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迷途]拯救狱友年幼时 第10章 巴士角斗场

局长去辛迪加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带艾瑞尔回家，她还有一些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辛迪加在未来会成为帮派暴徒们的游乐场，当然，现在未必如此，但这几乎是一件必然发生的事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局长在送艾瑞尔回家的路上，用伊琳娜留下来的钱买了一份简易地图。

“果然如此。”她一阵头疼。

辛迪加地处偏远，不好管控，却偏偏背靠着世界上最大的矿脉——水晶廊道。

水晶廊道里面埋藏的财富不仅能让一个普通人成为亿万富翁，而那之下，还会挖出能赋予普通人异能的“魔力晶矿”。

正是魔力晶矿的出现，让禁闭者的数量在未来某天呈现出爆发性的增长。

投机者们大肆贩卖，却对越发频繁的动乱视而不见，最后，他们一同面对的是围城之夜。那夜子时，机械军队踏入辛迪加将一切都肃清了个干净，除了留在 MBCC 的人还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这绝对是辛迪加灭亡的第一大隐患。

但是，辛迪加不能死！

局长收起地图如此想到。

帮派存在的意义远比第九机关想象的重要。

在最难以为继的那个时刻，局长甚至需要借助帮派的地下力量，绕过地面上的耳目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而帮派能够在辛迪加存活十年屹立不倒，已经证明了他们拥有极其强悍的生命力。

“生命力……”

局长无奈地摇头，苦笑：生命力恰好就是她这具残躯最缺少的东西。

夜莺总是会担心她在半路上被急救车拉去医院，为她准备了一冰箱营养液随时补充营养。

“但是，既然我回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就没办法再碰见她了吧？”局长记得自己这时还没有进入 MBCC。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局长还想找一找过去的自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这时，艾瑞尔从她的怀中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睛，默默抱住了她。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平静，局长能够感受到她小小的手臂在颤抖着。

艾瑞尔还是很害怕。

但这才应该是正常的。如果年仅十岁的艾瑞尔开始反过来安慰她，说自己会拯救她，那她就应该感到害怕了。

“话说……你们两个都不回家的吗？”

局长转过头的时候，占星师和卡瓦卡瓦还跟在她的屁股后面闹别扭，完全没发现她已经停住不动了。直到发现自己的身影走在前方为止，他们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们想帮你！”卡瓦卡瓦大声回道。

占星师则是冷不丁地踹了一下卡瓦卡瓦的屁股：“别笑死人了，你能帮上什么忙？”这话说的，好像她就能帮上忙一样。

“你们！现在！都给我回家！”局长伸出食指来回指着他们，一个都没落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离沙海最近的都市，但是，说是最近的，其实也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

“那你呢？”占星师不满地撇嘴。

反观卡瓦卡瓦，他更是不满到有些愤怒：“就是！我们肯定可以帮上忙的！”

“是吗？”局长故作思考状，她表现出非常犹豫的样子，“我当然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可是怎么办呢？去辛迪加要坐长途巴士，而一位成年人只能限带一位十五岁以下的儿童哦。”局长久违地露出了对禁闭者专属的“恶魔的微笑”。

“要么都回家，要么就现在长成十五岁的孩子，你们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挺好。”占星师吹了吹指甲，“反正年龄可以伪造，而样貌可以适当变化。”

局长：“……”

糟糕，她忘记她已经觉醒了！

不过提前带走占星师，或许能够顺带改变她的命运。如果占星师有机会去到大都市，就有地方施展拳脚，不至于在沙海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如果她对金钱没有那么执着，或许在未来就不会成为沙盗的帮凶锒铛入狱了。

“好吧。”局长牵起占星师的手，“你可以跟我走，但是在路上一定要听我的话。”

“我呢？我呢我呢？”有人在旁边蹦蹦跳跳。

至于卡瓦卡瓦……

“不行，你必须要回家。”局长斩钉截铁道。

因为她知道他与父亲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而在父亲去世后，卡瓦卡瓦那因伤痛而领悟到的异能恰恰能够实现他的夙愿。

局长推着卡瓦卡瓦往反方向走：“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为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你的命运。”

“唔……”命运什么的，卡瓦卡瓦最没办法拒绝这种回答了，“那你也可以和我约定吗？”

“我们拉钩。”

他还想见她。

不是发自内心的想和她亲近，卡瓦卡瓦也并不觉得局长亲切，他只不过是下意识地追随着，就像军士追随着军官那样。他有预感世界将会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而他要做那堵在变化中永远不变的沙墙。

......

“我们，要去哪里？”

这是艾瑞尔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害怕地颤抖着。局长不禁回忆起对艾瑞尔进行的审讯，她的能力在禁闭者中相当罕见，MBCC 将其命名为“净化”。

净化能够治愈一切外伤。

令局长格外注意的是，在迅速止血上，净化能达到的效果远远突出于禁闭者的恢复能力。

要知道，禁闭者的恢复能力是非常突出的。如果净化的能力运用到像她这样的普通人身上，或许，人们都不用再担心病痛了。但是，获得净化的“代价”是什么呢？

能猜想的出来，绑架犯中肯定有人对艾瑞尔施暴了。

那群混账……

好在局长没有在艾瑞尔身上发现伤口，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做出这种事情。那又怎样？他还是让艾瑞尔感到害怕了！局长气愤地想。

“别担心。”她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哪里都不去，我们回家。”

好巧不巧，她在简易地图上还发现：沙海与辛迪加这两片难兄难弟的偏远地区开通了一条新路。局长知道这条路在未来会铺设上漂亮的新干线，而现在，这里就是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这个地方有什么吗？”

占星师觉得这位先知显然被那帮小孩搞傻了，不然怎么会死死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看？

“这里有一个车站。”局长收起地图。

“这可真是稀奇了。”占星师难以置信，“沙海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一个车站！”

“准确来说，这个车站现在只有车而已……”后面那半截连影子都没有。

“准备一下，”局长带上斗篷的兜帽，“我们又要开始搭便车了。”

货车一天只有两趟，一趟四辆，开车的人都是从辛迪加来的人。

她们身上的穿着很容易暴露她们是从沙海过来的，但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局长并不担心。

真正麻烦的还是长途巴士。

那里鱼龙混杂，不知道会碰上些什么人，而且辛迪加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暴徒的天堂。局长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想顺顺利利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知道了。”占星师点了点头，“你要我做什么？”

局长扫了一眼：“首先，给自己穿一件没有那么暴露的衣服……”

“哦……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这是为了小店生意兴隆好吗！”占星师一弹指，她的衣服就变成了严实的外袍，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憨态企鹅。

这是能“改变视觉”的精神异能，对异能系专精的禁闭者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局长只要上手摸摸，就能知道那件外袍不过是被创造出来的幻觉。

“然后，你和我都要改变外貌。”

“你的脸和身型要改变成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我的脸和身型要变成一个成年男性。”

“不要。”占星师眯起眼睛。

局长闻言一愣：“什么？为什么不要？”

“既然要改变外貌，那我当然要改变成一个成年女性咯！”

“成年男性和少女能有什么看头，在别人眼里就是离异的父亲和两个可爱的女儿，真俗气，我才不要那样！”占星师刚刚说完，就揽住了局长的腰——

实际上就是用手揪住。

“换个角色，我是你的新婚妻子，而你是我那可爱的新婚丈夫。”

“艾瑞尔就是我们的女儿，爱情的结晶。”

说完，她眨了眨右眼。

局长：“……随便你。”

这个年纪正是爱玩“过家家”的时候，但是，为什么她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们这样子乱搞，会不会让艾瑞尔变成憧憬爱情的恋爱脑啊，不管了！反正这也是她的家族该去操心的事情。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等等，你不打算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吗？”占星师一阵叹息。“变成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局长很疑惑，难道变成男人还能让她变美不成？

“我的人那必须要好看！”

占星师执意让她看，局长便瞟了一眼。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和原来没有多大变化，她本来就瘦削，干瘪瘪的身体，苍白孱弱的皮肤，黑睫修长，眼神晶亮，光看外表，是个强打起精神但仍失血色的男人。

头发的变化反而是最大的，短了很多。

“这……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啊。”

占星师大叫道：“怎么会！”

沙海的太阳太毒辣了，她做梦都想拥有这么白皙的皮肤，先知看上去像个没人要的宝贝人偶，正好适合被她捡回家！

似乎只有禁闭者会对她这种人抱持好感，是因为她的情绪没有多少起伏吗？还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让他们觉得有值得向深处挖掘的价值？

“不要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

“搭完便车以后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开始。”

“嗐，能有什么问题啊……”占星师不屑一顾。

不巧，这段时间辛迪加正流行着一项“巴士角斗”的活动。

巴士的车顶，实际上是巡回角斗场，最佳观众席就在路边，据说是辛迪加目前最大的帮派为了向辛迪加市民炫耀他们未来的新星“闪电小子”自发组织的。

而车内……作为“选手席”，氛围自然是非常恐怖。

“都和你说了才是刚刚开始了。”局长看着抱住自己手臂的占星师，心想：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她记得，闪电小子会在未来一年内保持不败，在两年后便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打倒。

那个小女孩是一个禁闭者。

她不打算去改变她的命运，因为她是个天生的暴徒……局长闭上眼睛。

***

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审讯。

因为太过疯狂，被封存在了A级档案中。

卡斯洛，代号“卡斯洛”，不抗拒感染，不排斥使用药物，不害怕受伤，也没害怕过死亡，洒脱到令人发指。

初见时，局长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团鬼火。

再次接触，审讯，她对她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如果不变成一个暴徒，我将会永远活在下水沟里，与狗和老鼠同吃同住……我不需要同情……我需要胜利，一次、两次、无数次……胜利，让我立于不败的万人之上……」

——以上，来自第一次审讯的记录。

「MBCC局长？我念对了吧？我不怎么记住别人的代号，所以……你知道我很尊敬您的对吧……为什么？一个可笑的问题。」

「当您坐在观众席上，您就是我的首、席、大、粉、丝，收容所这个地方呢……是舞台，这里有对手，有观众，有席位，有聚光灯，有鲜血、死亡与胜利……」

——以上，来自第二次审讯的记录。

「承认事实吧，您的第一位暴徒，卓娅，她脑子里的想法太多了，所以，她其实不适合那个位子……只有我，我和她不一样，我什么都不会想……」

「我会将胜利献给您的……！」

那个人抓着椅子的绑带咆哮，声音听上去像只蓝色猎犬在大声吠叫。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在我……看见您的那一刻！！！」

——以上，来自第三次审讯的记录。

***

“我……”局长睁开眼睛，“我好像只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有人说：卡斯洛是她手底下最忠诚的一条狗，可惜的是，她没有在遇见卓娅之前遇见她。

之前，她一直致力于为卡斯洛寻找明路，像她帮助卓娅那样。虽然从表面看上去，卡斯洛的人生已经走上正轨，可是，每一次测试她都没有通过，甚至出任务后反而被污染得更加严重了。

“您为什么不看比赛呢？”

“？”局长扭头。

是谁？是谁在和她说话？

“是那些人打的不好看吗？”是卡斯洛。她在本次的参赛者行列中，原来未来连这种事情都发生改变了，她抱住膝盖坐在地上，“我也觉得不好看。”

“您不该带那么多孩子来到辛迪加……”

局长不知道卡斯洛为什么会选择和她搭话，可能是她在这一车人里看起来最容易亲近吧？

“你是参赛者？”局长问。

“嗯。”卡斯洛点头。

“加油，你会赢的。”她努力扯动嘴角，献给她一个微笑。

之前她觉得卡斯洛是个天生暴徒，都没怎么关心过她，但现在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只是非常要强。

卡斯洛的命运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改变一丁半点，都是对她的不尊重。在经历了一次错误过后，这一次，局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你怎么知道？”卡斯洛仰起头看着她。

占星师从中横插一脚：“因为我丈夫他是先知！”

“啊……？你丈夫是女……”

局长赶紧捂住她的嘴。禁闭者是瞒不过禁闭者的，这个笨蛋！在这辆巴士上，她还不能暴露出自己不是男人的事实，但她可以偷偷告诉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说我会赢……”

“但是，从来没有人支持过我，谢谢您为我加油。”卡斯洛要上场了，她向她们挥手告别。

——胜利的意义，真的仅仅是为了活着吗？

她没忍住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先知”还在注视着自己离开。

“我……”

我“想”将胜利献给您。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我们最终变成了何种模样。