的世家子弟学校里，家世背景普通，成绩中等，相貌平平，能力没有，性格更是软弱。

真的是…

一无是处啊～

所有的情绪被隐藏在那双深渊般精明算计的瞳仁中，凤镜夜装出微笑温和，平易近人的模样，“这样可以了吗？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哭的这么伤心了。”

怪小孩鼻尖红红，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幼崽模样，强忍着豆大的泪珠不往下掉，表情脆弱无助，像是易碎的琉璃。

“塔失桑？”

怪小孩名叫塔矢影，如果说她有什么算不上的平凡的地方，那就是她是天才棋手塔矢亮的妹妹。但是人如其名，哥哥在棋坛上初露锋芒，妹妹却笨的连复盘都做不到。

父亲不疼，母亲不爱，像是影子一样的透明人吗？

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很缺爱吧？

塔矢影张阖着小嘴，粉唇糯糯，一时之间甚至忘了怎么开口。

空气一时间僵持。

凤镜夜眼镜闪烁着不定的光芒，颇为头疼。

如果不是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他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漏查了一条关于她是哑巴的信息。

“你是妖精吗？”

“……”凤镜夜。

这人是个傻子吗？！

真的会有17的人还相信妖精的存在吗？

不，有个17岁的人还相信圣诞老人呢。

不对，还有件更离谱的事。。。

凤镜夜一时之间更加头疼了，无力扶额，“塔失桑，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认识一下同班同学的。”

塔矢影眼圈又红了，手忙脚乱地解释，“对…对不起。”

忙不迭地低头认错。

“我只是不常看见你，抱歉。”

“……”凤镜夜。

她是在骂自己吗？

这个傻子人缘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我倒是常看见塔矢桑呢，可惜塔矢桑总是低着头走路。”他用温和的口气说着戳人心窝的扎心话语，眯眯笑的无害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是要低着头走路了。

没有朋友，家世背景更是普通的不行，还要被一个天才哥哥的光环笼罩着，想必是，自卑地抬不起头吧。

塔矢影垂眸，头几乎要埋进地里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细若蚊声。

凤镜夜的笑脸一僵。

“……”

好问题。

他竟然被个傻子带偏了话题！

“学校里最近多了很多野猫，很多女同学都受到了惊吓，我们公关部受学生会所托，帮忙来处理这件事。”

凤镜夜轻描淡写的话一出，塔矢影的小脸顿失血色，惨白地受到了惊吓般。

她的眼睛瞪的溜圆，无措的跌入猎人陷阱的猫儿一样，所有的心绪都写在了脸上，简单易懂。

“不…不行…”结巴。

“什么不行？”凤镜夜明知故问。

塔矢影慌乱地起身，连自己最宝贝的棋盘都顾不得了，和刚才那只瘸了腿逃跑的猫儿一样，逃窜地消失地在草丛中，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血口大开地追着她。

留在原地的凤镜夜，“……”

额角的青筋十字架蹦个不停。

暴躁地想打人。

冷静。

千万不能和傻子计较。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没到，笑声反而先到。

反方向的树下，容貌出众的双子一左一右的同时出现，两人如出一辙地捂着肚子，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呐呐，原来还有人不认识你！”

“而且而且，她竟然一眼就看透了你的伪装，围棋世家的孩子连围棋都不要了，像是羊遇见了狼，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挺聪明，有眼力见。”

“……”凤镜夜。

“你们差不多够了。”

常陆院家的两个双胞胎，光和馨玩笑地搂住自家副部长的肩膀，调侃，“想追就追嘛，不行的话，我帮你？”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这个玩笑很无聊。”

常陆院馨和哥哥对视一眼，“你确定吗？那我去追了。正好小春订婚了，我有寂寞的空窗期哎～”

“那你去追好了，顺道问问她认不认识你。”

“……”常陆院馨。

常陆院光故意道，“说起来，这小丫头和小春很像呢，在神经大条方面。”

凤镜夜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神色幽暗。

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常陆院馨直接替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爽道，“光你很过分哦，小春才走没多久，你就要叛变了。”

“怎么可能？在我心里，小春永远是第一位。”常陆院光的眼眸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暗有所指。

“第一位？”亲弟弟常陆院馨不高兴了。

“第一位的女人。”

常陆院馨唇角微勾。

这还差不多。

虽然小春很好也没错了，但是他们可是一直不分离的双子。

凤镜夜懒得理会这对无脑兄弟，不着痕迹地甩掉了两人的胳膊，弯腰，将女孩子遗落在地上的残局收敛起来，装好黑白棋子和棋布。

双胞胎惊呆了。

两人很是不可思议，只觉得匪夷所思。

常陆院光道，“镜夜，你不会真的对那孩子感兴趣了吧？这可不像你。”

小春才离开不到一年，他真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你们要是想春绯就去波士顿看她，再不济打电话可以。”凤镜夜无奈地叹气。

“我们当然想去了，谁知道大少怎么回事，突然把小春看的严严实实。”常陆院馨皱眉，“两人真的是，刚订婚而已，要过这么久的蜜月期吗？”

常陆院光道，“他们出去的时机也算是巧了，省的国内很多麻烦事。”

凤镜夜的眼神一暗。

刚刚还玩笑打闹的双子正了神色，笑容消失。

常陆院馨，“大少的性子也不适合这些尔虞我诈，出去避避风头正好。”

常陆院光看向凤镜夜，“镜夜，你怎么说？”

凤镜夜抬头望天，刚刚还晴朗的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冷风锐利如刀，划过他鬓角的发丝，刚刚还温和面善的表情消失不见，深邃不见底的冷酷算计昭然若揭。

“你们别忘了，第一世家的继承人有两个。”

常陆院馨的唇角微抿成一条直线，不安反复涌荡在胸口，“哥哥。”

常陆院光面色沉重，难看，“那对双胞胎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但我们总是要站一个的。”凤镜夜的嗓音低沉，是提醒，也是警戒。

站一个，就要得罪另外一个。

继承人之争吗？

“就不能一起继承家业吗？又没人和他们抢，为什么非要斗个你死我活？还要连累我们？”

“馨！”

常陆院馨不过是小小的抱怨一句，就得来兄长的怒斥。

“干嘛？我又没说错，不然就站嫡长子好了，反正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老二就是想要造反也名不正言不顺吧？”

“闭嘴！”常陆院光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尸体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昔日惨烈的景象让参加过那场宴会的所有人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常陆院馨的脸色发白，他似乎回想到了什么不该回想的事情，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作呕。

从始至终，凤镜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他的立场从很早以前就没办法变了。

与此同时，远在波士顿的须王宅邸。

“看什么呢？我敲了好几声门都没听见。”春绯端着咖啡。

“小春，你身体需要静养！”须王环看见来人立刻回神，他脱掉自己的外套，裹在未婚妻的身上，“怎么出来了？这些事情让阿姨做就好。”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女孩子。

春绯拍开他的手，“少来，又不是腿脚受伤，怎么还得天天躺在床上不行？医生都说我需要适当的锻炼，呼吸新鲜空气。”

她外面温和，性格却坚韧的很，不然不会在这种重病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了，即使是表面上的。

须王环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爱人。

“走吧，那我带你去后花园转转，正好玫瑰开了。”

春绯浅浅一笑，如同白玉兰花般纯洁美好，却也脆弱易碎。

“那幅画，我瞧着像是shadow的风格。”

须王环眼睛一直，随机摸了摸后脑勺，心虚地打着马虎眼，“shadow是谁？画家吗？春绯你认识的？”

“Shadow是谁我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赤司落景。”

须王环脸色大变，当即沉了声，“春绯！”

“我们回去吧，大少，国内的医疗也不会差，不一定非要在美国的。”春绯软了声，央求。

她了解他，所以才更加不想看他这样的左右为难。

须王环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儿搂入怀中，温柔地歉疚道，“对不起，只有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你。”

事关到你的性命，就算是和全世界为敌，我也不能放弃一丝救你的希望。

春绯把脸埋在他温热的怀里，心脏泛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春绯。”须王环安慰道。

春绯不想让自己没用地哭出声来。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