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神所注视的星期天 第126章 Chapter Ⅷ 娱神（21）

第二座岛屿一旦被海浪吞没了，海面立即归为风平浪静。所有窥伺已久的鱼群一同贯入了这片沉寂的乐园。

那一刻人变成了旁观者，鱼群们变成了地面真正的主人，他们走走停停，像是在挑选东西，又像是在闲庭散步。

“你们看，竟然还有美人鱼！“一饼和幺鸡指着那些人身鱼尾的生物说道。

的确，人们很难忽视夹杂在鱼群中那个从容优美的身姿，它们都又有着美丽得不似人类的脸庞，如海藻漂浮的长发里藏着它们的鱼鳍耳，上半身与常人无异，只是雄性雌性都没穿衣服，男人鱼挺着钢板似的胸膛，女人鱼□□丰满，腰身纤细，最为招眼的莫过于他们的尾巴，像是琉璃瓦一样，或橙红，或靛蓝，闪耀着绚丽的颜色。

它们是鱼群中身份高贵者，大大小小的鱼类只敢屈居于它们身后，连凶恶如鲨鱼这样的存在也只能慢慢悠悠地走，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

大东拉着发财道：“像不像蛇夫？”

对面凭空而立的蛇夫座马上就听到了，发出一记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小队的人很闲是吧？”他早就发现了第六小队所属领域上空无一物，等待他们的结果可想而知。说这话的话嘲讽意味不言自喻。

大东却一点都不在意，依然笑得吊儿郎当：“加入我们乐子人联盟，你值得拥有！”还带着一饼和幺鸡一起傻笑。

“呵呵。”

两人顾不上吵嘴。

下方的鱼群已经有了新的动静。

曾经的第二座岛屿四分五裂，鱼群们也开始离散，游向各自的方向。

“走，我们去看星之塔他们造了什么建筑，不可能他们今天晚上了他们还藏着掖着吧。”大东提议去看热闹的想法，得到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众人的同意。便也就舍弃了脚下的领地，往第一小队的方向移动去了。

其他队伍不似他们这样掉以轻心，皆是严守以待。

较为密集的鱼群，先是来到了第三小队的领域，这支损伤极为严重的队伍，选择以人的骨架来完成最后的建筑。黑女人玛丽见自己最初的构想竟然在一只最不可能的队伍中实现了，不由轻蔑地笑道，“看来我选错了队伍。”

蛇夫座笑道：“那你就会成为下面的骨头之一。”

第二小队的众人无从辩驳，因为这的确是用他们队友的尸骨所做。他们将死去的同伴扒皮抽筋，再取出他们身体里面能用的骨头，从脊椎到大腿骨、头骨、上肢骨，无一例外。

到了最后，牧羊人对他们说：“要铭记现在的痛苦。”于是用石头砸断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

其余人照做，一共取出11只小拇指的指骨，用它们完成了最后的塔尖部分。一座几乎与人身等高的骨塔完成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鱼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将骨塔弄碎了，但水中仍有塔影不灭。男人鱼抬头看了神色不变的牧羊人一眼，倨傲一笑，便离开了。

法布尔有些愤懑，“这样也算过关了吗？塔不是碎了吗？”

蛇夫座阴沉着脸。

倒是一旁的尼罗看出些端倪：“那个塔影现在也还没有消失，似乎和我们之前的情况不一样。”

但现在也不是操心其他队伍的时候。

因为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即将要落到第二小队身上了。

鱼群们到达了现在为蛇夫座所拥有的类巨大鲸鱼的骨架面前，高二三十米的自然建筑，奇伟壮阔。然而人鱼们抱手不动，姿态傲慢。它们身后的鱼儿倒是一股脑的蜂拥而上，将内部占据，一时迸发无数光点。

先前不悦的蛇夫座这时才流露些许自得之意，就在他以为一切功德圆满之时，后进入的鲨鱼，像一个来者不善的专收保护费的□□老大，审视着庞大骨架里每一寸空间，随即开始不满地叫嚣，用强壮的身子去冲撞骨架的内部。

第二小队的人顿时紧张起来，青筋直跳，眼神冒火，却又无可奈何。

一项，两项，三项虽是以小博大，但却是精力旺盛，生机勃勃的活物，战胜了纹丝不动的死物的过程。

骨架应声俱碎，轰然崩塌，那怒不可遏的鲨鱼猛地直视第二小队所在的方向，如离弦之箭一样射来，跃出海面，置于空中，而速度不减。

蛇夫座眼睛一眯，毫不犹豫地开始献祭身边的人，鲨鱼恶狠狠地咬下扔过来的食物，将他生吞入腹中。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速度越来越慢。终于直至第六个人时，鲨鱼吃饱了跳回海中。

结束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役后，蛇夫座的小队也只剩下五人，蛇夫座及其副手法布尔，黑女人玛丽，刽子手尼罗，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瑟波。

看戏的犹大笑了，“掠夺别人果实的时候，是否想到今日会有此报？”

又是一场惨败！蛇夫座震怒非常，他急需要宣泄自己的怒火，将矛头毫不犹豫地指向了牧羊人：“你骗我？”

回答他的是高迪，“是你自己招来的鲨鱼，与任何人都无关。”

想到大东之前打趣他的话，蛇夫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笔账，我们日后清算！”

现在，他要敢去看星之塔最后的结果，那才是他的劲敌。

与此同时，第四小队也迎来了他们的审判。

这只看上去袖手旁观的队伍，默不作声地完成了他们最后的作品。

当看着鱼群们围绕着那座陵墓环游时，肃穆的第四小队也会无可避免地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双目无神、一脸呆滞的墨洛珀，坐在她自己亲手挖好的坟墓里，西西弗斯将她扶起来。塔纳托斯却森森然道：“没有死人的陵墓还能称之为陵墓吗？”

伊琴娜、宙斯等人沉默不语。

西西弗斯再看了一眼墨洛珀，“那就由我来充当这个死人吧！”

意识有瞬间清明的墨洛珀抬头看他，随即便转过视线，长久地低下头去了。

西西弗斯放开了墨洛珀的手，向加缪恭敬地行礼，“愿你保重，愿我们的事业得以实现。”

加缪看着他，微微一笑：“不必惆怅。我们，会很快相见的。”

……

手握权柄的男人鱼，轻轻一挥手，球状陵墓立即如鸡蛋壳一样裂开，里面是已经成为了死人的西西弗斯。苍白的须发，苍白的唇，这个被折磨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在死神的怀里得以安息。

巨型鲨鱼不论这些，冲上去吞下了这具尸体。

但随后就抽搐着身子，将形如枯木的西西弗斯又吐了出来，伴随着一股黑气，鲨鱼继续干呕，可无济于事，它暴躁地游窜着，终于炸裂了自身，像粉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鱼似乎并不在意，留下那座空荡荡的陵墓离开了。

赶来的高迪等人，遥远地与第四小队的众人对视。“为什么它们碰都不碰那个陵墓？”虎头虎脑的犹大诚恳地发问。

“因为那里面都是黑色的死亡和怨恨。”高迪评价道。即使不做任何交流，他也能感觉到，那种天生的敌对的感觉。

同样站在天平的两端，是星之塔和麻将联盟。

先是大东和幺鸡，热情地和星之塔众人打招呼，只有大熊座笑着向他们挥了一下手。

一饼顿时大感不妙，拉了拉大东道：“我觉得我们有点热脸贴冷屁股。”

九万道：“去掉你觉得。”

牧夫座便笑出了声，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了实在令人厌恶，“你当初怎么死乞白咧求着加入我们的时候，你忘记了？”

九万即刻黑了脸，“不过是养在门前的看门狗，少仗势欺人了。”

“呵呵，你是说你自己想当狗吗？”牧夫座反讽道。

大东刚想说话，一饼就抢在他前面开口了：“欸，大家都是兄弟，说这样话干什么。”

牧夫座笑了：“只有你这么傻，把谁都当兄弟，”他有意看了一眼大东和红中，“最后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九万道：“只有人才能当兄弟，狗是不能的。”

“你……”

狮子座适时开口了：“你们来这干嘛？”中断了这一场争吵。

大东笑嘻嘻道：“这不是来看你们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建筑是什么嘛！”

狮子座脸色冷淡，拒人千里之外：“我又没邀请你们。”

九万和发财等人就有了转身就走的意图，但鲸鱼座、幺鸡、白板不走，大东又讨好似的说着：“看看不行吗？”

狮子座懒得和他们瞎掰。

是时，太阳落上，月亮渐渐升起，室女座得到狮子座的目光示意，她便抬起她幼小的脸庞，向着夜空伸出她的手。

无形的力量牵引，仰望星空的人这时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和心智都被动摇，如同置身梵高笔下的《星空》，他们处于流动的星辰之中。

室女座的小手握实，画布似的夜幕就像被扯动，月亮和星星都变得更大了些，离人也更近了些。

揪紧。

天上所有的星星都似乎要一同坠落，再一恍惚，人们才看清，不是星星，而是星星的光芒坠落，如同一道道从天而降的光束，直直地射下落在海面。

“白羊。”众人听到狮子座的声音。

一个坚毅的身姿便持着光剑飞身上前。

一剑，两剑，挥舞着白羊座以光切割着光，时间和空间都被凝结住了。

麻将联盟众人也才看明白，星之塔的终极建筑，是由光构建而成的，她如何保存光的不灭已经不得而知，但最后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成品，他们也并不陌生。

发财喃喃道：“这是……”星域的地图。

他们阔别已久的故乡。

所有人呆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反而是那些鱼群对这座发光的建筑产生了兴趣，它们一跃而上，穿过了那道光屏，也就融化成光。包括那些人鱼们，也在美丽的星域前驻足，观赏着，流连忘返。

最后它们交握着双手，闭上了双眼，低声吟唱着空灵的歌，极富穿透力而又蛊惑人心的音波，如涟漪一样荡漾开来，身姿逐渐透明，被发着点点蓝光的星域所吸收。

到底是被人鱼歌声所引诱，还是面对逝去的故乡难以移开眼睛，大东等人缓步向蓝色的星域靠近。

可他们还没有抵达星域，狮子座就伸手劈出了一道风刃，划伤了为首的大东的脸颊，鲜血滋滋渗出。

她的声音也是坚若寒冰：

“丢盔弃甲的逃兵，背弃故乡的叛徒，有什么资格步入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