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堆着不少难以言喻的……刑具。
虽然实际上是一些作特殊用途的特殊物品,但和刑具没有太大差别。
童遥手上还燃着朱辞镜给他的火,站得远远的。
见朱辞镜下来,他问:“怎么样?”
“等吧,是个孩子,活的死的不知道。给他一点时间自己就下来了。”朱辞镜沾了满身灰,拍不掉,干脆不管。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可疑的东西上停留片刻,迷惑道:“就……这些?”
“还有,但我没碰,能塞东西的地方全都是。”童遥皱着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厌恶。
经过那么多异空间是什么都见过了,但他怀疑这些东西脏得要命。
两人站在原地静等着,直到顶上传来手脚爬行和地板碰撞的声音。
砰。
那孩子竟没用绳梯,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
……真实诚。
朱辞镜把他拉起来,本想放到床上。但一摸到床铺孩子就嘶叫着剧烈挣扎,只好任由他趴在地上。
“说不了话,还瞎。”
童遥握着他的下巴大致看了看,见这孩子两只眼睛都被一片灰扑扑的不明物体蒙住,舌头也从根处断掉。
“耳朵能用吗?能就点头,问你几个问题。”童遥问。
孩子听着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有些想躲,但还是忍住,老实点头。
“你住这里吗?”
点头。
“有别人一起住吗?”
点头。
“和你一起住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男的点头女的摇头。”
点头。
“是比你大很多吗?”
点头。
成年男性,和一个孩子一起,住在一间塞满了可疑衣物和用具的房间。
问到这里,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最后一个问题。”
童遥问:“和你一起住的人,他是虐待你吗?”
必须要弄清楚关键细节,断章取义是异空间生存大忌。
孩子身躯一滞,咬着唇疯狂点头,缩得更紧,仿佛眼前有可怕的恶魔。
等他平复些,童遥才拿出玻璃球,松手后又在弹起时握住,清脆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孩子的注意。
“你要找谁?”他问。
“啊啊、啊啊啊……”孩子反复比划着,害怕两人看不懂,还撑起身来挥舞着胳膊。
朱辞镜思索着:“比你矮,弟弟妹妹?玩伴?”
“呜呜呜!”孩子摸索着拿走童遥手里的玻璃球,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是弟弟?”童遥问。
摇头。
“妹妹?是不是还玩玻璃球?”
“啊,啊啊!”疯狂点头。
玩玻璃球的妹妹。
两人先前见过的那个会说话的孩子,玩玻璃球,一模一样的中长卷发。
“人我们可以找,但以后要怎么找到你?”朱辞镜问。
他们原本是想要去昨天去过的地方,阴差阳错进了这里,不知道下次用同样的方法还能不能起效。
孩子站起来,摸索着往外跑。
他跌跌撞撞地跑在前面,期间少不了光听着就疼的磕磕碰碰。
在大厅内无头苍蝇般撞了好几次,终于,他停在一个矮柜前,用力拍打放在那里的老式座机。
号码盘可以正常拨动,但座机光秃秃一片。在这地方,也没必要计较是否有电话线这种问题了。
朱辞镜拿起座机左右摆弄两下,问:“然后呢?”
“啊,啊啊!”孩子挥着手,要他把座机放下。
他用脏兮兮的手指去拨号码,因为双目无法视物,污渍抹得到处都是。
3、1、0、6、2、3、9。
拨得很慢,尽量让两人能够看清楚,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示意得很明显了。
童遥:“要找你就打它?”
点头。
还好,至少神智清楚,沟通交流不成问题。
在这里已经逗留得够久了,童遥便又问:“你还知不知道别的号码?”
“啊啊!”
孩子一边点头一边转动号码盘。
3、1、0、7、4、7、6。
电话打通了,另一头响起一段舒缓的钢琴曲。
不等童遥和朱辞镜有什么反应,眼前的画面便扭曲成一团灰黑色的漩涡,像整个弄混了调色盘。
再睁眼,两人已经身处的场景已经回到山庄,只是不在室内。
手里的火还燃着,蹿得很旺。
“我们得抓紧回去。”童遥道。
这里不比之前他们走过的地方,只有几个废弃的温泉池,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连成一片林,一眼望不到头。
要是走到一半迷失方向,可就和盘中餐没什么两样。
好在是朱辞镜认路,没真走岔。
照他的说法是,比童遥他们早到的半天一夜里在山庄里随便溜达,能去的都去了,还有些印象。
至于管家和其他佣人亲口盖戳说不能去的,只有爱德华和奥莉安娜小姐的房间。
走在小路上,童遥问:“那传闻中奥莉安娜呢,你没见到她?”
有马修先生的舅舅身份,要找奥莉安娜小姐应该会方便许多。
“没,说是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见人。但我大概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朱辞镜说。
他闲不住,欠兮兮伸手去拨童遥的头发。被拍开后还无辜地摊手,表示只是为了捡掉落在头上的树叶。
童遥懒得理,一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离白楼近了,大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是管家。
这会儿他看起来比昨晚正常得多,脑袋还是包得那么严实,脚下好好踩着影子。
朱辞镜现在看见管家肿得前凸后翘的大头就有些忍不住,憋笑憋得嘴角都在抖。
“马修先生,您下午可以和爱德华先生见面。”管家无视童遥,只盯着朱辞镜。
滑稽的头配上一张死人脸,像个长拧巴的倭瓜,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弹起来把人坐死。
朱辞镜:“哈哈哈哈……咳,我知道了。”
他努力凹了个勉强能看出三分忧伤的表情,夸张道:“医生怎么说?奥莉安娜年纪刚失去母亲,可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没那么严重,只是悲伤过度而已。”
不知道管家信没信,反正他没再挂着那副僵硬的礼貌微笑——大概率是看见痛击他的童遥,被气的。
“不过医生说先生需要静养,所以马修先生,您独自去见他就够了。”
而童遥收到的关注明显超过朱辞镜了。因为管家嘴里的话说给朱辞镜,眼睛却是特意瞪着童遥:“关系再好也不行。”
好明显的针对,以此报昨晚的一砸之仇。
管家彻底走远,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朱辞镜嬉皮笑脸地揶揄道:“才第二天,就成重点关注对象了。”
童遥对此不甚在意,乜了他一眼:“不是正好?你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异空间里,原住民在普通情况下对人们的态度是平等的,有一个保底“初始值”。
比如管家会平等地为所有人送上牛奶,但白天对门锁搞破坏的朱辞镜是第一个,跟朱辞镜走得近的童遥是第二个。
俗称记仇。
显然童遥已经不处于普通情况了。当面反抗把牛奶灌给人头,又连砸带踹一顿殴打,现在管家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自然处处穿小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嗯嗯。”朱辞镜点头,“保证不让你失望。”
午饭时间,萧筱踩着点进入餐厅。
“我找到管家的房间了,但下午还要再去看看。”她从袖口里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纸。
纸上是地形俯视图,看样子只完成了一半,部分区域有符号标示。
童遥定睛一看,有些意外地挑眉:“哪一栋的?”
“主楼。我们找了个女佣打听,说管家会在空闲时回房间去看书,不喜欢被人打扰。”萧筱指着被“△”标记的地方,“就是这里。”
山庄上上下下的人嘴都很严,问到管家在哪间房时就闭口不言,只说有事可以拨房间里的服务电话。
几个人跟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确定房间具体位置。
童遥对她的处理方式很满意,难得夸赞道:“不错。”
在比较开阔的异空间里,地图是重要的线索资源。
萧筱这么一画,追查主楼线索时能少走很多弯路。
朱辞镜也仔细看了一遍:“嚯,记性不错。”
上午时间并不充裕,担着被管家发现的风险跟了那么久还能把二楼画出来,功夫要相当过硬才行。
即使还没画完,也能看出其一目了然,抓重点的精准度不逊于仪器扫描。
“我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这样,对空间比较敏感。但别的方面差很多,所以每次只够勉强考个及格。”萧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有其他人帮忙才轻松一点的。”
她跟报菜名似的介绍起谁做了什么事,连老大爷装心脏病发作制造骚乱都列举出来。
里面甚至提到没什么素质还爱大小声的爆炸头。
“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不想在这鬼地方待而已,早出去早清净。”爆炸头居然别扭起来,跟那个暴躁莽夫不像一个人。
“你们所的实习生还不错。”朱辞镜强行悄声和童遥咬耳朵。
对空间敏感是一条,还有心态平稳和组织能力强。除了偶尔犯点迷糊,是个有些潜力的辅助型苗子。
不过按k-301研究所以往的要求,她这实习期还有的熬。
童遥偏头躲开一段距离,眼睛盯着碗里的勺子。
“肃清者的新人资质应该也不差?”
他搅着汤,状似无意地问道。
身边的人忽然按了静音。
因为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童遥以为朱辞镜一定不打算回答,会随便扯个别的什么话敷衍过去。
但只是等的时间有些长。朱辞镜过了许久才说:“我不清楚。”
童遥没什么反应,沉默着吃完饭,起身走人。
就这么个问题,想得够久。
按照管家说的,下午三点之后朱辞镜独自去见爱德华。
萧筱趁着机会,在主楼一到三层晃了个遍,回来好完善地图。
而童遥则在要走了众人的房卡之后玩起了失踪,整整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在晚饭时间过半才露面。
围坐在桌前,众人分享自己收集到的线索。
胖女人从衣兜里拿出半张纸页放在桌上,道:“主楼四层的男洗手间里找到的。”
损坏处是明显的灼烧痕迹,剩下的一半上写着看不懂的字符。
“这也看不出啥啊,跟随手涂鸦有什么区别。”爆炸头撇嘴。
胖女人说:“如果只是随手涂鸦应该不会特意烧掉吧,不想要直接扔进垃圾桶就好了。”
童遥对此不作评判,只说:“收好,或许有用。”
一张普通的鬼画符,确实用不到火烧。
也可能是异空间里常见的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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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