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岚】红叶未书 第4章 第一章【四】

根据玖宫岭所掌握的情报，就像侠岚分为四象、两仪、太极侠岚三个等级，零也根据实力强弱，有重零、五败、七魄之分。自上古侠岚封印穷奇之后，散落在世间的零实力大大减弱，但即便如此，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倘若遇见七魄之一，免不了要一番苦战。

山鬼谣站起来：“时间紧迫，不能再给那个零恢复的机会了。听好了，敌人是火属性，一会儿我和云丹主攻，弋痕夕在旁策应，游刃想办法唤醒十一，如果情况危急，我们只能使用回神闪电了！”

云丹点头：“嗯。弋痕夕，我们先去，你立即传信玖宫岭，即便没有增援，至少也能从浮丘那里获得一些情报。”

弋痕夕应道：“好！”

云丹和山鬼谣二人飞奔在前，瞬息来到小院两侧，一左一右将十一夹在院中；附近盘旋的海东青感受到弋痕夕元炁的召唤，嘹亮的鹰唳与云谣的攻击同时发生。

“泽兑·鬼尘珠！”

“天乾·行云流水！”

两股灿若流星的金色元炁撞在一处，一池红水激荡，竹架倒塌，烟尘迸发，两人却觉得自己的攻击并未落在实处，而是越过目标轰向了对方，就像不久前神坠试炼时那样。

随后赶来的游刃时刻关注着十一的情况，眼看烟尘封闭了视线，他立即展开探知，朝屋顶一指：“在上面！”

云谣二人随着他的动作转头看去，不消言语便立即同时剑指一挥，两股元炁合作一道，借由游刃指点，霎时一连攻击了屋顶、半空、树梢和不远处的梯田，直到那道元炁耗尽，一个总角孩童的身影才在渐退的烟雾中缓步走近。

他垂着双手，身上散发出苍老而病痛的气息；他用孩童的音色，说话的语气却像一位活了千百年的老人：“咳，咳咳。没想到啊，我隐藏了自己的零力，竟然还被你们这些侠岚发觉。”

云谣二人都在思忖，会说话，能隐藏零力，果然是五败以上的零。可是从探知结果来看，它根本就没藏啊，它为什么要撒谎？

游刃心里着急，指着被附体的十一叫嚷：“不管你是谁，快从这孩子的身体里出来！”

零微微发笑：“我为什么要出来？你们侠岚不就是要救人么？你们自忖身份，不敢伤害他，那么他就是我的护身符，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出来？”

游刃语塞：“你！”

山鬼谣右手微一用力，十一的身体突然僵直，不能自控地被拉到山鬼谣面前，好像十一的关节与山鬼谣的指尖连着数根看不见的丝线，他成了任由山鬼谣摆布的提线木偶。

“你真以为那道元炁被你消耗，是赢了我们一招，所以才大大方方地现身吗？告诉你吧，那元炁是我特意散去的，这四周到处都是我的元炁，这些元炁在你毫无察觉时侵入这具身体，我控制这些元炁，就等于控制了你。”

山鬼谣勾起嘴角：“现在，你要不要现出真身，和我们打一场？”

十一稚嫩的小脸忽然阴郁一笑，凌空后翻，左膝直取山鬼谣的脖颈，山鬼谣后仰的同时挥手一甩，十一的身体被向左侧移动的同时，趁机抬起右腿，又是朝山鬼谣的脖颈横扫。

山鬼谣左手一格，十一借势旋身，反手又是一拳。山鬼谣右手握拳迸炁迎上，十一的掌心随即冒出暗紫色的零力，两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这时，云丹的元炁化作长箭，自右侧轰来，十一左掌发出零煞抵挡，山鬼谣借着零煞与长箭相撞产生的气流与十一分开，趁机上跃，占据屋顶的高处，而空中的十一则被三道平地而起的绿色元炁死死叉住，那正是传信后便在院后潜伏、等待时机的弋痕夕发动的侠岚术——“风巽·擎天”。

山鬼谣垂着双手，随时准备再次进攻，可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解开我的‘鬼尘禁像’的？”

十一面容郁郁，呵呵笑道：“咳，咳，我看起来，像是傻到会把自己的招式告诉你们这些小鬼的样子吗？”

云丹双手成掌，在小院东侧严阵以待，她闻言朗声笑道：“你再使一次，看我们怎么破你的零术！”

“嘿。”十一侧目，“好伶俐的小丫头。我如果不用这招，就无法脱身，我如果用了这招，就中了你的激将。咳，咳。让我想想……有了。”

十一的胸口突然漫出一圈浓郁的紫雾，一团“脑”后长着触角的黑影从雾中汩汩而出，它的“额”前有一圈硕大的、占满了大半张“脸”的金色零印，“肩”头与“左腿”烙印着奇诡符文。它“身”“臂”修长，“小臂”与“小腿”各有半截近乎透明。它的“手掌”巨大，四“指”尖锐，双“手”在十一的身体上用力一撑，将一双大而分岔的羊蹄从十一胸口拔出。

它佝偻着“身体”，踩在弋痕夕的侠岚术上，弋痕夕惊异的同时，念出烙印在它背后那个巨大的篆体字：“伤！”

游刃指着它大叫：“五败之伤！原来是你！”

游刃修习侠岚术的时间尚短，不及鸾天殿的三人擅长战斗，因此只是在十一踪迹不明之时，通过探知给主攻的云谣二人提供方位，随后一直在探知十一的身体状况，生怕附体的那只零一怒之下将宿主转化成零，以此增加战力。

探知到十一的身体里终于没了零力反应，游刃松一口气的同时，将矛头对准了现身的伤。

要知道，游刃与有余一同学艺多年，有余时常带他来此小聚，张家人对他极好，他早将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得知张家惨事，他早就心焦如火；见到十一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被零折磨得不成样子，他恨不得要将零轰成墨水。

弋痕夕在游刃发难的同时使出月逐，想要将十一救下，可他还是不够快，“风巽·擎天”失去维持，立时化为齑粉。伤掐着十一的脖子，朝游刃的元炁弹丢去，自己则连连后跳，试图藏入林中。

“不要！”游刃的元炁弹脱手便失去了控制，眼看就要击中十一，却见山鬼谣身影一闪，十一便送到游刃怀中，同时他右手还拎着弋痕夕的后衣领。

两人还懵着，山鬼谣随即转身收紧左手，先前散布在四周的金属性元炁纷纷爆炸，“轰轰轰轰”，烟尘却没有漫出一点儿，而是被一方遮天蔽日的金色云雾团团围住。

云雾不断收缩，像一块被挤压的海绵，滤去烟尘，化成一张坚韧的大网，网中留下一团黑影，正是伤被困在其中。

弋痕夕看呆了：“这招，这招叫什么啊？”

云丹还未开口，山鬼谣便没好气地抢白：“‘天乾·行云流水’。和我的‘鬼尘珠’一样，进可攻，退可控……”

云丹打断：“谁和你一样了！你的‘鬼尘珠’是能将对方分筋错骨，‘鬼尘禁像’才是利用包括鬼尘珠在内的金属性元炁控制对方，而我的……”她瞟了一眼伤，“哼，我才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招式说给敌人听呢。”

弋痕夕恍然大悟：“噢！四象生两仪的比赛时，你用的也是这招！”

山鬼谣一拍弋痕夕脑袋：“你早两天的冥想没想明白是吧！这是战斗！战斗！醒醒吧！我们还没赢呢！”

话音刚落，伤哈哈大笑，那笑声也是苍老而沉疴的，它边咳边说：“玩够了，该走啦。”

说着，伤竟化作一团黑雾，倏地消散。

云丹伸出的右手收紧成拳，那张大网急速收缩，可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她感知不到伤的零力，知道它隐藏了零力，气急跺脚：“又让他跑了！”

山鬼谣也展开探知阵式，确认伤没影儿了后，抱着胳膊咬着后槽牙道：“‘玩’够了，所以不杀也不俘，就这么跑了！”

弋痕夕看他俩这样子，知道伤是追不上了，但危险也解除了，于是回头帮着游刃照看十一。

游刃说：“我刚刚检查了一下，十一体内还有附体残留的零力，需要马上疗伤，你们已经消耗不少，让我来吧。”

三人点头，知道这件事中最希望出力的其实是游刃，所以在林中找了一片空地，方便游刃施展治疗阵式。

弋痕夕说自己在三人中消耗最少，所以继续警戒，云谣二人也不推辞，径直坐下调息。

不一会儿，浮丘带队赶到，鸾天殿三人起身相迎，游刃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浮丘的目光扫视在山鬼谣身上，秀眉微蹙：“你们领队是谁？怎么打成这样。”

四人和她都不在一个殿，平时也没有来往，游刃忙着治疗，弋痕夕嘴笨，山鬼谣傲慢，还是云丹打破僵局：“我们没有领队，是左师老师让我们下山一趟，中途碰见游刃，后来的事情，在信中写了。”

弋痕夕补充信中缺失的信息：“附体的零，是五败之伤。”

他详细叙述了先前的战况，最后说：“不知道伤究竟是怎么逃脱的，它好像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化成烟雾，再重新聚在一起，这样看起来，就像被打败了一样。”

浮丘思忖：“和我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她余光触及游刃，问道：“你治疗多久了？还没好吗？”

游刃额头的汗珠滑落，双手却仍在维持阵式：“还有一点儿，快了。”

浮丘再环视一圈，扶额长叹：“下次战斗，记得把敌人引到荒山野地去，这个小院落，收拾起来可不容易啊。”

鸾天殿三人瞠目，随后悄悄拍拍自己心口，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幸好浮丘带来的人手足够，不然就他们四个，不得收拾到半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