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神所注视的星期天 第191章 Chapter IX 轮回（31）

晚上回来跟修女说起今天考试的情况，她难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着薇薇安：

“没关系，这次考不成还有下次，以你的努力，总有一天会考上的。”

薇薇安倒没有这么悲观，修女是最好接近神的道路，但就算这条路走不通，也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席琳修女望向窗子，楼下贵族青年们的灯火晚宴还没有结束，就算从二楼看去也是红红绿绿，隐隐绰绰。

舞会的主角自然是撒西亚，因为她出众的外貌和健谈的性格，是金斯贝尔社交圈的宠儿，裙下之臣数不胜数，和她关系好的小姐也很多。

无数的目光向她投来。她也不怯场，会跳各式各样舞曲，会拉手风琴，会谈钢琴，有时候还能模仿吟游诗人，给大家讲那么几段故事，天底下就好像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事情。

“要是撒西亚肯走神职人员这条路，以她的悟性，应该会很容易吧。”

席琳修女也只是感慨这么一句，转头就指点薇薇安复习修女职责一类的东西去了，倘若她能够在实地考察拿到更高的分数，面试关差强人意，也不碍事了。

一直复习到晚上十二点，薇薇安不愿打扰席琳修女的休息，先行告辞。

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准备继续学习，却在拉上窗帘的时候，无意看到了楼下的场景。

窄门之下，有一男一女在忘情地拥吻，穿着白色礼服坐在月桂树上的是撒西亚，扶着她的肩膀亲吻的，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却不是她的未婚夫十一皇子伯克利。

薇薇安扫了一眼就拉上了窗帘，但她屋里的光，已经充分引起了撒西亚的警觉了，她冷静地推开了意乱情迷的男人，“我们被人看到了。”

那男人还以为只是她的调皮之语，不在乎地说：“被看到就被看到喽，那你就只能和我私奔了。”

撒西亚冷笑一声，“私奔？砍头还差不多。”说罢，便提起裙摆扬长而去。

她回到房里，脱下了那些沉重的珠宝首饰。心里清楚，如果看到的人是薇薇安，她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的，她不是那种看人热闹的人。

但还是心念一动，就脱下大裙子，从阳台翻到薇薇安的房间去了。

撒西亚敲窗户的时候，很想看到薇薇安惊讶的表情，还想装鬼吓她。

可她也仅仅是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打开了窗子，让撒西亚进来了。

“你真厉害，不应该看到我的时候，哇的大叫一声吗？”撒西亚直接飞扑到床上去，如入无人之地。

薇薇安想不通她这么晚来找自己的目的，“刚刚我看到的事情不会说出去的。”

撒西亚却说，“哪有什么紧要的，我是来找你说说话的，不介意把你的床分给我睡吧。”她已经抱着枕头躺好了。

这可是她的家，薇薇安自然不可能说反对。

她们两个倒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在教堂的时候，撒西亚没事就拉着薇薇安一起说话，不管有没有回复。

现在也是，“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时候城里很多人都会来，你也来参加好不好？”

撒西亚又开始抱怨，“你来的这段日子就是在忙神职人员考试的事情，不管我怎么叫你出去你也不答应。是时候好好玩一会了，如果你回到了多涅尔多，我们就没有机会见面了。如果你成为了修女，就要告别所有的欢愉……”

说到这里，她又问了一遍，“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成为修女吗？”

在某一瞬间，薇薇安从她凝望自己的眼眸，两个人相处的静谧，这个夜晚，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熟悉的感觉。

她以为是过去，不知道是更遥远的过去。“晚安，撒西亚。”她说。

撒西亚甜甜地望着她微笑：“晚安，薇薇安。”

到了生日宴当天，朱迪斯夫人的府邸忙得不可开交，各界名流人士如鱼贯入。

主人公中的主人公撒西亚，却忙着打扮薇薇安，她不满意刚刚订做送过来的送过来的衣服，又打开自己的衣柜，让薇薇挑选。

“这件金色的怎么样，桃红色呢，这件绿色的也不错……”撒西亚像是一个尽忠职守的服装店店员卖力地推销着。

薇薇安却难以进入这个场景，不习惯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我是要成为修女的，不能穿这些。”她提醒道。

撒西亚却脑袋灵光地回击：“幸好你现在还不是。”

她将天鹅绒做的蓝色礼服，灰色礼服，黑色礼服放在薇薇安身前比对，“还是黑色比较适合你。”她下了决定。

让薇薇安换了衣服，坐在镜前，夸赞黑色天鹅绒包裹的她像是钻石一样漂亮，又决心给她亲自化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要由我来负责你的美丽。”撒西亚爱怜地盘起薇薇安的棕发，再插入朴素而不失大方的银篦做点缀。珍珠耳环和宝石项链也一同准备好了。

薇薇安觉得太隆重了。

可撒西亚却说，“今年也是你十八岁生日不是吗？”

晚宴的时候，她携手薇薇安登场，撒西亚自然是美丽得不可方物，但薇薇安也没有逊色多少，是一种简朴而典雅的美。

在场的贵族名流，纷纷猜测她的身份。

撒西亚只说薇薇安是她最好的朋友，其他的并不再透露。

宴会开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便围绕了故事的主人公撒西亚转，薇薇安在台下看着她谈笑风生，和各色的人周旋。

今天晚上，来的许多人中，除了有普通贵族，还有部分王宫大臣亲自莅临，毕竟十一皇子的未婚妻，这个身份太显贵了。就连教会也派出了三位主教，前来恭贺。

和他们一样，薇薇安和席琳修女有禁食守默的规矩要遵守，全程只是保持着旁观。

用餐毕，就有不少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女走到舞池去跳舞了。

刚开始的曲子总之较为激昂，舞步节奏也很快，是典型的G调舞曲，并不是很多人能够跟上。

唯有那些争强好胜的少男少女，在舞池大放异彩，踩着热烈的音乐，他们用眉目**，动作暧昧却急促，并不停留，每一次交汇，就像是战场上两军战士，拿着宝剑对峙，虽未交锋，但光芒流转，气势长虹。

实在是在刀尖上，掌声中跳的一种舞蹈。

薇薇安旁观着他们的热情，那种张扬的青春活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指摘的。

但自己似乎并没有这种东西，也想象不出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她看到撒西亚，就停止了思考。

看撒西亚和她的舞伴，热烈地像是一团火在燃烧，烧着整个庭院似的。

这时，撒西亚也注意到薇薇安凝视的眼神，便起来坏心思，跟认识的男性朋友说，要他们去请薇薇安跳舞。

“喏，就是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正经女孩，你们要是把她请来，我头上的王冠就给睡了。”

在场的男子听了都嗤笑，以他们的身价，不是买不起王冠，在场女子胜过不起眼的薇薇安更是不在少数。

但也仅有芙萝拉的奖赏和男人们之间的好胜心，驱使着他们前赴后继。

面对邀请的薇薇安，开始不知道是何意，但来的人愈多，瞅见撒西亚不怀好意的微笑后，她就明白了。

便边起身，边躲避着追赶她的人群。

不经意来到暗处，却和葡萄架下的男子相撞。

“抱歉。”“抱歉。”

两人同时说读不起。

薇薇安认出了这个身穿白色礼服、气度非凡的男人是伯克利的哥哥，六皇子爱德华，随即简单地向他行了个礼。

“你怎么到这来了，是迷路了吗？”好心的爱德华皇子问。

薇薇安摇摇头，“舞池的音乐太吵了，我出来避避。”

听到这个答案，爱德华皇子似乎极为高兴，“我也是，我还是比较喜欢轻柔的音乐。”

是时，舞会的音乐已经从热烈转为舒缓，心有余悸的两人却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爱德华皇子甚至让出了身旁的位置：“在这里挺好的，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也可以观察宴会的具体情况。”

两个人完全地置身事外，倾听着音乐，月光洒落下来。

有一片叶子落在了薇薇安的头发上，她自己没有察觉，爱德华皇子却鬼使神差地，伸手帮她摘下了叶子。

他的袖子擦过了她的脸庞，薇薇安因此抬头看他，见他把什么东西攥在了手中，然后不好意思的跟她解释道：“是叶子。”

“谢谢。”薇薇安说。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

后面的人叫住了她。

“对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爱德华皇子问，他有一些紧张，有一些局促，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一样。

薇薇安一时发愣，不确定他脸上的表情是否是因为自己，只是出于礼貌回答：“薇薇安。”

他脸上即刻闪过火花般的愉悦，“很好听的名字。”连呼吸都有一些不顺畅。他对这个沉默寡言，就像一块黑石头一样的女孩，有着莫名的好感。

“我我很少跟女孩子搭讪……”爱德华王子解释自己的不自然，“也许我们应该有两杯香槟。”

“为什么？”薇薇安自然是不明所以。

“因为这样子我们就可以相处久一点了。”他所想象的是两个人拿着酒杯，在月光照耀的葡萄藤下，慢悠悠地聊天。

薇薇安却皱了眉头，觉得他所设想的画面太过暧昧。他们明明是陌生人。

就连爱德华王子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心中猛然出现的悸动，他看到手边的藤蔓上有两颗青涩的果子。

想也不想就摘下来，把其中一颗果子递给薇薇安。

“……”薇薇安正要拒绝，可清风中却送来了果子的香味，还有对面男人身上的淡淡气息。

蝴蝶忽然说不出话了。

据说气息中藏有记忆的奥秘。

薇薇安忽然想起她的第二世，是一只蝴蝶，她在旅途过程中又遇上了另外一只蝴蝶。

“我想要成为你的另一半。”

“可是你发射的信息素告诉我，你很喜欢我呀，我们很般配。”

爱德华皇子注视着薇薇安，目光熠熠。

“一只蝴蝶只会认定一个配偶，而我，认定了你。蝴蝶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如果它认定了一个方向，就不会改变；如果它认定了另一只蝴蝶，也不会改变。”

薇薇安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更多的一些东西，在他的脖颈处出现了一只蝴蝶，隐隐发光，将飞未翔。

而她的脖间也出现了同样的灼伤。

那上面也有一只蝴蝶吗？

来自于过去的缘分，依然在羁绊着他们，让他从前世追寻到今生。

“你想要做人？去人所在的城市？我听说一些不能在一起的恋人会变成蝴蝶，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从蝴蝶变成人，那时我们就可以相爱了吗？”

见薇薇安一直沉默不语，爱德华皇子以为是自己的强势让对方不舒服，即刻退了一步，用更温和的态度解释道：

“对不起，在示爱这件事上，我和其他的男子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想将这个果子送给你，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他迫切希望眼前的女孩子能明白他的心意，他说不清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也不想用自己的权势和地位迫使女孩屈服。

薇薇安就这么看着他手上那颗青涩的果子，回想起在做蝴蝶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照顾自己。

总是给自己提前准备好休息的地方，饮用的露水和花蜜。

她接过了那个果子。

这令爱德华皇子惊喜若狂，他很想将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解读成她对自己心意的接受：

“薇薇安小姐，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在她耳边响起的却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你所说的人，我们会在一起吗？”

他不明白自己的动心，不明白询问式的话，是兑现誓言的索要。

在他恳切的眼神里，薇薇安选择了退缩，她被狭仄的命运逼得不停地后退。

数次轮回。

曾经遇见的人，在转世之后，以新的身份重逢，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薇薇安不能信命，不能屈从于命运。

不能失去与命运抗争的决心。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楼上，意外听到打耳光的声音，是朱迪斯夫人在给撒西亚训话：

“芙萝拉，冷落伯克利皇子，你觉得很开心吗，我不是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丑事，你愿意跟谁玩我不在乎，但明面上得做得漂漂亮亮，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挨了一巴掌的撒西亚，依然是桀骜不驯的眼神，“如果你早说你收养女儿，是为了让她以后做王妃，愿意做的人可轮不到我。”

“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的权势？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她忽然不愿意说了，因为她看到了转角处薇薇安。

曾经的没落之交，今日的作茧自缚。

为什么偏偏被她所看到？

撒西亚一时悲愤交加，可也只得被母亲拖着去跟伯克利王子跳舞。

言不由衷，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