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元明风云录 第13章 第九章

武当与峨嵋因两派创始人的关系，自创立而来就较其他门派亲近，近年再加上两派喜结姻亲就更是亲上加亲。

现已入秋，现任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四十五岁的生辰快要到来，贝锦仪想着带上丈夫殷梨亭和已满两岁的儿子回去为师父祝寿，殷梨亭爱妻情重，自然满心答应。然而得知消息的三小辈都抢着说要一起去，这令几位长辈错愕不已，灭绝师太有这么受欢迎？

本来长辈们想着世道纷乱是不许去的，但当纪芝华在宋远桥身边耳语了几句后，宋远桥居然就答应让纪晓芙和张无忌一同陪去，张翠山本来反对的，也改了主意支持，还嘱咐儿子路上要多照顾晓芙妹子。这样的安排无疑让宋青书气闷得不行。

因之前从少林寺回来途中武当众人被人追杀，所以这次出行大伙一起坐马车以便掩人耳目。

缓慢行走的马车里，纪晓芙正装鬼脸逗她的小弟弟，殷梨亭的儿子殷正楠，看着小楠楠乌黑的大眼珠，不禁慨叹：“转眼间，楠楠都这么大了。”

六婶贝锦仪温柔一笑：“是呀，看自己不觉得，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才会发现时间过得真快。本来打算去年满一周岁的时候带回去给师父看看，没想到他大病了一场，可把我吓坏了。当时还想着又要等一年，结果这一眨眼，一年这么快就过去了。”

“小家伙真是长得白白胖胖的，而且越来越像六婶你。”纪晓芙用小手轻轻抚摸楠楠的脸蛋感叹道。张无忌在旁边看着这俩大小孩，也不由地乐呵起来。

贝锦仪看着眼前这对青梅竹马道：“晓芙这么喜欢孩子，那就赶紧嫁人自己生一个。”

呵呵，果然！当爹爹还有五师叔突然转舵让她和无忌哥哥随行，纪晓芙就知道他们在乱点鸳鸯谱。纪晓芙看了看六婶，又看了看六叔，再看了看无忌哥哥，笑而不语，心想：这个时候还是需要无忌哥哥这个挡箭牌的，不过他们也太没有眼力劲了，无忌哥哥和哥哥明摆着是对芷若有意思，唉，我可怜的哥哥就这样被落下了。

《峨眉郡志》云：“云鬘凝翠，鬒黛遥妆，真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故名峨眉山。”美艳的峨眉山与雄壮的武当山，各有风华，纪晓芙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致，饶有趣味，毕竟她上一次来峨嵋派玩耍，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一行人由殷梨亭牵头领着众人拜见灭绝师太，说了一些庆贺的好话就被安置到早已准备的厢房。殷梨亭自然是要陪着妻子和她师父灭绝师太以及一众师姐妹叙旧，张无忌当然是想去找他的芷若妹妹，只可惜，被纪晓芙捷足先登。

许久没见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凑到一起自然话多，不过话题嘛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哪里有好吃的，哪里的胭脂水粉好使，武功有多少长进，再来就是讲男人！

“……就这样，我哥就只能呆在武当山当他的第三代首席大弟子继续每天早晨带着大家练晨功。”纪晓芙有点无奈又有点鬼灵精地道，“芷若，哥哥没能来，你是失望还是？”挑了挑眉毛，一副你懂我说什么的样子；“又或者说，无忌哥哥能来，你开不开心啊？”

只见周芷若满脸红霞，嗔怪地看了纪晓芙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呢，能来就能来，不能来就不能来呗。他们是来为师父祝寿，能来自然好，自然高兴。”

纪晓芙看着周芷若清丽灵秀的容颜，犹似晓露中的鲜花，秀似芝兰，这样的美人胚子，别说哥哥们，她一个女孩子看着也是欢喜的。

纪晓芙看她这么不老实，用手肘轻撞了一下她；“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这里又没别人。”靠过去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你到底是喜欢我哥呢？还是喜欢无忌哥哥？总不会两个都不喜欢吧？还是说两个都喜欢？！”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讨厌。”周芷若无奈地向前快步走了几下。

美人害羞了！纪晓芙在后面看着小跑开的周芷若笑得合不拢嘴。小丫头情窦初开和杨逍定情后，在这方面是越发胆大，完全忘记自己以前也是这般羞赧扭捏。

然而周芷若突然转身，像是发现了什么，重新走到纪晓芙面前，围着她转了个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对啊。”轻轻缕了一下她肩上的长发，开口道：“纪晓芙，是不是你自己喜欢无忌哥哥，然后怕我跟你抢，所以来套我话呀？”

纪晓芙立刻否认：“才没有呢，我一直都把无忌哥哥当成亲哥哥，绝无男女之情。”双手还比了个叉。

周芷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随眼一看，发现纪晓芙腰上佩戴了个同心结，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这是什么？”正想伸手去拿起来看，就被纪晓芙挡住了，心中了然，“晓芙，你有心上人了？”

纪晓芙也不藏着，大方承认，自己确实已有意中人，“所以啊，你没有吗？我两个哥哥你都不喜欢？”

没想到听到此话的周芷若低头一副落寞的样子，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晓芙，我也不瞒你，但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意中人。可我就是一直想着他，一个人的时候，练功累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地想起他。”纪晓芙歪了歪脖子：这么看来不是两位哥哥呀。

周芷若继续道：“可我只在七岁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但当时他救我时那风度翩翩的身影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此时的周芷若脸带微笑，满眼迷恋，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明明青书哥哥和无忌哥哥都待我那么好，而且就在眼前。”周芷若有点害羞又有点歉意地说。

“不会。”纪晓芙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会，但现在不会。”自和杨逍相恋，纪晓芙就明白什么是情之所至，是没道理可言的。

得到晓芙支持的芷若心宽了不少，也开始八卦起来，“你的那位是谁呀？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然而纪晓芙只透露了两个字：秘密，就一溜烟地跑开了，惹得周芷若一阵追打。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中秋已过，纵然不舍，武当一行人还是要与峨嵋众人惜别。

看着张无忌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纪晓芙内心既无奈又惋惜：不用看了，没戏了，唉，我可怜的两位哥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输给了一个影子。

看着渐渐远去的峨眉山峰，纪晓芙也慢慢地升起了失落感。从武当出发前纪晓芙就让“小魔头”送信告诉杨逍，本以为离开武当能多见几面，可现在都回程了，还是不见“大魔头”踪影。

为了赶在入冬前回到武当，马车较来时走得快些，以致殷正楠一直哭闹不停，怎么哄都不行，贝锦仪想是马路颠簸让他不适，只好暂停在路旁歇息半会。

贝锦仪抱着儿子下车一边唱着儿歌，一边轻拍着哄他，纪晓芙也在旁边摇着花鼓试图讨小弟弟的欢心，而殷张二人则紧张万分地看着周遭当起了护卫。

突然听得“拍”的一响，纪晓芙的摇鼓落下地来，等听到她“啊”的一声已是数十丈外远。殷梨亭见此来不及多想急起直追，而等张无忌反应过来，三人只剩小黑点，是万万追赶不上了。

那人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殷梨亭内力深厚，轻功了得，但青袍男子更加厉害，眼见初时和他相距数丈，到后来变成十余丈、二十余丈、三十余丈……终于人影不见。

纪晓芙这样平白无故被人掳走，初时以为是杨逍，但当发现气息不对时，抬头一看，见他削腮尖嘴，脸上灰扑扑地无半分血色，顿时心慌：“你谁啊？快放我下来！”

“小妮子，对不住了。”说完那男子就做势要往纪晓芙喉头咬去，丫头看这神出鬼没的轻功再加上他想吸自己的血，灵光一闪说：“你是韦一笑？”男子瞬间愣住，纪晓芙想自己没有猜错，“你是青翼蝠王韦一笑，杨哥哥跟我提起过你，说你练内功时走火入魔，自此每次激引内力，必须饮一次人血，否则全身寒战，立时冻死。”

韦一笑停下脚步，把纪晓芙扔下来，一阵哆嗦说道：“你是什么人？谁是杨哥哥？”刚说完就看到纪晓芙腰间的“七彩琉璃珠”，心下顿明，“你是杨左使的人，那真是糟糕了。”

只见韦一笑怀视四周，廖无人烟，而他寒毒发作，全身颤抖不已，定睛久看纪晓芙，欲上前去，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直至全身僵硬，犹如被冰封的寒尸。

纪晓芙知他寒毒发作将命不久矣，天性的善良和侠义心肠，让她无法袖手旁观，不顾自己内功薄弱，既想运功替韦一笑疗伤，就在寒毒将要入侵她体内时，纪晓芙觉得一股内力从后心“灵台穴”上进入，两股内力会合同时冲入韦一笑体内。

过了一顿饭时分，韦一笑低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但牙关仍是不住相击，显然冷得厉害，颤声道：“小姑娘，杨左使，多谢你两位相救。”

杨逍正想发话，没想到被纪晓芙抢先：“不谢，你宁可自己冻死都不肯吸我的血，证明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这病就没办法根治了吗？杀人虽非你所愿，但你的所作所为确实会害了无辜人的性命。”说完看了看杨逍。

杨逍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长白山有一活物叫火蟾，能治疗此病，每当夏季出没，然而‘说不得’带着他的‘乾坤一气袋’去了三年都徒劳无功；还有就是‘九阳神功’能化此毒，只可惜这功夫已然失传。”

“九阳神功？”纪晓芙思索了一下，拍了拍胸口道：“我会一点，我教你。”韦、杨两人齐齐看向纪晓芙，于是小丫头就把觉远大师和太师父张三丰的事说了一遍，“所以我们武当也只有‘九阳神功’的一小部分，但我相信你学了，虽然不能根除寒毒，但至少能帮助你毒发时不再需要吸人血。”

韦一笑此时才知道原来小姑娘是武当派的，看了一眼杨逍，但对于学“九阳神功”，虽已心动，还是觉得不行：“这可是你武当派的功夫，我乃是邪魔外道，要是让你太师父知道了，那还得了，你就不怕他责怪你乱把自家功夫外传？”

纪晓芙道：“不会的，我们武当向来行侠仗义，广结善缘，救急扶危，如果太师父知道了，肯定也赞成我这么做，因为帮了你就等于救了无数的人。你想想看，如果刚才你吸了我的血，我死了，我爹娘哥哥们乃至整个武当都会难过，他们肯定会找你报仇的，这过程极有可能再添人命。还有你一天不好起来，就要继续吸血，那还要死多少人啊？”

各家门派武功都是机密甚至是命脉，掩藏还来不及呢，武当派，天下武林至尊的功夫，却被小姑娘如此慷慨教人，而且难得的是真的有侠义心肠，不拘小节解他人之困，怜天下苍生，与那些欺世盗名的名门正派不一样，难怪能得杨左使青睐，韦一笑笑了笑，双手一拱，受了这恩。

打铁趁热，立刻就教，可纪晓芙现在处境实在没办法驻留在外，殷梨亭等人一定着急万分。与杨逍商量过后，纪晓芙修书一封报了平安，就说自己遇到好友，而好友有难不得不帮，让他们先回武当，自己晚个十天半个月再回去，无须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