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分手后我在敌国种田 第29章 选择

古华夏人修筑梯田，用螺马负石，用肩挑、用手搬，用最原始的方式修筑水沟，汇聚来自山林的珍贵水源。

不过在连机甲都造得出来的星际时代，建设机器节约了大量人力成本。

倾斜的山坡改造成有无数小块平面的阶梯，水流在每一级阶梯上逗留，模拟沼泽地，形成了水稻新的聚居地。

梯田是嵌在山体间一个小小的生态系统，要形成、维持这个循环，还要有森林草木涵养水源，绿化覆盖面积至少要达到梯田面积的两倍甚至更多——云檀深深怀疑这是系统从她腰包掏钱的连环骗局。

从梯田便可以看出古地球人对土地利用率的重视，一边吐槽自己居住的房子越来越小越来越贵，痛骂黑心开发商；一边对相处了千年的老朋友做着黑心开发商的行为，以精准苛刻的度量为水稻划下居住范围。

云檀栽下两棵秧苗，教导研究人员按这个间隔移栽插秧，研究人员和弹幕都发出疑惑：“会不会太挤了点。”

云檀：“挤一挤多热闹啊。”

星际没有插秧机器，研究院和外界某些机械公司正在根据她的描述和需求研发，听说进展飞快，但这茬水稻等不了那么久，还是得由人力栽种。

弯下腰，能在浑浊的黄泥水中同时看见天空和土地。

一棵一棵秧苗笔直站成竖行，起初兴致勃勃的研究员和直播间里开了全息模式体验种田感觉的网友渐渐受不了。

[好累啊]

[腰好酸啊，脖子也好累]

[之前我还说今天天气真好，现在觉得太阳好晒啊]

云檀种完一行，直起腰活动了一下，对他们说：“累了就休息会，但不要歇太久，水稻离土后，要尽快将它们栽到田里。”

她抱着秧苗再次俯身，顺着田垄步步倒退，下手动作又快又准，看得众人汗颜。研究员们见状，不好意思上岸，继续趟着泥水插秧。但不提速度，只说质量，直播间观众们看得最清楚：[歪了歪了]

[不用每次都抬头比对，顺着田垄栽就能对齐，云总师就是这样的]

说得容易，可众人插下的秧苗就是不如云檀的看起来美观整齐，不是种得浅了就是栽得重了，从头上看去东倒西歪一排，参差不齐。

午休云檀懒得下山，坐在阶梯边喝营养剂给研究人员和弹幕答疑。黄泥水淹到小腿、小臂，风干后硬硬一坨，云檀从不顾忌自己在镜头前是什么形象，将手上的泥水往身上蹭蹭，费劲咬开营养剂的盖子。

[云总师看起来力气也不大啊]

[总师您的体质等级是多少]

[为什么您这么弱（对不起但这就是事实）种田却能种得这么快？]

云檀：“……无他，唯手熟尔。”

“我以前也不会种地的，手上除了写字写出来的茧子没有别的伤口，后来要去教别人种地，自己先要上山下田学习，渐渐就熟练了。”云檀看着弹幕齐刷刷的夸奖，无奈笑了笑，“你们觉得我快是因为你们没见过真正的‘老把式’，我的速度和他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研究人员又问出一个问题：“古地球人真的是以种地为生吗？”

“嗯？”

“考古证据表明，现代人和古地球人的身体构造没有太大差别，人类的身体四肢发达，手指的演化加强了抓握、制造工具的能力，手臂纤长、双腿有力，适应的是快速移动的需求。”研究人员揉了揉自己的腰，困惑道，“但种地，与人体的演化方向完全是背道而驰。”

“与其说是种地，不如换一个专业一点的术语，农业，”云檀温声道，“农业确实是古地球人生存的基础。”

古地球人曾有长达百万年的时光靠采集和捕猎为生，并没有干预植物生长、动物繁衍的意识。然而就在历史的某个拐点，出于某种已无从考证的巧合，人类的生活方式发生了从采集走向农业的转变。

如果说农业革命是智人脑力进步带来的种族的飞跃，但正如研究员所说，人体的构造与农业的需求并不契合。人类进入到了农业时代后出现了大量例如椎间盘突出、关节炎、疝气等疾病，脊椎、膝盖、脖颈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农业刚刚起步的时期，田地的收获远远比不上狩猎采集，田地不能随意移动意味着所有的财产都系于这块土地，一旦遭遇攻击，迎战会战死，撤退会饿死，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说农业革命是古人类受气候环境影响，采集狩猎收获减少而迫不得已做出的改变，但还是那个问题，农业刚刚起步的时候耕种的收获必然不比采集划算，况且气候影响野外植物生长，难道就不会影响驯养的植物了吗。植物生长需要时间，在此期间需要伺候土地、保卫土地，分身乏术必然会减少采集的时间。种植的作物品种越多，需要的人手就越多，消耗的食物也越多。

农业会使农民围绕田地扎根，稳定的收成会带来相对安定的生活，饱足会带来人口膨胀，聚落、城镇、社会、国家，都将基于此而诞生。

但，这是现代人的视角。

古人类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农业并不是由一点传播到世界各地，根据考古发现，农业是同时在多地出现、发展。

人类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走进农业时代？

谁也不知道。

“恐怕只有我们发明出了时间机器，能够回到过去才能知道这个答案吧，”云檀想了想又笑道，“说不定，正是回到过去的人影响了古人类，那些有信仰色彩的遗迹，就是古人类把回去的人当成神明供奉而留下的。”

[哇]

[细思极恐]

研究员却想得更多，他们沉默许久，发问的那人斟酌词句，犹豫道：“那会不会，农业是人类做出的一个错误的选择。”

“点错了科技树，从此走向了一条不归路？”云檀笑说，“确实有这个可能啊，古地球也有许多文明，因为点错了科技树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忽然背后发凉]

[我好害怕啊]

[当初星际大迁徙，放弃了农业，是不是也是一种选择]

[情况不一样吧，我们是因为动植物灭绝而不得不放弃了农业]

[可我记得，在大迁徙伊始，宇宙里还是有动植物生存的，是后来慢慢消失灭绝了]

[我们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点错了科技树还不自知？]

[越说越渗人了]

[不用怕，就算点错了，再改回来不就好了吗]

这是乐观派，云檀看见，告诉他：“改不了的哦。”

“社会形态的形成是日积月累的，至少要经过几代人的时间才能彻底改变社会样貌，到那时，已经没有人记得过去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子，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平时生活中的沉没成本都会让人陷入两难，何况是一个种族发展方向的抉择。”

比如进入农业时代后，人口膨胀，难道后出生的人会牺牲自己、有田者会放弃土地，让其他人可以回到采集狩猎的时代吗。

这是一个“自私”的问题。

非贬义。

看着齐刷刷飘过的[害怕]、[细思极恐]的弹幕，云檀笑了笑，将营养剂的试管瓶放回箱子，抱起秧苗走回田间。

“不必想太多，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不管选择是对是错，坚持走下去，总会有路的。”

山下石屋，罗罡和他的学生在对两只鸡做基因采集和监测工作，直播公放当做背景音。罗星棋捏着一根公鸡因挣扎脱落的尾羽，听这段听入了迷，半晌啧声道：“真吓人。”

无人应和他，罗星棋抬起头，见罗罡定定望着光屏，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星棋不太了解他的研究方向，只以为他从这段话里获得了什么灵感，见他的学生追着母鸡折腾，开口撺掇道：“您这次来带了多少钱？给我三百万，我帮您跟她要一对鸡仔带回博物馆随便研究，附赠饲料和饲养指南。”

罗罡扭过头，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三百万？”

“这是看在您的份上，中心星捏着指挥权跟我要了几次种子和鸡，我可都没松口。”

罗罡：“你赚差价了吧。”

罗星棋：“怎么可能呢。”

父子俩静静对视，最后还是父亲让步，说：“给你也可以。”

“但是？”

“但是我要你的体检报告。”

罗星棋：？

“不只是你的，还有那个女战士的，”罗罡描述道，“叫黎贝？和你一起在十七星给云总师打下手的。”

罗星棋微微收敛了笑容：“黎贝的三期审查还有几天，我的体检报告倒是可以先给您，但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于人道主义，我不能拿战俘做人体实验。”罗罡平静道，“不然我也想要这个屋子里其他四位的体检报告。”

罗星棋：“所以，拿儿子做实验就没问题了？”

罗罡：“嗯。”

文中观点和灵感来自《人类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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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