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禾处是归乡 第26章 崇恩圣帝

上清天见崇恩圣帝

“穗禾，你醒了？”冰娴一见到穗禾醒了过来，立马走到她跟前，又看了看正坐着的云磬，对穗禾道，“这是云磬鬼尊，自冥界而来。”

云磬见她一脸的迷茫，也知道此刻的人是穗禾，他站起身来，抱拳笑道：“穗禾公主，那日在天宫实在是冒犯了。”规规矩矩，一脸的生疏，不似初见把她认作嘉禾那么热络，模样还是老样子，翩翩紫衣，姿容绝尘，赛过女子，让人无法忘记。

“无妨，我知道你是把我认作了嘉禾。”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并不在意。她现在很生气，气得是嘉禾不听劝阻，依旧去见润玉。想到这，穗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冰娴、云磬道：“冰姨，云磬鬼尊，你们先聊着，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说罢，拿出穗羽扇，往空中一划，化作一道白光，往九重天去。

冰娴本想说她刚刚想来一身疲惫，该多休息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穗禾人就不见了，只留下冰娴和云磬面面相觑。

穗禾一路往上，过了九重天，直往上清天去。这上清天是什么地方？在这居住的不是远古洪荒时期就存在的神灵，就是断绝七情六欲超脱世俗的天神，这些天神寥寥无几，他们超脱六界之外，鲜问世俗之事。而这上清天也不是一般神仙能随意出入的，便是天界至尊天帝陛下也得经过准许才行。穗禾不过是鸟族族长，自然随意去不得上清天，可她已然做好被拦在外头的准备，便是拦在外头，她也要试一试。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去上清天一路毫无阻碍，直接落在了仙岛上。天界没有四季之分，什么季节全随府邸主人的心情，此刻穗禾到的地方乃是在南荒山上设下结界的崇恩圣帝所在之地。

青天白日，细雪若柳絮随风起；遍地是祝余茂盛，开满青色的花；十里迷穀，其叶如勾，树生黑纹，光华照耀四方；红梅树盛开期间，随雪而落。

带着满腹疑惑，穗禾扒开迷穀树枝，往里而去，只见一清池，池中卧着朵朵青莲，一个看起来七八岁身形的小孩，衣着朴素，看起来跟个凡人小孩一般，正拿着个青竹鱼竿，安安静静的坐在池边钓着鱼。可在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凡人小孩？穗禾慢慢走近，站在那小孩边上，静静看着他。那小孩动了动耳朵，知道有人靠近，却也没有动，只盯着池塘里的漂子。

等了大半晌功夫，那鱼竿终于是动了动，只见那小孩用力一挥，鱼竿带着鱼线从池中跃起，一道金色的光划过，一只黄金鲤鱼咬上了勾。他又一挥衣袖，鱼线上便什么也没有了，只余一枚直勾，不见鱼饵，他将那直勾又放进了水中。

穗禾轻声开口，作了个大礼道：“圣帝安好。”

那孩子竟也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道：“穗禾公主来本帝这所为何事？”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穗禾，形态五官无恙，可那眉心中央是一团黑雾，死气沉沉，不是长久之命。

“我…”穗禾顿了顿，到了上清天时她已经后悔了，她打消了本来的念头，道，“想请圣帝把我和嘉禾二人分开。”

崇恩圣帝并不意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伸手点了点嘉禾眼尾的凤凰花，一阵蓝白的光悬在她的眼尾。再看，她身边站了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身嫣红的流纱香云广袖裙，细看之下，与穗禾一般的模样，这影子正是嘉禾。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到嘉禾，忍不住伸手过去，却扑了个空，崇恩圣帝看出了她的疑惑：“这只是她余留的一个灵体而已，她的真身早已被毁。”

嘉禾那一缕元灵本在灵识世界好好的摆弄着花草，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卷了出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穗禾，还有那在池边钓鱼的崇恩圣帝。

“圣帝…”嘉禾亦想问，可还未说完，崇恩圣帝周遭闪烁着刺眼光芒，她们忍不住闭上眼，待光芒消散，他化作一身青衣华服的青年，打断了嘉禾的话：“本帝为你们讲讲本帝自己的故事吧。”

他娓娓道来，叙说着一段洪荒时期的爱恨情仇，他便是当事人之一。他与另外两位仙者——梵尘、妙音都是洪荒之初天地而生的天神，那时候还没有什么上清天，六界。他们一同修炼，一同成神。他与梵尘都爱上了司音神女妙音，可妙音心中只有梵尘，偏偏梵尘野心勃勃，为了天下共主的位置舍弃了梵音，最后为了成其所愿，妙音魂归天外。

“那时的我伤心欲绝，几欲和梵尘拼命，无意中来到这招摇山，数年静心修炼，却越发觉得，往事如烟，该放下的也便放下了。”崇恩圣帝说着自己的故事，他对妙音神女一往而深。他讲得这样缠绵悱恻，明明是局内人，却像个看客一般冷静的诉说着这段感情，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放不下了，再怎么刻骨铭心，也不过过眼云烟，只要放下，便什么都不会发生。”崇恩圣帝随手摘了一朵祝余花，那青色的花朵在他的手中泛着微光，化作一枚青色的药丸，他将药丸递到嘉禾面前，道，“吃下它，你便可以重塑真身。”

能重塑肉身是嘉禾她们梦寐以求的事，嘉禾看了看穗禾，接过了那药丸，看了又看，问道：“我吃下它，真身重塑，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别的，崇恩圣帝没有明说。

“你还是老样子。”崇恩圣帝突然就笑了，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继续道，“本帝这十里迷穀树下祝余草，经本座炼化可以活白骨塑真身，同时，也是忘情，你不会失去任何的记忆，只不过，那曾经念念不忘刻骨铭心的一切，你再也不会在意了。”

“穗禾冒昧一问，吃下以后便会如同圣帝刚刚那般？”这一回是穗禾先问。崇恩圣帝对自己的故事就像看着旁人的经历一般，毫无波澜，吃下这个以后，嘉禾也会如此么？

穗禾如此一问，崇恩圣帝不怒反笑：“自然如此，以嘉禾的天资，断情绝爱，便能入上清天，研究更深的道法仙术，彻底跳出六界轮回，不好么？”普通天神寿术虽长，可依旧有魂归天外的那一日，唯有上清天的天神才是真正跳脱六界之外，不老不死的存在。

“不是不好…”穗禾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嘉禾看了一眼穗禾，轻声说了一句抱歉，而后，长叹一声道：“多谢圣帝，嘉禾不能忘怀之人，上清天虽好，可不是嘉禾所求，多谢圣帝好意，这药，嘉禾不能吃。”说罢将药递还给圣帝。

崇恩圣帝并未接过药丸，他依旧是那般笑意盈盈的样子，道：“你现在的躯体是穗禾的，你不愿重塑肉身，穗禾可又能忍受你存在于她的体内？”说罢他依旧笑着看向了穗禾。

穗禾低头深思，半晌抬头，看着崇恩圣帝，坚定道：“穗禾不介意。”推己及人，如果让穗禾忘却这六界之中所有的情与爱，舍下所有羁绊，她如何能做到？这岂是一般天神能做到的，若是都能做到，上清天的天神又怎会寥寥无几。

崇恩圣帝依旧是那般高高在上，笑意不减：“穗禾你的想法变得倒是快。”他笑着看着穗禾，她的什么想法崇恩圣帝都是一眼看穿。他手中的鱼竿又晃了晃，用力一提，还是一尾黄金鲤鱼，奇怪的是那鲤鱼的嘴里似乎衔着一朵凤凰花，可这里更本没有凤凰木，又何来凤凰花。

穗禾有些心虚的坐直了腰，不再说话，崇恩圣帝又是随手一扔，将那锦鲤放回了水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这锦鲤的生杀大权全握在他的手中。

“嘉禾，你要知道，其他天神便是有了这祝余穀，也未必能入这上清天。”崇恩圣帝依旧劝说着，嘉禾天生便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是难得一遇的天神，他刻意在南荒山上设下结界就是为了方便她修炼，避开天劫，可她还是离开了南荒山。“况且，你已是将死之人，你不畏生死么？”

“若要嘉禾舍去一切，那嘉禾情愿一死。”嘉禾斩钉截铁，她舍不得这六界繁华，舍不得那温馨亲情，也舍不下他。

“罢了罢了，随你随你。”说罢，崇恩圣帝便消失在她们跟前，那祝余穀依旧安安稳稳的躺在嘉禾手心。崇恩圣帝并未收回它，他不在意嘉禾生死与否，只不过是兑现承诺而已。

一阵白雾弥漫过来，待嘉禾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了九重天，穗禾已然沉睡。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可手心的青色的药丸提醒着她，这不是梦。不知为何，本是一身雪青白的衣衫此刻却换作了一袭红衣。

天界的花依旧开的灿烂，树依旧那般清脆，宫灯里黄色的火光闪烁，往来的神仙们，有的满面春风，更多的小仙娥们是满脸的失意。

“听说夜神殿下要娶夜神妃了。”一个黄色衣裙仙娥满满可惜道。

这种天界八卦，嘉禾一向没什么兴趣听，可恍然听到夜神，她自然多留意了几分，夜神妃？嘉禾暗自笑了笑，可那些仙子的下一句话，让嘉禾瞬间没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