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摆烂王生存法则 第104章 爬山

农实区之名，源于位于农实区西南方的农实山，农实山乃阳才市第十五高山，海拔三百多米，适宜大多数人，下至黄发垂髫，上至花甲耄耋，既可选择盘山公路而上，也可依附陡升台阶而攀。人于山中，如有登楼之感，山体左侧树林茂密，山体右侧大厦高悬，人往高走，视野开阔，心胸亦开阔，可谓一家老小出行妙选。

要说主角夏晓风选起这个地点，也是三思后行。作为农实区土生土长的孩子，他对这农实山而言，可是熟客了，不说两周爬一次，至少一个月爬一次，不爬身体不舒服，不爬心里就堵得慌，好像爬农实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日常仪式——在堆积成山的试卷中活久了，爬个山，哪怕山顶不高，但走在山林之路中，心中污浊之气也能排出不少。

谭逸跟着他下了天桥，夏晓风说从这个小区旁边的斜坡走上去，就是茂荔公园，茂荔公园接壤农实区西部登山口，从那儿上去，更为便捷。

夏晓风见谭逸位于身后，忍不住放慢脚步，等他并肩而行。

他忍不住咳嗽一声，说：“我……想了很多地方。”

谭逸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夏晓风接着说：“电影院……我怕挑着你不感兴趣的；去逛商场，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买什么；或者去锦绣村那边的趣味谷，都是机动游戏，我担心你玩不来；还有什么豪华西式餐厅，那种，我也怕你吃不惯，哈哈……”

谭逸看着脚下的路，轻声说：“不会这样。你怎么想这么复杂？”

夏晓风干笑一声，说：“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最佳体验感嘛，毕竟，这是第一次……”

谭逸侧头盯着他看：“第一次什么？”

夏晓风大声道：“第一次给你过生日！”

谭逸眼中带笑：“你承认是约会有多难！”

俩人打打闹闹，爬上一段陡坡，陡坡左边是一个篮球场，年轻的学生在球场肆意奔跑，陡坡右边是一家国际幼儿园，门口张贴着一张布满孩童笑脸的海报。今天是四月二十五日，天朗气清、微风宜人，三月惊蛰的雷雨退去，回南天的烟雨也躲了起来，南方的夏日总是来得很早，现在的阳光，已经有了夏日的味道。

夏晓风说：“我想给你留下个好体验，所以就挑了爬山，我平常经常爬这座农实山，觉得一爬上去，眺望底下的高楼和远方的港湾，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作业呀、考试啊、成绩啊，甚至是社团、实践活动，还有家里不愉快的事儿，也忘了。”

他不自在地瞟了谭逸一眼，却不能从谭逸安静的脸庞中读出什么信息，这让他忐忑不安，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是否真的能让谭逸开心。

夏晓风说：“我、我没什么经验，我就想着我觉得这地方不错……”

谭逸说：“我也觉得这地方不错。”

马上就进入茂荔公园了，夏天，这里的树上将挂满荔枝，荔枝大而饱满，红得艳丽，到时，人还未至公园门口，就已闻到那阵芳香，走在公园小道里，还得提防被掉落的荔枝砸个“头奖”。

不过现在，茂荔公园里正是花开花落的时候，刚开的荔枝花金黄灿烂，一簇簇的蔓延而过，香气扑鼻；已经开完的荔枝花纷纷落下，金黄变为褐黄，嵌在砖缝间，睡在泥土上，静静化为肥料，滋养着下一个季节的果实。

夏晓风抬起头，看见满眼黄澄澄的荔枝花，阳光穿梭其中，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还没到打荔枝的季节呢，等结果了，这里会更不错。

他本想这么说的。

谁知一同与他抬起头仰望荔枝树的谭逸，却在此之间说：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去哪里的话，都很不错。”

夏晓风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谭逸看着他，眸光闪动。他环视一周，发现身边还没人经过，便轻轻握住夏晓风的手，微笑道：

“你不用想这么多，电影院也好，商场也行，玩机动游戏也可以，甚至破费去吃一次高级餐厅也不错——大不了就下半个学期不点外卖了，我都会挺开心的，因为是跟你在一起。我活到现在，很少感觉有什么开心的时刻，但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开心的，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所以你也不用太为难自己，我那么……”

他越说靠得越近，夏晓风几乎屏住了呼吸，他僵在了原地，浑身都丧失了知觉，只有那一只被谭逸握住的手，还能感觉到对方凶猛不绝的热量和……爱意。

就在这时，在公园里跑步锻炼的人跑过来了，夏晓风猛地撒开手，掂了掂背包，满脸通红地往前走。

跑步的人经过，茂密的荔枝树间又剩下他们两个人，夏晓风回过头，与谭逸对上目光，谭逸朝他笑起来，帅气得快让他晕眩了，他笨手笨脚地朝谭逸走去，还被凸起的砖板绊了一下，踉跄几步才走到他跟前。

他低着头，不敢与谭逸对视，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他看见谭逸又将手搭上来，似想握着他的手，但是半晌还是放下，因为听那跑步之人的脚步声又近了，估摸着是在折返跑吧。

然而，没握上手的谭逸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他在他耳边笑了笑，补完前句“我那么喜欢你”，才得意洋洋地抽身而过。

内卷值“5030”还停在虚拟视觉中，抽象的“喜欢”化成具体的数值，一切都在证明着谭逸对他的爱之深。

而反观自己，总是在让谭逸配合自己，总是在无条件地接受他的帮助和指导，总是请求谭逸原谅自己的胆小怯弱，他倒头来，还是个连“我喜欢你”四个字，都不能在外面轻易说出口的懦夫。

“把头低下来。”夏晓风说。

“……怎么了？”谭逸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夏晓风瞥了眼还在跑步的人，在那人经过转角、被树遮挡住时，他忽然拽住谭逸的领口，狠狠往下一拉，将自己的嘴唇摁在他的嘴唇上，牙齿不小心磕在一起，把谭逸疼得轻叫了一声。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夏晓风眉眼平静地问。

“啊……啊？什么真的？”谭逸很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整愣了。

“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都是开心的，这件事。”

“嗯，差不多吧。”

“你跟我吵架那个时候也是开心的？”

“可以是开心的——我以前都没想过，跟你还有吵架的机会呢。”

“是吗？”夏晓风幸福地笑了，他说，“那就一直开心下去吧！”

他们挑了没有台阶的路，因为夏晓风说自己的膝盖有点问题，估计是之前运动不规范，现在爬久台阶就容易痛。

沿山盘旋而路也并不简单，坡度较大、转角较多，虽说这座山的高度在阳才市排第十五名，也是老老少少都能登顶的山，但要真一口气窜上去，还是困难比较大的。

他们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从校园内外到家庭内外，从家中的谭瑞安到班里那个**汪皓；他们看着楼房逐渐变小，听见山风逐渐变大，闻见不知名的春花还在春末时分热烈绽放，山涧潺潺、鸟语花香，盘山公路清幽安宁，只是俶尔有松鼠跳跃，打破这阳光斑斓的宁静。

夏晓风说：“谭逸，你不跟你妈说你交了男朋友吗？”

谭逸说：“你知道我妈，她讨厌我喜欢男人。”

夏晓风说：“……那你妹妹知道吗？”

谭逸说：“应该不知道，她才初二呢。”

夏晓风说：“那也懂得挺多了。”

谭逸说：“哪里！就她那样，还是个小屁孩儿呢！等哪天不跟我吵了，她就算长大了。”

夏晓风哈哈笑起来，须臾，他神色黯淡几分，说：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谭逸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夏晓风挑了个休息的椅子坐下，他朝谭逸递去一瓶水，自己擦了擦汗，淡声说：

“我以前没喜欢过男生，你知道；后面我喜欢上你，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男生……现实生活中，没有除了你以外的人知道，我有时跟你走在一起，就怕别人发现我是名同性恋，然后疏远我、讨厌我、背后里说我，我找不出除你之外能倾诉的人了……”

夏晓风喝了口水，盯着地上，说：

“这个世界上，最信任我的人是我爸妈，是我外公外婆，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很害怕……我害怕他们不接受我，这比学校里的人不接受我还要让我难受。”

“想来我也真是太坏了，约好地下恋情也不够，约好不再对外人说也不够，这样一直藏着憋着，我心里就像有块石头，我每次看我妈，就像做贼似的，感觉自己无地自容；每次那句话就到嘴边了，还是活生生咽下了，怎样都说不出来……”

他抬头看了谭逸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抱歉啊，我说太多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呢。”

谭逸则是坐在他身边，摇摇头，说：

“这没什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还没跟我妈出柜前，也是这样的。”

夏晓风问：

“那你最后是怎么决定跟她出柜的？”

谭逸握着那瓶矿泉水，说：

“我没有办法决定，那个时候，每一周我都得把自己想的写在本子上，然后告诉她。甚至那时，我都没觉得喜欢男人是什么不堪的事情——当然，我现在也不会这么认为。我只是在每周汇报的时候告诉她了，很平静地告诉她了。”

夏晓风“噢”了一声，说：

“那我也还是先不说了，万一我妈也……”

“那你不会难受吗？”

“难受是没办法……”

“那你就做好准备，再告诉她吧。”

夏晓风怔了片刻，说：

“不了，我还是不告诉他们比较好，万一他们像你妈一样……”

谭逸说：

“我们不一样，夏晓风，你的家庭比我开明多了，你可以试一试。出柜可能不算一件易事，但绝不是一件大事，我只希望你能够自在一点，如果你觉得‘隐瞒’是一件自在的事，那你大可不必诉说；如果你觉得这种‘隐瞒’已经让你很痛苦了，倒不如做好准备，然后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无论结果怎样，这都会让你轻松一点。”

夏晓风沉思半晌，站起身，说：

“好，我会考虑的，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只要你想，我一定陪在你身边，”谭逸也站起来，随手帮他扛上了背包，皱了皱眉，说，“你这包里背的什么？怎么这么重。”

夏晓风一把扯住背包，说：

“没什么！还是我来背吧！”

谭逸没松手，说：

“走吧，你都背一路了。”

——你都背一路了，可以让我分担一点了。

所以只要你想让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以最快地速度朝你奔去，陪在你身边。无论是在学校上课，还是补习班，亦或像这样出去玩，甚至在家庭中，在社会中，在你能想到的每个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在。

不愧是少年人，体力都不错，不超一小时，就爬上了山顶。

沿着山路斜坡有个凸出的平台，在平台上向外眺望，正好能看到农实区和北艾区两个区域，夏晓风问谭逸你能看到你家吗？谭逸说只能看到大概的区间，看不见具体的楼栋。夏晓风说下次带我去你家那边逛逛，谭逸犹豫了下，还是笑起来，说了声好。

傍晚时分，农实山向外眺望的景观是最为壮丽逶迤的。趴在栏杆上，能看到左手边的海上港湾，此时一轮硕大的落日缓缓西沉，阳光染红了海面，跟融化的金子似的闪闪发光起来。

正面是阳才市开发建设的龙头区——钱海区域，这里高楼林立，宛若钢铁丛林，一条沿江高速贯穿了高楼与港湾，直通最远处的北艾机场，机场每一分钟就可以起飞一架飞机，飞机从起步到起飞，都宛如一粒米粒，在云层中跳跃。

右面则是积木似的、五彩斑斓的楼房住宅，密密麻麻、鳞次栉比，它们拼凑在一起，被交叉纵横的立交桥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区域；夕阳倒映在玻璃窗上，与绚烂的灯光融合着，表现出五光十色的柔和色彩。矮小的居民楼与企业大厦共存着，高低起伏，宛如城市的呼吸。

这个作为经济特区的城市，在每一轮的日升日落中凶猛生长着。

金黄的落日余晖，铺满了整座城；灯光一盏一盏亮起来，点亮了城市夜晚的生命。

此情此景，既是浪漫，又是震撼。

夏晓风和谭逸站在平台上，他们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眯了起来，他们的头发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他们的身体挨得极近，他们的心跳仿佛也同频了。

夏晓风说：“这是我想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

今天还是很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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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