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云殿内,众仙皆已落座,云磬姗姗来迟,他本就长相出众,这一来便引起更多仙家关注。
在一旁吃着果子的锦觅看见云磬这般模样的人进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面吃着一面对着身边的彦佑问道:“也不知是哪家仙友,生的比那些女仙还要好看呢。”本是在凡界的锦觅不知何时竟被彦佑带上了九重天,彦佑还特意给她挑选好了位置。
正在啃着果子的彦佑抬头一看,他自诩六界百事通,可印象中却并无这号人物,这男子看着男生女相,可那气势倒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天帝,天后,夜神,火神到。”司礼观大声喊道。
闲散众仙此刻皆站了起来,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天帝他们,待到天帝天后登上九霄云台,众仙齐贺:“恭祝天后千秋华诞,福寿绵长。”
天帝天后说了些客套话,而后这寿宴才正式开席。
云磬坐在一方桌前,斟了一杯仙露,浅尝一口。天界口味果然万年如一日的清淡,这酒全然不如冥界来的浓烈。他毫无兴致的放下了酒杯,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听着周边仙人们的纷纷议论。
云磬这一身的打扮与天界一向的素雅之风大相径庭,再者他姿容出众自惹来不少女仙的窥视,男仙侧目。
坐在云磬身后一位鹅黄襦裙的上仙看着云磬,与身边的青衣仙者说道:“这是哪位仙上?这般俊朗清逸,我竟从未见过。”
“他是跟着玄灵武德真君一道来的,应当是冥界某位尊上,自然是没见过的。”那个青衣仙者回答道。
“那可惜了,天界与冥界一向不和。”那鹅黄襦裙的仙子听说云磬来自冥界,无不失望。
青衣仙者自然明白而后襦裙的女仙失望什么,笑道:“要我说这人容颜超绝,可未免太过秀气,不如夜神殿下温润,火神殿下英武,空有一副臭皮囊而已。”那小仙子一听,是这么个道理,确实长得太过柔美,全然比不过夜神火神。
方才云磬只顾看着九重天的至尊之者,倒是没怎么在意那两位殿下,听着她们二人的窃窃私语的谈论自己和火神夜神,自然就看向了九霄云台边上的那两位殿下了。
那一身金丝棕红软甲的定然是火神旭凤了,确如那女仙所说,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他一人退敌忘川之事,云磬亦有耳闻。另一旁自然是天帝长子夜神润玉,一袭月牙白的纯色湖绸交领,外头罩着一件银丝龙形暗纹的白色大氅,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月白发帛半束起,一眼看去便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
他正打量着润玉,润玉的目光亦看向了他,只见润玉笑着举起酒盏,朝他敬了一杯,虽不明就里,云磬还是礼貌的回敬了润玉一盏酒。
只见润玉又为自己满上一杯,站起身来,向天后祝礼道:“润玉恭祝母神福寿绵长。”
天后满面春风得意:“近日都不怎么瞧见夜神,终日深居简出的,真是辛苦了。”就不知道真正在忙些什么了,一想着近日穗禾与他距离过于近了些,天后就更是不满。
润玉沉默一小会,而后微微一笑道:“多谢母神关怀,润玉终日无事,只待在璇玑宫而已。”说罢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向了满堂宾客。
看似随意扫过,云磬顺着他的目光倒是发现,这夜神殿下的目光在那鼠仙和蛇仙身边的小仙子身上停留了一会,面上依旧沉稳如初,可眉眼之中倒是多了几分笑意。这夜神似乎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与世无争呀,那小仙童也不是寻常小仙,竟然用锁灵簪掩盖了真身。
看来今日会有好戏看了,云磬笑着吃了一颗葡萄,又四下看着,并未瞧见穗禾公主人影,也不知她去哪了。
宴会祥和美满,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惬意。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宴会的和谐氛围。
锦觅尖叫着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大吵大闹的喊道:“啊,老鼠,老鼠!”锦觅最怕老鼠了,她使劲往身上拍,彦佑怎么拉都拉不住她。
这样没规矩的吵闹,搅了好端端的一场寿宴,天后自然不悦,大声斥责道:“这位仙友何故如此无礼?”
锦觅一直念叨着老鼠老鼠,天后更是恼怒:“皇皇九重天,何来老鼠?”众人目光皆落在了锦觅身上。
见着锦觅已然成为全场焦点,鼠仙站了起来,抓住了那只老鼠,万分歉意道:“小鼠顽皮,惊扰仙友,冲撞天后,该死,该死。”说罢还在那小白鼠的身上轻轻拍了几下。
有趣有趣,这鼠仙刻意放出老鼠到那仙子身上,看来就是要让众仙注意到她,更是要尊位上的人发现她,不知这仙子是何身份值得如此冒险?云磬笑看这满堂慌乱。
果不其然,天后注意到了锦觅的不同,放出捆仙绳将她捆了起来:“何方神圣,来赴寿宴,竟然用幻术掩盖真身。”见天后已然注意到锦觅,鼠仙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面上带着一抹笑意,目光看向了高位之上的夜神殿下,润玉饮酒一盏,神色如常,不见半点波澜。
一旁的火神生怕天后会怪罪锦觅站起身来想替她遮掩,天后手快,云袖一挥,一道金光袭向锦觅,那发间的锁灵簪落了下来,青丝散落,她的周身翩翩花朵腾空而起。
九霄云殿里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锦觅,特别是九霄云台上的天帝,那神色完全变了,满脸的惊讶,就连传闻中一向遁世淡泊的水神也满脸的不可思议,天后反是紧张害怕了。
“这不是百花宫的梓芬嘛?”酒仙一语中的。
这小仙子确实酷似先花神梓芬,神行亦是翩翩如画,只不过少了几分成熟魅力。先花神与天帝那些陈年旧事闹得沸沸扬扬,六界之中人尽皆知,这会在天后寿宴上出现一个酷似先花神的人,天后脸上就更不好看了。
眼看局面快要不可收拾了,月下仙人及时出现,三言两语的就消了天后的气,带着锦觅入了座。
锦觅就这么躲过了一劫,鼠仙是满脸的失望,却无可奈何。九霄云殿就恢复了平静,可有些人的心中可就不那么平静了。
仙乐自四方而来,琴瑟琵琶,有序奏响,耳边似有细细流水,清脆鸟鸣。一个白衣仙子自殿门而来,四方桌前跃下几个仙子。乐至**,四面八方金光向中央汇集,金色羽毛随光飞入,水蓝渐变留霞裙的穗禾手持洁白羽毛扇自天边踏着金光而来。
飞袂拂**,飘如风回雪,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冰肌雪肤,袅袅娉婷,凌波微步。
巧笑含情,目似柔水,穗禾的一颦一笑都是对着高位上的旭凤,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旭凤对她的脉脉含情不屑一顾,他的温柔似水对着的都是锦觅。
便是知道此刻殿前献舞的是穗禾公主,润玉看着她巧笑嫣嫣,对着另一个人,特别是旭凤,也不禁满心妒火。可惜了,叔父的及时出现,没能让父帝发现锦觅的真实身份。
透过穗禾润玉想要看见的是另一个人,却发现台下的云磬亦盯着穗禾。他是冥界来的,润玉自然对他礼遇有加,可他看向穗禾的目光,含了些失落,他似乎也想透过穗禾,去看另一个人。
穗禾舞姿曼妙,世间少有能及。美是真美,不过这舞,显然不是小花擅长的,穗禾公主真的不是小花。看着殿前翩翩起舞的穗禾,云磬帐然若失,小花她还在世上么?
长着紫衣,腰间紫竹笛,手上紫玉骨扇子,容颜秀丽,男生女相。润玉想起来嘉禾与她提过的,她在南荒山上唯一的朋友云磬,便是这样的形貌,台下的人莫不就是云磬?他想要看见的人也是嘉禾么?
答案不言自明。酒不醉人人自醉,他默不作声的饮了一口酒,恍然,他似乎又瞧见了漫天花雨,一身红衣的嘉禾,随花而舞,万籁俱寂,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不理这世俗恩怨情仇。
看着挥动玉臂,娇颜如花的穗禾,彦佑沉寂许久的心竟起了一丝涟漪,他神色复杂,昔日故事浮上心头,自己竟还有留恋不舍,这样一个损人利己的人,他竟还是放不下。彦佑不禁自嘲的笑着,她的神情目光,美目流转都只是为了高高在上的火神。
而旭凤呢,他只看着彦佑身边的锦觅,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穗禾身上,倒是他身边的燎原君看得如痴如醉。
一舞作罢,天后便让穗禾坐在了旭凤身边。一个形貌昳丽,一个花容玉貌,坐在一处,宛若恩爱伉俪,珠联璧合。天后之意,不言而喻。
这一副好风景,应了天后的意,穗禾的愿,却扎了好些人的心。润玉的手不自觉的攥紧,看着台下的锦觅,此刻她正和月下仙人窃窃私语,彦佑神色复杂的瞧着锦觅。
“仙女姐姐不仅人美,跳舞也好好看。”锦觅一面吃着葡萄一面回味着方才的舞蹈。
丹朱给人牵线保媒的事干得多了,又分外喜欢锦觅,就想着撮合锦觅和旭凤。这会穗禾正给旭凤倒酒,看起来十分熟稔亲密,丹朱凑到锦觅身边问道:“你看着他们两个,心里酸不酸,痛不痛呀?”
“不会呀,我觉得他们很是般配呢。”锦觅是一点也不在意旭凤和谁在一起,她拿起果酒正准备着要喝,低头往杯子里一瞧,一只小蛇在杯中游走。
“啊!蛇!”锦觅吓得尖叫起来,直接将杯子扔了,破碎一地的翡翠杯子,压根没瞧见什么蛇。
这一下天后直接怒了:“这是哪来的不懂规矩的精灵,一而再的破坏本座的宴会!”说罢,直接一道天火砸向锦觅,寰谛凤翎金光一闪,将锦觅护住了。
旭凤将凤凰一族的至宝寰谛凤翎赠予了锦觅,他们的关系不禁让人遐想,更加惹怒了天后。
润玉和旭凤二人齐齐跪下为锦觅求情,场面一度混乱。
彦佑看了一眼身后梁柱上的纹案,是一尾金龙,特殊的角度落在酒杯中,看起来便如同小蛇一般。
这寰谛凤翎已经发挥了作用,所有人都知道旭凤锦觅之间情非泛泛。现在锦觅的真身已经暴露,身份必然大白于天下,到时候这兄妹私情人尽皆知,旭凤威信必定荡然无存。
趁众仙都还在关注天后他们,彦佑一挥衣袖,一道绿光闪过,他将锦觅带离了天界。
天后气急败坏的让雷公电母去追,旭凤担心锦觅跟天帝天后告罪一番就追了上去,润玉亦一同跟了出去。一红一白两道仙光飞出了九霄云殿,留下一脸错愕的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