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薛涛生祭,巫山**阁。
是夜,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第一折。
唱:【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我们三人来到这里,本就孤苦无依,以后一定要互相扶持。”
“不如我们对月起誓,结拜为姐妹?”
“好!”
蓝雯雯、许婷、黄心颖饰演的人物便跪地拜月:“皎皎明月,实鉴我心。王苹、薛涛、谢好,虽然异姓,姐妹一心。从今日起,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如有背弃,天人共戮!”
……
第二折。
谢好(黄心颖)迫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薛涛(许婷)冷漠:“男子薄情,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不信,错付真心!”
“不,一定是你勾引他的!”谢好愤然举起发簪,朝薛涛脸上一划。
站在旁边的王苹(蓝雯雯)惊呼:“谢好!”
薛涛捂着脸坐倒在地,谢好则踉跄着后退,松开了手中发簪和团扇。
唱:【团扇歌】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
第三折。
唱:【流萤】流莺漂荡复参差,渡陌临流不自持。
巧啭岂能无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
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
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
薛涛开窗望月。
官盼盼(幼薇)捧着衣服:“姐姐,这件织金孔雀羽衣明明很漂亮,怎么不常常见你穿?”
薛涛接过衣服,“漂亮是漂亮,但有些漂亮是见不得光的。”她看向殷勤倒茶的官盼盼,“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穿吧。”
官盼盼动作一僵,“姐姐你对我可真好。”却还是从袖里掏出一包不知名的药粉,尽数撒入茶中。
未料等身长的铜镜将一切都照映下来,尽数入了薛涛的眼帘。
“姐姐,请喝茶。”官盼盼恭恭敬敬地端茶来。
薛涛未作停顿,一饮而尽。
唱:【无题】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
第四折。
谢好为王苹梳发:“薛涛死了,明日你就要出嫁了,以后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王苹为她擦去眼泪,“不必悲伤,各人有各人的归处。以后我不在阁里,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切不可再耍性子、做事过头,知道了吗?”
“嗯。”
摇摇晃晃的大红花轿,经过一处孤坟,写着“薛涛之墓”。
唱:【赠白马王彪】苦辛何虑思,天命信可疑。
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
变故在斯须,百年谁能持?
离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
王其爱玉体,俱享黄髪期。
收泪即长路,援笔从此辞。
……
尾声
所有灯火全部熄灭。
有人幽怨地唱道:“绿树听鹈鴂。
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
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
一盏灯亮起,照亮一张桃花屏风,映着薛涛清冷孤傲的黑色身影。
……
再唱:“算未抵、人间离别。
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
又一盏灯亮起,照亮一张屏风,披着毛领斗篷的官盼盼在那一头咳嗽,琵琶声裂。
……
再唱:“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第三盏灯亮起,照亮一张屏风,谢好玩弄着手中的团扇,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似嘲讽,似感叹,似悲凉。
……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壮士、悲歌未彻。”
最后一盏灯亮起,照亮最后一张屏风,王苹抚琴,一声震山谷,再一声诉衷肠。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屏风落下。
蓝雯雯穿着白衣坐于菊花台抚琴,妆容完全仿照王苹,眉宇之间也似王苹那样淡然。
琴声悠悠。
有歌声来和。
第三张屏风落下,黄心颖穿着明艳的紫色,拽住垂下来的绸带一跃飞天,宛如佛教壁画里的仙女,嘴里仍常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琵琶声再起,第二张屏风落下,一身红衣的幼薇低眉挑弦。
那一刻,台下的绿环,似乎看到了更年少时的官盼盼。
古琴、琵琶、歌声,同时来到最**。
第一张屏风落下了。
一袭青衣的薛涛并没有回头。或者说是许婷没有回头。
众人屏息以待,翘首以盼。
许婷开口了:“漂亮是漂亮,但有些漂亮是见不得光的。”
她补了一句话:“我的爱情同样如此。”
底下的客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她所指何人。
缓缓地张开手,身上的衣服里隐藏的金线是不是像流动的阳光一样发着光。
台下有人认出来,“织金孔雀羽衣!”
“它不是被盗了吗?”
许婷身上所穿的确实不是真正的织金孔雀羽衣,但是紫嫣已经弄清楚了织金孔雀羽衣真正的秘密。
借助着烛火以及铜镜的集中反射,可以在黑夜里造成如同白日的光。
于是大家看到,许婷的背后所有的金线汇集成型,变成一只燃烧的鸟,如此地绚丽,如此让人移不开眼睛。
音乐戛然而止,呼吸声也停掉半拍。
“竟然是……凤凰……”
这一刻,连商玲珑脸上的表情都有所变化,“红姑……”她喊,从未有过的慌张席卷了她的心头,可是望着满座的宾客,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她难以收尾的局面。
“怎么了?”红姑问。
商玲珑紧盯着场下,却没有心情再答她了。
紫嫣站在台中心,解释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凤凰中的“凰”才对,对吗?送这件衣服给薛涛的那位公子?”她眺望全场,她知道,那个人今天一定来了,今天就是她所预言的那一日,所有的故事一定会迎来一个结局。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但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紫嫣并不气馁:“这件衣服非常稀有,是用孔雀羽毛制成的,里面还织了金线,据说视角不同,看到的图案也不同。在晚上,远看这件衣服是青色的,再近一些看,或许能看到里面的金线。但这件衣服还埋藏了一个秘密,或许薛涛至死也不知道的秘密,毕竟她只在收到衣服的那晚穿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但还有一个人穿过它,虽然她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已经死了。”
菱角,那个诡异去死的花魁。众人想到她的死相皆有些后怕。
“但很意外的,有一个人看到了。”不是长清,而是那个发现菱角尸体的护院。
“他说,当他打开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金色的大鸟,但是女尸上的衣服明明是青色的。开始时,我以为是他看错了。可后来当我去推敲这个细节,我认为他说的是真的,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送这样价值不菲的衣服给薛涛,送东西的人没理由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但是他没有大肆去铺张自己的阔绰和深情,甚至连自己的存在也隐藏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是他见不得光吗?为什么见不得光?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紫嫣观察着台下人的神情,“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拥有这么庞大的人力和物力资源的人,未必是他见不得光,或许是他认为薛涛见不得光呢,或许是他认为薛涛见不得光了,他和薛涛的感情见不得光呢。”
“可是,如果他这样认为,为什么还要为薛涛精心准备这么一件衣服,里面藏了那么多的心思,仅仅是因为他想哄骗薛涛吗?我知道,去年四月,他曾经和薛涛一起去拜祭薛涛的父母,那时两人感情应该至深。但六月的时候,薛涛就病了,短短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分开了。”
“是薛涛选择了放手,还是那个人主动地选择地放开了薛涛的手?”
“我在找这个人。找这个点燃薛涛□□,又将她人生所有光亮都熄灭的人。”
“我打听了从去年四月到今年四月所发生的一切大事,我想那个富甲一方的神秘人会藏在哪里。然后我找到了一个人。”
“去年五月,在位仅二年的景帝驾崩。宣太后力排众议推举赵王登基,定号神凤。新帝登基后,政治清明,经济发展,百姓安居乐业。照理说,不会有人注意到江州城一个妓女的身亡,但就在薛涛病死的那个三月,原本在北方视察新兵种训练的新帝,忽然绕了一个大圈,来到江城贡院面见各考生,后因宣太后急诏,仅在江城待了半天就匆匆离去。”
“我不得不作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有人的笑声打断了紫嫣的独白。
寻声望去,那人不过是一名长相极其普通的白衣男子,不过分强壮,也不过分柔美,不过分圆润,也不过分棱角分明,就是外形极其普通的人。甚至那一名抿着嘴的黑衣男子,如一把铁剑一样伫立于他身侧,都比他有吸引力得多。
平凡的白衣男子停了笑声,平静地开口:“你说的是对的。”
纵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小小的**阁里顿时跪倒黑压压的一大片,声音此起彼伏:“参见陛下!”
很多人可能觉得写得快了,但两章之间我的确没有什么想写的了。还有可能我真的想要结尾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Chapter Ⅲ 名字(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