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仪之后一切如常,仿佛那日的盛景只是做了一场梦,赵光义没有拘着你。你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 一边怕你跑,一边你又可以跑。
看似事事毫无破绽的位高权重者从未暴露出来的脆弱之处被她不小心碰到了,恼羞成怒怕她到处乱说?拜托,本大侠是那么闲的人吗?
赵大哥缺弟媳,开封城世家女子那么多,还有那些朝臣,家里都生的儿子吗?
虽然你经常听赵大哥说自己有个齐整的弟弟,但是你觉得他的意思是“俺这个弟弟和俺发福之前长得很像,俺之前也是美男子”,呵呵。
晋王缺王妃,同理,他确实有几分姿色,上个街还不得被各个年龄段的女人掷果盈车?权和色他都有,想要的人怕是勾勾手就心甘情愿的贴过来了吧。
开封府尹缺随侍,那四个禁军是吃素的吗?他又说有些场合禁军不方便在旁,明面女眷实则武人,还要知根知底,实在不好找。
你白眼要翻到天上,是是是,家破人亡还没找到亲人的孤女,无名剑法传承人,清河第一大善人,可全被你捞着了,你命真好。
“你在开封这段日子,被人蒙骗的次数还少么?未央城,九流门,醉花阴。”
还有你个大茄子。
“本官好歹是百姓的青天老爷,相比之下,怕是本官更靠谱吧。你救了本官,本官知恩图报。本官说任君择选,这丹心含光,看着少侠用的很应手呢。”
你忽然觉得这人说的有一丝道理。回想了在开封城内的种种,觉得自己像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小兽在横冲直撞。行吧,先给这狗官一个月。你闭了闭眼,就一个月,正好突破一下功法。
女的,会武(不算很弱),晋中原救命恩人,义社第十一弟兄,一剑差点结束狗官者,雪夜烤鱼参与者,现在又多了两个称谓。
皇城第一美男明面女眷,开封府第一走狗。
辰时,升平桥
刚下朝就跑来吃早饭的男人看着从传送石一路蹦过来的少女。
“少侠,好巧。”
是很巧,根据隐卫递上来的关键字,她最爱在这里出现。
“哟~这不是晋公子嘛?”少女大大咧咧坐下,俏脸在他眼前放大,“晋公子出来体验生活呀?”
晋公子微微挑眉:“少侠好像已经成婚了,同别的男子靠的那么近,好像不太妥当。”
搁这装啥呢,狗官。眼前的少女摆了摆手,“非也非也,正所谓——食色性也。本大侠只是闻一闻你这馄饨的香味。”说着扭头朝老板吆喝道:“老板,再来一碗馄饨,加俩包子,记这位公子帐上!”
赵光义心情很好。阳光温暖的洒在少女脸庞,依稀能看到细微的绒毛。眸光深了一分,看这人吃饭真是让人食欲大增。
胃里,和心里。
他抬起手,不经意间的摸了摸脖子,“少侠一会要去哪里?”
怎么那么香啊……
不对不对,去哪里?今天确实还没想好。你脑中突然闪过飞大轻功时路过的一处驻地:“我想去军营校场找人切磋切磋!”?
面前男子起身,朝你伸手,“走吧,少侠。”
少侠往后退两步:“真是不好意思,这种事我得去找我夫君才行。晋公子,拜拜了您嘞~”
刚要转身,手猛地被拉住,“你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哎呀,这人不装了。
西南军营
“怎么这小白脸来了……?”
“府尹大人这是带着美娇娘来视察呢?”
“听说了没,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这位约莫就是那个让晋王一见钟情的乡下人!”
官兵窃窃私语,你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玉面狗官,“他们怎么好像都在小声蛐蛐。”
紫袍大官瞥了你一眼:“寻常女儿家也不会来军营。”
喂,这是在嘲讽吧!你瞪了一眼赵光义,又瞪了一眼旁边一堆看热闹的官兵。
乡下人是吧,今天让你们试试——
“还不跑?”
“打的个痛快啊!”
你看着校场一个又一个倒地不起的新兵蛋子嗤了一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抬手擦了擦汗,向等候多时的男人走去。
夕阳余晖笼在小巷,“你们城里人真讨厌,乡下人怎么啦?往前推大家都是乡下人,”你转头看看了一眼男人的侧颜,“开封城多几座挤得要命的房子就高大上了啊?还不是被乡下人打的落花流水。”
他定住步子看着你:“嗯,我府中的丹心含光果然是至宝。”
“……”
驴唇不对马嘴。
赵光义的容貌生的极佳,琥珀色的眸子在暖光下勾人心魄。你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将他推在墙上,靠近闻了闻他身上香膏的气息。
“城里有城里的好,”你摆正了一下他的大拉翅,无意间瞧见他泛红的耳尖,“乡下除了江叔,还没见过府尹大人这种俊男。”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诱人的唇珠扬起戏谑:“少侠真是无法无天,朝廷命官也敢调戏?”
你有些期待第二架了,早早的跑到升平桥堵人,带着小白脸去“敲山震虎”。
猛虎下山,军营中一片哀嚎。下午你就收到了一脸笑眯眯的孙老送来的丹心双鲤。
又是一日,演武场众人不敢怠慢,亲自请了教头同你切磋。
金翠交错的软甲掠过寒光,团了宝相纹的月白衣袂猎猎作响。
女郎翩然落地,招数却十分古怪——所谓“狗嘴夺食”,乃九流门传承的十八路打狗棍法,融戳、挥、挡、挑、劈、扫六式。聚力于棒,将目标击倒并造成伤害。后续以狗口夺食之态连续敲打目标最后以一记上挑收尾,可令受击者丧失还手之力。
你屈指弹棍,招招狠戾。教头拄枪喘息:“这等阴招数……”
女侠不屑拍手,“哪里阴了,把人打趴下的就是好功法。”
回府路上,正在闭目养神的赵光义忽然左眼微睁:“这就是九流门的功法?”
你正色答道:“府尹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开封府不似我们清河狸奴遍地,狗儿甚多,在下翻墙爬院……不,是飞檐走壁时总会惊动数只。正好九流门的朋友新教了我这招,只做应急路数也。”
男人阖目,轻哼一声:“原是我这开封府怠慢了少侠,少侠还得去跟狗儿抢食。”
“哪里哪里,府尹大人锦衣玉食,草民跟着大人也沾了许多光。”你回想了一下这几日的吃食,又觉得眼前的狐狸……嘿嘿,也是秀色可餐。
阳光明媚,你带着赵光义去东南军营试试自己新偷的绳镖,可惜出师不利。
“医者——当普救含灵!”你火速掏出扇子边摇边跑,“哎哎哎你们谁受伤了,让我治一口!”
一路晃到帐中人面前,“府尹大人,您刚刚什么都没看见,小的给您扇扇风!”
赵光义瞥了你一眼,“为什么——每次打架话都那么多?”
真是个好问题。你微微一笑:“大人要不要试试,打你的时候话更多哦。”
休整了一日,今天你刚要出门就被孙老叫住:“少侠且慢——”
老头儿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官家今日在宫中设宴,公子之前着人备下的珠钗衣裙都在晋王府。”
上次来还是成婚那天,你翻着桌上的成衣册子,孙老说有些是公子亲自挑的。
“上青云——青云之志,白首之心。”
你打了个寒颤,什么酸话。
沐浴后简单填了下肚子,侍女便要为你梳妆。宫装繁琐,你站着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侍女轻轻唤你,要盘髻加钗。
你看了看天色,指了指外面的太妃椅:“你们累了吧,我犯困,小眯一会。”
府邸主人回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平时上房掀瓦的侠客此时安静的像那些世家贵女。
不,只是睡着了而已。
日光抚过梨花嫩白的蕊蕾,暖洋洋的烘在少女身上。织金披帛有些耀眼,微风吹过,带起一阵花雨。
孙老看着自家抬首静默的公子,对身侧小厮轻声吩咐:“这几颗梨树谁新栽的?去库房多领一倍赏钱。”
暮色至,你掀起马车侧帘看着越来越近的宫墙,戳了戳旁边同样华服的男人:“……喂,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
他细密的眼睫垂下,思考了一番,“今日你走路注意点就好了。”
“就像你骨折的那次。”
“……”
见你无语,他补了一句:“或者像你气定神闲的在空中执扇一样。”
你扭头:“见过?”
他莞尔:“自是不经意抬头看到的。”
马车停了,他先身下车朝你伸手。刚要一掌拍开,哪知天旋地转,直接被这人抱了下来。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狗官,知不知道害臊!”
“演戏,要像一点。”他把你放下,又顺势托住你的手臂。你想挣脱,差点被衣裙绊倒,他又扶了一把:“还是我好好伺候你吧。”
昏暗的夜色很好的掩住你通红的脸蛋。深吸了好几口气,你努力在宴上做出想象中的那些贵女的样子。一块炙肉被夹到你碗中,温热的吐息吹到你耳边:“不用紧张。”
赵老大看着下面一副恩爱的新人,“天上的爹啊娘啊,俺们家廷宜找到真爱嘞!”
宫宴确实无聊,不停有不认识的人敬酒祝贺晋王新婚。御酿同离人泪有的一拼,一杯一杯下去你有些醉了。散席后樊楼的烟花绽的热烈,你兴头大起:“赵光义,想不想飞天?”
“你这个状态……如果我在樊楼遇刺怎么办?”
作为赵光义的随侍,你听到这话下意识摸了摸空空的腰间。看着上司打量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两声,抬手就要起势,“在下的醉拳也很厉害的。”
你在马车里把头上的钗环挨个儿拔下,“看着就很贵,别一会甩丢了。”
青丝随意挽起,敦煌配色的舞衣包裹在少女莹白肌肤之上,脸蛋酡红,染了豆蔻的细甲施施然前伸,
“来吧——府尹大人,小心你的腰。”
他名义上的女眷笑的明媚,腰肢柔软,在樊楼仙乐中翩然腾起。她牵着他的手,灯影恍然。
衣袂翻飞,双手交缠,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了她的手,旋即又松开。
她醉的有些傻了,只会对着他笑,晃得他心神不宁。
攀在藻井的的合欢宝相团在他们之间,交映流转。
好似一对璧人。
曲毕,赵光义用外袍裹住有些踉跄的少女,横抱而起。
月色皎洁,晋王府灯烛萤萤。你懒懒的在榻上眯了眯眼,眼前的玉面诱人。
“嘿嘿,赵二哥,恁真好看。”
赵二哥看着一边说话一边乐呵的人,俯身靠近,“开封官话不对,重考。”
发冠突然被玉臂抬手扯下,他的青丝洒贴在少女微粉的肌肤上。
将细发别在耳后,“夫人是不是忘了,”他嘴角勾起,“我们,还缺一场洞房花烛。”
身下人好像又醉了一分,笑嘻嘻的往外冒傻气:“你们赵家真会安排,晚上吃赵大哥的饭,半夜sleep赵大哥的弟。”
纱帐落下,“荣幸之至。”
你没有说话,他却突然起身。宽肩窄腰,臀线高挺。窗纸透出的月光顺着遒劲的腿线流泻而下。最勾人的是他那修长的脚踝。烛被他熄了,光影交错,踝骨两侧的沟壑更显。
赵老大有个在月圆之夜发邪变狐狸精的弟弟。
你看着他一丝卜卦的走过来,咽了咽口水。
他回你身边躺下,你用手肘捅了捅:“……你们赵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
他头歪过来看你,一脸无辜:“怎样?”
你闭眼深呼吸一口:“没事,睡觉了。”
空气忽扰,你上方飘过来一阵檀香。你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忽然听到他端着腔调开口:
“夫人,在下中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