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摆烂王生存法则 第192章 那个冰冷的夏天

弟弟“泄密”了。

陈建展打开门，快步朝里走去，他背后的汗已濡湿T恤，被房里的空调一吹，便给冻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楚儿今天回来了——真摸不准她回来的时间，她也从来不会跟自己说一声，每次就想个幽灵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家里，然后把空调开到16度，边刷手机边啃冰棍。

陈建展二话不说走到她身边，拿起遥控器就将空调调到了25度。

陈楚儿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似是很不满哥哥进入自己的“地盘”。

但陈建展早已习惯她这个态度，于是他也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挂上一面假惺惺的微笑，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你小心别着凉了。

离开陈楚儿的“地盘”，陈建展继续快步往前，他用指纹解锁，进入家中的一间暗室中，掀开暗室床上的床垫，一条深不见底的楼梯密道就这样呈现了出来。

打开手机手电筒，顺着楼梯密道往下走，就来到了一个分叉口。

陈建展选了右边，脚步依旧很快。

密道里不通风，空调冷气也传不过来，陈建展只觉身上越来越热，脑袋越来越昏，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都忘记了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才走到这铁房间前。

这并不是阳才市外圈那废弃老屋的铁房间，这是自己“家”里的铁房间。

每天晚上睡觉，无论空调开到了25还是26，陈建展都觉得这被子枕头格外地冷，这股冷气是从床底下、地底下透上来的，这是从铁房间里透上来的，有时半夜入梦，他还会听见那铁房间里惨痛的叫声、求救声、哭喊声。

而今天胆战心惊地走到铁房间前，陈建展却没有听到这类叫声、求救声、哭喊声。

或许是因为被谈话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或许是因为今天妈妈比较开心，或许是……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建展平复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即将把耳朵贴上那铁门，就听屋子里传来声音——

“小展，有话就进来说。”

他以为自己能为陈奕皓争取一份“宽容”，可谈判的结果告诉他，已经来不及了。

陈奕皓“泄密”太多了。

如果是一些简单的小事倒还好，可这人竟然把“有人会死”的这条讯息告诉了夏晓风！

这相当于是提前将组织的规划未来告诉了他！

在“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项目进行中时，提前将这个讯息告知夏晓风，无疑会对其造成一定影响，这种影响是组织难以预料的，因为收到讯息的人不是别人，是夏晓风——

是这个有潜力去亲自“改变过去”，有潜力去影响他人“改变过去”的重点宿主。

这个夏天，组织决定按照规定，回收谭瑞安。

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十三年前，谭容为他的两个孩子都提出了绑定申请，但系统最终只能绑定一人。

而谭容又不撤回，所以他离开后，组织便自作主张，决定回收谭瑞安一人。

回收谭瑞安需要一个明确的理由，就是“泄密”。

可现在这孩子，虽然和陈奕皓走得很近，但安分守己如陈奕皓，恪守身份如陈奕皓，他从来没向谭瑞安说过系统、组织的任何信息，无法造成任何“泄密”风险。

所以，这个“泄密”人员，只能由一个极具“泄密风险”的人来担任。

这个人，组织选中了昔日的开发者谭容。

谭容于三年前已从组织离开，现在是一名老板的专车司机。

他本意无脸再见妻子一家，就这么拿点足以苟活的小钱度日即可。

可组织派了人，用了点肮脏的手段，让老板将他开除，现在的谭容身无分文、流离失所，他不可能不回去。

谭容生性软弱无能，虽然吃得了苦，但吃不了濒死的苦；那背井离乡、抛妻弃子的罪责既是他的枷锁，又是他厚颜无耻的基石。思念、苦痛、纠葛与内疚将他推向了曾经的家庭，他求宽恕，又求赎罪。

所以这一次，他们算对了未来规划。

谭容回家了，对谭瑞安、谭逸都形成了潜在的“泄密”风险。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回收动机、回收方案、回收人员，全部安排妥当，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谭瑞安，组织胜券在握。

可事情坏就坏在，陈奕皓把这条讯息告诉了夏晓风。

夏晓风的介入，让组织乱了阵脚。

陈建展坐不住了，他察觉到如果这件事败坏，自己的亲弟弟绝对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决定从夏晓风身上找方法。

他测试了当时夏晓风的状况，意外地发现这人最近心理情况很糟糕，于是他利用组织的能力，对既定未来进行了规划——

原来小K将会给出“自行死亡”和“加入组织”两个选项。

陈建展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心想这负责人能给出这种选择，也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这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挽救的思路。

小K肯定不会让夏晓风死，所以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就是让夏晓风选择“加入组织”。

然后动用他“改变过去”的能力，改变过去的一切错误。

改变陈奕皓说出那句话的过去，改变亲弟弟走上不归路的时刻，改变他们被妈妈收留在组织的事实，改变从这开始的一切……

当然他这些话不可能对外人说，所以当他和谭逸在笼子外，目睹完陈奕皓的“惨状”之后，他对谭逸所说，是希望夏晓风改变他父亲的申请。

可就在这时候，那不听话的弟弟又挣脱了身上的绳索，避开了手下的耳目，在自己晃神的片刻，将夏晓风放了出去！

聪明如陈建展，料事如神如陈建展，这次亲弟弟的介入，再一次证明了他已是组织不可控的存在。

因此，由于陈奕皓的行为、夏晓风的参与、神秘之“蛇”的破局，最终回收之人，变成了曲秀。

这也正好映证了那个坠楼的时刻，系统代理人说的那句话：

“根据您的选择，未来改变了，但是手册没有变，密码没有变，规则也没有变。所以，我们还要继续回收。”

如果夏晓风知道这前因后果，想来他能明白这句话的内涵了。

于是，由于此事的变动，让万无一失的组织产生了恐慌：

未来规划不再准确了。

只因夏晓风的介入。

如果未来规划不再准确，那么“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的理论就行不通，因为需要改变的未来，必须是一个准确的未来才可以。

他们将陈奕皓抓起来，只会重复“该人涉及泄密”，根本不顾陈建展的请求，往他大脑里植入还未成熟的负责人。

这名负责人是组织还在实验的对象，为的就是拥有主动“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的功能。

但这名负责人并不成熟，还有许多待开发完善的地方。他每一次启动这个功能，便会对陈奕皓的脑神经造成损害，但组织根本不顾这人死活，铆足了劲儿往他身上尝试。

因为他们有理由、有凭证、有借口——因为陈奕皓是“泄密”之人，对于自己犯过的错误，就要承担，承担不了，就尝试去改变吧。

那段酷暑，陈建展每次躺在床上，便会隐约听见弟弟的惨叫声、哭喊声、嘶吼声，他觉得空气是灼热的，但被子是冰冷的，自己就像一朵腐烂的蘑菇，彻底死在了这张漂亮的小床上。

陈奕皓是这个“家”里自己唯一的亲弟弟，他的身体里与自己流着相同的血。

组织曾经想让陈奕皓接手自己的第零代系统——当然这也是组织开发的未成熟产物，但他并不愿意。

因为陈建展比任何都清楚，想哭的时候必须笑，想冷静的时候必须笑，想生气的时候也必须笑……必须成为一个万里挑一、完美无缺的人实在太辛苦了。

他不能有缺点，不能有漏洞，甚至连谭逸那样的怪脾气也不能拥有，他是组织里最引以为傲的存在，是妈妈最为看重的儿子，是即将改变这个世界的榜样模范。

所以，他是个无法释怀又无法接受自己的人。

陈建展十分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也希望陈奕皓能远离组织，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每次弟弟找他，他都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甩出一副只对他冷冰冰的样子，为的就是希望……组织能不要通过自己，再接上他了。

可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你最后跟夏晓风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一个谭瑞安做到这种程度？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比起自己，谭逸更适合当你的哥哥？

疑问形成了梦魇，梦魇造成了苦痛，苦痛折磨着他，让陈建展倍感煎熬。

在那个最炎热的夏天，其实，有两位相同年纪的人，在遭受同样冰冷的噩梦。

他有时也怨恨自己，为什么弟弟发出的“SOS”信号是传给谭瑞安，而不是传给自己？为什么弟弟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刻，自己就安安分分地躺在了那张小床上？为什么在最年幼的那个时期，没能闯出一番天地，而被妈妈收留，兄弟俩都得留在这间16-26度的屋子内？

可这么多为什么一出来，陈建展的脑子也会疼，他也会七窍流血——是的，这种惩罚手段，他再熟悉不过了。

第零代不允许他这么想。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哪儿有那么多可以挽回的？哪儿有那么多重头再来？

除非……

在接触夏晓风后，陈建展脑子里有个这个想法。

这个冬天，寒潮来临之后，他拙劣地模仿着夏晓风和谭逸，在便签条上写下自己的心愿：

除非，改变过去。

怎么感觉要感冒了，我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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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那个冰冷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