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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的事不要你们管,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米萨说完这句话,就穿着一件单衣,光着脚从家里跑了出来。
外面下着雨,把她的红发都淋湿了,这样也好,就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眼泪了。她远离了温暖的灯火,失魂落魄地走向山里。
蝴蝶很勉强地跟随着她,因为是晚上,而且是下雨天,她飞行的能力减弱,要不是她平常有坚持练习,现在她根本飞不到道。
但是她实在很担心米萨,这种担心,倒不是出自对可能是她未来嫂子的担心,而是出自对救命恩人的担心,对上辈子故友的担心。
许婷倒是不知道巴鲁对米萨脾气那么差的原因,好像把她当仇人一样看,这种反感流露在言行举止中,很容易刺伤有意靠近的米萨,站在外人的视角,怕是很容易误会巴鲁讨厌米萨。
可谁都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而且曾经关系很好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为什么又觉得这一种愤怒之下另有隐情呢?所以这一次她也没有跟巴鲁回家,而是选择了跟随米萨。
先前,米萨回到家吃饭,她家里的人,注意力全在她弟弟身上,而她铁青着一张脸,没有人敢过来招惹她。
其实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晚上也可以相安无事的度过。
可她妈妈偏偏要蹚这一趟浑水:“米萨,听说你又去找那个巴鲁了,你一个女孩子就没有自尊心吗,老用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火一般性子的米萨,直接把吃一半野兔腿砸在餐盘里,捶了一下桌子道:“我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我乐意我开心,碍着你什么事了啊……”
她爸爸呵斥道:“米萨,餐桌上要注意分寸,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
小儿子在妈妈怀里抱着,脸上吃的满嘴都是,现在也停了动作,一双小眼睛胡乱的转着,不敢说话。
但他头顶的妈妈敢说,“米萨,你现在是在对谁发脾气啊?现在是我惹你了?还是你爸爸,你弟弟惹你了?要是是巴鲁欺负你,那你对着他撒气啊,对我们撒气有个什么劲呢?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喜欢他……”
倔强的米萨立即反驳道:“我要喜欢谁是我自己的自由,用不着你们管。”
她妈妈摇头叹气,“是是是,你喜欢谁用不着我们管,可是你喜欢巴鲁,人家喜欢你吗?人家给过你一点好脸色吗?你天天缠着人家像什么样子,大家都在议论你,你让我和你爸爸的脸往哪搁?”
“说到底你们还是在乎你们自己的面子,根本不是在乎我!”
“我们要是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劝你?我们不就是担心你,把大好时间空空地花在一个不值得的人的身上,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米萨听着,眼中有泪,比她的眼泪更快落下来的,是外面倾盆的雨。
她颤抖着双唇,不认输地争辩:“谁说他不喜欢我?上次我溺水,他看到后,想也不想的就跳下来,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如果他不喜欢我,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巴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就算不是你,换成另外一个人,巴鲁会不救吗?”
妈妈冰水的话,一点一点熄灭女儿心中燃起的爱火。
“不,我不听我不听,他就是喜欢我的,他就是喜欢我的!”米萨哭着捂住耳朵。
妈妈没有安慰的意思,而是严肃地抓着她的手:“米萨,你醒一醒吧!如果巴鲁真的喜欢你,他怎么会对你的感情无动于衷呢?这还不够明显吗?收收心吧,不要再继续任性下去。这世界上,又不止巴鲁一个好男儿,如果下伊尔泽太小的话,这世界还有金斯贝尔,朗格多克,川特里奇……”
“他不是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米萨的话说不下去了,她崩溃似的站起,“总之,我的事不要你们管,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
她哭着离开了家,在雨中她想了很多事情,从爸妈谆谆劝导到今天巴鲁的冷言冷语,他们小的时候亲密无间,到后面却渐行渐远,发生那件事后,她不是没有反省过,她也低过头认过错,可她做出的一切退让并没有让巴鲁的态度有所缓和,米萨所幸也不要巴鲁这个朋友了。
长大之后,巴鲁变得越来越优秀,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都让村子里面的姑娘挪不开眼睛。
有时候,看到那样英气的巴鲁,米萨也会动心,可高傲的她不会主动去讨巴鲁的欢心,反而一个劲的给自己洗脑:
什么少年英雄?什么大有可为?巴鲁再怎么变,也还是以前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跟班,没什么了不起的。她不会,更不想对这样的小角色动心。
她真正沦陷是因为,他们一群青年男女去森林里踏青时,她不小心受了惊,失足掉到湖里去了,平时那些围着她献殷勤的男人,只顾着在岸边大呼小叫,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反而是陪同领主大人狩猎的巴鲁,看到之后想也没想就跳进水里。
她当时害怕的要命,以为自己要死了,呼吸不畅,心跳加速,一直吃水,身体越来越重,差点把巴鲁也拖下水了,但是他一言不发,默默地抱住她,把她往岸上带,后面还给昏迷不醒的她,解开外衣,摁压胸部,做了人工呼吸。
当时米萨蒙蒙转醒,睁开微弱的眸子,第一眼看到巴鲁那张认真的脸时,心跳如小鹿乱撞,她转过脸去咳嗽,其实是为了遮挡因动情带来的羞涩。
那是她第一次和人接吻,她并不讨厌,反而她很庆幸那个人是巴鲁。
这个时候面红耳热的米萨,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就是喜欢上巴鲁了。深深的,不可自拔。
如果他不前进的话,她可以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他们两个能在一起为止。
可是自那一次事件后,巴鲁对米萨的态度没有好转,就好像米萨感受到的一时意乱情迷,完全是假象。她邀请他跳舞,他拒绝了好几次,被誉为下伊尔泽交际花的米萨,就坐在冷板凳上,等舞会散场。
可是她也是人,她也有一颗肉做的心,受了伤,她也会痛啊。
而巴鲁不管不顾,无动于衷,和除了她以外的人热情聊天,甚至跟那个北方来的白媚子眉开眼笑。
再坚定不移的感情也会动摇,再热情如火的心都会冷却。
雨中的米萨,抱紧着自己,她像是被这个世界的暴风雨,驱逐到无处可归的人。可无意识之下,她还是走到了这一个山洞,这个曾经是她和巴鲁的秘密基地的地方。
她走了进去,想起过往,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哭累了,抽泣哽咽也少了。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抬起头,原来是一只蝴蝶在草叶下挣扎,它的身上同样被雨水打湿。
这只蝴蝶?似乎有一些眼熟。米萨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眼前这个景象勾起了她被巴鲁拒绝后的惨痛回忆。
那天,她心里满是悲愤和羞耻,根本没有心情去管他人的死活,可是看到玻璃瓶那只拼命挣扎的蝴蝶,她还是忍不住出手相救。
今夜大概是命运使然,这只蝴蝶又跟她在同一个洞穴里避雨。她们同样不自由,不快乐,娇弱的身躯抵不过这世间的风风雨雨。
米萨忽然伸出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伸出手,像是再一次抱了拯救的使命,从草叶中摘下了那只蝴蝶,把它捧在手心,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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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天微微亮,米萨将蝴蝶放在风信子的花蕊上,然后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是,蝴蝶在背后的哀叹。因为许婷觉得这两个女孩,米萨和薇达,都是很好很好的,无论巴鲁选择了谁,总有一个好女孩要伤心。
可是,她掺和不了这三个人的爱情故事,只会跟着痛苦。许婷有些扫兴,她劝告自己,一切皆有安排,她只能追寻她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决定回一趟家,告别爸妈和哥哥,然后就离开下伊尔泽。
而命运也为许婷安排好了他要走的路,当太阳出来后,她回到家,一进门就见着伊凡娜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修女,她惊慌失措想要逃窜,却已经被修女看到并且发出惊呼了。
“我的天,是圣蝶!”
光明蝶这种只出现在书上和旗帜上的生物,竟然活生生地出现了在黛米眼前,真可谓是奇幻至极!她不禁擦了眼睛一遍又一遍,唯恐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而肇事者许婷,见势不妙,赶紧后撤逃跑。她之所以要躲起来,就是怕自己恶魔之子的身份被教会的人发现。
不过许婷不知道越是慌不择路,出意外的概率越大。就在她这只无头苍蝇调转枪头时,却猝不及防地撞在一个黑漆漆的物体上。
她猛地一抬头,惊恐地发现,竟然就是她最害怕的人,三番四次置她于死地的,拉斯特神父!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捏住了许婷的翅膀,仔细地端想起她来。震惊惶恐的许婷不由在心中哇哇大叫,以前是婴儿的时候,她就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抵抗之能。现在变成了一只蝴蝶,被他给抓住了,那还得了。
正在许婷瑟瑟发抖,脑海中波谲云诡,天人交战之际,她所想象的身首异处,并没有发生。而是听到了一句轻飘飘的:“的确是圣蝶,把它供奉起来吧。”
许婷眼里脑子里瞬间一万个问号。
怎么滴,难道我投个胎拿的就不是恶魔之子的剧本了吗?就因为是只蝴蝶,所以我又站在光明的这一面了吗?
这也太敷衍了吧?
是不是都在晃点我?
我做啥了?就是恶魔之子了?也没见得给我恶魔之子相符合的能力呀。就凭我手上有两条伤疤,那是我自己划的不行吗?
许婷觉得很奇怪,她越想越觉得所谓的“恶魔之子”只是一个谎言。
根本没有所谓的魔法,也没有所谓的预言,“恶魔之子”只是一个被捏造的名头,而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却巧妙地被藏了起来,找到他或者说战胜他,也许就能通关这一场试炼了。
许婷隐约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更接近了真相些,而构建这一切的,她的对手,那个黑暗而强大的存在,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