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学者布莱恩 第56章 ·56·

韦斯领主曾想要为财富结识迎娶布尔维尔家的女孩。

“那么。”布莱恩问，“您愿意迎娶莱拉吗？”

那时的布莱恩还是太年轻，即使能被父亲以执政官的地位认同，从家族贸易的教导转向管理城邦，并领到议会上展露巧舌天赋，还为家族笼络了一笔巨龙都要为之侧目的财富，他仍是个会被藐视的年轻人。

而韦斯·提洛，则已在领主的座椅上端坐了四年。

“你需要我的助力，布莱恩，想想自由地的契约允许，你提出的航线。”韦斯的表情是个不屑藏起的冒犯，在布尔维尔的家族恢复旧日荣光，掌控与拿回执政官的全部权力之前，韦斯和他的家族才是那个在以塞陀河受到关注、荣耀加身的存在，“即使你真要推拒，也不该这么草率的回绝。”

“假使站在这里的是我父亲，他的确会考虑您的提议，而您和执政官交谈的我不会参与，我不在那一位置上，没有资格。”布莱恩接下去就直呼了他父亲的名字，毫无忌讳，“乔奥·布尔维尔是以塞陀河的执政官，可我不是，我只受一位父亲的领命，照看我的家人。”

“为她们找一名好丈夫，不正是你要做的吗？”

布莱恩并没有在当时再向韦斯谈论太多，他只停顿一下：“那么您能对您迎娶的女孩保持……”他再次开口时的口吻，已比之前的更加冷淡，“不要求忠诚，不要求宽善，只要求能听一位妻子的言论，如果她有建议要求，您能做到务必听见吗？”

“你也是以塞陀河的血。”韦斯即刻反问，“你就保证你只会迎娶一位妻子，并对其言听计从？”

布莱恩面对韦斯的表情并非轻蔑，只是平淡，而韦斯永远不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因他不会知道布尔维尔的女孩们有多么聪慧。

“我已向三神立誓，我将待我的伴侣同我的血亲一样。”他回答，掠过了韦斯脸上的惊诧。

布莱恩的书房里有一摞足以保证女孩们的未来丈夫为之俯首的文书，从能使公正之神的牧师都会为之瞩目的财富允诺，到不入流但有效的勒索威胁。布莱恩早已同他的姐妹们私下立誓，告知她们这世界上存有爱慕，他会为她们——

而女孩们只是笑。

莱拉说布尔维尔的姓氏可以看护她，但不能让她交际花的声名重新变得“贞洁”；戴莫尔向布莱恩利落宣讲，要选择一个能够任她拿捏的丈夫，不受约束，可在那份爽朗之下的只是宽慰，因她知道血亲与家族命运相连；艾玛受过学者与鉴赏家的学识教授，被称赞完全能够依靠学识而非只是女性的身份生活，却也以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向她的兄弟陈述——炽热的爱慕只会在剧作家的戏剧中出现，利益结合的婚姻不会有太多忠贞可言；最受宠爱、年龄最小的女孩有个更加随意的态度，她对布莱恩耸肩，将编制好的花环系上他的手腕，她说她不在乎那些，无论出于自愿还是被迫，她都能适应生存。

生存，而不是生活。

布莱恩拒绝了韦斯的要求，然后为以塞陀河和他自己的家族带来了妮索，加上了贸易奴隶的利润分割去替这个决绝的回应弥补。

银玫瑰与荆棘的称号被流言和嫉妒助长，让人们铭记来得比遗忘更快，等到布莱恩发觉那被拒绝的愤恨，已转变成对他本身的窥视时，他并未制止，而是放任，因为至少能够避免韦斯对他姐妹们的觊觎。

韦斯领主带领一个娼妓走进庭院时，布莱恩立即就知晓了他的意图。

这是折辱，也是试探。

一位自由民，无论所受刑罚的罪名是什么，自由城邦的所有执政官与领主，也都只能签订有颁发一项最高期限三十年的放逐法令——众所周知又极具讽刺的的事实，是自由地人正以卖弄条例闻名——放逐只收缴个人私产，一切都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只要玩弄口舌，所有刑罚都可被财富典当，就算放逐，也能在其他城邦中发展势力。

布莱恩被驱逐的时限仅有十年，仅有最高期限的三分之一。而以塞陀河的人们也同样知道，布尔维尔有收买一位施法者的财富。

可哪怕城邦议会拿援助引诱，拿律法胁迫，布莱恩仍同过往一样巧言，他未曾谈及任何不符身份的言论，也周旋过无数隐晦暗语，应对了比藏在中空钱币里的纸条来得更精巧的交谈，针对“南方布莱”的多方试探终在某个仲夏夜晚宣告败退，至少有九分之八的以塞陀人，是真信、或者不再打算搅合进布尔维尔的利益。

剩下的九分之一，就是以韦斯·提洛为首的富庶者们，他们是会让识字的奴隶体面外出，获得少量自由，可“南方布莱”又怎么能和银币买卖的商品相提言论？换了他们，或布莱恩昔日同僚中的任何一个，都情愿去亲历亲为，要那些不上台面的**传闻日夜成真。

又等待了约有三分之二支水烟的时间，韦斯领主才结束那些不堪入耳的调笑，而娼妓也从俯身的体态站立，她的长发滑落肩头，露出发根上一晃而过的浅色。

由于布尔维尔家的女孩，布莱恩也兼做有脂粉饰品的生意，经过身为学者的两年经验，更是让他一早就发觉女人的黑发并非天生，而是用浸泡过了醋的铅梳染色，承蒙他和莱拉的名声，黑发的娼妓在以塞陀河成了项“经久不衰”的特色，以至于这些染发用品都相当难得。

女人的头发还是新染的。

想必仍是韦斯领主的授意，为更妥当的折辱。

谷地王庭的权贵身份让以塞陀河的权贵们无法勒令贾伊罗，也碍于施法者的身份不能向其施压，妮索的担保同样不能叫怀疑停止，因为除了抵达以塞陀河的首日，贾伊罗曾语气不善地拽过一次布莱恩的锁链，叫流言弥散得比风声还快后，他们就再未见到公然的折辱——所以送一名娼妓，一名隶属布尔维尔的娼妓是为折辱，也是为探查。

换做之前，布莱恩还会担忧，但眼下……他信任贾伊罗。

他只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