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夏五】春泥棒 第15章 地下室

天色越发暗起来，偶有闪电穿过云层，雷鸣时远时近。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然后加快速度上山。等他跑进宿舍楼下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了零星的雨点，眨眼便倾盆而下，连屋檐都垂下雨帘来。

少女的声音便在这时候响起：“回来了？”

五条悟不转头也知道是谁，接道：“险些就回不来了，硝子你怎么也不回消息？”

家入硝子晃着饮料的动作一顿，狐疑道：“你给我发消息了？”

五条悟立刻掏出手机给人看证据。

少女凑近看了看，又翻翻自己的手机道：“奇怪呢，我没收到……”接着她发现了五条悟手机右上角的无信号标志，指给他看。

家入硝子：“你没钱交话费了？”

五条悟沉默，五条悟爆发：“我觉得这个侮辱有点大了。”

家入硝子笑了一声，拍拍他：“可能手机坏了？毕竟都摔裂屏了，你今天出去怎么没换？”

其实是自己捏裂的。五条悟心虚一秒，扭头：“硝子的呢？”

家入硝子这一瞟才发现自己的也没信号了，奇怪地抬高了手机：“台风把信号塔吹倒了？”

她接着想起什么，对五条悟说：“话说，该交给我的东西呢？”

“什么？”五条悟下意识问。说起来这话他似乎在哪听过，硝子之前有问他要过东西吗？是什么……？

“啪嗒。”

手机掉在了地上。

家入硝子就看到五条悟莫名其妙发起呆，脸色还变得难看至极，连手机掉了都没反应，她忍不住皱眉：“五条？”

“喂，五条，听得见吗？”

反转术式的柔和光芒亮起，五条悟如梦初醒般按下家入硝子的手，摇头又展开一个笑：“没事，抱歉东西忘买了！不过我可丽饼也没吃到，原谅我吧~”

家入硝子收回手，又上下打量他一番：“没事啦，记下次，看样子今天过得够呛哦？”

五条悟也叹气：“就是说啊，也算有进展？不过还是希望简单直接一点~”

“哈~”家入硝子轻笑，“反过来说，这意味着对对方来说必须要用非常麻烦的手段才能对付你吧？因为你很强啊。”

五条悟眨眨眼：“硝子夸我哦？好难得，再来一遍？我要录下来！”

家入硝子看着凑到面前来的那张脸，抬手就弹了一下五条悟光洁白皙的额头：“少做梦，走了哦。”

“小气~”五条悟嘟囔一句，见人走了又有些郁闷地摆弄两下手机，但在室内来回转了几圈换了各种姿势，信号格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这时候他才忽然注意到，手机挂绳的颜色好像变浅了。

五条悟把另一只夏油杰的手机拿出来，对比了一下，确定并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那点金色确确实实地变浅了，或者说是变得暗淡，就像用了太久一样。

又是时间。

什么时候的事，有别的变化？五条悟琢磨着，重新打开手机仔细检查，没费多少功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短讯的记录变多了。

手指上滑，五条悟找到那几条多出来的记录——

杰！我在高专地下发现个好地方！

A杰：如果你是指去甍星宫和天元大人交流感情的话我就继续睡了，悟。

那地方跟迷宫一样谁要去啊，我是说真的，别睡了，杰是猪吗？快起床跟我一起去！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五条悟就想起了这是他在高专教学楼底下发现地下室的时候兴奋地给夏油杰发的消息，没有后续，因为那时候他发完就直接跑到夏油杰房间把人拽起来去了“秘密基地”。

当然也去敲了另一位同期的门，但顶着张睡眠不足的臭脸的女孩当时听完直接把两人关在了门外，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跑过来给男生们收尸。

五条悟甚至还记得夏油杰被坑去一起翘课看电影的时候表情有多嫌弃，明明他自己也玩得很开心。

“装模做样的伪优等生。”想起某人刚刚还在自己耳边叨叨正论，五条悟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但这实在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早已删除的信息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这算是邀请？”五条悟自言自语道，又翻了翻手机，草稿箱那里显示有一条讯息，但点开却是空的，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发现了。

五条悟回夏油杰的房间拿了把伞，十几分钟后，他走进了三人的翘课碰头点。

地下室的入口隐蔽，沿着楼梯下去就是一个不算太宽敞的房间，天花板有些矮，似乎还挂着什么球状的东西，五条悟收好伞，下意识弯了下腰。

这里摆放的东西并不太多，隐约可以看到前面是沙发茶几还有电视机和柜子，另一边靠墙似乎还有另一张长桌，桌子和茶几上都零散摆了很多东西。

地下的空气稍微有些潮湿，但是并没有发霉的气味。所有的摆设都很熟悉，五条悟摸索着砖砌的粗糙的墙壁，往边上走了几步，然后停下。

“啪嗒”一下，房间登时亮了起来，挂在天花板木梁上的白炽灯亮得晃眼。

视野恢复正常后，五条悟很轻松就将这个不大的地方看了个一清二楚：双人沙发上横七竖八摆着两个抱枕和一堆零食，抱枕一个是家入硝子的，一个是他的，夏油杰没有抱枕，因为没地方放——一般杰腿上那个位置拿来放他；茶几上摆着乱七八糟的影碟和杂志，缝隙里放着岌岌可危的饮料罐，桌角还有几个空了的啤酒罐，旁边的长桌上散开的是扑克牌还有三人的零食和饮料储备。

电视机是关着的。五条悟把伞靠在墙边，走过去蹲下身，拉开电视机柜的门，里面摆着几张没拿出来的影碟，还有一盘录像带。

他看着那盘没有任何标记的录像带，脑子一时有点卡壳，干脆把录像带拿出来放进电视机下方的插槽里，关上之后才想起一直没看到遥控板。

“……应该在茶几上还是沙发里来着。”记忆里对那个小物件的位置已经有些模糊，五条悟嘟囔着转身拿开了抱枕，先摸索了一下沙发的缝隙，果不其然从里面摸出了电视机的遥控板——毕竟以前看的时候他也是经常操作完就随手丢沙发上了，来回滚两圈每次都得从沙发缝里捞。

五条悟拆开遥控板看了看，确认里面还有电池就把盖子合上，接着按下开机键。

电视机的屏幕闪了一下，上面的景象头晕眼花地晃了好一会，根本看不清东西，只隐约能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影，还有晃来晃去的路面和绿化带，像极了那种非正常拍摄，然后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悟，还在吃冰淇淋就别晃摄像机了。”

“哇五条，你冰淇淋化了。”

那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声音，镜头晃得更剧烈了，这次不知道照到了哪，屏幕上一片漆黑，接着五条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啊真的——杰借我餐巾纸。”

“我可没带。”夏油杰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到底为什么跟你们两个一起出来了。”硝子的声音听起来无奈极了。

“别这么说嘛，这可是游乐园！等会杰会帮你拎购物袋的，谢啦硝子。”变大的杂音让他自己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从回答来看硝子虽然嫌弃但还是递了餐巾纸，接着没一会屏幕再次有了画面，这次稳定多了，看样子他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冰淇淋。

屏幕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就能看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身影了，他们在五条悟前面走着，手上还拿着没吃完的卷的很高的冰淇淋，两人都微微往后侧身时不时看眼拿着摄像机的人。每个人头上都带着游乐园吉祥物的周边头箍，脸上还贴着贴纸，夏油杰脸上的最多，那时候他和硝子故意都往杰脸上贴，异口同声辩解那些都是对夏油杰满满的爱。

当然实际上是因为这种机会实在难得，他和硝子一致认为要一次回本，回没回本不好说，因为小心眼的夏油杰也贴了他俩满头满脸，美名其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你也一起啊，不会想偷懒吧，悟？”夏油杰听见五条悟把他卖了迅速拖人一起下水。

“那五条负责刷卡。”硝子当机立断朝五条悟比个大拇指分配了任务附赠一个“你懂的”的笑容。

“没问题，今天都听硝子的。”拿相机的人比个ok手势迅速会意达成一致，连给夏油杰反驳的空隙都没留下。

“喂！”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夏油杰只能扶额，嘴角却是扬起的。

接着画面就黑了，声音也消失了——五条悟记起来，之后三人是去坐了跳楼机，全程他喊得最兴奋，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从上往下都忙着捂耳朵根本没心情关心失重感吓不吓人，但放声大笑和尖叫就像会传染一样让人感到无比畅快，到后面坐过山车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比起了谁叫得更大声。

回忆很美好，也让人很怀念，唯一不好的是——这盘录像带早就被弄丢了，起码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被找到。

指向过去的砝码似乎又重了一点。

“要是不会消失就好了。”五条悟退出那盘录像，不无可惜地想。

他转而想起那个总是出现的怀表，又在房间里搜寻起来，但其实大部分东西都一览无余，需要排查的也只有东西格外多的茶几而已。

五条悟随手理了理桌上的影碟和杂志，一张照片从其中的某本杂志里掉了出来，他弯腰去捡，而就在他拿起翻过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他的意识忽然不清晰起来，五感也变得迟钝，接着视野完全丧失，失重的感觉像是坠入了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